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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都觉得很愉快,虽然累,但是看着这样的美景,与以前走过的沙漠、戈壁、荒山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只有凌子寒的心情十分黯淡。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考虑放弃了。
按照他们的行动准则,除非事先规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的工作之外,一旦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自身状态有问题,便要立刻放弃。凌子寒再坚强,奈何身体已是千疮百孔,虽经医学专家们全力修补,但到底受创太重,已经元气大伤,面对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他即使想坚持下去,也是无能为力了。
他开始通过保密渠道联络父亲,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但是,可供他做秘密通话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与野狼大队的官兵们呆在一起,而凌毅最近一直在那几个国家之间奔波,由于时差的关系,很难碰巧联系上。他肩负的这个任务必须绝对保密,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而没有与凌毅商量,他也不便贸然对雷震说自己想放弃,只好白天跟着队伍行军,夜里继续抽空联络。
这天傍晚,天空开始飘舞着雪花,山野间,森林里,渐渐变成了一片银白。林靖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宿营。
凌子寒一反往常,走得离他们远远的,在一棵高大的杉树旁挖掘藏身的小洞。他很喜欢这棵参天大树。
等他终于挖好了一个足以藏身的洞,天色已是漆黑如墨。
雪变得大如密雨,无声地往下疾落。
凌子寒蜷着身子,靠着洞壁,静静地看着大雪飘落在洞口外的地上,渐渐越堆越厚。夜色里,白雪反射着微光,万籁俱寂,让人的心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一动不动,看着雪越堆越高,最后将洞口完全遮挡住。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封在了一座纯净剔透的水晶坟墓里,心里竟然有着淡淡的喜悦。能够在这样的地方长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凌晨,整个野狼大队的队员都从各自的洞里出来,精神抖搂地整装待发。集合后,林靖发现少了凌子寒,顿时脸一沉,立刻命令找到那个公子哥儿。
大地一片银白,积雪齐膝,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洞,哪里有坎。战士们到处寻找,一时也想不起昨晚凌子寒是在哪里挖的洞。
看着一点动静也没有,几个小队长有些忐忑不安了。他们看了林靖一眼,便分散开去参加寻找。有些战士沉不住气,已经“凌副、凌副”地叫开了。
呼唤声越来越响,却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林靖也担心起来,立刻命令进行地毯式搜索。
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的探查,终于有人叫起来:“在这里。”他边说边去铲厚厚的积雪,附近的战士也都赶去帮忙。
林靖快步赶了过去。等他在齐膝的雪中艰难地挪到近前时,洞口已经被挖开了。
凌子寒虚弱地靠在冰冷的洞壁上,脸色已经白得发青。如果不是雪堆得很松,仍然有空气自缝隙中渗进来,他早已经窒息了。他一直不吭声,完全不打算回应外面的呼喊,就是存心想葬身于此。那真是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林靖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虽然平静地睁着眼睛,却生机全无。这一刻,他心里的那些嫌弃、反感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禁关切地问道:“凌副,你怎么样?”
凌子寒无奈地噙着一缕微笑,轻声说:“林大,我已经决定放弃了。我决定退出野狼大队,退出军界……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我会自己离开的。”
听到他终于知难而退,一直想赶走他的林靖竟然没有一丝欢喜之意。看着凌子寒脸上那万般无奈的苦笑,林靖的心忽然一阵抽动。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凌副,你先出来,上收容车去。等你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再说。”
凌子寒此时只觉得一阵一阵的阴寒和疼痛正在猛烈袭击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身像是瘫痪了一般,手脚发麻,似有万针攒刺,完全不听使唤。他软软地蜷缩在洞里,只是微笑着,缓缓地说:“林大,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
林靖看着他的脸色由煞白变得发青,再渐渐变成死灰色,心一下提了起来:“凌副,无论怎么样,你先出来。”
凌子寒的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失,呼吸越来越困难。他静静地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林大,你把洞口封上吧。这个坟墓,我很喜欢……”
林靖大惊失色,立刻伸手过去抓住了凌子寒,只觉得他的手不但冰冷,而且僵硬,脉搏非常弱。他大声叫道:“医生,担架,快。”
战士们都忙乱起来,将折叠式担架拿过来,打开后放到雪地上。
军医赶过来时,林靖已经把凌子寒连拖带抱地弄出来,放到了担架上。凌子寒已经昏迷,脸色呈青灰色,呼吸非常微弱。军医一检查,便神色大变:“林大,得马上送凌副去医院。他的情况非常危险。”
林靖立刻点头:“好,你护送凌副,就近到阿勒泰的医院去。”
阿勒泰市医院的医生不太有经验,对凌子寒的病情很不理解,几乎无法处理。他们只是进行了常规的抢救,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子寒一直昏迷着,情况越来越危险。医院连着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已经有医生和护士暗示林靖要准备后事了。
林靖这时才真的开始担忧了。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太子爷”,但却只想撵他走,而并不想他死。
站在凌子寒的病床边,林靖看着他那瘦削惨白的脸,忽然发现,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鬓边竟然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他细细地回想着自凌子寒第一天到野狼大队以来的点点滴滴,这才注意到,这个本应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显贵青年虽然总是微笑着,却好似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实在是令人费解。这时,他忽然想起,赵安曾经说起过,凌子寒患有抑郁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敢隐瞒,连忙打电话到北京,找到了雷鸿飞,将凌子寒病危的消息告诉了他。末了,他诚恳地说:“老雷,我不知道该如何联络凌副的家人,麻烦你通知他们。”
“好,我去联系。”雷鸿飞脸色凝重。“我也会尽快赶来的。”
二十二
第二天,童阅便带着一组专家和大批特效药,乘坐国防部安排的军用飞机,从北京直接赶到了阿勒泰。
院长认识这位国际知名的医学专家,顿时十分尊敬:“童教授,您亲自来啦?”
“是啊。我是凌子寒的爹。他父亲不在家,所以我来了。”童阅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边解释边带着专家急匆匆地赶往凌子寒的病房。
他与那几个专家都十分熟悉凌子寒的病情,仔细查看了病房里面各种医学监测设备上输出的数据,便开始了紧张的抢救。
在童阅的指挥下,抢救工作持续了一个星期,凌子寒的病情才终于稳住了。童阅立刻将他带上救护车,转到了乌鲁木齐的陆军总医院继续治疗。他现在还不能乘飞机,起飞和降落时的轻微过载都会让他吃不消的,否则童阅就直接带他回北京了。
这时候,雷鸿飞忽然带着宁觉非出现在了乌市,两人直奔医院,担心地守在那里。原来闪电突击队也到新疆训练来了,以便为实施凌毅的多国联合反恐计划做好准备。
凌子寒醒过来时,心里真是有万分的遗憾。每次,当他在极度的痛苦中昏迷时,都希望能够从此不再苏醒,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人们总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醒过来。
雷鸿飞看到凌子寒睁开了眼,不由得大喜:“兄弟,你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凌大哥,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宁觉非喜形于色。“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凌子寒看着他们,努力了半天,这才微微一笑,声音微弱地说:“是我的身体……太不争气了。”
正在这时,林靖带着三个中队长过来探望凌子寒,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林靖立刻止住了脚步,他身后的中队长们也便停在了门外。
雷鸿飞看着这个生平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爱的人,不由得心痛难忍,脱口而出:“子寒,回北京吧。”
“好。”凌子寒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放弃了。等出了院,我就回北京,从此退出军队。”
“那不行。”雷鸿飞立刻表示反对。“你必须留在军界。我已经想好了,一回去就要求调你回来。要不然,我就要求调回闪电突击队,你也调过去。反正,咱们要并肩作战,那滋味真是太美了。”他越说越起劲,顿时欢喜起来。
凌子寒看着他那充满了孩子气的笑脸,不由得摇了摇头:“你真会异想天开,哪有自行要求降职的?再说,军队有铁的纪律,哪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雷鸿飞嬉皮笑脸地说:“我就豁出去了,也以权谋私一回。我去找主席泡蘑菇,求他给我爹下命令。”
宁觉非也笑嘻嘻地道:“对啊,凌大哥,你和老大一起来咱们突击队,我们愿意被你们领导。有你们两人在,野狼大队算什么?我这次就是来接你的,你到我们队来吧。”
“那个野狼,一向骄傲得很。在咱们军队里,也只有他能跟我别别苗头。”雷鸿飞笑道。“这回,他可是走了眼,根本没有认识到你的价值,一心想挤走你,把你折腾成这样。你索性离开,到我那里去,嘿,我们二人联手,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
林靖在门外听到这里,狐疑地与旁边的三个中队长交换了个眼色。他们不明白,这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除了有一个地位显赫的爹,以及会数种语言之外,还能有什么价值?
凌子寒听着他兴致勃勃的描述,不由得微笑:“鸿飞,你看我现在这样的身体,真的是力不从心了。我不想拖累野狼大队,也不想拖累你们闪电突击队。我只想退休了。”
雷鸿飞脸色一变:“那退休后你想干什么?”
凌子寒避开了他的眼光,半晌才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雷鸿飞高度紧张,反应非常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重重地强调:“子寒,你可别忘了,你生下来的第一天,我就来看你了,我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叫你弟弟。你要敢甩了我自己溜掉,就算是追到阴曹地府,我也会去找你算账的,不信你就试试。”
凌子寒心里一热,叹息道:“我哪里敢试?你这个霸道的混蛋。”
雷鸿飞听出他已回心转意,顿时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笑着说:“对你当然是要霸道的,不然我欺负谁去?”
宁觉非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子寒想到自己这是第一次中途决定放弃任务,不由得苦笑:“野狼大队真是名不虚传,除了林靖外,那四只狼也个个厉害,我是招架不住了。”
雷鸿飞虎虎生威地说:“嘿,有什么了不起?他有四只狼,我还有八只虎呢。”说着,一指对面的宁觉非。“这个是‘铁虎’,家里还有七只。嘿嘿,要是把我那一群猛虎全放出来,一准儿咬死那一窝狼。”
宁觉非连连点头,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门外的三个中队长一听,立刻便想进去理论,却被林靖的手势止住了。
凌子寒第一次听说雷鸿飞居然“养”了八只虎,不由得颇为好奇地瞧着他:“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威虎山上的坐山雕。那你一定也跟林靖一样有个赫赫有名的外号了,叫什么?”
雷鸿飞笑嘻嘻地说:“其实不值一提。”
“怎么忽然谦虚起来?”凌子寒忍俊不禁,心情好多了。
宁觉非笑着在一旁道:“咱们老大是飞行员出身,所以叫‘飞虎’。”
凌子寒闻言一笑:“哦,原来大名鼎鼎的‘闪电飞虎’就是你。”
“现在人家都叫他‘铁臂飞虎’。”宁觉非又接了一句。“老大一向是铁腕人物。”
凌子寒一听,更是愉快:“果然贴切。”
雷鸿飞很清楚,自己的身手远远不如凌子寒,此时听他一赞,不由得有些忸怩:“那也是过奖,其实是名不副实的。”
凌子寒笑道:“长官,你过谦了。”
雷鸿飞听他叫自己“长官”,顿时想起了在北京逼他向自己敬礼的趣事,不由得哈哈大笑:“对啊,我是你的长官,长官的话你是必须要服从的。我命令你养好身体,到北京来报到。”
凌子寒仍然摇头:“长官,我已经决定退役了。”
雷鸿飞颇为霸道地说:“我不同意,你就别想走。”
凌子寒瞧着他,只是苦笑:“鸿飞,我现在的身体,你是看得见的,已经不能从军了。”
雷鸿飞连连摇头:“你才三十岁,正是身体最好,恢复能力最强的时候。现在只是林靖那小子想挤走你,故意安排了一系列的极限训练整治你,才把你累垮的。这倒也不怪他,他也有他的道理。你到我这儿来,或者去闪电,小宁绝对不会这么干,你自然也就恢复过来了。”
凌子寒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感觉很疲倦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并不怪林靖。他不喜欢我,是很自然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不是干你们这行的料。唉,都是我爸和你爹的主意,其实像我这种身体,何必要入军界?”
“你还小着呢,未来长得很,别说那种泄气话。”雷鸿飞笑道。“你在军队里发展,其实是很不错的。哎,你就回北京吧,咱们俩打配合,一定珠联璧合,水到渠成。”
凌子寒听他又在乱用成语,不由得哑然失笑。
宁觉非更是努力撺掇:“凌大哥,你来咱们突击队吧。我们大家在一起训练、打仗,又好玩,又热闹。”
凌子寒疲惫不堪地微笑着,还是摇头。
雷鸿飞笃定地说:“我这就回北京去搞调令,军令如山,不由你不去。”
二十三
这时,林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走进病房,对雷鸿飞笑道:“好哇,老雷,竟然跑到这里来抢我的副大队长,你倒想得美。”
雷鸿飞一听就跳了起来,睁圆了眼睛:“哎,你不是一直不想要他的吗?我是为你卸包袱。”
林靖那一向冷傲的脸此时变得十分和蔼可亲:“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凌副的?你可别栽赃陷害我。”
雷鸿飞顿时怔在那里:“老林,你没病吧?”
“你才有病。”林靖脸色一冷,哼了一声。
这时,那三个中队长已经明白了大队长的意图,马上在一旁帮起腔来。
柳涌最先说道:“长官,你可不要挑拨我们林大和凌副的关系,从而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雷鸿飞又好气又好笑:“我的目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可广而告之。”
卢少华张口便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凌副是我们大队的人,你不能以权谋私,强抢豪夺。”
雷鸿飞听得啼笑皆非,一时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
周启明慢条斯理地说:“有我们在这里,绝不会让你带走凌副。”
宁觉非一看情况大为不妙,马上跳出来帮忙:“你们这个狼窝有什么好?我们非得把凌大哥带走。”
卢少华当即反驳:“你们那个虎穴又有什么好?有我们野狼大队一千只狼在,你们休想带走凌副,哼。”
两边顿时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一只虎迎战三匹狼,自然是力不能支,节节败退。
凌子寒听他们“狼窝”、“虎穴”的互相攻击,不由得失笑,喃喃地说:“不知道还有没有龙潭。”
雷鸿飞坐在他的身旁,一听便凑近他的耳边,悄声笑道:“有啊,你们那些人就是。你属小龙的,不是吗?”
凌子寒顿时想起来:“哦,对,你属虎,怪不得。”
雷鸿飞忽然吃吃地笑道:“林靖是属免的,倒是跟狼差不多,都是小矮个儿,四条腿儿,尖尖耳儿……”
林靖并没有加入战团,只是在一旁听着,这时绕过他们,来到凌子寒床边,刚好听到雷鸿飞的讥嘲,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理他,俯身关切地问:“凌副,你怎么样?”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他脸上,衬得他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十分动人。他的双眼亮晶晶的,特别有神,这时眼中似有波光流动,满满的都是关怀。他一直是有名的冷面煞星,雷鸿飞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顿时大为警惕。
凌子寒的心情显然已经恢复了很多,温和地笑道:“林大,我没事了,多谢你的关心。”
林靖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这事都怪我……”
“不,不怪你。”凌子寒豁达地笑着。“像我这样一个没有基础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进野狼大队的。让你为难了这么久,其实应该怪我。我已经决定放弃,退出野狼大队,你也不用再为难了。”
林靖坐了下来,认真地说:“凌副,你现在仍然是我们大队的人。咱们反恐特种大队自建队以来,从没有人说过放弃,我希望你不要做第一个。”
凌子寒大为意外,不由得看着他,半晌无语。
雷鸿飞张口结舌:“林靖,你……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