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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将昏未昏之际,我似乎听得有人的吆喝之声,和一阵急促离去的脚步声。等我
再醒过来时,我已一个人躺在床上,那是一间陈设非常简单的屋子,灯光柔和,呻吟了
一声,见床旁坐著两个人,一个是白老大,一个是宋坚。
我摇了摇头,翻身坐了起来,白老大立即道:“卫兄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么?”
宋坚道:“我听到的时候,只见到你跌倒在地,昏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想了一想,扬起右手来一看,我指甲上,还有著血迹,可知
我昏了过去之前的遭遇是实在的,并不是做梦。那人虽然出其不意,一连三下,将我击
昏,但是他的小腿。却也被我抓了一下,一定已经受了伤,因为我的指甲上,还有血迹
。
我道:“白老大,有人暗中袭击我,我想,若不是你们赶到,只怕他要将我置于死
地。”
白老大面色沉重,道:“那人是谁,你看清楚了没有?”我摇了摇头,道:“没有
,可是他小腿上被我抓了一下,一定留有伤痕的。
白老大点了点头,道:“我去查一查,你休息一会,素儿正在沉睡,你明天再去看
她吧!”
我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白老大和宋坚两人,也退了出去。
连日来,我心力交瘁,此际躺在软柔的床上,神经一松,没有多久,便沉沉地睡去
。正在我睡得香甜之际,突然听得门上,“得”地一声,接著,像是有人,走了进来。
我心中虽然略有所知,但是还以为,那是我在睡中做梦而已。
我翻了一个身,又自睡去。但在动了一动之后,神智清醒了一些,略为睁开眼来一
看,忽然看到,有一条影子,盖在我的身上!也就是说,在我背后,站著一个人!
我心中骤然一惊,片刻之间,睡意全消!
我一动也不动,并且还作出匀称的微鼾声,注视著那条人影,只见那影子慢慢地举
起手来,手中似乎还握著一件什么东西。
我看清楚了些,才看出那是注射器,连著针头的注射器!针尖已渐渐接近了我的手
臂,我出其不意。猛地一个翻身,翻下床来!
翻下床来之后,我一跃而起,可是刚一跃起,劲风扑面,整张床,已向我压了过来
。
我右臂一挥,“砰”地一声,将床挥了开去,床单却罩在我的头上,我一把扯开了
床单,室中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连忙追出房门,只见门外,乃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呆了片刻,又回到了室中,将床放好,在床沿坐了下来。
这已是第二次有人要制我死命了!
从那条影子看来,那人身形,甚是高大,而且,来得又如此快疾,当然仍是第一次
袭击我的人,那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
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那人是白奇伟,白奇伟的身形,也十分
高大,他将我恨之入骨,自然有将我置之死地的理由。第二个可能,便是要害我的那人
,便是盗取了二十一块钢板的那人,我怕我帮助白老大侦察,会使得他无所遁形,所以
才要将我害死!
我在明,他在暗,实是十分危险!我立即走出了房间,沿著走廊,来到了尽头,迎
面撞到了宋坚,“咦”地一声,道:“你怎么起身了?”
我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宋大哥,快去见白老大,我险些难以和你们相见
了!”
宋坚的面上神色,也不禁为了一变,道:“这是什么话?”我将刚才在熟睡中所发
生的事,向他匆匆地讲了一遍,宋坚道:“有这等事?我们快去见白老大!”他带著我
,转了几个弯。在那荒岛的地底,白老大辟出了近百间房间,另具天地。转了两个弯后
,在一扇门前站定。
我们两人刚一站定,已听得白老大道:“什么事?”宋坚道:“有紧要事,卫兄弟
又出事了!”
宋坚的话才一讲完,门便自动地打了开来。
那是一间书斋,正是我曾在电视中看到的一间,白老大正坐在一张大书桌前。我们
一走了进去,门又自动关上,我回头一看,不禁愕然。那扇门,在外面看来,作乳白色
,但从里面看,却是透明的!
我只知道有一种镜子,一面是透明的,一面是镜子,白老大一定根据了这种镜子的
原理,作了改良,设计了这样的一扇门,所以找和宋坚两人,才一站在门口,他便已发
问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书桌之上,正放著那四片钢板,白老大正在埋头细察。
我问道:“白老大,可有什么结果?”白老大不抬起头来,道:“卫兄弟,你只睡
了一个小时,为什么不睡了么?”
我尚未出声,宋坚便将我的遭遇,讲了一遍。白老大望了我半晌,道:“卫兄弟,
会不会你是太疲倦了?”
我不禁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白老大搓了搓手,连:“一个人如果太疲倦
了,是会产生具有十分真实感的幻觉的。在心理学上,这种幻觉,叫作如实的幻觉。”
白老大一面说,一面望定了我。
我涨红了脸,道:“白老大,如此说来,你是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了?”
白老大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如此说过,我只是说,你所感到的一
切,事实上只不过是幻觉而已。”我伸出手来,道:“白老大,我第一次被人袭击,还
在那人的腿上抓了一下,我指甲上还有鲜血,难道你认为这也是幻觉的么?”
我说话的语气,已经显得十分激动。
白老大在我肩头上拍了拍,道:“卫兄弟,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几乎在嚷叫
,道:“岂有此理!”白老大道:“既然你不信,我不妨把证据讲给你听,本来,我早
已想说了,但是我想你休息一下之后,便会好的,不知你却越来越严重了,需知这种情
形,如果发展下去。会成为心理上的自惧症,甚至对住镜子,也会以为镜中的是敌人。
”
我为著对白老大的尊重,耐著性子,将话听完,愤然地坐了下来,道:“你仍然未
曾说出我指甲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的。”
白老大将声音放得十分柔和,道:“卫兄弟,你撩起你自己的右裤脚看看。”我心
中充满了疑惑,将右裤脚卷了起来,一看之下,连我自己也不禁呆了。在我小腿骨上,
赫然有著四条抓痕,一看便知那是指甲抓出来的!
我坐在那里发呆,白老大道:“卫兄弟,我和宋兄弟,在扶起你来时,已经发现了
这一点,但是却没有和你说知,怕你再受刺激……”
白老大后面的话,我几乎未曾听得清楚,因为我脑中响起了“嗡嗡”之声,混乱到
了极点!
我两次受人偷袭,都几乎送了性命,难道这一切,全是幻觉?不可能!那是绝不可
能的事:但是,我自己小腿上的抓痕,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难道事情真如白老大所说,
我是因为发生了幻觉,因而自己在自己小腿上抓了一下,而以为抓伤了敌人?
但是,当时的情形,却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绝难相信那是幻觉!我脑中乱了好半
晌,才抬起头来,道:“白老大,你甚至于没有查一查其他人?”白老大道:“卫兄弟
,你将我看成何等样人了?我人人都已查过,但是却没有一人腿上是有伤痕的!”宋坚
道:“是我和白老大一起进行的,我们两人的小腿。也可给你一看。”
他一面说,一面就去卷高裤脚,我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因为我无论怀疑
什么人,都怀疑不到宋坚和白老大两人身上。白老大又道:“卫兄弟,你两次都未曾看
清向你袭击的是什么人,可见那是幻觉,你需要休息!”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觉得我身子虽然疲倦,却头脑却十分清醒。白老大固然言之凿
凿,还用了三国的文字,说了一连串意思使我难以明白的心理学上的名词,但是我只是
不信。我的遭遇会是幻觉。我仔细想了一想道:“好了,白老大。这件事暂且不必说它
,那四块钢板上,你可能有什么收获?”白老大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能够在那四
块钢板上有所收获的话,我的计划也行不通了。”我忙道:“白老大,你有什么计划?
”
白老大道:“卫兄弟,你不该再用脑,而要去休息了!”我固执地道:“不,我并
不倦。”白老大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卫兄弟,我说一句话,不怕得罪你,如果,有
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
我听得出白老大话中伤感的意味,只得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白老大转过头去,过了片刻,才回过头来,道:“我之所以要将这四块钢板,收了
起来,乃是考虑到了得那二十一块钢板的人,一定也是难以明白于司库宝藏的地点的,
因为于司库的设计,我相信一定是十分奥秘,如果差上一块,或则可以明白梗概,但是
差了四块之多,却也没有用处,所以,这四块钢板 ”
他讲到此处,宋坚便接口道:“这四块钢板,便是一种钓饵,等待鱼儿上钩!”我
想了一想。道:“这事怕行不通,人人皆知钢板在你手中,谁敢来捋虎须?”
白老大道:“利之所在,只怕那人,拼命也会来博上一博,那四块钢板,我就放在
桌面之上,我人则可以假寝片刻,诱人上钩!”我仍然觉得白老大这个办法,难以成功
。而且,我还觉得,这位奇人中的奇人,在经过了许多年的地底隐居之后,和当年的白
老大,和传说中的白老大相比,已经是不复当年了!
当时,我和宋坚一齐向桌上的四块钢板,看了一看,钢板上的文字。看来了无意思
义,全然不能连贯。而且,和宝藏与七帮十八会,也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先告辞,退了出来,循著走廊,不知不觉间,我竟来到了白素的门口。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又细细地将遇击的经过,想了一遍。在我昏过去之前,几乎每
一个细节,我都可以回忆出来。
我再次地肯定,自己的遭遇绝非幻觉。
我伸手在门口,轻轻地剥啄了几下,只听得白素道:“进来。”我缓缓地推开门,
走了进去,我才跨进房中,白素陡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面上现出了惊骇莫名的神色!她
身上,仍然裹著绑带,但是面色却已经不如刚才那么苍白了。
我连忙跨前两步,道:“白小姐,你不要吃惊。”
白素颓然地又卧倒下去,道:“你……你原来没有脱险,宋大叔骗我!”
我忙道:“宋大叔没有骗你。如今,我真的脱险了,令尊和七帮十八会兄弟,已和
我尽弃前嫌了,白小姐,你听我说经过!”
白素似信非信的望著我,我大著胆子。在她的床沿,坐了下来,她面上并无忤色,
我便将她冒险熄灯之后的一切经过,和她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说我最后的遭
遇,是不是幻觉?”
白素越听我向下说,面上神色,便越是高兴,等我讲完,她又挣扎著坐了起来,面
上现出了两团红晕,衬著她略带憔悴的面容。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美感!
我不由自主,不及等她的答覆,便一欠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白素面色
,更其娇红了,她望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半晌不语,无限娇羞。
好一会,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哥哥走了,只怕以后,爹还要生气哩!
”
我道:“白小姐,你何必多耽心?”白素抬起头来,道:“爹近来喜欢看佛经,我
也觉得他对一些事情的判断力,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我并没有说白老大对事情判断不对,但是白素绝顶聪明,却说出了我的心中想说的
话。
我忙道:“白小姐,那么你说,我所遇到的,是真有人要向我袭击了?”白素秀眉
微蹙。思索了好一会儿。……道:“白小姐,我不多来打扰你了!”白素忙道:“你慢
慢走,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在墙上,按那绿色的钮。”我不知白素给我什么东西,依言
走到墙上,将那绿色的钮,按了一按,只见一幅墙,向外移去,露出了一个橱来。
她又道:“你在第三个抽屉中,将一只黄色的盒子取来。”我又依言而为,来到了
床边。白素道:“你开门看看,外面可有人。”我打开门来,走廊上静悄悄地,一个人
也没有。白素这才打开盒子,只见盒子中所放的,乃是一个一寸见方,极其精巧的不锈
钢盒子。约有半寸厚薄,还连著一条橡皮带。
她叫我伸过头去,将橡皮带箍在我的头上,而那只方盒子,则安置在喉核之处,道
:“这是根据自动表的原理而设计的自动活动摄影机,我相信是世界上最小的活动摄影
机了。”
我道:“白小姐,你是说,会有人再来害我?”白素点头道:“是,这摄影机,一
受到较剧烈的震撼,便会自动拍摄,别看它小,它可以纪录七分钟内所发生的一切,通
过放映机,一切便无所遁形了,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可以拍摄,因为机内有最精巧的红
外光拍摄设备。”
我抚摸著这具精巧无比的摄影机,道:“这也是令尊的发明么?”
白素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摄影机的发明权,已经卖给了某一个国家的政府
,这里的一切费用,全是我爹的血汗换来的。”我又轻轻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依依
不舍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中。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当然没有睡著,因为我
要等待敌人。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便听得一阵“嘶嘶”的声音,从门下的那条缝中,传了过来,
我立即悄悄翻起身,循声看去。
一看之下,我心中不禁突突乱跳。这时候,我并没有开著灯,室中漆黑一团,但是
走廊上却有灯光,从门下的缝中,照了进来。就凭著那一点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条“
嘶嘶”作声,颈部已经膨胀得宽如锅铲的眼镜蛇,正迅速地向我床上游来。
我连忙一跃而起,在一跃而起之际,只听得颈际的那具自动摄影机,发出了极轻微
的声音,我知道它已开始了工作。
我才一踪起,那条眼镜蛇突然如脱弦之箭,向我射来!我早有准备,一见眼镜蛇射
到,手一挥,已将被子,整幅挥了起来,迎了上去,将蛇罩住,又一跃向旁,被子落在
地上,蛇在挣扎著,我看得真切,用力踏了上去,踏了七八下。蛇才不动了。
我身子一闪,来到了门边。那条蛇显然是受过训练的,要不然,何以我才有一点动
作,它便向我暴窜了过来?放蛇的人,当然是想来害我,他这时,可能就站在门外,而
当他听到室内,没有了声息之后,是不是会打开门来看上一看呢?
我希望他如此。因为这一次,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不但可以将之擒住,而且,
至少可以将他容貌,摄了下来!
我屏气静息地等著,约莫过了三四分钟,果然听得门上,“格”地一声,紧接著,
便是房门,被打开了半尺,一个人,探头进来。
房门打开,走廊上的光线,也映了进来。但是那人的脸面,却是背光的,因此我仍
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是觉得那人的身形,颇是高大。
我立即身形一闪,如同一头猛兽一样,向那道门缝,冲了过去,才一冲刺,“呼”
地一拳,已经当头打下,那人的动作,实是快得惊人,立即一缩,“砰”地将门关上,
我缩手不及,“蓬”地一声响处,那一拳,重重地击在门上!
我在那一拳上,运了极大的力道,本来是想一举而将屡次害我的那人,一拳击昏过
去的。却不料那人,如此见机,一见我拳到,立即将门关上,令得我那一拳,在门上击
出了一个大窟窿!
我连忙缩回手来,也未及去开门,就在被我击出的大窟窿中,向外望去。
可是那一个耽搁之间,却已人踪杳然,走廊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我心中并不懊丧,因为那人虽然走脱了,可是刚才,我在一拳击出之际,和他有一
刹间相对机会,那一刹那的时间虽短,但只要我颈上的摄影机操作如常的话,便足可以
将他的容貌摄下来了。
我将这部摄影机取了下来,悄悄打开了房门,来到了白素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
下,白素立即道:“是卫先生么?”
我一听到她的孽音,心头便感到十分宁贴,立即道:“是我,我可以进来么?”
白素道:“快进来!”
我一推门,白素欠身坐了起来。我一扬手中的摄影机,道:“我已将害我的人,摄
入机中了!”白素面色,顿形严肃,道:“他是谁?”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只要将软片冲洗,就可有分哓了!”
白素向一扇门一指,道:“那面就是黑房,你快去冲洗。”我有一个时期,十分醉
心摄影,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