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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丹尼。”寐罗不快地撅起嘴巴，“简直就他妈的是个破坏心情的专家。”
“你说什么？”
“没什么。”寐罗耸耸肩，推开车门走下去，“不过看起来还不错。”
他们走进去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寐罗叫了一瓶Jack’s Daniel’s和爆米花，尼亚对于他这个爱吃零食的特殊爱好报以一个略带嘲讽的小微笑——然后他得到寐罗的一记左勾拳。侍者给他们倒了酒添了冰块，寐罗掏出巧克力边咬边等着他的爆米花。“待会儿这里有没有特殊表演啊？”他四处张望着低声嘀咕，“还是大家光这么喝酒？真无聊！”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上去演。”尼亚笑笑，“我看这个主意不错。”
寐罗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不去？！”他挑起嘴角，“你只需脱那么两件就足够轰动。”
尼亚不置可否地别开目光不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端着杯子轻轻啜着酒，一边转动眼睛在酒吧里逡巡不已，忽然一个身影挡住两人面前的光线。“尼亚，这段时间很忙？？”
寐罗看着那个褐发男人在他们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棕色眼睛里带着一丝诧异。“怎么，这次不是和丹尼来的吗？这是你的朋友？”他的目光停留在寐罗身上，寐罗只好摆出笑脸。
“丹尼有事不在——这是寐罗。”尼亚简单介绍一句，“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最近的消息？”男人沉思一会儿，“那天托尼过来说你的一个朋友托他带个口信回来，你要找的……”他的眼睛转向寐罗，尼亚点点头示意无妨于是他接着说了下去。“Wilson现在在德国。他曾经是美国特种部队上尉，四年前因参与走私军火而被解职之后便下落不明。那么，最后一个？哦不，倒数两个，说实话你做得真不赖。”他眯起眼睛笑了，“不过比起说些什么来鼓励你我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小心为妙——Wilson在那里势力不小。”
“嗯，知道。”尼亚回答，“不管他怎么样该去掉的人都该去掉，不是吗？”他冷笑一声，端起杯子一点点喝干里面的酒。“非常感谢你，Ben。事情办完后我该拿什么感激你？”
“你帮我做得已经不少了——我还没说过感谢你的话。”男人点点头，“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两个，慢慢喝酒，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服务生说就好。”
“唔，当然。”尼亚笑着举起杯子，“谢谢你，Ben。”
当男人离开后，寐罗似乎有些气闷。“看来你也并非没什么人际交往。”他耸耸肩，端起自己的酒，“还是说你他妈的在世界各地都有数不清的联系人？？”墨绿眼睛像某种兽类一样带着窥探悄悄凝视尼亚，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什么答案——他妈的。他真是恨透了联系人。
尼亚笑笑没有开口。他的手指沿着酒瓶的曲线慢慢游移，动作轻缓得就像在做什么极其精细的准备，或者说是蓄势待发。当他停止自己的动作拿起酒瓶给杯子里注满酒，尼亚才注意到寐罗似乎正在研究般地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他抬起头看看那个男人，寐罗立刻避开目光。
“你在看我？”尼亚说到，“还是有什么好奇的事情想问？”
“反正你不会回答我，不是吗？”寐罗尽量摆出满不在乎的口气。
“你知道就好。”尼亚回答，“我不希望我们再为这些闹不愉快。”
“可是为什么？！”寐罗还是忍不住，“这就是你对一个所谓的联系人该他妈做的？！”
“不是永久性的——你该知道。”尼亚摇摇头，“总有一天你该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去，说实话寐罗，我真的不想你把这段记忆带到以后没有我的生活里，当然如果你能做到那就再好不过，可我也明白没人能有这种能力……遗忘，”他的声音模糊起来。“是困难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天你说‘OK可以结束了’那我们就他妈的立刻分道扬镳？！”寐罗不由得挑起眉毛提高声音，“所以我就要做好这种随时都会解除关系的准备？？”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尼亚叹了口气，“什么都是一样——这是无法改变的。”
寐罗一阵气闷。上帝，总有一天他们会结束这种日子。或许是当尼亚做够了杀手又或者是尼亚干完了他想干的事当他说『够了停止』然后他们两个就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这段经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不想。寐罗希望能够就这么一直做下去。他不想回到那种没有尼亚的日子里那他一定会他妈的崩溃的。不再是这种关系，甚至不再见面。“那么……我是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寐罗困难地问到，“是吗？”
“朋友？”尼亚皱着眉想想，然后笑了。“朋友是什么？”他摇摇头，“我不需要那个。”
“难道丹尼不是？”寐罗忍不住反问，“刚才那个男人也他妈的不算吗？？”
“不，他们只是临时伙伴而已——朋友这种东西，我并不认为有它存在的必要。”尼亚冷冰冰的回答让寐罗愤怒，可他又知道这个男人向来如此。他深吸口气，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尼亚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他头脑里的某件事情上，根本没有留意寐罗在一旁生着闷气。当寐罗满腹怒火地把酒杯重重敦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尼亚才发觉那个男人有些不对劲。
“寐罗？”尼亚叫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寐罗充耳不闻地朝前走着。很快他听到尼亚追出来的脚步声，于是寐罗不由自主加快脚步朝门外冲了出去，当他拉开车门时尼亚的手臂够到了他。他的身体被那个男人一把搂进怀里有力地揽住，他听到尼亚在他耳边询问着是否在因为他刚才的冷落而不高兴，他转过头，看着尼亚淡漠的灰色眼睛里带着疑问的情绪，他忽然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
“没什么。”寐罗冷冷说到，“我只是有些不能理解某些人的思维方式。”
尼亚一愣，继而有些落寞地笑笑。“当然，我知道很多人——呃不，是正常人不能明白。”他放开寐罗的腰，在他身边倚靠着车子，“对于我来说，我不知道什么称得上重要。如果你在生命里根本找不到什么重要东西的存在，一切看起来就像隔重帐幕一样，虚幻，不真实。”
“什么都不重要？”寐罗双手插在口袋里斜着眼睛看他，“你现在做的不重要吗？！”
“我是指除了这些——如果有什么让我挂怀难忘，或许我就不会有这些想法。”尼亚的声音低沉下去，他侧头沉思了片刻，轻轻摇头。“做完该做的，我想——关于其他的……”他再次用力摇了下头，抬起眼睛看着寐罗，“即使我像你一样只是单纯热爱钞票或者巧克力也不错，至少那样活着会有点乐趣吧。是吗，寐罗？”他凝视着他，“我真的不知道。”
“我他妈的又怎么知道？！”寐罗怒气冲冲地推开他到一旁，“滚开，冰山混帐！”
“……冰山？”尼亚重复一遍，有些失笑。“真是不错的形容。”他走到另一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还未坐稳突然怀里挤进了寐罗的身体——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寐罗紧紧拥着自己，那个男人的金发蹭着他的下巴和脖颈手臂用力搂着自己的背部，寐罗的嘴唇隔着衬衫把热量传递到他的胸膛上，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抚摸着寐罗的金发，手指纠缠在那质感极好的发丝里。他发觉他喜欢这样。喜欢寐罗这么靠在他怀里抱着他。就这样安静的，默契的，相互需要着。
“如果，有天你决定把这一切都他妈的结束个干干净净，或许我会宰了你。”寐罗闷声说到。他皱紧眉头发出抱怨的骂声，“为什么世界上竟他妈的有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生物？！”
“你的意思是喜欢这种日子？”尼亚开口，“难道你不希望那种平静些的生活？”
“那么你呢？”寐罗问到，“不做杀手你会做什么？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找个工作？”
“怎么可能。”尼亚哑然失笑，“我大概做不来那种事情。”
寐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似乎在反问那你要做什么，尼亚只是逃避般地笑了一声不作任何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双臂拥紧寐罗的身体让他们两个紧紧相依。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此刻这个拥抱让他感到安心——至少他现在有寐罗在身边陪伴。
【NM】拜金主义 23
三天后寐罗如约去见了Kevin。
那个男人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尤其对尼亚干净利落的手法赞叹不已，“希望能够请你们两个一起喝一杯，能否赏个脸？”他盛情邀请，却只得到寐罗一个抱歉的眼神。
“尼亚从来不外出，很抱歉。”他推辞到。
“啊，真是可惜。我倒是很想见他一面。”Kevin叹了口气，“不过尼亚似乎很少露面。”
“经常抛头露面可不安全。”寐罗耸耸肩，“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可以走了？”
“不，我们去喝酒，怎么样？”那个男人连忙拉住寐罗的手臂，“如果见不到杀手本人这事毫无商量余地的话至少我可以和他这个了不起的联系人喝一杯——寐罗？”
寐罗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呃，好吧。事实上，我也有事情要拜托你。”
“如果能帮上你的忙那我真是再高兴不过。”Kevin很痛快地说到，“走吧，去喝酒。”他们两个在酒吧消磨了半个晚上，寐罗酒一入口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废话，然后他开始抱怨起他那个『该死的』搭档。“你知道，他从来都他妈的不拿我当正常人看——呃，我的意思是当他同类。和他在一起简直就像和冰山共处，何况他说早晚有天就他妈的结束这种日子……所以我希望能找份正常工作……呃……”寐罗摇摇晃晃地举着杯子满脸怨气，“操，这他妈的混帐尼亚——和他共处简直半点好处都捞不到！还是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Kevin有些失笑地看着这个男人孩子一般又吵又闹，“所以你希望我给你找个好工作？”他忍着笑拍拍寐罗的肩膀，“就这点小事也用拜托这样的话吗？！你喜欢什么直说好了！”
寐罗眯起眼睛看着他，“我喜欢——呃，我他妈的当然喜欢什么都不做天上掉钱……”
“哈哈……”Kevin大笑，“既然那样我可真要想想是否有这种拣钱的活。”他皱着眉想了想，“或许我家庄园里少那么一个拣钱的少爷，你不考虑一下吗？？”
“开什么玩笑？！”寐罗恼火地瞪他一眼，“我说真的！”
“当然我也是说真的——或许你高兴做我的联系人？”Kevin眨眨眼睛看着他，“当然，我可不是要杀人，做我的联系人很简单——负责开车和陪我办公就OK，我保证会让你过上那种到处拣钱的日子，怎么样？？”他的手停在半醉半醒的寐罗肩上轻轻摇了摇。
“那不行。被尼亚知道我做别人的联系人我他妈的一定惨透了！”寐罗连连摇头。
“怎么会被他知道呢？既然你们分开那么谁也不必再管谁，不是吗？”Kevin扶住寐罗突然歪向一旁的身体，“你没什么事吧，寐罗？寐罗？？……”
“我——喝得有点多，等我一下……”寐罗说着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沙发朝洗手间走去。耽搁了几分钟的时间，当他回到Kevin身边时那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安，正在伸长脖子四处寻找他的踪影，看到寐罗他立刻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耸耸肩。
“呃，我没什么事……”寐罗一双眼睛已经醉得无法睁开，“我们是否该回去了？”
“嗯？哦，是的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得到寐罗的同意后，Kevin付了酒钱然后扶着那个跌跌撞撞的男人朝外面颇有些费力地挪过去。“你真是醉得不轻啊，寐罗。”他轻声笑着他的酒量，用力揽住他的肩膀带他朝正确的方向走，“可别吐在我的车里。”
“我尽量。”寐罗哼到，“不过……你可要开快点——以防万一。”
他们两个上了车，寐罗坐进去之后便一声不吭地倒在车座上睡了过去。Kevin试图跟他说句什么，那个男人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脱下西装盖在寐罗身上然后开车朝庄园方向驶去。一路上寐罗都在睡觉，间或嘟嘟囔囔几句尼亚这个混帐一类的废话，让他身边的男人忍俊不禁。“寐罗，这么睡着可是会生病的啊。”他对他说到。
寐罗咂着嘴巴咕哝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呓语，然后更用力地朝车座深处靠上去。
Kevin把寐罗扶到他的房间，把这个烂醉如泥的家伙放在床上，然后跑到浴室里去找毛巾。他暗自好笑着寐罗居然会醉成这样，作为一个人联系人只有这点酒量真是很糟糕的事。“真是要命啊，寐罗……”他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地拧着毛巾，当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给寐罗擦净那张满是酒气的脸孔时，Kevin听到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谁？”
“是我，少爷。”女仆在门外发出声音，“您要不要果汁？我看到您的朋友喝醉了。”
“……果汁？？哦好吧，我的确需要那个。”Kevin说了一声，起身朝门走过去。他打开门看到他的女仆一脸恐惧地站在那里，“怎么了，Jane……”他的头部遭到一个猛击，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个男人就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在女仆发出尖叫之前她也被击昏过去。尼亚把他们两个拖进房间里放好，然后走到寐罗身边推推那个男人，“寐罗？”
“……唔嗯？”寐罗哼了一声，翻过身没理会他。“嗯……”
“寐罗！”尼亚有些生气地给他的头一记爆栗，“你真的喝多了吗？！”
寐罗仍然软绵绵地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尼亚无奈地俯身抱起那个男人，“叫你去跟他喝酒你居然真的把自己喝成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没说要保证救你！”他边教训着那个不省人事的家伙边抱紧他往外走去，安静而黑暗的楼道里没有一个人。尼亚略略松了口气，不敢卸下丝毫警惕地四处张望一番，然后才放轻脚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救他。真的吗？！寐罗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满脸冷峻的男人，在心里无声地埋怨着尼亚的冰冷无情。是他出这个该死的主意要他和Kevin喝酒那么最起码当他有事也该伸手救他一把，即使心里想得是不会出手相救又何必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呢。徒增让人难受的情绪而已。寐罗别扭地哼了一声，继续赖在尼亚怀里装死。他被尼亚这样抱着走出房子又走出这幢偌大的庄园，尼亚的动作轻微得如同夜行的猫。当他被那个男人重新放在熟悉的车厢里，寐罗突然感觉到他的脸颊被尼亚轻吻了一下——那个轻吻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细微，几乎让他察觉不到。可寐罗清清楚楚地感觉着是尼亚的嘴唇轻擦过他的脸颊。他呆了几秒，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尼亚吻他。他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暗笑，尼亚居然在偷吻他。
他悄悄睁开一道缝，看着那个男人在一片漆黑中拉下手刹发动引擎，尼亚驾轻就熟的动作看起来犹如充满艺术性的表演，让他看得一阵发呆。他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他想要得到尼亚的爱，想要得到尼亚全部的信任和全心全意的感情，就像刚刚那个轻吻一般——寐罗不知道那个的确切意义是什么但显然他是如此地陶醉于那个突如其来的轻吻。
……尼亚喜欢他？或许有这个可能吧。他犹疑地想着。车子发动了，开始缓缓地行驶。寐罗转过头望着外面路边不断闪过的树影，昏暗的路灯投下它们模糊而黯淡的轮廓，灯光同样扫过车厢里面，尼亚的脸上忽明忽暗，但寐罗深信不疑的是他表情的淡漠。他不能否认。尼亚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现过任何突然而强烈的情感，而那种本能欲望的宣泄什么都不代表。他无声地垂下眼睛，心里憋闷得难受——仿佛刚刚喝过的酒滑进胃口全都从眼泪涌了出来。
“你醒了？”尼亚不经意间看到寐罗半睁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难受吗？”
“嗯，还好。”寐罗心不在焉地答到，“……胃有点痛。”
“已经警告过你控制酒量，自作自受。”尼亚皱眉，“以后最好别给我再搞这些状况！”
“好了闭嘴！”寐罗吼到，“你他妈的除了教训我还会什么？？从在你身边那天开始你就没完没了永无止境地对我所作的一切表示不满不满不满到处都他妈的是不满！为什么你从不考虑一下我的心情？！要是我真醉成那样还会把你安安全全藏进他的后备箱吗？！”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刚刚一直在装醉？”尼亚看着他，“你根本就没醉是吗？”
寐罗一时语塞，索性闭上嘴巴看着前面缄口不言。好吧他个白痴又他妈的自拆其谎。他总是在尼亚面前干这等蠢事，简直不胜枚举。他别过脸默不作声地对着某个角落发呆，不管尼亚再说什么也不吭声。就为了混进那所庄园偷个什么所谓的东西，他就要去跟别人泡酒吧还要装醉——尼亚可没说万一那家伙是个色狼该怎么办。是的他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凭什么？！……“要是你没偷到那破烂我他妈的就要睡在那里了吗？”他闷闷地开口。
“怎么可能。”尼亚回答，“你不相信我吗？”
“我是说万一！万一你懂不懂？！”寐罗转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操，你个白痴！”
“没有万一。”尼亚说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