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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之父──卡夫卡评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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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部长篇小说我不收进去,为什么要重提这些旧作呢?难道仅仅因为我至今还没有把它们焚毁吗……但愿我下次来时,它们都已经被焚毁。把这样一些“甚至”在艺术上也不成功的作品拣起来,意义何在呢?
  这段话清楚地回答了卡夫卡最后全盘推翻他的毕生创作的主要原因:它们除了没有能完成他的思想任务外,艺术上也没有达到他的目标。而后者正是我们在这里要着重探讨的。
  卡夫卡对文学的酷爱同他对艺术的热烈追求是分不开的。早在 1912 年 2月 8 日的日记中他曾单独写下这一句话:“歌德:我对创造的兴趣是无止境的。”他对那些经典性杰作怀着羡慕之情,赞不绝口:
  那些伟大的作品,任你肢解切割,凭它们那不可分割的内核也能不断恢复生命。因此它们也许特别能使我们那混浊的眼睛发亮。因此,卡夫卡虽然投身于表现主义运动之中,但他对于运动中某些人以晦涩难懂为追求目标或“唯新是求”的赶时髦现象十分反感,他指责前者,“以词藻堆砌的不是桥梁,而是不可翻越的高墙”;他讥笑后者,“他们今天的美是为了明天的可笑”②他自己则是一心朝着“持久的艺术”的方向严肃地探索着,追求着,绝不轻易发表自己的作品,相反,他每发表一篇作品都要经过勃罗德“竭尽心计和劝诱说服”,甚至“激烈的斗争”才拿出去,勃罗德说:“回想过去,每发表一篇作品,我都要同他进行激烈的斗争,有时简直是强求硬讨。”因此,“他的每本书在出版前都要克服许许多多的阻力。”③勃罗德在分析他的朋友之所以产生这种态度时,指出除了由于他自己的“悲伤经历”外,“另一个原因(与上述原因无关)在① M   勃罗德:《第一版后记》。
  ① 见 H  马耶尔:《卡夫卡的短篇小说》,载《时代——百书论丛》389 页,苏尔坎普出版社,法兰克福/迈因河畔,1980 年版。
  ② G  雅诺施:《卡夫卡谈话录》。
  ③ M   勃罗德:《第一版后记》。
  于他以最高的、宗教式严格的标准来衡量这些作品(他当然从未这样说过),而这些作品又都是从各式各样的困惑中迸发出来的,当然不可能符合这种标准。”①这段描写是十分中肯的。正象他是以最高理想的合理性来衡量现实世界一样,对艺术,卡夫卡也是以最高理想的境界向自己提出要求的。所以他虽然把创作看作“巨大的幸福”,而且竭尽全力奋斗一生,但除了很少时刻能获得“自我陶醉”的“某种满足”外,就整个儿说,他是“从未满意过”
  的:
  某种满足我还可以从写作《乡村医生》那样的作品时得到,要是我还能够写作类似的作品的话(恐怕非常之少)。然而幸福的感觉却只有在我能够把对世界的表现提高到某种纯粹的、真正的、永恒不灭的程度的时候,我才能够得到。卡夫卡这里为自己提出的艺术目标显然是超乎常人的能力的极限的,因而也是超出他自己的能力限度的,这就不可避免地给他自己带来苦恼,使他经常在理想与可能性之间产生矛盾,发生叹息,下面是一九一四年八月六日的日记:
  从文学上去看,我的命运很简单。想表现我的梦幻般的内心生活的意向把其他一切都挤到次要的地方去了,而次要的事情比一种可怕的方式在萎缩。任何其他东西任何时侯都不能使我满意。但现在,我的表现力量完全无法估计,说不定它已经永远消失了……到了晚年,卡夫卡在艺术上那种既极端严格,又无能为力的情绪日益加剧。
  再看下面卡夫卡 1923 年 6 月 12 日写的日记:
  写东西越来越恐惧,那是可以理解的。每句话,在精灵们的手中一转——手的这种转动是它们的典型动作——就变成矛,反过来对着说话的人。
  这段话需要联系卡夫卡观察现实的方法和结果来理解。卡夫卡越到晚年似乎越发现世界存在的悖谬性,即自相矛盾,他的思维沿着一条逻辑轨道伸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倒转过来向相反方向滑动,从而又否定了他原来思考的结论,所以本来是向外刺的矛,反过来又对着自己了,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无法解释,因而陷入了困惑。
  ① M  勃罗德:《第一版后记》。
  ② 卡夫卡:1917 年写的《箴言》。
  艺术殉难者的自况由于卡夫卡从事文学创作的非功利目的,决定了他的作品的艺术特征之一:自传色彩。尽管作者普遍使用譬喻、幻想、变形等手段,其作品仍然离不开他自己的身影,就象它们的主人公的姓名都离不开那个“K·”字一样。
  因此,我们在《判决》中仿佛看到作者平时怎样在父亲面前忍气吞声,在《变形记》中看到了他的伦常关系的陌生感,甚至在长篇小说《诉讼》、《城堡》
  等名作中也映现着作者自已经历的折射和内心世界的投影。不过这些作品里闪闪烁烁出现的都是作为普通公务员的卡夫卡。那么作为作家、作为一个为创造“永恒不灭”的艺术而呕心沥血、耗尽毕生精力,而且几乎牺牲了人间一切生之欢乐的作家的卡夫卡,他有没有把自己这样一种经历和体验化为艺术形象呢?回答是肯定的。其中最出色的当推卡夫卡自己所肯定的那少数作品的“短篇故事”——《饥饿艺术家》。
  这篇小说写于 1922 年。主人公是一个没有姓名的、以饥饿表演为职业的艺人,但他本人自视为有着非凡表演能力的“空前伟大的艺术家”。在饥饿艺术成为时髦的时候,他的表演风靡一时。但曾几何时,当这种“艺术”被别的时髦艺术所代替,他的境况便一落千丈,不得不被一个马戏团招聘了去,然而在那里他的观众廖廖无几,远不如近旁的动物,于是他在寂寞中默默死去。
  这位艺术家有一种极强的艺术家的荣誉感和艺术的事业心。按规定每次表演期为四十天。这期间他断绝一切饮食。但期满后他仍不肯进食。因为他“对饥饿表演这一行爱得发狂”,并认为他有无限的忍饿能力,因此他的艺术可以达到“常人难以理解的高峰”。然而经理不允许他继续“饿”下去,亦即不允许他继续表演下去。这就在他的饥饿表演正要达到“最出色的程度”
  时堵死了他的道路。因此他感到艺术上从来没有达到满意的境界。这使他始终处于“不满意”的心境中。小说写道:饥饿艺术家“也许压根儿就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由于对自己不满而变得如此消瘦不堪”。
  但他到底起来反叛了:他终于把表演的手段——饥饿,变成了抗议的手段——绝食。他的抗议包含着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抗议社会对他的冷落和金钱(通过老板)对他的艺术的左右与扼杀;另一方面它又是向自然法则的挑战。因为他如要“无限期地饿下去”,以达到艺术上“最出色的程度”,自然法则就要他付出肉体毁灭的代价。于是这位执拗的艺术追求者陷入了悖谬的境地:他的追求是无限的,而这道路的终点是死亡,并非是能使他满意的艺术。
  但饥饿艺术家追求的“永恒不灭”的艺术,指的不是一般艺术的高峰,而是“常人难以理解的高峰”。就是说,他要的是独特的艺术。这一思想饥饿艺术家临死前与马戏团的管事的对话中明确地表达了出来:
  “我一直在希望你们能赞赏我的饥饿表演”,饥饿艺术家说。“我们也是赞赏的。”管事迁就地回答说。“但你们不应当赞赏。”饥饿艺术家说。“好,那我们就不赞赏”,管事说,“不过究竟为什么我们不应该赞赏呢?”“因为我只能挨饿,没有别的办法,”饥饿艺术家说。
  “瞧,多怪啊!”管事说,“你到底为什么没有别的办法呢?”“因为我,”饥饿艺术家一边说,一边把小脑袋稍稍抬起一点,撮起嘴唇,直伸向管事的耳朵,象要去吻它似的,惟恐对方漏听了他一个字,“因为我找不到适合我口胃的食物。”最后这句话可以说是整个小说的画龙点睛之笔,也可以看作卡夫卡自己的心声的迸发。他象许许多多现代作家一样,对传统的审美习尚,流行的艺术方法感到厌烦,就象饥饿艺术家对于正常的饮食“一想到吃就要恶心”一样。他多么希望能创造出一种既符合他自己的审美要求,又能表达他的内心世界的理想的艺术,一如那位小说主人公渴望着一种适合自己口胃的食物。如果他的艺术能达到这一步,那么他是希望人们来赞赏的,可惜他孜孜以求,奋斗一生,终未如愿,他当然有愧于让人“赞赏”。那么他要把全部作品付之一炬是理所当然的了。因为他认为,作为作家,他是个失败者。所以小说中有一种悲悼的音响,它的主人公不啻是作者的一幅自画像。
  《女歌手约瑟芬或鼠从》可以说是《饥饿艺术家》的姐妹篇,女主人公也是一个怪异的形象,在那些“耗子民众”中演唱,她首先必须对付它们那表示不愿轻易顺从的“嘁嘁喳喳”的声音,对此她必须“竭力拔高她那小嗓门与之斗争”。这里譬喻的是现代艺术家的处境,在众多的竞争者中,你要取得胜利,必须使自己的艺术远远高出一般的水平,也就是说,作为歌唱家,她必须使自己的声音超过所有人的声音,因为“她要争得那放在最高处的桂冠”。为此,她象那位“饥饿艺术家”一样,使出浑身解数,把不利于歌唱的一切都舍弃了,以至“榨干”了所有的血肉。当他站在那里时,“这个纤弱的家伙,胸脯以下抖动尤其厉害,令人不禁要为她担心,仿佛她在使出浑身的劲儿来歌唱,仿佛她把无助于歌唱的一切都加以抛弃,而把每一分力,几乎把点滴的生机都使了出来,仿佛她被榨干了,被废弃了,唯有善良的神灵保护着她,当她如此付出全副身心,忘机于歌唱时,好象一丝儿冷风吹过就能使她一命归天似的。”小说对女歌手的这番描写,不禁令人想起《饥饿艺术家》中主人公表演结束时被迫让人抱出铁笼时的情景:“演出经理两手箍住饥饿艺术家的细腰,动作非常小心翼翼,以便让人感到他抱住的是一件极易损坏的物品;这时,经理很可能暗中将他微微一撼,以致饥饿艺术家的双腿和上身不由自主地摆荡起来;接着就把他交给那两位此时吓得脸色煞白的女士。于是饥饿艺术家只得听任一切摆布;他的脑袋耷拉在胸前,就好象它一滚到了那个地方,便莫名其妙地停止不动了;他的身体已经掏空;双膝出于自卫的本能互相夹得紧紧,但两脚擦着地面,好象那不是真实的地面,它们似乎在寻找真正可以着落地面……”这两位滑稽可怜又可敬可佩的艺术家,可谓一对孪生兄妹,虽性别、面貌有别,其精神主脉则一:两者都付出了全副身心而致力于艺术的追求,一个为了“达到最出色的艺术境界”而折磨得“瘦骨嶙峋”,以致“身体被掏空”;一个“为了争得那放在最高处的桂冠”而落得“弱不禁风”,及至“血肉被榨干”。说到底,两者都为了追求“灵”的完美而不惜“肉”的毁灭。然而他们的事业心和牺牲精神并不为很多人所理解,所以女歌手“所力争的,只是要大家公开地、明确地、永久地、打破一切先例地承认她的艺术。”然而,听众依然“寥寥无几”。于是她“大发脾气,使劲跺脚,破口大骂,完全不象个少女”。这同那位“饥饿艺术家”听到人家怀疑他的饥饿表演能力时引起的“简直象头野兽似”的“暴怒”又何其相似乃尔。两位艺术家那正直、清高的秉性也是一脉相通的:女① 见《卡夫卡短篇小说选》296 页,外国文学出版社,北京,1985 年版。
  歌手既“不假充高尚,也不能迎合低级趣味”;那位“饥饿艺术家”找不到适合自己口胃的食物”(即艺术表现手段)宁愿饿死(即不做艺术家),决不降低(艺术)要求。
  了解卡夫卡的身世和创作的人不难看出,卡夫卡与上述两篇小说的主人公的精神气质和心态是相通的:卡夫卡把创作当作唯一的生活内容,因此把不利于创作的一切——社交、婚姻等等都加以排除,这与上述女歌手把无助于歌唱的一切都予以舍弃不是一致的吗?女歌手一生都“为摆脱劳动而进行斗争”,不正是卡夫卡一生都想摆脱保险公司的职业而不得的心声的回响吗?
  卡夫卡为创作而毁了健康,导致早亡,这同主人公身体“被掏空”、“被榨干”岂不是说法不同而已吗?最后,卡夫卡生前在友人的百般劝诱下才发表了少量然而十分优秀的小说,晚年更起了焚稿之念,这说明他要“争得放在最高处的桂冠”而自己觉得没有达到,因而对自己的作家地位来个彻底否定,这跟饥饿艺术家因为找不到适合自己口胃的饮食而宁愿饿死(即不当艺术家)岂不是同出一辙的吗?……千千万万的读者当然不会赞成卡夫卡的自我否定,因为他们在肯定和赞赏卡夫卡的极端严肃的创作态度的同时,也责备他对自己提出了不切实际的过高的要求。艺术境界的高度是无限的,而任何个人创造艺术的能力则是有限的。事实上他的“声音”已经高出一般同时代人所能发出的“音高”,只不过他自己听不出罢了。如果说在他生前,他的审美特征还没有渗入多数人的意识,那么现在这种意识已经普遍觉醒了:他贡献给二十世纪的不仅是“独特的艺术”,而且是“持久”的艺术,它对世界文学的影响将是深远的,正如著名学者瓦尔特·索克尔所指出:“弗兰茨·卡夫卡……的艺术构成表现主义献给世界的最独特的礼物。”①“弱”的天才与“韧”的英雄卡夫卡自己说过,他带着“与生俱来”的“人类普遍弱点”来到世间,把“世界的消极面”统统“摄入于一身”;他还写过这样的自白:他的“手杖”上的铭语与巴尔扎克的正好相反,“一切障碍都在摧毁我。”有的人根据卡夫卡的这类剖白,得出结论认为:象卡夫卡这类“颓废派”作家确实没有传统作家所具有的那种意志力量。持这种看法的读者不是本来对所谓的“颓废派”即现代主义者有偏见,就是对现代主义者的本质或卡夫卡的思维特点不了解(他们恰恰在这里蹈入了认识卡夫卡的误区)。如果按这样的皮相之见来认识卡夫卡,岂不说明全世界都被卡夫卡愚弄了!殊不知卡夫卡之所以成为卡夫卡,正是由于他在这种“弱”的外部特征的掩盖下所独具的那种不寻常的禀秉,即他经常在文字中或同友人的言谈中强调的:“人若没有对某种不可摧毁的东西的持续不断的信仰,便不能活下去。”①这才是卡夫卡的本质所在。事实上,正是这种潜伏在内心的“韧”的战斗精神,才使卡夫卡完成了他自己确立的作家的使命。
  因此若要真正认识卡夫卡的本质,必须透过卡夫卡那特有的悖谬思维和言论,窥视一下他的内心世界,那个凝聚了他生命的所有强光,从而导致他外部世界的软弱的内心世界。他自己说,这是个“庞大的世界”,不把它“解放”出来,它就会“撕裂”。这“庞大的世界”便是他那“不可摧毁的东西”
  所支撑的精神富源。这是他从外部世界洞见并摄入到内心的生活真实,一种在常人的眼光看来极为奇异的真实,向世人提示或表达他的慧眼所独见的这种真实,成为他避免内心“撕裂”、获得自身“解放”的唯一途径,也是他的“巨大幸福”之所在。这一愿望,决定了卡夫卡的作家的命运。但与其说卡夫卡想要作家这个头衔,毋宁说他要的是写作这一可能。在这里,卡夫卡的个人愿望客观上与时代的文学使命融为一体了。
  十九世纪中叶和后叶,随着工人阶级登上历史舞台,资本主义制度及其意识形态受到巨大的挑战: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科学共产主义学说全面和彻底地批判了资本主义的整个思想体系,揭承了剩余价值的剥削本质,严重动摇了资产阶级几百年来建立起来的价值观。另一方面,西文知识界的一些敏感人士从另一个方向也察觉到传统价值偶像的倒塌,他们甚至认为几千年来人类所建立起来的文明都是虚假的。尼采率先喊出了“上帝死了!”的惊人呼声,并提出“一切价值重估”的主张。但这样的卓见,当时不是很多人都有的,卡夫卡则是少数较早领悟到尼采思想的一个。他所看到的那个“奇异”
  的世界,是一个没有了“上帝”的世界,一个超越了基督教善恶观念的世界。
  但无论尼采还是卡夫卡,他们都不知道用什么去填补“上帝死后”留下的价值观念的真空,尼采只相信少数人的“强力意志”,用以抗衡世界的沉沦。
  卡夫卡也是从这一思想出发,用一种内在的“不可摧毁的东西”来顶住“上帝死后”的可怖现实。
  那么卡夫卡这“不可摧毁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他要“解放”的他那个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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