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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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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我这么说,有点困惑,“不要紧,我是个电影导演,只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笑了,对我更有兴趣,“我可不是坏人,你留下卡片,回去考虑一下,再给我消息。”
  我瞪着他,他礼貌的回到自己桌子上去,就听得他同茶友们说:“真正美……不食人间烟火。”然后他们齐齐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浑身不自在,站起来走。
  侍者过来说:“小姐,请结帐。”
  啊吆,我口袋没有钞票。
  侍者笑眯眯,好耐心的等候。
  我面孔涨红,心卜卜的跳。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说:“让我来。”
  我惊喜的叫:“老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自口袋取出现款交侍者,转过头来白我一眼:“每次你有难,我眼眉会跳,坐也坐不稳,赶了来救驾,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我只得陪笑。
  他细细看我,叹口气,拉起我的手,“走吧。”
  这时那位徐先生叫住老方,“喂,方公子,请留步,慢走。”他同老方象是非常熟络,抓住他的衣袖,一拳击在他臂,“真有你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美,女人没有一个逃得出你的五指山。”
  老方将他一手推开,“你乱说什么。”一边偷看我的表情。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老方是怕我多心。
  我怎么会呢,非要同他讲明不可,我并没,也不打算爱他,在远处我有家有室,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丢下便可走的。
  徐先生对老方说:“要找她当我女主角,肯不肯?”
  老方认真的同他说:“你要是再动歪脑筋,我把你的头切下来当球踢。”
  徐先生并不怕,但他说:“哗,你一向游戏人间,这回怎么板起面孔做人?”
  老方对我紧张,更使我手足无措,都一大把年纪,且是两于之母,如今才遇上追求者,多么窘。
  老方说:“我们走。”
  也不同徐先生说再见。
  我问老方:“你怎么找到我?”
  “知道你要闯祸,能不发疯似的找?”
  我低下头,“没有你还真不行哪。”
  他双眼忽然润湿,但声音此什么时候都硬,“这请为什么不留待抚棺痛哭时才说。”
  我忍耐着不发话。无论怎样不善表达,他心中是对我不错的,我必须笼络他,不为自己,也为母亲。
  司机把我们载回去。
   
 


  
 
 
  
 

十三 
 
  老方发泄得筋疲力尽,回心转意,又恢复原来面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我下台。
  开了大门,他说:“闭上眼睛。”
  “嘎?”
  “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惊喜。”
  “是什么?”
  “别问,听话。”
  他那孩子气又来了,我只得闭上双眼。
  他把我带到房内,同我说:“睁开眠。”
  我照做,看到书房内放着一座庞然巨物,看仔细了,原来是具半世纪前的电脑,叉笨又重,是用软件那种。我信手拨下开关,磁带转动,累赘不堪,如盘肠大欲,灯泡半明半灭,活脱脱似低成本科幻电影中之道具,老方打什么地方去弄来这个活宝?
  “怎么样,”老方兴奋,“还可以吧,最新式的BX15890型龟脑,我知道你们那里的玩意儿要先进得多,但充为玩具消遣,恐怕它也能为你解除寂寞。”
  原来是老方的一番好意,我连忙道谢,装出好奇的样子来。
  唉,怎么办呢。
  这使我想起古老的传说来:一个渔夫,在海洋中捕捉到人鱼,为了使她在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在家中建造水池……这是没有用的,一缸水怎么跟大海相比。
  科技日新月异,在我们那一代,电脑整个概念已变,根本不需通电,亦毋须利用荧光屏,不可能,对两百年前的沮先来说,手电筒亦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兴趣,如人鱼一样,我渴望回到大海去。
  我口中问老方:“很名贵吧,别浪费金钱。”
  他矜持的答:“还好,只要你高兴。”
  “我高不高兴有那么重要吗?”
  “有,很重要,你不快活,我亦不快活,为求自己快乐,先要使你快乐。”
  他又来了。
  “明天去看你外婆?”他问。
  “已经约好。”
  “叫她到医院去,我替她找最好的心脏科医生。”
  “历史证明她的生命只有这么一点。”
  “你既然来了,就得尽人事,况且她热爱生命。”
  “她确实很坚强,换了是我,早垮下来。”
  老方凝视我,“不见得。”
  我不语。
  “要不要试试这具新远具?我不妨碍你。”他识趣的退出。
  事情拆穿后,他对我更好,努力想我适应新环境,最好留下来。
  母亲说什么来着?我坐在古董电脑的表板前思索。她说,在她年幼丧母的克难时期,有一位好心的阿姨,尽心尽意照顾她。
  那位女士后来怎么了,亦即是我后来怎么了?为什么没好好听母亲说什么,每想到此,真想撞墙。
  为何母亲从来没向我提到方中信这个人?他后来有没有照顾她,有没有遵守诺言?
  发誓如果回到母亲身边,我要坐在她对面,沏壶好茶,叫她细说从头。
  我看着面前的电脑,打个招呼,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劳烦阁下。
  叹口气,还不敢出书房,怕老方多心不悦,早懂得这样迁就同伴,就不必事事吵得青筋毕露。
  方宅的空气调节器虽然降低气温,奈何使人眼干鼻燥,倘若不小心坐在风口,半边头会痛,通屋子找不到舒适的角落,没想到人类仍然处于与大自然搏斗阶段,原始得要死。
  老方说我运气不坏,这五十年科技总算是真的进步,倘若再退五十年,女人还要缠足,还有,弄得不好,闯错地方,到蛮荒地带去,更不堪设想。
  正当你认为事情不可能更坏的时候,它偏偏会转为黑色。
  这座电脑不能帮我,它仍在无知阶段,要喂它无数资料,让它咀嚼消化,才能为我提供学问,这起码要三五载时光,老方倒是希望我留下来,我不。
  我只盼望明日去见家人。
  星期六没等到约定时间,已蠢蠢欲动,换好衣服,总挨不过时间,索性早点去也罢,不会怪我不礼貌吧。
  司机把我送到外婆家,没进门就觉得不妙,一大堆邻居挤在门口,只听得小爱梅的哭声。
  我大力排众而入,只见爱梅被一位婆婆拥在怀中,惊恐地哭,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正把担架抬进狭窄的走廊。
  “什么事什么事?”我心急如焚。
  “让开让开。”男护士推开我。
  那婆婆认得我,气急败坏说:“是邓嫂,正在熨衣服,忽然倒地不起,我们连忙叫救护车。”
  担架抬出去,外婆躺在上面,面孔金紫色,我一手抱起爱梅,一手去搭外婆的脉搏,慌忙中什么也探不到,救护人员一掌推开我。
  “只准亲属跟车!”
  我同婆婆说:“这里请你们多照顾。”
  没想到婆婆百忙中极细心,“你是谁,就这样抱走爱梅?”
  我已经舌焦唇燥,更不知如何解释,眼看担架已下楼,而婆婆还拉住我不放。
  谁知爱梅忽然说:“我跟阿姨走,婆婆,我要跟阿姨走。”
  邻居们说:“让爱梅跟这位小姐吧,她们是亲戚。”
  婆婆再犹疑,我已经抢步而下。
  方家的司机在门外急出一头汗,“陆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如遇到救星似,“快跟牢救伤车,同时通知方中信,我外婆出了事。”
  “陆小姐,你没看错吧,”他瞠目,“我明明见到拾出去的是位少妇。”
  “快去,快去,”
  爱梅紧紧搂住我脖子,我挤上救伤车。
  车上设备之简陋,使我不由得一愣。外婆气若游丝,我却无法帮她。我哄着小爱梅,她亦紧紧贴在我怀中,两个人的汗与泪融在一起。
  要命的车子慢如蚂蚁,前进时还摇摇晃晃,大致力改良杀人武器了,救人的装备如此不堪,生命贱过野草。
  小爱梅有点晕眩,不住抽噎,我把她整个小身躯环抱住,仿佛这样就能补偿什么,她如丝般的柔发全贴在头上,我一下一下替她拨向额后。
  这小小的女孩是我的母亲,没有她哪有我,我原是她体内小小一组细胞。我与她她与我根本难以分离,为何我从前从没想过。
  车子终于到了,方中信已在医院门口。
  万幸有他。
  我抱起爱梅,他扶我们下车。
  我求方中信:“最好的医生。”
  他严肃的点点头,自我手中接过爱梅。
  一放开爱梅,才发觉双臂发软,再也难抬高,用力过度,肌肉受伤。外婆被推进急症室,我们在长凳上等。
  只要换一个心脏即可,在我们那里,不知多少人带着人造心、脾、胰、肝走路吃饭做事,一点影响都没有,照样活到古稀,但在这里,医学还不可能做得到。
  老方同我说:“我已请来医生会诊,尽力而为。”
  可惜他们的力量有限。
  老方怜借的关心我,“你看你。”
  我知道这一番折腾使我不象样子,没料到这么狼狈,一身白衣团得稀皱,胸前还有小爱梅的脏鞋印,裙子下摆在大步迈动时撕破,加上汗水渍,似个难尼。
  我苦笑。
  “要不要回去洗一洗?”
  我摇头。“你会嫌我吗?”
  “我?你掉光头发我还是爱你。”
  我疲乏的笑一笑,“真有这么伟大?”
  “有一日你会相信。”他看看怀中的小爱梅,“问你母亲,她会告诉你。”小爱梅睡着了,老方脱下外套裹着她。我问:“刚刚你在厂里正忙着吧。”
  “没有关系。”
  “真对不起。”
  “事情的轻重,不外以个人爱恶而定,在目前,你的事才最重要,毫无疑问。”
  他竟这样的为我。
  我不过是个蓬头垢面走错地方苦哈哈的贫妇,可是他看重我。
  医生走出来,暗示他过去。
  老方自然认识他,迎上去。
  他们静静他说了一会子话,老方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手仍然抱着爱梅,看上去他是那么强壮可靠,居然那么沉着,与以前大不相向。
  与医生说完话,他回到我这边来。
  “如何?”我问。
  “靠机器维持生命,没有多久了。”
  我颓然。
  “别太难过,你早已知道结局。”
  我问:“爱梅重吗?”
  “不重,她是你的母亲。”
  这老方,真是机会主义者,非得用肉麻话把我的眼泪逼出来不可。
  “我想我们要把爱梅带回家。”
  “自然,我立刻叫人去办事:家具、衣服、玩具,还有,我会找最好的保姆及家庭教师。”
  爱梅醒了,老方把她放在我身边坐。
  我问她:“跟阿姨住好吗?”
  “妈妈呢?”她懂事的问。
  “妈妈在这里休养。”
  “她不回来了吗?”“回,怎么不回,等医生说她痊愈,便可回来同我们在一起。”
  爱梅似乎满意了。
  她伸出小小的手,把玩我领口的胸针。
  “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她点点头。
  我解下,扣在她衣服上。
  从这一天开始,它成为她心爱的装饰品,她会永久保存这件纪念品。我问老方:“现在能不能看看外婆?”
  他摇头,“还不能够,要等明天早上。”
  “那么我们先回家。”
  “我陪你们。”
  “你有事要做,不如先回厂,我可以照顾爱梅。”
  他想一想:“我叫司机送你们。”
  司机经过这一役,也没齿难忘,与我亲密很多,本来他以为我只是一个与方中信同居的女人,不知何时会走,讨好也无益,此刻见主人为这女子出死力,连孩子也跟过来,可知一年半载是不会走的了,索性卖力。
  我带着爱梅到方宅。
   
 


  
 
 
  
 

十四 
 
  小孩到底还小,来到新鲜的地方,顿时忘记适才的不幸,从一间房间走到另一间。
  小孩这里看看,那里坐坐,我不住供应糖果拼食,她又恢复笑脸。
  整个傍晚,方中信不住的派人送爱梅应用的东西来:甚么都有,变魔术似,一下子布置好儿童睡房,柜里挂满衣服、墙角都是洋娃娃,还有钢琴、木马、甚至活的小狗。他一切都想到了。
  黄昏时,保姆来报到。
  爱梅冲了浴,换好衣服,梳起小辫子,在吃特地为她做的鸡肉香饼及热牛乳。
  我半觉安慰半觉辛酸地坐在沙发上瞌睡。
  外婆是不会好的了,母亲在老方这里可能要往上十多年……
  门铃响。
  “老方,是你吗?”
  女仆去启门,我迎出去,看到们外站着位女客。
  见到女人,第一个反应是:又是老方的甚么人?停晴注视,发觉是我最盼望见到的人。
  “夫人。”我惊喜交集。
  她微笑。
  “夫人,没想到你会来。”
  “小方的口才好,不过我也牵挂你。”
  “他请你来的?”
  夫人微笑,“他怕你想得太多。”
  爱梅探头出来张望,畏羞地又退进房间。
  夫人讶异,“这是谁?”
  我据实说:“我母亲。”
  她一怔,不过立刻明白了,她脸上露出颇为同情的神色来,“难怪你没有走。”她点点头。
  “夫人,我该怎么办?”
  “你必须回去。”
  “我怎么走?”
  “你那边的人会呼召你,他们不会允许你留在我们的时间里,这与自然的定律不符合,你不能留下。”
  “我不明白。”
  “届时你会知道。”
  “他们会派人来带我返去?”
  “他们会搜你回去。”
  这时忽然有人插嘴,“搜人怎么搜?九子母天魔上天入地搜魂大法?”
  方中信回来了。
  夫人仍然气定神闲,她微笑。
  老方坐定,问夫人:“你那位先生呢?”他同夫人比较熟。
  “他到一个集会去了。”
  “最近他心情不好?”
  “比前阵子好点。”
  “生活那么刺激,还闹情绪?”
  我怕老方把话说造次,推他一下。
  但夫人很随和,“他说他闷。”
  “哗,他还闷,那我们这种成世对牢可可豆的人怎么办?”
  “小方,你也不必过谦。你也算是五彩缤纷的人。”
  没想到夫人这么幽默,我笑起来。
  老方讪汕地。
  “好好的对陆小姐母女。”
  “是。”
  “我要去接他,”夫人说:“我先走一步,改天再来。”
  老方送她出去。
  我进房去看爱梅,她拥着一只洋娃娃,在床上睡着了。
  保姆说:“非常乖的孩子,明天几点钟上课?”
  我根本不懂,方中信在身后说:“八点半要到学校。”
  “她的书本呢,要不要回去拿?”
  “不用再到那个地方去,几本图画书而已,我会叫人办妥。”他着保姆去休息。
  “真伟大。”我喃喃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没听过?”
  我细细咀嚼这句话,倒是呆了。不不,我没听过,在我们那里,福利制度较为完善,金钱的作用远不如这里见功,同时我们对物质的欲望也较低。
  小爱梅睡相可爱,我抚摸她的小手,将之按在脸旁。
  这样小小人儿,将来一样要结婚生子,花一般年华过后,照样面对衰老,时间飞逝,没饶过任何人。
  只听得老方忽然说:“君不见高堂明镜悲自发。朝如青丝暮如雪。”被方中信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了。
  老方低声问我:“你会不会嫁给我?”
  “我不能,我已婚,不能重婚。”
  “但那是数十年之后,现在你尚未出生,何妨结婚?”
  这如果不是狡辩,真不知什么才是。
  我摇头,“在那边我有丈夫有孩子。”
  “那算是什么丈夫?听你说,他根本不照顾你——”“我们那一代男女是真正的平等的,谁也不照顾谁,有什么事,求助社会福利。”
  “那何必结婚?”
  “抚育下一代。”
  “下一代!你们的下一代在实验室的抽屉中长大,大人不痛不痒,这也好算做父母?”
  我没有声音。
  “你听过胎胚的心跳?你尝过生育的痛苦?你可知初生婴儿如一只湿水的小动物?你根本不是一个母亲。”
  “还不是同男人一样,大家做小生命的观光客,啼,同你说男女已真正平等。”
  “可怜的孩子,从此母爱是不一样了。”
  真的,我们这代母亲再也不会似外婆般伟大。
  “我们可以结婚。”他仍不放弃。
  “我们结识才十多天。”
  “这是最坏的借口,你同你第二任丈夫认识才五天就决定结婚。”
  真后悔告诉他那么多。
  “什么第二任,我只有一任丈夫,”我说:“通过电脑,对他个人资料已有充份了解,自然可以结婚,这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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