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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咬着唇，只得坐回他身边，同他紧紧挨着。
两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冷如寒冰，可我的手亦是同样冰凉。我好恨自己，到这个时候，却是一点温暖都给不了他！
“温冉……不要哭……还记得你承诺过我的事……我想听你说，你、你一定会依约的。”他的神情还带着笑，那双令人深陷其中的明眸，依旧光彩熠熠。
我想开口，我想跟他说好的，我答应他，我一定会好好遵守约定。我是那么不想他担心难过，我都想说给他听。可是我张着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些话全堵在喉头，梗塞住，只剩下我的呜咽声。。
郭嘉费着力，想抬手替我擦拭眼泪，我赶忙不让他有动作，自己胡乱将泪水抹掉。
“好……好，我……我、我定会依约的。”好不容易，我才将一句话完整说清。
“那我便安心了……”郭嘉好似松了一口气，笑容都舒展开来。
“我先前说的话，跟随主公，或投靠诸葛，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有一方安心的居所。温……温冉……希望你日后不会恨我。”他的笑容在此刻忽然变得有些苦。
我一直摇着头：“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恨你……我从来、从来都是那么地感激你……感激你”
我话尚未说完，只感觉手中紧握的那一抹寒冰忽然无力地垂向了一边。
那一瞬间，我想我的心跳真的停了一拍。
我整个人呆住，怔住，不敢移动脑袋去看离我咫尺的那个人。
我那么地感激你，感激你让我留下，感激你说喜欢我，感激你爱上我让我成为了你的夫人……好多好多的事，你怎么就没有听我说完。
郭嘉……郭奉孝……
你终于留下我一个人了……
原来我们都赢不了时间，时间从来都不会留给我们好好告别的机会。
“郭嘉————”我崩溃地喊着他的名字，在马车内放声痛哭。
“报——”外面，有飞驰的人马来报，“报告主公，公孙康命人送来的二袁的项上人头！”
“哈哈——哈哈——果如奉孝所料！奉孝——”
“郭嘉怎么了？”我们的马车不知何时停了，只见华佗慌张地掀开帘子问道。
他看着被泪水浇灌的我，下一刻便将视线移到我怀里的郭嘉。整个人便是一呆，跌坐一旁！
“奉孝——看，公孙康果然如你所料，送人头来了！”曹操的声音步步逼近，帘子被他完全掀开，沙尘混着风倏然涌入，他看到了我们三人。
手上的人头滚落在地。
曹操怔神，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
“奉孝————”好久，苍茫天地间只听到曹操这声响彻寰宇的嘶吼。
——————某溪废言：刚在写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就想着郭嘉死时的画面，我又哭了，真心难受。原来我都已经这么爱这个男人了。可是再看我写的，唉，真是没这个笔力。只能这样了————原来爱情会过期，只剩下回忆，忘了我爱过你————工作后，我一度觉得回忆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因为大学那些个纠葛的事，现在看来，没有一点证据证明曾经发生过。
☆、【陆伍】采薇？采薇
回了许都。曹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郭嘉大葬。
感官之内，悉数是冥镪纸钱的气味。好似要把整个时代都燃烧的气味。
没有人告诉郭奕，他的父亲郭嘉去世了。他只知道，父亲去了趟很远的地方，只要奕儿乖乖地，郭嘉便会回来。
我穿着丧服，接受着往来各人的凭吊。
荀彧杨修贾诩们；
张辽许褚夏侯们；
…………
还有——
水镜先生司马徽竟也听到消息前来。
他对着郭嘉的灵位深深鞠了三次躬，眼中隐隐似有泪花。没曾想，当时一日的相处，他们二人已建立起此种感情。
“夫人，久未谋面。世事无常，还请节哀。”上完香，他走过我身边轻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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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挨到了晚间。终于剩下我一个人独自为郭嘉守夜。日间紧紧绷着早已如临悬崖边的情绪，终是可以宣泄。出来。
而我宣泄的途径，除了大哭，无其他方法。
三更时分。
隐隐觉得除了我自己的哭声，门外似有其他人的饮泣。我暂时止住哭声，仔细谛听了会，确实有很明显的哭声就在门外不远处。
“谁，谁在那？”我哑着嗓子喊。
那哭声被我的声音打断，好似停了会，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我禁不住起身，来到门口一探究竟。
一眼便见着门外台阶上坐着个女子，脑袋埋在双臂间，由于剧烈的抽泣抖动着肩膀。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痛哭？”我行至她身边，发问。
她抬起婆娑的泪眼瞧我，呜咽着道：“对、对不起夫人……我、我可以进去祭拜军师么？”
她的模样有些熟悉，我在脑子里翻阅了一阵，恍然忆起她是貂蝉在世时那个丫鬟——奉儿。
我领了她进屋，她在看见郭嘉灵位时整个人完全悲恸地跪倒在地，狠狠哭了起来。
我就在她身边坐下，她这般痛楚的情绪瞬间又将我传染。于是偌大的灵堂，便只见我们两人靠在一起恸哭。
“军师……军师怎么会死了呢！军师……军师突然就这么死了……他怎么能死呢……”小丫鬟大哭着，断续地喊着。
我不知道她怎会为郭嘉如此伤心，印象中她同郭嘉毫无交集，但从前的记忆浮现，我隐隐也能猜想到，她一直都对郭嘉心有爱慕。
郭嘉，你看呐，在你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人因为你的逝去而遗憾伤心。老天，你看呐，你收去的人，那么多的人都不想他离开，你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四更时分。
华佗拎着他的药箱出现在门口。带着满身的落寞。
“郭嘉……郭奉孝……”他似没理会我的存在，只念叨着郭嘉的名字，打开他的药箱，把里面带着的东西一件件焚烧在灵位前。
他从药箱里拿出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壶酒。
华佗一人大口喝了一半，另一半洒在了郭嘉牌位前。
“郭奉孝，生前我一直对你饮酒颇置微词，待到下边，我定要陪你日日喝个痛快！呵呵……”华佗发出笑的音节，但脸上仍是浮现不出表情。
“再见，郭奉孝。”华佗起身，背着他的空药箱离去。
如果我当时便能听出他弦外之音……
只是我们亦从不敢猜测那般禁忌的感情……
我想，我终究也无法阻止什么。
因为两日后，传来了华佗的死讯。
有人说由于他没医好郭嘉，是被曹操赐死的。
也有人说，是亲眼看着他跳下城楼摔死的。
事实如何，或许只有向曹操求证。但华佗之死，不几日便没了任何风声。好像这个众人称赞的神医，从来就只是传说，不曾真的存在过。
五更时分。
曹操的步子迈入了灵堂。
看那憔悴的样子，浮肿的眼眶，应该是一夜不曾入睡吧。
他静默地，就立在郭嘉的灵位前，呆呆看着，良久、良久。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自他唇齿间透出。
“奉孝托我的事，我自不会失约。”曹操的声音，飘散在灵堂内。
我不敢看他，亦只望着牌位上郭嘉的名字，喑哑道：“多谢曹公。我们母子，能有一避身的居所，足矣。”
曹操没有说话。
晨曦的第一道日光，隐隐透过窗帷淡淡扫来。
那般清淡地，无一丝可以暖人的温度。
有几缕。泻。到了曹操身上。他隐忍着悲愤的情绪，念起了祭奠郭嘉的祭文：
“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疑滞，欲以后事属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伤心！今表增其子满千户，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
最后两声奈何，随着一滴清泪，悉数融化在这建安十二年哀戚的秋风里。
有什么东西自曹操宽大的袖袍内落地，我眼角无意瞥去，被入目的三个字惊得几乎失去意识！
曹操显然看到了我的反应，即刻问我道：“你果然识得？”声音急切，哪还有方才那一幕的悲戚。
而我，只觉眼前一黑，倒地的时候，我想，便让我就此真的失去意识，那也很好。
—————————————百度来的曹操的祭文就是凑字数我就不多说了————下一章先是番外————————
☆、【番外】子不语 他？她
她。【奉儿】
她叫奉儿，这是貂蝉随手给她起的名字。因为，吕布，字奉先。
但是她却并不知晓，自己的名字原只是这样一个由来。
以至于在某日知道那个人字奉孝时，她油然从心底里生出欢喜来。
奉孝……奉儿……自己与他还有这样一种共同的地方，也是有缘罢。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因为那样一个人的出现，而变得有味道起来。甜的酸的、苦的涩的，不管哪一样，她都觉得欢喜。
尽管，这只是她心底深处一厢情愿的秘密。
那一日，是建安三年的十二月十四，她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日的。
她行走在给貂蝉夫人送去沐浴香片的长廊上，忽有一男子伸出手抓过她的手腕放到鼻尖轻嗅了下。
她诧异的惊呼，却在望向那男子眼底的时候失了神。
他很快便放开了她，而她没理由停留，只得离开。
她只是记下了他的样子，牢牢地，记住了。
只是这样简单，简单到她自己都觉得荒唐与不真实。
可就是这样的，从此那个人的便被自己放在了心上，一日日滋长着，属于自己的，无人可诉说的秘密。
后来，她跟随着貂蝉夫人被曹操安置在许都。
她竟然再次见到了那个人！
而且这一次，她知晓了那人的名字。
“在下郭嘉，字奉孝，司空帐下军师祭酒。”他的笑容醉人，这样对着貂蝉夫人介绍着自己。
那些日子，貂蝉夫人刚来许都的日子，一直都不开心。
这个郭军师，便时常会来这里。
他对夫人讲一个叫做神雕侠侣的故事。
奉儿觉得自己也有幸，能听到这个故事。
她觉得他就像故事里的杨过，每一个见过他的女子都会对他倾心。何人有幸能成为他的小龙女呢，会是夫人吗？他时常来给夫人解闷，他是喜欢夫人吗？
想着想着，她便会小小郁闷。但同时，她也很希望他是喜欢夫人的。因为这样，她便能时常见到他。
只因她深知自己，这辈子是没有机会能同他并肩站在一起了。要是他能同貂蝉夫人在一起，她好歹能有机会可以照顾他。
可是，曹大人喜欢夫人。后来，夫人又被赐给了关羽将军。
那个人来的次数也很少很少了。
她用了好长的时间，才知道他每日一早会去华神医处，回来时便会在屋子里沐浴。于是她每日算好时间，替夫人拿了吃食后故意绕道行至他处，只为了能看他一眼。
再后来，他成亲了。
那一日，她躲在角落看着他同他夫人游走着四处敬酒。她落着泪，却又衷心地祝福那人能永远幸福下去。
谁让她不会有这个机会呢。她也是那么地喜欢他，可以完全不计自己地喜欢他。可是没有用的。她与他的关系，连最普通的主仆都不是。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她，也不可能有她。
她是嫉妒那个女子的，那个有幸成为他夫人的女子。可是她又忘不了那幕场景，那个貂蝉夫人难产逝世的第二日清晨。她从屋里出来，看到老梅树下那女子同他闭目相拥着的场景。有零落的几朵梅花沾上他们的衣襟。
她只觉得入目之景，胜似一幅画。他们很相配，在旁人看来都是那般美好。
也是那一刻，她之前对他抱有的再缥缈不过的隐秘期许也散落在了这一日萧索的院落里。
几年后，听闻他的死讯。她还是震惊地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怎么会就死了呢。
他一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就死了。
原来不管世事再如何，这个男子早就深深被藏在了她的梦里、脑海里、心里。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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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华佗】
世人都道他是神医，能医百病。殊不知他对自己身染的重症便束手无策。
那是相思。却因为相思的对象，令此成了不治之症。
他本有自己一方居所。心情好了便出出诊替人看看病，心情不好便甚也不管，闭门数月不出都无干系。
却因一人的出现搅了他随性无欲的一生。
那是建安元年的五月初五，在他拒绝了去曹操府上替曹操一人医治头风病的第二日，另有一人造访了他。
彼时他正在屋内调配他新研究出来的麻沸散，听得外面扣门的人是曹操帐下的军祭酒时，便很不耐烦地说着他没空会客。
门外的人却是不依不饶，继续云淡风轻地说着是他自己有病，不知神医能否医治。
他听得门外之人的咳嗽声，确定那人确实已烙了疾。
但他仍是不想理。
“呵呵，恳请神医致意，如何才能讨得碗药喝。”那人依旧隔着门扉同他谈笑。
不知怎地，他突然就开口道：“待我门外那株桃花开了。”
他亦想不明白，当时究竟是怎么了，他从来不会与人开玩笑。却在那日抱着玩笑地心态那样随意地应承了句。
因为他屋外那株桃树，从来就没有开过花。
没曾想，三日后。
待他晨起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绯红桃。色。
那株本以为一世的不会开的桃树，竟然开出了花！
满满的一树，连他几乎都要醉了。
但是细看，便能发现，那株树本身没开花，只是被人接上了从其他地方拿来的桃花枝。
“这样，可是能喝到你的药了，华神医？”一袭青衫，从花影里缓缓向他走来。
来人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一双眼睛清亮地似能将一切洞悉。
只是，到头来，那人终究也洞悉不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这亦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看着那人朝自己行来，满树桃花一寸寸成为他身后之景。
这样的一幅画面，定格在他眼里、心里。很久以后，当时的一切，还能自他梦里浮现。
“在下郭嘉，拜见华神医。”
“如今已是五月间，桃花早谢了，你又是如何弄得？”他其实心里早涌上了震惊后的笑意，只是他的脸上却表现不出这样的情绪。
“寻常人家的桃花自是谢了，但山间，正开得灿烂。”那人答。
“神医仍扳着脸，是不喜欢郭某的这份礼物？”那人问。
这一刻，他从来没有如此希望过，自己可以笑一笑。
他依了约给郭嘉治病。尽管他清楚，此人做这些，并不是为自己的病，而是为他主公的头风。因为，那人对自己的身体根本不上心，他酗酒玩乐，只把天命当借口。
但他仍是带着他的药箱来到了许都。
于是，此生都没能再出去。
可他是甘愿的。他很想用毕生的时间试一试，能否医好那个人。
郭嘉不再喊他神医，而是以佗佗代之。
他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些，但是也只止于此了。
他求不了更多，他也不能求什么！
日子在建安五年有了些变数。
郭嘉带来了一个女子。那个叫温冉的女人，他不知她的来历，却知道了她滴血救郭嘉的秘密。
“如果我说，医好郭奉孝，要用你的血换入他体内，你可会愿意？”他故意这样试探她。
那女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忽然很开心。原来这女子并不喜欢郭嘉，那他也安心了。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方法能医好郭嘉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性命。
郭奉孝，你看呐……唯有我，能如此深情待你……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那女子在知道先前换血一说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崩溃。
原来……原来还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爱郭嘉么！
在收到他们成亲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捣药的陶，碎落在地。
他做好了不会出席的准备。
却是在最后一日，日以继夜赶出了份五禽戏送去给他做贺礼。
他知道郭嘉的病他是医不好了。那么，他只希望，那人能活的稍微久一点，再久一点。
直到郭嘉辞世的那一刻。
他几乎失了魂魄。
他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自己没有表情。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出来，他有多难过。
郭嘉死了，他没有继续留在许都的理由。但曹操，不会放他走的。
那就干脆……干脆去陪郭奉孝吧！
这样，那人是不是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