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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2007年合订本txt-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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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全国各海关的统一规章。而英国领事馆里的一部分甚至成了市政府机关的托儿所,另一部分则成为上海友谊商店,这是当时的上海与外部世界有所联系的窗口:只有外宾和陪伴外宾的中国人才能进入那里购物。走过国旗色的“WELE”地坪的中国人,实在有着不寻常的感受:那是种被极力隐藏的高人一等的感觉。距离这里有两个街口之遥的华懋饭店与汇中饭店合并,成为和平饭店。它们仍旧是上海最高级别的饭店,此刻入住的是来自华约组织的新中国贵宾们。不过,掌管大堂电梯的工人还是沙逊大厦时代的老人,他仍旧每天用发蜡将一头茂密的短发整理得油光可鉴,让人站在他身旁,也不得不检点自己的仪表。

  1966年夏天,海关大钟的报时曲,从英国曲调改成了当年最重要的歌曲《东方红》。寂静的上海夜晚,钟声一直可以从外滩传到静安寺。那一年,和平饭店楼上的中餐馆传统的中国龙凤以及蝙蝠的浮雕被人用白报纸贴了起来,华懋饭店时代客房的陈设和家具仍旧使用着,包括传说中洗脸池上方的银质龙头。如同奇迹一样,沙逊家族的族徽也原封不动地保留在墙上,楼梯上和屋顶上,但怡和洋行门楣上刻在花岗岩上的标志却被铲除了。汇丰银行的标志并不是在那时被清理的,上海市政府时代,它的狮子和它的标志都在远处保留着,它大堂里的壁画被掩盖在薄薄一层石灰老粉后面。要到三十多年后,在上海经济起飞中,新兴的浦东发展银行租用汇丰大厦后,这家新兴的银行才将汇丰银行的所有标志换上了自己的标志。那新标志与修正后的大堂,充满海事时代通商口岸风格的壁画形成悖论般的对峙。

  七十年代,上海总会改名为东风饭店,向公众开放。那里供应七十年代口味浓重的上海菜,清炒河虾,松鼠黄鱼,香酥鸭,和三鲜汤。在被分割成三段的长吧上,可以买到正广和的桔子水和青岛啤酒,以及绍兴黄酒。酒吧在五十年代已经销声匿迹,在漫长的中国内陆城市的拘谨生活中,东风饭店的管理者看不出它的前途。这情形,就像我母亲当时将她满满一箱丝绸手工旗袍拿出来,给我改制成夏天的内衣裤一样。这不是仇恨,而是茫然。是的,是对精美而百无一用的旧物的茫然。从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东风饭店二楼宽大的洗手间即使窗户大开,阿摩尼亚气味也经久不散,还永远能听到哪一个马桶水箱潺潺的漏水声。从沿江的长窗望出去,透过布满雨痕的玻璃,黄浦江的风景仍旧是吸引人的,特别是当在桅杆上挂满小旗的远洋船缓缓经过的时候。风尘仆仆的铁船上,巨大的铁锚上带着黄色的铁锈,仿佛昨日再来。1910年的西门子电梯哐啷哐啷地上升或下降,在楼梯上,能看到客人半截身体,让人很容易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西方电影里的情形。

  一年又一年,外滩的大楼渐渐旧了,仁记洋行的大堂里挂满了各种自制的信箱和牛奶箱,走廊里摆满了各家的煤气灶,接进了水管子,权当厨房。它早已成为普通民居,通常一间办公室里,住进了祖孙三代的家庭。饰有精致圆柱的安妮公主式的大厦门口放着摇摇欲坠的竹椅,那是老人夏天乘凉的座位。从前的码头,现在成了人们早晨结伴打太极拳和跳舞健身的地方。1908年联合教堂的住堂牧师在书中建议来上海的游客到江岸上去看风景,他认为那里是外滩最重要的观景点,能看到繁忙的江面上从世界各地来的船只和国旗。德国人EILEEN HSUBALZER1974年访问上海时发现,那里仍旧是来外滩的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他们靠在堤岸上,眺望江面上过往的船只,男人们为女人和孩子指点船和旗帜,要是偶尔有外国的船进港,他们就有机会看到外国的国旗和站在甲板上的水手。有时彼此也会遥遥挥手致意。

  1930年在外滩公园由上海人形成的约会地传统,此时不仅保留了下来,而且在七十年代后发展成外滩最亮眼的风景,凡是来外滩的人,不论是最看不起上海的北方人,还是前加拿大总理,或者日本记者,都要来这里看一看站满江边的上海恋人,看他们如何奋勇地当众亲热,如何在工人纠察队的厉声喝斥下顽强地坚持。同时,他们也能看到另一个从1950年代形成的另一种传统,那便是上海的青少年来公园上爱国主义教育课。他们能看到成队的孩子排队出入公园的大门,他们正在进入从前中国人不得入内的地方。而这些孩子中的一部分,在长大以后,就成为来这个公园约会,公然展览自己爱情的青年。《纽约时报》记者来上海采访这个都市的真相,他去常熟路采访了在上海第一家恢复营业的鲜花店,也记录了1981年时情人墙的情形:“沿黄浦江西岸的外滩千米长堤,集中了一万对上海情侣。他们优雅地倚堤耳语,相互之间只差一厘米,但决不会串调。这是我所见到的世界上最壮观的情人墙,曾为西方列强陶醉的外滩,在共产党中国,仍具有不可估量的魅力。”

  1981年的时候,外滩被人们的衣服摩挲得异常光滑的水泥堤岸强打着精神,它的大楼散发着过度使用但少有维修的异味,大部分抽水马桶漏水,下水道因为老旧而时常堵塞,从前的桌椅终于用旧,开始被淘汰出大楼。而新的涂捷克式清水腊克的本地产桌椅沙发,在高大的旧办公室里,则显得非常单薄与不匹配。而它的外部则蒙满了灰尘。沙逊在外滩的家成为上海历届市长最喜欢的高级小餐厅。在那里工作的服务生们,却最喜欢在下午天气晦暗的时候,聚集在四壁布满花纹复杂的英式壶壁板的旧卧室里讲鬼故事,直到纷纷尖叫着逃进厨房为止。外滩旧了,但它天际线的素描印在上海出产的人造革提包和旅行袋上,那个式样的包袋,却是全中国人民都喜爱并信任的牌子,在中国与世隔绝的几十年里,流行于中国大陆的千家万户。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随着外国记者又可能进入中国采访,外滩如同埃舍尔画中循环往复不绝的流水,作为与旧都市连接一脉仅存的,匪夷所思的事实,而引人诧异,以及不安。是它呈现出来的无所不在的对立与再生,悖论式的相对与连接,迷宫式的无所不在的谜团与出口,让人感到无法把握的不安。它仍旧是混乱而令人兴奋的,与哈瑞特·萨金特描写的三十年代的外滩没有本质不同。它在茫然中独自前行的方向,它如同一个梦游者,不设防的,随意的,一往无前地走向无从猜测的前方。它奇迹般地保留下自己丰富的矛盾性格和混杂的特色,即使经过了四十年的禁锢,它还能在友谊商店外面的墙上画出一整幅“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宣传画,表达自己对不同人种的强烈兴趣。

  细细地打量那些照片,看路上车子的变化,行人走路的姿势,旗杆上时空时满,大楼出入口门楣上的不同,堤岸外码头的出没,江面上轮船的变化,细细的打量,如打量一个人逐渐沉淀了阅历的眼神,往下撇的嘴角,面颊阴影里细小的皱纹,你一定能感觉到埃舍尔式的秩序的力量,那是天命般强大的力量。埃舍尔画中的流水是如此不可思议,却顺理成章地流回了三楼,那便是我回忆起做党委书记的父亲坐在渣打银行大班的宽大写字桌后的情形,还有他的同志们:陈毅坐在工部局总董办公桌前,李维中坐在赫德办公桌前。还有沙逊套房里讲鬼故事的年轻服务生们。《相对论》里的小人在迷宫里颠倒而理所当然地安然走着,坐着,在从另一个角度看起来悬空的桌上吃着正餐,这便是不同的人说到外滩,可以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和观察,其中包括了我和哈瑞特·萨金特,以及斯皮尔伯格和周而复,E·豪塞和茅盾的情形。

  然而,不论《相对论》中的小人们有怎样的感情和作为,作为上海人的外滩,它在经年的茫然和不安中,养成了自己的气质。当绝大多数西方的上海书籍七嘴八舌地抱怨上海时,当他们充满对比地形容着外滩漆黑的夜晚和席地而起的旋风,它们没有预料到外滩还有比埃舍尔的画更多彩多姿的矛盾与逻辑。它从一个十九世纪远东通商口岸城市的符号,默默成长为充满历史象征和未来寓意的上海人的外滩。

  看那张马可·锐波德(MARCREBOUD)1993年在外滩堤岸上拍摄的上海的良家妇女带着孩子散步的背影,她那骇人听闻的,紧裹在双腿上闪闪发光的紧身裤上,是一件装有夸张的垫肩的针织外套,她矜持地穿着它,端着肩膀,握着晚会用的礼服包,郑重其事地,捉襟见肘地,洋洋自得地走着,还习惯地穿着一双高跟鞋。她外套上的图案是外滩的天际线,天空处织着浪漫的大星星,星空下,汇丰银行的圆顶在她的腰部隐约可见。仔细看看她的背影吧,她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着的,有血有肉的,九十年代的外滩。

  虽然这只是个寻常上海太太的背影,但它已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上海仍旧活着,外滩仍旧在成长,它径自成长,而且奇特地保有它独特的个性。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30


   

谁掠夺了我们的脸
●陈染

  我所热爱的法兰西女作家尤瑟纳尔曾经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要学会准确估计自己与上帝的距离,是非要到四十岁不可。

  我想,理解这句话到不一定非得四十岁。

  很多时候,青春气宇轩昂得如同一尊惊叹号;或者如同烈日下的群马,轰隆隆跑过去,留下一片迷漫而壮烈的硝烟。

  很多时候,青春知觉醒着,智慧睡着。

  四十岁,你刚刚从沸腾喧哗。粗声粗气的青春大道拐向一个略显悄。低声细语的拐角路上,你内心的光驱刚刚被岁月贮存了丰沛的内涵。

  你的前方是万籁沉寂的开阔地,你如一条深潜的鱼,在堤岸河水里的清澈中默想一些事情,你的思绪贯穿了你周身所有的脉络,与你的经验浑然一体。此刻,太阳已带着问候滑下屋顶,黄昏在前方依然可以把你照亮,那是你的阅历为你秉烛。你可以听到秋天沉甸甸的小风在你的眼窝或者鼻翼的凹陷处栖息流连,与你亲密的交谈;你的头上是清凉绵软的云,液体一般流动;身旁时渐次变黑的树木,自由地浅吟低唱;昆虫和鸟类们在落叶枯草以及灌木中自得其乐地啼啭鸣啾。。。。。。

  安详的大自然的鼾声如同迷人的音响,初始你体味到你曾经向往的喧哗之路,不免显得稚嫩,不免显得浅薄,甚至有点荒唐,那不过是鼻子尖底下的一点繁华景致,那似乎不是目光深处的远方。你忽然觉得你的昨天已经消遁的如此遥远,你忽然发现此刻你的身上像秋天的空气一般,绚烂与凋敝并存,热烈与冷漠并存,敏觉与木纳并存。你洞悉身前身后浮光掠影的世界的能力,并不妨碍你陷入对于一株年代久远的向日葵的深深怀念。

  气定神闲,一门了不得的艺术!

  40岁,一生中多么奢侈的季节!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40岁生命就已凋谢,她依凭短暂生活本能活着,年轻是她唯一的通行证,她在浮华中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就像昙花无法不让自己成为昙花那样,过不上在自己的土壤中出被一些可供日后盛开的养分,当她红颜褪尽。香消玉殒之时,时光轻而易举就把她从人们的视线中掠走了,成为一株被人遗忘的干枝;另一种人,40岁生命刚刚开始,他埋葬并穿越了青春期特有的晦涩哲学的泥泞之路,再一次出生了,她脸孔上的风尘怎么也抵挡不住由她的内心和智慧滋养出来的坦然的光辉,那光辉是一种言辞,透露着她的内容,如同秋天的大地丰沃富饶、层林尽染,如同一个庞大的国家坦荡和巍然,就像苍老睿智、意薀悠远、即凄凉又温暖的尤瑟纳尔的脸,穿越穹隆和浮云,穿越历史和光阴,永远地向我们走来,击中我们年轻的心!她从不曾在光中衰老,她只曾在光中死去,她死的就像睡着一样,那颗深思疲倦的心脏仿佛只是小憩片刻就会重新年轻地搏动起来。。。。。。。

  一个叫做阿特伍德的作家曾说,请问是谁挡住了风?

  我不禁自语,请问是谁掠夺了我们的脸?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39


   

树的命运
●刘亮程

  树也是有命运,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新疆北疆准噶尔盆地基本是榆树、胡杨、沙枣树的世界。榆树的繁衍是风的杰作,常年的西北风把榆树种子播撒在天山北坡这片绿洲上。榆钱是飞碟状的,非常适合顺风飞行。沙枣树的种子就不行,沙枣只能靠鸟衔着播种。那时是榆树的世界。

  后来,因为大批的移民,北疆的榆树遭到毁灭性的砍伐。另一种树,杨树被人在砍倒榆树胡杨的土地上大片栽植。适合杨树生长的时代到来了。大概原因是杨树可以体现人的专制和意志,很听话地按人的意志去生长,它的整齐笔直迎合了那个时代的风格。榆树就不一样,它是一种不听话的树,人统治不了它。它的每个枝都乱长,每个叉都胡伸。即使人把它栽成行,过一两年它就会长得歪歪扭扭,就像没被人栽过一样。它不能体现那个时代人的意志,它倒霉了。那个年代完全不适合榆树生长。它能存活下几棵,留住种子,已经是万幸了。若是遇到另外一个时代,遍野的榆树会留下来。小榆树长大,大榆树长到老,老榆树一直的老下去,它们不会轻易死掉。但是榆树的命不好。它的好运气到头了。想想过去的那几千万年,准噶尔盆地,榆树枝挨枝叶拍叶,一直长到天边。那是我们没到来之前大地留出来长榆树的时间。好多榆树长成大材。那时候,大地深处是密密麻麻的榆树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榆树枝叶。一年四季的西北风里,天空飘着榆钱籽,榆钱撒遍整个大地。

  接下来是我们砍榆树的时间了。仅仅几十年,就砍光了。幸存的榆树长在人不要的荒滩野岭,勾着腰,匐着躯体,害怕被人发现似的。榆树肯定被人砍怕了。榆树有腿,早跑掉了。可是那些有腿的动物哪个跑掉了。

  现在我们知道老榆树的价值了,但已经剩下不多。在北疆,榆树留下的,只有一些和榆树有关的地名:一棵树。三棵树。五棵树。不会超过七棵树。这些树都是榆树。只有榆树,才会成为大地上的坐标点。

  好多年前,我去过乌苏县三棵树乡,原以为会看见三棵大榆树。连一棵大树都找不到,只看到一些小杨树。它们哪一棵也不配当三棵树中的一棵。问当地老人,说三棵大榆树早就没有了。以前就在乌伊公路边,过往车辆人马在树下歇脚。后来因为扩建路,还是盖乡政府,可能榆树占了地方,就给整掉了。

  新栽起的杨树整齐的立在路边。就像新盖的乡政府办公室一样,没有历史。在这个地方再栽一千一万棵树,也换不回那三棵树。那几乎是大地上唯一的三棵树。它消失了。

  现在,乌鲁木齐保存下来的老榆树,在友好路边有一些,已经活的不像树。尽管看上去被保护起来了,身上挂了牌子,四周用铁栏杆圈住。但树生长的环境不存在了。噪音、污浊空气、孤独。一棵望不见另一棵。树是喜好丛生的植物,再大的树也不想独独一棵立在大地上。生长在丛林中,永远是一棵树的梦想。想想丛林中的树吧。刮风时一棵拍打着另一棵,一棵树可以听到它的声音通过另一棵树,另外的树,向无边际的远方传送。树的根也在地下的土壤中,相互沟连。一棵树一样通过另外的树,把自己的根系伸到远处。

  现在城市中的树,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它太孤独了。活着有啥意思。想想死掉算了。

  我们南湖公园有一棵老榆树,建公园时它长在农民的菜地边,长得挺好。公园设计者也想让这棵树成为园中一景,特意把它置在新挖的人工湖中三面环水,为它修了一个很好的护栏。一切都建好后,树死掉了。人们为它精心制作的一切都没用了。怎么死的,被施工者整死的。他们用挖掘机取它周围的土时,没有考虑它是一棵树。一棵自由长成的树。它的根系伸向四面八方,伸到很远。他们把它的根整断了。把它四周已经习惯了的土

  挖走了,然后把它圈在一个混凝土围子里。你想想,你要是那棵树,你死不死。

  还有一棵大榆树,长在伊犁去特克斯的公路中间,七八年前,我看到这棵树时惊异坏了,一棵大树站在路中央,汽车直直的开过去,到了树跟前,柏油路被树左右分开,绕过树又合成一条。我们在树旁停车拍照,仰着头看,它太高大了,仿佛看不到顶。树的两个巨杈像手臂一样伸向云天。同行的朋友说,垫路基树被埋掉了一两米,依然这样高大。还说当初修公路时要砍掉这棵树,当地人不愿意,从四面八方赶来保护,这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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