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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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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香君与两位同伴,丢下了吕三娘子,兜转坐骑径自走了,毫无情义可言,心肠之硬出人意外。 
  吕三娘子迅速地取出铁琵琶,乘机对正了崔长青,相距三丈,正是毒针最强劲最具威力的距离。 
  可是,她却不敢发射,乌骓马雄骏已极,昂首屹立,挡住了崔长青的身躯。崔长青虽身高八尺,但坐在马上也只能露出肩部以上,只向下一缩,毒针只能射中乌骓,一击无功,她死定了。 
  她抓不住机会,惶然后退。 
  崔长青缓缓扳鞍下马,背着手向她接近,说:“天玄炼气士亲眼看到你与女飞卫,偷袭三眼韦陀和虬须客,你否认四十” 
  吕三娘子颤抖着向后退,语不成声地说:“这……这……这不是我……我的错……”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他一面迫进一面问。 
  “这……” 
  “说!是不是你?” 
  “是……是的,但……”吕三娘子一面退,一面用发抖的声音答。 
  “这就够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崔爷……我……” 
  “这是北郊法场,官府处决人的地方。” 
  “天!我……” 
  “你罪有应得,在下要替朋友复仇。” 
  “不……不是我的错……站住!不……不要接近我……” 
  崔长青冷笑一声,仍然迫进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是自杀呢,抑或要在下亲自动手?” 
  “我……” 
  “说!你最好自杀。”崔长青沉声叫,大踏步向前迫进。 
  吕三娘子情急,“啪”’一声机簧响,射出第一枚毒针,虽是黑夜中,依然奇准,正中心坎。 
  毒针反弹而出,崔长青仍向前接近,说:“你用毒针杀了多少人?你……” 
  “啪!”第二枚毒针一闪而至,射在腰间。 
  “你还有一枚毒针……” 
  吕三娘子恐惧地、慌乱地后退,第三枚毒针终于射出了,正中七坎大穴,认穴奇准。 
  “你要用剑决斗吗?”崔长青问,已接近至八尺内了,拔出了沙棠木剑。 
  吕三娘子一面退,一面七手八脚地扳动琵琶的机簧,慌乱地想重新装上毒针。 
  “啪!”暴响震耳,剑影一闪,铁琵琶弦断盒碎,从吕三娘子的手中坠落。 
  吕三娘子魂飞魄散,一面退一面声泪惧下地叫:“崔爷,我……我只是奉……奉命行事,会主要……要我们杀……杀尽黑龙帮的人……” 
  “我知道。” 
  “你……你知道上……上次在……在开封,我……我们行……行刺樊东主,被……被你破了那笔买……买卖,我……我们吃了多……多少苦头?我们是不……不得已,请……” 
  “你说完了吗?” 
  “请高抬贵……贵手,那是会主的主意……” 
  “我知道。”他冷冰冰地说。 
  “饶我!饶……我,我……” 
  剑影一闪,划过吕三娘子的左肩外侧,立即衣破肉裂,鲜血狂流。 
  吕三娘子一声惨叫,被震倒在地。 
  崔长青一闪即至,剑尖疾吐不轻不重地点在吕三娘子的左期门上,人立即昏厥。 
  他一把将人提起,回身一声低啸,乌骓马轻快地驰来,他挟着吕三娘子一跃上马。 
  他扔头瞥了场东南一眼,冷笑一声自语道:“她们定已死心了,让她们回去报信也好。” 
  他向东走。东南角远处,薛香君向同伴说:“跟去看他在何处遗尸,咱们也好放心。” 
  “老天!你敢跟去?要被他发觉,咱们死定了。”一名女伴惊惶地接口。 
  另一名女伴也说:“堂主千万不可冒险。听吕三娘临死前的惨号,便知她的毒针无功,死得甚惨,咱们三人绝非他的放手,如被他发现……” 
  “好吧,你们都怕得要死,不去也罢。走,咱们前往河南龙门聚会。” 
  吕三娘子在昏迷中,突感脑门一震,人便苏醒。灯光耀目,她发觉身在一座内室中,前面端坐着浑身黑的崔长青,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挺身坐起,珠泪滚滚,泣道:“崔爷,要杀我你就动手吧,不要折磨我。” 
  崔长青摇摇头,说:“我不杀你,也不折磨你。” 
  “天哪!你……你的话……” 
  “你说得不错,你只是个奉命行事的可怜虫。” 
  吕三娘子大喜,拭泪道:“崔爷,我是身不由已……” 
  “我不要你说这些。” 
  “那……” 
  “在下为友复仇,事在必行,贵会主是元凶首恶,在下要她抵命。” 
  “崔爷……” 
  “你知道贵会主目下在何处?” 
  “白天她在五龙谷秘坛……” 
  “什么?她在五龙谷?” 
  “是呀!她一直就未离开秘坛。” 
  “但薛香君说她已到潼关巡视去了。” 
  “见鬼,会主从不出巡各地,各地秘坛的会友,根本不认识她,她巡什么视?” 
  “你是说薛香君撒谎?” 
  “撒谎?哼!那恶毒的女人毒如蛇蝎,心狠手辣、她是本会的智多星,诡汁多端反复无常,任何卑鄙的事也可以做出来,何止至撒谎?” 
  “哦!依你说来,在下上了她的恶当了。” 
  “崔爷相信那鬼女人的话,自然上当。” 
  “贵会主的真姓名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希望你诚心合作。” 
  吕三娘子惨然一笑道:“崔爷,你以为当他们将我诱擒交给你宰割,我还对他们感恩吗?我与血花会情义已尽,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感到万分寒心。” 
  崔长青颇表同情地说:“是的,咱们黑道人,如果撇开道义二字,那就一切不足论了。 
现在,你可以走了。” 
  吕三娘子大感意外地说:“你……你是说,你……” 
  “我放你一条生路。哦!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谢谢你高抬贵手,大恩大德不敢或忘。伤不要紧,皮肉之伤又算得了什么!可虑的是心灵的创伤,再就是今后我该如何摆脱血花会的追杀了,你不杀我,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崔爷,再见了。” 
  “再见,珍重。”崔长青叹息着道别。 
  吕三娘子在门口回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毅然转身走了。 
  后房转出北丐,摇头道:“小老弟,你不该放她走的。” 
  崔长青苦笑道:“老前辈,晚辈不忍杀她,她是身不由己,主凶该是血花会的会主而不是她。” 
  北丐在一旁坐下,说:“血花会的人,都是些阴狠恶毒的男女。你不要看这吕三娘子楚楚可怜,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狠……” 
  “老前辈,她狠毒岂不是正好吗?” 
  “哦!你的意思是……” 
  “她会就此甘休吗?晚辈认为,探查血花会主的线索,可能在她身上呢。” 
  北丐大笑,说“小老弟,你又错了,你另有打算固然不错,错在你不知吕三娘子的底细。她只是内堂的一个会友,是经常派出外地办事无足轻重的人,她只知道服从堂主薛香君的调遣,只概略地知道总秘坛的一些不关紧要消息,从不曾见过会主,你希望从她身上查出线索,岂不是缘木求鱼?要想知道消息,只有从堂主坛主方面打主意。你放走了薛香君,这是最大的失策。” 
  崔长青苦笑道:“薛香君是他们代表出面谈判的人,晚辈怎可留下她?” 
  北丐点头道:“你是性情中人,斗不过这些阴狠诡诈对手的?且等林贤侄返回时再说,也许他可获得宝贵的线索。” 
  午夜时分,所有的人陆续返回。崔长青发觉返回的人皆无精打采,便知没有多少希望。 
  林白衣与蝎娘子最后返回,两手空空。 
  北丐接到人,迫不及待地问:“林贤侄,得到消息吗?” 
  林白衣摇头苦笑,说:“别提了,真是泄气,放走了大鱼,捉住一条小鱼夺魄神梭问口供。岂知这恶贼奸似鬼,起初惶诚惶恐表示合作,招了一大堆废话,最后竟然反击逃命,逃不掉便嚼舌自尽了。” 
  蝎娘子也说:“那恶贼表现得十分恭顺怕死,谁也没料到他最后来上这么一招,阴沟里翻船,栽得真冤。” 
  众人面面相觑,极感失望。这一来,血花会的线索,可说完全中断,人已逃散,到何处去找? 
  紫云仙子久久方说:“总秘坛散了,他们还有各地的秘坛呢,咱们可以去各分坛找人间口供呢!” 
  北丐摇头道:“你这些话白说了,消息一传出,各地秘坛躲得更稳。平时,咱们也无法找出他们的秘坛,这时更没希望。” 
  蝎娘子接口道:“老前辈的话,确是实情。血花会在各地的秘坛,其实并不多,仅通都大邑设有秘坛,而且人手有限,人少方能保持秘密。他们接下买卖,通常须由外地秘坛派人前来办事,本地秘坛的人决不出面,所以极少失败,不易留下痕迹。接到的买卖如果棘手,则由总秘坛派人接办。因此要想找各地秘坛,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怎么?”小玫云急急地问。 
  “除非咱们能买通一些土豪劣绅,挑唆他们一些正人君子报复,要他们聘请刺客。” 
  北丐摇头道:“不可能的,即使咱们敢于冒大不讳如此进行,万一所请的刺客不是血花会的人,怎么办?再如果因此而出了纰漏,后果如何?再说,血花会必定在今后一年半载之内销声匿迹,决不会仍然不顾死活接买卖的。” 
  “那……我们怎么办?”紫云仙子问。 
  “等一年半载,他们会东山再起的。”北丐无可奈何地说。 
  崔长青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且看看半月后郑州陶知府被刺案,血花会是否依约前往投案了。哼!我会找到那位神秘莫测的会主的。” 
  林白衣摇头道:“崔兄,陶知府被刺血案惊动京师,方面大员也受到严厉处分,你以为血花会肯出来认罪?那是不可能的。崔兄,不如到舍下盘桓一段时日,这件事慢慢追查,只要请家父出面,不难把血花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知崔兄意下如何?” 
  崔长青淡淡一笑,说:“林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我想,林兄该已知道兄弟的身份了。” 
  “不错,你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黑衫客。”林白衣诚恳地说。 
  “黑衫客是黑道大贼,林兄当然也知道。” 
  “不错,据传说,黑衫客是侠盗。” 
  林紫云笑道:“崔大哥,据我所知,黑衫客从未落案,没错吧?” 
  崔长青苦笑,说:“不错,他手法高明,从未落案。可是,他仍然是世所不容,为法所禁的大贼。把豹的皮毛刮掉,仍然是一头豹。” 
  “崔大哥……” 
  崔长青摇手阻止紫云仙子发话,又道:“贤兄妹是白道英雄,关中武林世家,世所同钦。你想想看,如果兄弟至尊府作客,天下英雄如何说法?令尊肯让贤兄妹败坏林氏门风?算了,即使令尊不介意,兄弟也不忍这样做。” 
  林白衣慨然地说:“崔兄,家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敢保证你会受到林家的欢迎……” 
  崔长青苦笑道:“林兄,这些年来,兄弟闯荡江湖,长了不少见识。一个有声望有成就的人,处事将诸多顾忌,他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了声誉、门风等等,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即使鸡毛蒜皮芝麻大的事,也怕蜚语流长。俗语说:君子爱人以德?你想我会这样做吗?” 
  “崔兄……” 
  “我想,我该告辞了。” 
  紫云仙子大急,急问:“崔大哥,你要走?你……” 
  崔长青笑道:“我从江湖来,仍从江湖去,山高水远,咱们后会有期。呵呵!但愿有一天在下不幸落了案,尚请诸位手下留情,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小玫云噘小嘴,叫道:“你还笑,你这是什么话嘛?” 
  他收了笑容,说:“林小妹妹,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我黑白不相容,总有一天……” 
  北丐一把抓住他,沉声道:“小兄弟,你难道不能洗手?” 
  崔长青苦笑道:“我年青,来日方长,身无一技之长,孤零零无依无靠浪迹天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洗手之后,我又能做得了什么?老前辈……” 
  “我负责替你我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北丐拍拍胸膛说,又道:“天下间除了做贼,该做的事多着呢,以你的聪明才智……” 
  “老前辈,别挖苦人了,晚辈深感盛情。不过,晚辈可以郑重声明,今后不再重操旧业了。”他转向龙箫客,长叹一声道:“朱兄,上次在尊府的事,在下深感歉疚,如不是在下,朱兄岂会抛妻弃家流浪天涯……” 
  龙箫客呵呵笑,说:“兄弟,别提了,老实说,兄弟为了此事,对你感激不尽呢?” 
  “朱兄,我相信嫂夫人该已改变态度了,能回去,还是回去的好。” 
  “笑话,你以为我……” 
  “你们毕竟是夫妻一场……” 
  龙箫客愤然地说:“兄弟,你知道我所受的冤气、所受的委屈……” 
  “可是,你与绮春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哼!明媒正娶的夫妻,说得多好听。我途经金顶山,那泼妇一眼便看上我,说什么一见钟情,央薄命花出面迫婚。一场恶斗,结果在下栽在薄命花手,只好任由她们摆布,我成了镇八方的东床娇客,从此虎入樊笼。那泼妇仗有薄命花撑腰,哪将我当人看待?你曾经亲眼看到,不用我多说。哼!要不是薄命花那贱人赖在胡家不走,我早就把胡家的人宰光消这口怨气了。” 
  崔长青失声长叹,说:“朱兄,我是局外人,当然不愿勉强你。你的遭遇我极感同情。’要不是我走得快,也与你走上同一条路。” 
  “咦!听说薄命花曾栽在你手中,是真是假?” 
  “是的。” 
  “怎么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摆。目下镇八方正在江湖搜寻我,要将我置于死地……” 
  “哼!你胜得了薄命花,还怕镇八方?见鬼,你为何不宰了他?” 
  “一言难尽,我不能杀他。哦!上月在真定,我曾经碰上风剑。朱兄,她很消沉,如果你与胡绮春真无破镜重圆的可能,去找她吧。情之一字最难处理,这是不能勉强的。” 
  “她说过到何处去吗?” 
  “没说。我想,你会知道该到何处去找她的。”崔长青自以为是地说。 
  “谢谢你,兄弟。”龙箫客衷诚地称谢。 
  崔长青转向蝎娘子,笑道:“仇大姐,我托你的事,仍请偏劳了。” 
  蝎娘子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请放心啦。” 
  “谢谢你,后会有期。” 
  “我还有一句话。”蝎娘子说。 
  “你……” 
  “希望你别忘了来看我。” 
  “好的,我不会忘记。” 
  林白衣长叹一声道:“你就这样走吗?” 
  崔长青抱拳行礼道:“是的,至少,目下咱们都是好朋友,往昔的误会不屑一提,我可以出自肺腑地说,我是尊敬你的。诸位,后会有期。” 
  小玫云泪光闪闪地说:“崔大哥,你……” 
  他呵呵笑,说:“小妹妹,你救过我,我救过你,我想,你我用不着说客气话了,是吗?” 
  “可是,我亏欠你……” 
  “呵呵!你又来了。不要哭,我告诉你一个笑话。” 
  “你……” 
  他将误认红绡魔女在杨家寨相救的经过说了,说至福寿山庄历险时,引得众人都笑了。 
  告别出门,他突然折回向北丐说:“老前辈混迹风尘,行侠仗义世所同钦,晚辈有一事相托,请老前辈俯允。” 
  北丐一怔,说:“小老弟,只要是合乎道义的事,老要饭的一百件也答应你。” 
  他掏出大把银票,说:“上次在银洞山替三妖道夺宝,三妖道将宝石卖给西安四大银号,计款二十万两银子。这些钱来路虽不算正,但用来济贫决不伤廉损义,我把它夺回来了,偏劳老前辈用来济贫,老前辈不会拒绝吧?” 
  二十万两银子,那还了得?所有的人,全怔住了。 
  他将银栗往北丐手中一塞,扭头就走。 
  第一个追出的是紫云仙子,大叫道:“崔大哥,留步………” 
  蹄声急骤,乌骓马绝尘而去。 
  北丐捧着大堆银票发呆,久久方向笑判官说:“林老弟,象这种奇男子大丈夫,令兄肯不肯出山,从风尘中把他拉上一把?” 
  笑判官不住点头,说:“老要饭的,我想,家兄不吝惜这一拉,但你得帮上一把。” 
  “那是天经地义,明天就动身。” 
  龙箫客笑道:“你们真是自私。” 
  北丐怪眼一翻,问道:“此话怎讲?” 
  “呵呵!说穿了,你们还不是为了自己打算?” 
  “你的话象是丈八金刚,令人模不着头脑。” 
  “呵呵!你们如不将林大侠请出来,难说崔老弟改邪归正,等到崔老弟有一天犯案,必须劳驾你们出来对付他。依我看,那晚在赵曲,要不是他毒发,你们谁能对付得了他?因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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