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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横沟说:“晤,宇佐美守口如瓶,反正这一点我是绝对信任他的。”
总务科员原田说:“比起靠得住这一点来,更重要的还是宇佐美对任何牢骚都能耐心地听取。和宇佐美会过面回家时,自己总感到积压在心头的某种东西已经吐出来了,情绪上也轻松多了,他真是一个心地非常好的人。”
永井春子显出了追慕死者宇佐美的神态,说:“无论谈什么事,宇佐美科长决不会泄露出去,这一点是完全可以深信不疑的……”
但也存在着稍微带点批判性的看法。
“哦,宇佐美对来商谈事情的人是很热心的。可是他从未提出过自己的意见,没有表示过要是如此这般就好了。就是说,他光是‘嗯嗯’地洗耳恭听……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无法依靠的—…·不过,大凡有事来商谈的人,多数是对事情本身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所以,只要别人能仔细地听一听也就感到满足了。在宇佐美面前,即使你谩骂上司也毫无问题……”
这是人事科员中西的话。中西虽然一时说出了“无法依靠”这种带点非议的话,但最后还是肯定了宇佐美。
这些讲话在光野脑子里转。
是个谁都要找他交谈的人。是个守口如瓶而赢得极大信任的人。这样一个人果真是被害的吗?这是光野的疑问。
这个疑问同时也使将此案断为“他杀”的高桥署长大伤脑筋,心中七上八下。高桥下此论断的理由,是宇佐美在开始感到气闷难过之前,他的神态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对一个自杀者来说,总会出现某些动摇不安的迹象。但问了所有参加宴会的人,谁都说宇佐美当时在极平静地饮酒。这决不是自杀者的神态。可是,对宇佐美的评论又是好的……
于是高桥署长也出现了焦躁情绪。这是两次听取情况结束后召开第一次侦查会议时,全体侦查人员得到的印象。
下午4点钟,已经让三荣公司的人员各自回家去了。
高桥署长在会上用稍稍带点兴奋的演说调子说:“宇佐美水太郎的家庭生活是美满的,不合情理的债,他一分钱也没借过;他的嗜好是不用花什么钱的园艺。平时,他脸上总是笑嘻嘻的,邻里街坊对他的印象很好。宇佐美是个在社会上一点儿坏事不做的人。从迄今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被害只有一种可能。”
“哪一种?”
候补警部饭冢带着疑惑的神色问道。这种疑惑的表情不仅饭冢一个人有,在其他的侦查人员脸上也可以看到。
“这是我的想象:某一个职员将一件要紧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人事科长宇佐美,但紧接着,这个职员感到事情‘糟了’,要是宇佐美将这事泄露出去的话,一切就完了。
于是,这个职员便起了杀心……
“然而,手佐美被公认为是绝对守口如瓶的……”
有一个侦察员平心静气地表示了不同意见。
“但是,透露的内容一涉及重大问题,也可能有疑心生暗鬼的情况发生。”
光野觉得高桥署长的意见也有些道理,只是跳跃得太快了点。
“不过……”又有一个侦察员发言,“我感到署长的意见中,想象的成分过多了些……”
经他这么一说,想想情况也确是如此。高桥署长一下子不作声了,沉默支配了侦查会议,气氛很沉重。
“也许是自杀的?”
光野觉得这种疑问开始在一部分的侦察员头脑里有所蔓延。
可是,侦查的方向是“他杀”,现在正顺着这个方向披荆斩棘地勇往直前,所以谁也没有把疑问说出口来。
一般说来,管理人员在承受不了责任的重压而要自杀时,不择时间地点的情况很多。
有人在上下班的高峰行车时间里,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迎面开来的电车扑过去;有人在办公时间里突然跳出窗口……宇佐美的情况也有可能属于这种例子。
“部长,自杀的可能性不予考虑吗?”细部问道。
细部是一个有经验的便衣警察。在这时的会议气氛下作这种发言是需要胆量的。不过,光野曾风闻署长高桥和这位细部合不来。
“目前,我并不认为是自杀。”署长高桥明确地说:“从宇佐美的日常生活来看,完全没有理由认为他是自杀,这是一。第二,投放氰化钾这种犯罪手段总有一种预谋杀人的味道。此外,没有遗书,而且死者在出席岁末聚餐会之前,曾亲自去买了一张飞机票,打算两天之后出差东京……”
“是啊··”
从表情上看,便衣警察细部似乎是同意了。
会议正在“他杀”这条线上突飞猛进,细部好像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来叫会议停止这样做。
“光野君,你怎么想?”署长高桥看着光野问道。
“啊?你是问他杀还是自杀吗?”
“首先是这个问题。”
“是啊。”光野抱着双臂,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回答说:“我也觉得正如部长所说,这事件有他杀的味道。我说得很抽象,请多包涵。”
“在向当事人听取情况的阶段,就感到侦查难于展开,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没有?”署长高桥又问光野。
“刚才部长讲过,大家都把不能告诉别人的话去对宇佐美讲,可能是一个被杀的原因……这现象和本案有没有直接关系自当别论,但能从公司里发生的此类案件这一个角度来看问题,我以为部长很有眼光。不过……”
光野说到这里,向大家扫视了一遍,又说:“当前的企业,或者是企业的成员,他们保卫自己的意识是非常强的。试举一个很容易懂的例子来加以说明,假设在银行内部发生了一起能够退赔得出的盗用公款事件,就说是500万日元吧,银行一定会在内部解决,绝对不外扬。因为银行是讲究信用的企业……要是像部长推测的那样,假定有人把重大的秘密透露给宇佐美听了,并由于这个原因而发展到了犯罪的地步,那么这侦查…·”
光野又一次把话停下来,然后慢吞吞地接着说:“这就会成为相当困难的侦查项目了。”
这时一个办事员走进来,向高桥耳语了一番。
“嗯,嗯。”
高桥一边点头一边听着。办事员的话一讲完,高桥便皱起眉头,对大家说:“宇佐美所饮的酒,鉴定结果出来了。杯子上最清楚的指纹是宇佐美本人的,虽然也找出了一些模糊的指纹,但不知是谁的。”
高桥接着往下说:“还有,就是氰化钾怎么到手的问题。在三荣公司,业务上需要使用氰化钾。管理虽说很严格,但是,只要有意的话,公司职员是有可能弄到手的。”
会场上一片沉默。
当天夜里……
侦查主任光野失眠了。当然,这是因为他在宇佐美被害案件上开动脑筋思来想去的缘故。
光野的第六感觉认为这是一件他杀案。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光野又感觉到,这一事件的背后,好像还有着另一个“隐藏起来的秘密”,尽管这些也是他的直觉而已。今天,光野在会议上告诉大家,“企业以及企业的成员”具有强烈的保卫自己的本能,并且还以银行为例作了说明。可不光是银行这样,当前的警察界也是如此的。警察中间也发生过盗用公款的事件。而这些事情肯定也都在内部解决了。因为警察同银行一样,信用就是生命。以检举罪犯为职务的警察,从道理上来讲,内部是绝对不会出现犯罪现象的。
自己年轻时犯的那桩过错,在光野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这是一桩想起来就感到难为情的事。实质上,这件事也许还称不上是犯罪……
当时,自己刚刚升任候补警部,现在回想起来,是精神松懈的时期。二科是与经济犯打交道的,当然,也负责赛马、赛车的作弊事件。因而,自己就得涉足于赛马场、赛车场、赛艇场。
那时,光野只能认为自己是着了魔。他只觉得一下子心血来潮,便去买了马票,还中了头彩。光野虽然十分清楚一头扎进这种赌局是愚蠢的事,但他还是开始热衷于赛马、赛艇了。条文上并没有规定警官不准染指赌博,但不成文法在实际上却是约束警官不能去参加赌博的。那时,光野觉得有点心虚,所以养成了离开F市而到其他地方去赛马、赛艇的习惯。
有一天,在O赛艇场。
中午前,光野就把所有的钱输得一精二光。
光野只觉得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于是回过头去,原来是老头子若本,他专门向职员阶层的人放债。
“下午的比赛可是关键啊,”若本漫不经心地这么谈了一下之后,又说,“让我借点钱给你,怎么样?”
他知道光野已把钱输光了。
“那就拜托你了。”
这下就坏事了,只要借过一次钱,以后便会养成习惯,债务也就向上升。对小本经纪人来说,警官是最好的主顾。因为从职责上来说,警官欠了债是不能不还的。光野意识到这一点时,债台已经高筑,超过他自己的偿还能力了。于是利上滚利,眼看着债务愈背愈重。光野觉得,无论如何得想想办法,并且为之伤透了脑筋。就在这种苦恼当中,时间无情地一天天过去了。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有那么一天……
光野被高见股长叫去了,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约在一家小饭店的单间里交谈。
“我相信你是个能干的人,”高见开门见山地说,“你这么快就升任候补警部,这在科里是空前的。我也为此而感到很光彩。不过,你背着债吧?”
“呃?”
“债主不善哪。若本有以暴力攫取资金的嫌疑。”
光野的脸色发白了:股长什么都知道了!
“从亲戚朋友那儿能拼凑到多少钱?”
对于股长高见这么直截了当、主动深入的谈话,光野没有办法招架。最后,股长自己掏腰包替光野还清了他凑不足的那部分欠债,共计一百万日元,光野也因之脱出了窘境。直到现在,光野还把高见当做自己的恩人。高见是在捡查若本的放债账本时发现了光野的名字的,于是,他就事先采取了这个措施。要是若本被揭发出来,人们发现有一个司法警官与他有金钱交往,则对内对外都是一大污点。事情发生之后再处理就来不及了。高见的敏捷措施,应该说采取得十分及时。
光野从这一过失中学到了很多东西。首先是警察要有自觉约制自己的精神。还有,警察也是一个组织体。对组织体内部出现的不妙事件,为了隐蔽它,就需要反应灵敏,及时采取措施。
光野觉得,高见股长向自己表示的好意,自然是真的。然而,要是撇开这一点再来想一想的话,恐怕这也还是股长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采取的防卫策略吧。因为自己的部下出了行为欠检点的事,对当领导的来说,肯定也是不利的……
从那以后,光野洁身自好,几乎被按上“石头人”的绰号。但话要说回来,那件事后来倒成了一帖良药,使光野获得了现在这样的信誉。
于是,光野才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能以冷静的。职业上固有的眼光来观看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
光野认为:公司这种组织,也有保卫自己的本能。
这么看来,宇佐美木太郎被害案件会不会也与公司保卫本企业,甚或是与公司里的某个人要保卫自己有关呢?
侦查主任光野用一种积多年之经验得来的嗅觉这么思考着。
四失眠的不只是侦查主任光野一个人。也许可以说,在宇佐美木太郎案件中受到询问的三荣公司的13个人都失眠了。
常务董事横沟也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寐,并且越来越清醒。
……被询问时,自己绝没有撒谎。这是的的确确的。只是有一件事情自己没有主动说出来。
“可是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竟会将身居要职者的那种不可泄露的秘密,一口气去对宇佐美讲呢?人们对宇佐美这个人的评价,自己是很清楚的。这是个有他没他都无可无不可的人。他没有才干,工作也不积极,只是规规矩矩地上下班而已。
不过,和他在一起而没有外人在场时,就总想和他谈点什么。因为对他很放心,即使讲了些什么,他也绝不至于泄露出去。
那天横沟从公司出来,偶然碰到宇佐美,便邀他走进一家小饭馆。几杯酒一下肚,话就自然流出来了。
“暧,这可是绝密的事啊。”
于是横沟自动地讲了起来。
上个月,K大型电气公司派人来找横沟密谈,试探合并的事。K电气公司在冷暖气设备项目上比较弱。合并的目的是想吸收三荣公司的优秀技术人员。
来人充分估计到三荣公司经理清濑不喜欢大型企业,于是来试探常务董事横沟。开出的条件是有利可图的,K公司事先表示,成功之际,将为横沟准备好K电气公司董事的位置。横沟当然也就答应下来了。他和经理清濑之间的关系已进入没有挽回余地的死胡同。
行动要隐蔽缤密。以K电气公司系统下的公司名义,尽量收购三荣公司的零碎股票;买通小股东去股东总会上捣蛋,要求清濑经理辞职;对董事们采取绥靖政策……这个作战部署正在静悄悄地一步一步向纵深发展。
如此重大的事情,自己为什么去告诉宇佐美呢?横沟董事咬住嘴唇这么想。
于是,8日那天宇位美寄来了那封信,自己也照办了,这可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因为,一旦讲出来,自己就可能成为杀死宇佐美木太郎的重要嫌疑犯……
总务局长三隅也失眠了。
……三隅觉得,宇位美恐怕是被人杀死的。
当然,绝不是我三隅干的。
可是,我为什么把那事情去对宇佐美说呢?
那种关系仅仅四个月就断了。现在回想起来,可以认为,那种私情是她拿人开心,而自己就成了她满足情欲的对象。因为那一段时期,她的丈夫患了糖尿病,夫妇俩不能同房。对三隅来说,和有夫之妇私通,这也不是第一次。
在那些事情还没有败露之前,就都结束了。
但是,这桩事情一旦败露,三隅就将身败名裂,因为对手可不是好惹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
在闹市中心,三隅从车窗里看到一个女子在挥手,这就是她。
“送你一送好吗?”三隅看到她提着买东西的包,便问道。
“行吗?”
“请,请。”
她乘上了三隅的汽车。
“啊,还只有三点钟呢。”她看了看手表,便把眼睛转向车外晴朗的天空,说道:“这种日子,郊外的空气多新鲜呵。”
现在想来,这是一种巧妙的引诱。
“不往Y岬去逛逛吗?”三隅答了腔。
她又说:“你有事吗?”
“会议刚刚结束……没关系。”
三隅驾驶着汽车转了一个弯。
“三隅先生,听说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我?没有的事。”
“我丈夫说的嘛。”
谈话的内容不知不觉地亲热起来。
究竟是谁先谁后?事至如今,也没法说清楚了,看来应当说是相互间都很敏感地观察到了对方的情绪吧。
确如传闻所言,她很娇艳。甚至有这样的话在流传:“在她身旁,她的那位丈夫可吃不消啊。”
她的名字对谁也不能说……三隅这么考虑过,可是……只有宇佐美木太郎一个人知道,她就是清濑经理的妻子。
因为是三隅自己把这件情事透露给宇佐美的。
现在,三隅和清濑繁子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即使见了面,也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不过,尽管是已经断了的私情,要是说出来的话……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和经理妻子之间的私情,那就不会光作为个人私生活问题而就此了结的。
“但是……”
盖着8日邮戳的那封宇佐美的来信。这事也绝对不能讲出来。否则要被当做杀人嫌疑犯的……
总务科员松下三郎是一个凡事都藏在肚里的人。所以,他的自省也是阴森森的。松下露出抑郁的眼光,显出烦恼的神色。他也是为了自己把不应该说出来的事告诉了人事科长宇佐美而感到苦恼。
“……我觉得自己生有这样的体质是个悲剧……”松下以此话开头,绵绵不断地向宇佐美诉说。
松下是一个具有同性恋倾向的人。不过,他对女性也并不是毫无所动,他只是患有轻度的同性恋体质,在一定程度上,他是模棱两可的。可是,这二者中间哪一个为主呢?
如果理想的男性在眼前出现的话,他对这个男性的关切心情的比重就要大一些。
“……我的不幸在于:如果对方也是生有同性恋性格的人,我就反感。我理想中的男性必须是完全正常的人,绝对不能带有同性恋倾向。你猜猜,结果怎么样了?
“毫无所获。因为愈是正常的男性,对同性恋性格的人就愈表示厌恶。然而,我理想中的男性竟出现了。请你千万别对旁人说,这个男性就是总务科长热田。他是个运动员,办起事来机灵利落……是我理想中的男性。而这个热田科长竟亲口对我说,要我娶他的侄女,岂不是令人啼笑皆非……当然,我答应了这桩婚事,因为热田作为一个亲戚,将会永远在我身旁……”
自己为什么将这样的内心世界去告诉别的科的科长宇佐美呢?而且他又是操纵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