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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那些事儿+(单一文件实体书精校-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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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有这么高的门槛,是因为它是世间一切科学的基础,如果你够厉害,理论上是什么学科都可以搞得定的。比如钱学森先生曾经反复说,他之所以能够搞导弹卫星,不断出科研成果,是他长年累月学习马列主义的结果。

  别人我不敢说,至少王守仁先生是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哲学家,而这帮赣南土匪们正好为他提供了另一个机会——突破的机会。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守仁终于发现光懂得哲学是不够的,整天谈论“心学”并没有什么效果,“心学”并不能打跑土匪,他隐约地感觉到,要想理论联系实际,成功立业处事,还需要另一样神秘的工具。

  经历了荒山野岭的荒凉,无人问津的落寞、曾经悟道的喜悦后,王守仁又一次来到了关口,在江西的两年,由于遍地土匪,他只能四处出差专职剿匪,没有时间去研究他的哲学。

  上天没有亏待王守仁,正是在这金戈铁马、烽火连天的两年中,王守仁逐渐找到了这样工具,并且熟练地掌握了它。

  有了这件工具,他才能超越众多的前辈,成为理学的圣贤。

  有了这件工具,他才能成就辉煌武功,为后人敬仰。

  有了这件工具,他的哲学方为万人信服,远流海外,千古不朽。

  而后世的名臣徐阶、张居正也正是借助了这件工具,建立不世功勋,名留千古。

  这件工具的名字叫做“知行合一”。

  关于知和行的关系,是一个中国哲学史上的根本问题,这个麻烦从诸子百家开始,一直到后来的孙中山,历时几千年,骂了无数次,吵了无数次,始终无法解决。

  我也不能解决,但我可以解释。

  其实这个问题说穿了,就是一个理论和实践的问题,有人认为知易行难,懂得理论是容易的,实践是很难的,有人认为知难行易,领悟道理很难,实践很容易。

  比如朱圣人(朱熹)就主张知难行易,这也好理解,按照他那个格法,悟道是很难的,但执行似乎是很容易的。

  大家可能很难想象,但就是这么个玩意,折腾了上千年,直到今天,都没停过。

  此刻王守仁站了出来,他大声喊道:

  懂得道理是重要的,但实际运用也是重要的!

  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要想实现崇高伟大的志向,必须有符合实际、脚踏实地的方法。

  这绝不仅仅是一句话,而是一种高深的处事和生活智慧,足以使人受用终身,所以它看起来很容易明白,实际上很不容易明白。

  二十多年后,有两个人先后读了他的书,却都看到了“知行合一”这句话,一个人看懂了,另一个人没有看懂。

  看懂的那个人叫张居正,没有看懂的那个人叫海瑞。

  四百年后,有一个年轻人看到了这句话,佩服得五体投地,以此作为自己的终身行为准则,并据此改名——陶行知。

  【不祥的预兆】

  领悟了“知行合一”的王守仁不再空谈理论和哲学,因为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光凭说教和四书五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要让土匪放下手中的刀,最好的方法是用火枪。

  怀揣着这种理念,王守仁即将迎来自己人生中最为艰难的考验。

  对这些土匪,他一直十分纳闷,既不经看,也不经打,如此的一群废物,怎么就敢如此嚣张搞规模经营呢,而在讯问土匪时,他终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宁王朱宸濠。

  毫无疑问,这些土匪的背后或多或少地有着朱宸濠的影子,身为一个藩王,却去和强盗打成一片,总不能理解为深入群众吧。

  知县拉关系是想升知府,侍郎拉关系是想当尚书,藩王拉关系是想……

  于是王守仁很快找到了答案,唯一的可能的答案。

  问题严重了,他立刻跑去找孙燧。

  孙燧,时任江西巡抚,浙江余姚人,不但是王守仁的老乡,也是他同朝为官最好的朋友。

  当时的王守仁只是江西南部(赣南)巡抚,且主要任务就是剿匪,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法拍板当家,只能找孙燧。

  然而当他跑到巡抚衙门,找到孙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这件事情后,却只换来了一个奇怪的反应。

  孙燧是苦笑着听他说完的,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

  “兄台你现在才知道?”

  这下轮到王守仁傻眼了。

  正德十年(1515)十月,河南布政史孙燧接到了一份命令,中央决定提升他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孙燧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后面还有一个任命——派江西巡抚。

  江西,对当时的朝中官员来说,是一个死亡之地。

  就在几年前,江西巡抚王哲光荣上任,可没多久,他竟突然离奇死亡了,朝廷派董杰接替他的位置,才过了八个月,董杰兄也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后任的两位巡抚还没干到一年,就自动收拾包裹回来了,宁可不做官,也不在那里住。

  其中奥妙朝廷的高级官员都心知肚明,却不出声。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不好出声。

  可是江西不能没有人去,也不知是哪位仁兄和孙燧有仇,竟然推荐了他。孙燧就这样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然而孙燧回答:“我去!”

  他叫来了自己的妻子,跟他交待自己的后事,妻子吓得不行,问他是怎么回事。孙燧只是叹气说道:

  “这次我要死在那里了。”

  “既然如此,那咱不当这个官,不去还不行吗?”

  “国家有难,自应挺身而出,以死报国,怎能推辞!”孙燧义正言辞地这样回答。

  他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安置好家人,告别妻子,带着两个书童,就此踏上不归路。

  到江西后,他却十分意外地受到了宁王的热烈欢迎,送钱送物不说,还时常上门探访,可谓热情之至。

  但孙燧拒绝了,他还了礼物,谢绝探访。这是因为他很明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要给人家办事。而宁王要办的事情叫做谋反,现在收了东西,将来是要拿脑袋去还的。

  然而之后不久,他就发现身边的人都在监视着自己,无论他干什么事情,宁王总是会预先知道,有时还会故意将他在某些秘密场合说过的话透露出来。甚至他的住处也时常有可疑人员出没。

  面对这一切,孙燧并没有屈服,他依然毫无畏惧地留在了这里。

  因为留在这里,是他的职责。

  看着这么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宁王十分头疼,无奈之下只能出暗招,他派人给孙燧送去了四件东西——枣、梨、姜、芥。

  看到这些东西的孙燧笑了,他知道了宁王的意思——早离疆界。

  之后的事情就出乎宁王的意料了,孙燧十分大方地吃掉了这些特殊的“礼品”,却一点也不动窝。

  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孙燧独自坚持了四年,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战友——王守仁。

  可这二位一合计,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胜算,说起来两人都是巡抚,却都是空架子,王守仁手上也没有兵,因为明代规定,巡抚并无兵权,需经过中央审批,方可动用,王大人平日手下只有几个民兵组织,抓扒手维持治安也还凑合,哪里能去打仗?

  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组织,可组织也没办法,二位同乡又陷入了无言的彷徨中。

  孙燧和王守仁不知所措的时候,宁王却正干得起劲。

  【天才的悲剧】

  从宁王朱宸濠的行动来看,他始终遵循着这样一条人生格言:谋反大业,人才为本。

  从史料分析,这位仁兄虽有野心,但智商并不很高,很多事情都解决不了,为了弥补自己的弱点,他挂出高薪招聘的牌子,在社会上广泛招募人才。

  因此上门的人不少,可是经过面试,朱宸濠发现混吃混喝的居多,有才能的几乎没有,只有一个叫刘养正的还勉强凑和,便就此拍板,任命他为造反行动总助理。

  之后又有一个叫李士实的,先前做过侍郎,后来辞官回家,朱宸濠感觉他也不错,就一起招了回来,安排他再就业。

  但这两个人并不能让朱宸濠满意,他十分纳闷,人才都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都去考试做官了。

  朱宸濠同志生不逢时啊,要知道,人才这种稀缺资源,只有在朱元璋那天下大乱的年头,才会四处乱跑去混饭吃。太平盛世,谁肯提着脑袋跟你造反?还不如好好读书,混个功名,这才是真正的正道。

  再看看他手下这两个人才,一个刘养正,举人出身,进士考不上,仗着读了几本兵书就敢说自己熟读兵法,运筹帷幄,除了能侃啥用都没有。

  还有那个李士实,朝廷混不下去了,回家到宁王这里吃闲饭,据说除了点头举手同意,就没有干过什么事情。

  就是这么两个货,居然被他当作卧龙、凤雏养着,也算别有眼光。

  其实朱宸濠知道自己缺人才,但他也没有办法,正当他为此愁眉苦脸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已经在苏州找到一个真正的人才,若此人加入,大业必成。

  朱宸濠大喜,准备亲自派人去请这个人。

  说来惭愧,此人已经被我们丢到后台整整二十年了,现在是时候请出来了。

  伯虎兄,上场吧!

  二十年前,唐伯虎上京赶考,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好歹出了狱,他本想振作精神,回家过点平静的日子。可当他返乡后,才发现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先笑脸相迎的乡亲已经换了面孔,除了藐视还是藐视,他的书童下人也不再崇敬他,有时竟然还敢反客为主,大声训斥他。他的老婆非但不体谅他,还时常恶语相向。

  更让他痛苦的是,连在家门口看门的旺财看见他也是汪汪大叫,追着他来咬。

  这并非玩笑,以上描述出自唐伯虎给朋友的书信,每一个字都是残酷的事实。

  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唐伯虎彻底绝望了,他不再相信圣贤之言,也不再寒窗苦读,他已经失去了做官的资格,读书还有什么意义!

  从千尺高台跌落下来,遭受无尽的歧视和侮辱,从此他没有梦想,没有追求,他只需要一样东西——醉生梦死的快乐。

  从此他开始在全国多个地方的著名妓院流窜,由于他文采出众,迷倒了很多风尘女子,甚至许多人主动来找他,还愿意倒贴,也算是个奇迹。

  所谓风流才子的称号也正是从此刻开始传扬的,毕竟风流倜傥,纵意花丛是许多人所梦想的,但他们不知道,在唐伯虎那纵情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酸楚。

  就在唐伯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朱宸濠来到了他的身边,伸出了手——将他推向了更低谷。

  接到朱宸濠的邀请,唐伯虎一度十分高兴,就算当不了官,给王爷当个师爷倒也不错,而朱宸濠对他的礼遇也让他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明主。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朱宸濠这个领导不太地道,他总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土匪流氓接触,而且囤积了很多粮草、兵器,还经常看着全国地图唉声叹气,作义愤填膺握紧拳头状。

  怕不是要造反吧?

  逛妓院虽然名声不好,也就是玩玩而已,这可是个掉脑袋的事情啊,还是快点溜号吧。

  有饭吃、有妓院逛的唐伯虎没有朱重八那样的革命觉悟和革命需求,他不过是想混碗饭吃。

  问题是,你想走,就能走吗?

  让你看了那么多的机密,知道了内情,不把脑袋留下,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四十九岁的唐伯虎面对着生命威胁,又一次迸发了智慧的火花,他决定学习前辈的经验——装疯。

  只有装疯,才能让朱宸濠相信,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即使看见了也不会说话,即使说话也不会有人信。

  唐伯虎到底是才子,装疯也装得很有风格,比当年吃狗屎的袁凯厉害得多,因为他想出了一个绝招——裸奔。

  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从此,伯虎兄摒弃了传统观念,坚决一脱到底,光着身子四处走,看见大姑娘就上去傻笑,还经常高呼口号:“我是宁王的贵客!”

  他这一搞,整个南昌城都不得安宁,许多人纷纷出来看热闹,朱宸濠的面子算是给丢光了,他气急败坏,连忙下令赶紧把这位大爷送回苏州,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终于虎口脱险的唐伯虎松了一口气,但在庆祝劫后余生的同时,他对人生也已经彻底绝望。

  他此后的生活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彻底堕落。

  日以继夜的饮酒作乐,纵情声色,摧垮了他的身体,却也成就了他的艺术,他的诗词书画都不拘泥于规则,特别是他的人物画,被认为三百年中无人可望项背。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四年后(嘉靖二年,公元1523年),这位中国文化史上的天才结束了自己坎坷的一生,永远归于沉寂。

  有时,我也曾看过电视上那些以唐伯虎为原型的电视剧,看着他如何智斗奸臣,看着他如何娶得美人归,这些情节大都十分搞笑,但无论如何,每次我都笑不出来。

  因为在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的,是那个真实的唐伯虎,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那个怀才不遇的中年人,那个心灰意冷的老人。是那个在无奈中痛苦挣扎、无比绝望的灵魂。

  只有那首桃花歌仍旧在诉说着他的心声,萦绕千载,从未散去。

  〖别人笑我太疯癫,
  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
  无花无酒锄作田。〗

  【诀别】

  送走了唐伯虎的朱宸濠却没有丝毫的忧伤愁绪,他正鼓足精神,准备着自己的造反事业。

  王守仁与孙燧的暧昧关系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对这两个人,他一直十分头疼,孙燧就不说了,王守仁他也是久闻大名,将来一旦动手,此二人将是最强大的敌手。

  应该想个办法解决他们了。

  但目前是造反的最关键阶段,毕竟是两个巡抚,如果私下派人黑了他们,恐怕要出乱子,可要是放任不管,又似乎不太妥当。

  此时,刘养正却提出了一个疑虑,打断了朱宸濠的思索。

  “如果他们把这里的情况上奏朝廷怎么办?”

  朱宸濠看着担忧的刘养正,突然笑了: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

  说话之间,他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去找人通知孙燧和王守仁,我要和他们见一面。”

  孙燧和王守仁也正在商量着对策,在对目前态势进行仔细分析后,王守仁得出了一个我方前景的科学预测——死路一条。

  孙燧十分同意这个观点。

  皇帝是不能指望了,朱厚照兄也没工夫搭理这些事情,能给皇帝递话的那几个宠臣,如果没有钱是打不通关系的。而根据最新消息,拥有兵权的江西镇守太监也已经被朱宸濠收买。

  现在是彻底的“三没有”状态,没有兵,没有将,也没有人管。四周都是朱宸濠的人,天罗地网,无所遁形。

  这种情形在兵法里有一个特定的称呼——“绝地”。

  “那就向朝廷内阁直接上书吧。”王守仁提出了似乎唯一可行的建议。

  然而孙燧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

  “有用吗?”

  自从朱宸濠招兵买马以来,从言官、御史到各级地方官员,告他的人数不胜数,可没一个人能够告倒他。

  为什么?

  除了有宠臣钱宁保他之外,内阁中的那个人和他也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对于那个人,王守仁并不陌生,他明白孙燧的意思。

  唯一的一条路似乎也不通了,王守仁又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了一个想法:

  “还是写封书信送到朝廷去吧。”

  孙燧有点不耐烦了:

  “不是告诉过你没用吗?”

  “你误会了,不是给内阁,而是送给另一个人的。”

  王守仁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只是要一样东西而已。”

  朱宸濠的使者到了,他通知两人,朱宸濠邀请他们吃饭,务必赏光。

  王守仁和孙燧对视一眼,立刻答应了。

  这次宴会的日期大致在正德十四年(1519)的四五月间,距离最后日期的到来已经很近了,双方将在这场宴会上展开撕破脸前的最后一场交锋。

  出人意料的是,宴会是在和睦的气氛中开始的,朱宸濠似乎也不想谈其它问题,只是关心地问王守仁是否习惯这里的生活,是否缺少生活用品等等,王守仁作了得体的答复,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这场宴会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不久之后,朱宸濠还是发难了。

  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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