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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爱瑜微微眯起眼睛,看窗边的景煊,因为滤光玻璃的作用,使得这日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种属于昼夜交替间的柔媚,柔柔地洒在床前,泛着金红色的光芒。适应了灯光的程爱瑜,看着这样的阳光,有些眼睛发酸。但她还是不舍的抽回视线,那温柔的光线,在景煊周身晕开,仿佛给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描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威严而又神秘。
——“咱景哥,这身板勾的姐姐我是心神荡漾啊!小鱼儿,你有福气喽!”
顾繁华不正经的话音,又跳入了程爱瑜的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随口玩笑,并没上心,但今天却又想了起来。甚至……她还真认真的去看了,默默地打量着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修腿长,腰板儿笔挺……这身板,搁在人堆里,还真是数一数二的,也难怪控身材的顾繁华会觉得心神荡漾,百看不厌。其实景煊的身材属于标准的高瘦型,然而长期的部队生活与军事锻炼,将他的肩背锻炼得比同龄人要坚实很多,是明显的倒三角身材,黄金比例。而他全身的轮廓很分明,硬朗且挺拔,肌肉线条更是漂亮得没话说,她看过摸过还……咬过,所以她的发言,绝对中肯。这样的身材比例,相当的百里挑一。如果非要用四个字四个字的形容,那她此刻想到的就一举——玉树临风,日月同辉。这男人的皮相,的确没的说,就连骨头架子都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别致劲儿,难怪唐枫每次见了繁华说道景煊身材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就一个劲的冒酸泡泡,直嚷嚷着伸手拽她,让她这个摸过景煊的人,也摸摸他的,在凭良心的说一句,到底谁身板儿更好!
……
想着这些嬉闹,程爱瑜不经意的笑出声来。
景煊无声的转头,看漆黑的眸看着她映着碎金般阳光的眸子,闯入眼中,是无与伦比的透亮与温暖。但只是一瞬,那笑容就消失在她镀着层金色的深眸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罢了,她既然不愿意走出来,那她就把她从她的世界里拽出来吧!拽不出,他就挤进去,只要她的心里还有足够的余地。
景煊走过去,给她调整了下输液速度,伸手拿了她含在口中的温度计,看了看——三十八度。嗯,快回到正常体温了。
稍稍安慰的景煊,松了口气,随手将体温计反倒一旁的消毒杯里,转而拿了电子体温计,放在她耳廓里又测了下,确定温度相差不大,就记录了下来。“还有点发烧,不过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景煊放下手中的笔,扫了眼温度记录,转身在她床边坐下,一直胳膊绕过她的后颈,轻轻地揽住程爱瑜,将她半环在怀里,并将手中拿着的药片塞到她的口中,接着又给她拿了刚倒好的水,低头轻轻地吹了几口,就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下去,“慢点儿喝,小心呛着!”
程爱瑜抿着杯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这周到劲儿,他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温热的清水,顺着口腔缓缓划入腹中,似乎又一股热流,从唇齿间滑落,暖了她空落落的胃,却是那样的令人心安。
但这样的安逸,对程爱瑜来说,却是短暂的,就像一瞬即使的梦,让她想要沉醉,却又想要快点儿醒来。
一杯水,喝了大半,程爱瑜怕再喝下去自己要尿崩了,赶紧伸手拽了拽景煊的衬衫衣摆。一僵,却又赶紧收回手,低声问道:“你不要回部队吗?”
“师长给了探亲假,不过明天中午要回去报到,市里有个会。”景煊放下杯子,靠在床头环抱着她,伸手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是要赶我走,还是不舍的我走?”
程爱瑜顿时后背僵直,想起来,但好像这高烧耗干了她的力气,令她连挣扎的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尽量的僵着不去挨他那被顾繁华称为“视觉销魂”的胸膛。当然,顾繁华是隔着衣服看的,而她是剥光了评定过的。
得,她又想歪了。
“哼,我这是怕你拿我们纳税人的钱,不为纳税人办事儿,才提醒你一句。”收回心思,程爱瑜哑着嗓子,用特严肃的口吻说了句。转即又道:“还有,不是探亲假吗,不用陪干爸干妈?”
她也挺奇怪的,这探亲假怎么就那么点儿短,难不成是让他支援航天事业建设?花钱做一天飞机玩,飞十几个钟头到大洋彼岸,和他爸妈来个热情拥抱,在坐飞机回来……这有并吧这!
正想着,程爱瑜刚好抬头,这么一偏脸儿,视线就和景煊的又撞在了一起。却见他霸道的眉眼,此刻含着淡淡的笑意,柔软了他眼角眉梢的线条,与冷硬的气势。接着,没等她来及低头把脑袋藏起来,就听景煊开口,贴在她的耳边,朝她的耳廓里呼着热气道:“探亲假,也可以去探望女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程爱瑜尴尬的头脑发热,原本快要冒热气的脸上,此刻的温度估摸着都能做个煎鸡蛋了。大概,和四九城夏天里的地表温度一样,赶巧了还能烫个贴饼儿什么的。
“你啊!”景煊轻轻地捏了捏她滚烫的脸蛋,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勾起唇角:“现在不是,早晚也会是。怎么,你想越过女友阶段,直接晋升景太太?”
如果是那样,他现在就麻溜儿的去打报告!
那双眼睛太亮,亮的程爱瑜都不敢看过去,赶紧别开脸,还伸手摸了摸眼角。她甚至有些怀疑,醒来后与景煊的几次对视,她微微有些发痛的眼睛,是否因为和他对视的交战,而受了内伤。否则,她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小时候的景煊。
“我是不是病的特厉害,出现了幻觉,还回光返照?”她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赶紧闭嘴。
本以为景副师长要怒了,非得撂挑子走人不可。哪曾想,他居然从身后将她环住,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偏向他,然后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很轻很轻,却好似饱含着无尽的缠绵。
接着,那动听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样呢?你觉得是幻觉,还是回光返照?”
红润而又柔软的舌尖,从唇间伸出一丁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程爱瑜并不知道,这个动作在她做来有多撩人,若非她还病怏怏的躺在自己怀里,景煊估计非得把这撩人的小家伙剥了扔床上,狠狠地收拾一顿。
“呃……我果然病的不轻。”此刻的景煊,太温柔,温柔而又深情,就连眼底似乎都浮现出一抹疼惜之色,略带宠溺。
那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不自知的。
那是她看不懂的深邃,无法自拔。
此刻,面面相觑的两人,却是两种形态,却都纠缠在这八年的空白里。
对他,程爱瑜已经说不出是爱是恨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依旧喜欢他,只是她再用这些年培养出的良好的控制力,勒令自己坚定的站在那道坎前,始终不肯再往里走下去。
她,怕了!
对她,景煊早已抱定了要将她彻底占领的心思,虽说不知道这种心思算不算事哎,但他可以肯定,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喜欢着她,从开始就不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对待一个女人。只是,他每往前一步,她就往后退缩,看来只能将她逼到墙角,才能抓住这只狡猾的只会躲避他的小狮子。
他,更为坚定!
“那就再试试看,这样是不是梦。”
景煊轻吻她的侧脸时,轻飘飘的声音就像是落在了她的毛孔中,震得她心神俱颤。接着,他的唇慢慢划过她的颊边,又一次落在了她的唇上,用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唇峰,流连在这两片柔软之间,轻柔而小心的,细细地吻着她。
“唔……”干涩的唇瓣,得到了滋润,但她却是那样的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发疯的怀抱。可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与她的理智抗争,不想拒绝。
“程爱瑜,我听到了……”稍稍离开她的唇,景煊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听到了,你在昏迷时叫我……你心里,是有我的!”
笃定的声音强硬却又缠绵的落在她的唇间,不由分说的再次压下,等待她的是更炙热,更细腻的吻。看似霸道强硬,不容拒绝,却又是那样仔细谨慎,温柔小心。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想要回应这个吻。
舌尖微微挺进,半分有慌乱推开,步步逃离。而他似乎因为她在晃神间的挑逗,而更为卖力,狂舌横扫她的口腔,循循善诱的捕捉着那灵巧而又不老实的小舌头。
她退缩。
他前进!
她推开。
他扑会!
她节节败退。
他横扫阵地!
几番火热的唇齿纠缠,交织着女人细微的哼吟,与急促的喘息。而男人始终强势的占据主导地位,引领着女人却享受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法式长吻……极尽缠绵,销魂蚀骨。
最终,他终于抓住了那个想要逃避的小家伙,纠缠着,吮允着,并将她软弱无力,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上,在她的手下意识的攀上他的脖颈,为虚软的身体寻找支撑力时,他的手臂亦在同一时间收紧。她微微扬起下巴,他低头强势攻占她甜美的唇齿,与她紧密贴近。
这大概应该是亲密无间的情侣,才会有的动情的深吻,恍然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再无其他。
而此刻的程爱瑜想,若是能久久沉醉在这个长吻中,永远不服苏醒,该有多美……
B市,苏园。
闹中取静的苏家大宅,是个精致的大宅院。就和那电影城的王府似的,门庭低调,但这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风雅。但这绝对不是附庸风雅,四九城的苏家老爷子,早年留过洋,但并不像程老爷子,喜爱西式文化,他是个中式传统文化的拥护者,也是个风雅的人,但对每个孩子的教育都有一句——人,不能忘本。
此刻,苏老爷子正坐在院落的树荫下,喝着功夫茶,低头看着眼跟前的棋盘,与对面端坐着的男人对弈。
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个,真是程老爷子的大儿子,Z军区副军,程谦!
“小谦啊,你这棋艺尽得你父亲真传。好,好!”眼看着就要输棋的苏老爷子,满口称赞着程谦。相比下棋,他这人更喜欢打麻将,只可惜这家里的孩子都不在跟前,别说一张桌子凑四人了,就是凑三个出来都难!
“苏伯父过誉了。若论这围起,真正得了我父亲真传的,是我侄女。”程谦抬眼看着苏老,落下棋子。而这话,却已经被他再度引导了正题上。
“哦?就是你们老程家的那宝贝疙瘩?!”苏老摸了摸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和气的笑着眯了眯眼睛,瞄了眼程谦,就有低头下棋道:“小诺和萧瑜这两孩子,我都见过。你说的那丫头,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吧!呵呵,看那两孩子的机灵劲儿,我这老头子都能猜得到,那孩子又多好!老程有福气啊……”
程谦一听这话,上道了,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可开口却只有寥寥两字:“操心。”
“你爸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前几天给他挂电话,那老狐狸倒好,半钟头就说他的心间肉了,连我一声好也没问过。哎,看来这小丫头是真得老狐狸的心。她小时候跟着那老狐狸驻外时,我还见过一次,不过时候太久了,恐怕她压根都不记得我喽!”仿佛陷入回忆的苏老爷子,端起小杯儿,闻着茗香,惬意的呷着茶水。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这么宝贝的小丫头,你爸真愿意让她那么早嫁人?”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早点嫁了也好,指不定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报上重孙了。”
这次联姻,是苏家的大儿子,也就是苏敏赫的父亲,与程谦提及并商议的。现如今,程谦则是借拜会苏老爷子的名头,从苏老爷子这里探探口风,确认一下苏敏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真有其父那么夸夸其谈的好。虽说他想促成这次联姻,是为了政选的事儿,但程爱瑜也是他的亲侄女,打小看着的,不可能不给她安排最好的。尤其那孩子还吃过那些苦头,他这个同意为人父的,也很心疼。只不过是他当了这些年的兵,强硬惯了,有些关怀也就说不出口来了。
“哈哈,这事儿还真不能操之过急,给孩子们些相处的时间吧!这样,小谦,你要是晚上没事儿,留下吃顿饭。我这就叫人,让赫儿回来,你也好见一见。”苏老爷子看得出端倪,但他虽是个中式传统文化的拥护者,却不是个老封建。和程老一样,孩子们的事儿,他们只安排,至于其他,就看孩子们的缘分了……
程爱瑜不知道英雄是否真的气短,但她的气绝对补偿。几近癫狂的一吻,几乎让她因为缺氧,而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景煊就伏在她的枕边,手与她没有扎着吊针的手,紧紧相握,十指交缠。
而她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他就立刻醒了过来,抬头望向她,闯入她眼底的是他深不见底却漾着一丝温柔的眸。
“你醒了,来,再测测体温。”为了温度准确,特医和沐华都赞成用两种体温计,一种水银的,一种电子的。
程爱瑜机械的张嘴,没咬住那根温度计,却在第一时间反映到了一件事儿。她早上才理清楚的情绪,似乎因为刚才跟他的那么一吻,又乱了。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哪个,我感冒了。”程爱瑜看着掉在被子上的温度计,顺着被面的凹陷,缓缓朝下滚去,眼神也就随着那滚动的温度计,追了过去。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抬头,说到底,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许久没听见景煊说话,她又补了句,“会传染……”
“那好,你最好给我传染的更彻底些,然后换你来照顾我。”
景煊这么一说,程爱瑜抬头了,扑闪着意味深长的眸子,睨着他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好好的,还想生病!大不了,我……我按特护的价给你!”
她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心道,上校特护,这假估计会贵的离谱。而上次她已经赔进去不少存款了,这下要再赔一笔,估摸着,她下月就两条路,要么勒腰带,要么动用自己的基金。
但中国有句古话,叫谈钱伤感情。
眼瞅着,景煊瞪她的眼神,由明转暗在转深邃,转的她心惊肉跳,在他抬手之际,甚至凭借本能反应,想要掀被子下床。而这时,景煊的手忽然靠近她的脸庞,轻轻捧起,并拿着一只消过毒的体温计重新放入她的口中:“咬住了,再掉,我就吻着你测。”顿了下,景煊的声音稍稍放缓,又继续道:“至于你刚才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你也不准再给我说,听到没!”
这都什么强权政策?
程爱瑜赶紧点头。暗想,大概不是所有男人,都和唐枫似的,什么都讲钱,至少景煊不是。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程爱瑜都下意识的想要与他撇清关系,便含着体温计,支支唔唔的说:“景煊,虽然咱两是铁瓷,但……你还是开个价吧,我补偿你今儿半天的时间!”
“我开价?你补偿!”
景煊先是皱眉,接着忽然舒展眉心,扬起眉梢。而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却让她有点不安,总觉得这下她会不会又要亏损了。不过,她爷爷打她懂事儿起,就教她,欠债好还,钱清难结。而她和景煊,就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晃悠下去,这情只会越前越大,所以她干脆一点头:“对,你开价,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不伤天害理,不危害社会,不违反人道主义精神,我都愿意。”
景煊微微挑唇,看着苦着小脸,一副壮士扼腕表情的小家伙,伸手再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记着了。至于什么价位,我得想想!”
他在考虑,是否可以直接打张结婚报告,等批下来,就开价让她和自己结婚?这及不伤天害理,也不危害社会,至于人道主义精神,结婚有什么不人道的吗!
“……你,好好想。”又有种很亏的感觉,程爱瑜迟疑了会儿,缓缓吐出四个字,干脆不让自己再想下去,脸一别开,扭到一别闭上眼睛继续睡。
有可能她真的是太累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居然在一中戒备状态下,又睡着了。几分钟后,景煊轻轻拖着程爱瑜的下巴,从她口中取出那根体温计,看着她安然的睡颜,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底浮现不自知的宠溺,低声轻责:“傻乎乎的……”
把自己买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那些妙笔生花的好采访稿,是怎么从她的笔下诞生的。又或许,她只对自己,才会如此。想到这儿,景煊摇了摇头赶紧看看体温计上的温度——三十七度,退烧了。
景煊看着眼前睡得犹如一只缩起了利爪的小狮子猫儿似的小女人,摸了摸她的耳朵,就在床边坐下,手却不经意的抚上她漂亮的手指,轻轻触碰她左手尾指的指尖。如若可以,他宁可神经坏死的,是他的手指,而不是她的……
——舒晚!
他又想起了这个名字,眼底燃起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