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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备班长马德克对他的举动十分不解，基拉却也没有解释。
他知道，只要离开奥布海域，立刻就会迎来一场战斗。哪怕奇萨卡大校之前才说过，奥布的外海在前几天开始就已经看不到ZAFT的舰只了。
——但是，阿斯兰在那里。
3月28号那天，他做出了第一个自然用OS。穆也来参观了。OS的效果还不错，但和奥布的制式机有点不协调。
此后，穆问了那个问题。再然后……TORI，那个在战争开始后精准的找到了大天使号的TORI飞了出去。他跟着机械宠物到了地面，然后就看见……
TORI停在了铁丝网外面的那个蓝发少年的手上。
它原主人的手上。
——阿斯兰知道我在这里。他也就知道了大天使号在这里。
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意明确的告诉了阿斯兰，对此不再有什么遗憾。现在他能做的，唯有尽力战斗而已！何况这一次，托尔也要为他护航，帮他战斗。
托尔还是个新手，是为了帮他才那么努力训练的……
只有打败他，才能完成目标。
——那天阿斯兰转身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他的笑容是那么悲伤……
*
此刻，奥布外海。
阿斯兰正坐在为了接受补给而浮上水面的潜水艇“库斯托”的外层甲板上，静静的吹着海风。尽管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但那一幕也同样依然萦绕在他的心底。
那一天，他们潜入了奥布，试图弄明白大天使号是不是还留在那里。
结果没有线索。
直到……
曾经亲手送出去绿色机械鸟清脆的叫着，落到了他的手上。
再然后，基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阿斯兰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态了。他往基拉走了过去，隔着铁丝网将TORI再次送到了基拉的手上。
他们装作是陌生人，中间隔了一层铁丝网。
人事皆非。
——那个时候，他的手在颤抖吗？基拉的声音在颤抖吗？他的声音又在颤抖吗？
基拉没有或者说不想叫破他的潜入者身份，他当然也不可能自己暴露。所以……连说是装成了陌生人都不对。因为他们的声音还要更生冷，更僵硬。
“这是以前，我一个朋友……我最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
最后，基拉这么说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
在他的心里，又有比基拉更重要的朋友吗？没有。他甚至还记得以前和基拉做的约定，一起到地球旅行。一起去看艾尔斯岩、大堡礁之类的。
现在他们倒是都在地球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再也回不去了。
在这无力抗拒的局势里，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无可挽回。
“阿斯兰。”
背后有个声音在叫他，将他从回忆之海的沉浮间拉了回来。回头一望，只见尼高尔正向他跑过来。
“补给结束了吧？”
“对啊。那边有飞鱼在跳耶！你相信吗？”尼高尔的神情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自从来到地球，尼高尔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都是这副模样，而且次次都向他报告。
阿斯兰知道这是一片好心——毕竟他的情绪一直不佳。
“你要不要去看？”
“不，不用了。”阿斯兰苦笑着拒绝他的邀约。大概察觉他笑容里的僵硬，尼高尔突然露出担心的神情。
“你在担心吗？”
“啊？”
“没问题啦！我相信阿斯兰——不，我相信队长！”
是啊，这次克鲁泽队长没有下来。他就是这四个红衣的小队长。这更是让阿斯兰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但他当然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判断——别说这些时间以来，还一直都没有其他地方说发现长腿了。
长腿绝不可能抛下基拉。
在这方面，就算是伊扎克天天抗议质疑，他也不会在乎。何况伊扎克至少没有在别的地方找他的麻烦，这让阿斯兰颇为感激。否则他会更加混乱的。
这时，舰长传来了通讯。说是发现了奥布的战舰群。阿斯兰的的心神顿时一震。
——来了！
*
只是阿斯兰也不知道，在他们的北方，还有一艘潜伏在海面下的战舰也正在等着。灰岩号利用反雷达装置隐藏了自己。而布莱克此刻正在发愁。
——靠得太近会被发现，而且最糟糕的是，在不能表明身份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被攻击的吧？被扎夫特，还有萨拉小队。
但是……
撇开那份古怪的命令，还有一句跟着命令传过来的话，灰岩号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大天使号可能已经从奥布得到了能让自然人驾驶MS的OS。”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这个行动变得不能反对起来。尽管这是几乎没有根据的、简直就是臆测的消息，无法让扎夫特派出更多的兵力。
布莱克也怀疑，只要奥布有了那种OS，地球军通过其它方式也能得到——毕竟奥布的五大家族里至少有两个家族是明显亲地球军的。那种OS也肯定要列装于奥布全军。
可仍然必须要动手。
布莱克自己也有另外的考虑。
——大天使号是让那么多的扎夫特精英部队都吃了亏的战舰。也就是说，是一艘英雄之舰。让他们回去，然后被宣传的话，对于地球军的士气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所以……
“雷达上出现舰影！”忽然，通讯员叫了起来，“驱逐舰三艘！”
布莱克一怔。接下来的通报却让他的心提了起来——从北方而来的这三艘地球军的海洋驱逐舰，毫无疑问是来迎接大天使号的！
在布莱克看来，阿拉斯加接应大天使号实在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时机居然如此的精确？
*
布莱克却也松了一口气。
“发布红色警报。让一月他们准备出击。我们先把这些‘客人’打下来吧！那个大天使号先交给萨拉队。”
——只要把这三艘地球军战舰击沉，那一边也会知道是盟军了吧？
毕竟灰岩号就算是上浮，目前的形态也很难让人和ZAFT舰联系起来啊……至于灰岩号能不能硬抗三艘地球军巡洋舰？布莱克就没担心过。
ZAFT军向来以MS的战斗力为主，战舰火力比不上追求大炮巨舰的地球军。经过了改装的灰岩号也不例外。但如何利用有限的火力最大限度的配合MS，布莱克恰好是ZAFT里最擅长此道的人。
何况灰岩号也好，那六台改装GINN也罢，在降落之前，拉克丝还额外自掏腰包又给改造了一番。
在夺取了那四台新型MS之后，PLANT的军工技术借机取长补短，也是有了质的飞跃。光束武器的小型化、能量的储量问题等等……
*
浮在水面上的博兹格罗夫级潜水母舰中，四台高达已经蓄势待发——伊扎克和迪亚哥几乎是被阿斯兰少有的强硬命令给塞进MS的。于是，CIC传来的声音让除阿斯兰之外的三位驾驶员同时一惊。
“从敌舰队中有舰只脱离。舰只辨认，是长腿！”
为何在潜入没有收获的情况下确认长腿就在奥布？这是阿斯兰的三位队员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陡然间得到了确认，对强袭的态度最为殷切的伊扎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迪亚哥也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表示自己的吃惊。
只有尼高尔有些兴奋的传来了话，“太好了呢，阿斯兰！我们猜对了！”
阿斯兰没有回应这份喜悦，只是有些森冷的发布了命令，“出击！今天一定要把长腿击沉！”
“离水确认完成，舱门开启。前方净空，射出开始！”
CIC还在传来声音，但是阿斯兰已经听不见了。
——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了，基拉！我们现在，是敌人！是敌人……就不能留情！
*
“雷达有反应！数量三……不，四！”
舰桥传来的声音，也打断了基拉的回忆。正如他所料，现在他们才离开奥布的领海没多远。
“机种锁定！圣盾、暴风、迅雷、决斗！”
——他果然还是来了。
托着TORI的那双手……那悲伤的笑容……基拉再次想起了这些。
那一天，阿斯兰就那么一步步的走近，然后停在了另一边。
咫尺天涯。
“对潜、对 MS 战斗准备！”舰长玛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只要摆脱敌人就好！虽然很严峻，但希望各位奋勇作战！”
是啊，奋勇作战。
因为是……敌人……
*
而在同时，米莉也忍不住给第一次上战场，表现得居然挺兴奋的恋人托尔传去了通讯，“要小心啊！”
明明已经回到了祖国，却再一次离开父母自愿踏上了战场。米莉的心情异常沉重。托尔的决定她只能支持——总不能说基拉孤军奋战是理所当然的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心。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在这一刻，她的心情和所有恋人即将踏上战场的女性心情一致。
☆、第一百二十章 固执的命运
“大天使号两舷排放烟雾。”
在布莱克的座位旁边，昔日的小黑、现在的Scroll一双电子眼闪烁，把探知的情况汇总到自己这里，用机械的声音报告了出来。
除了自己指挥战斗之外，布莱克还会通过它来获取其他地方的战况，这已经是一个惯例了。
能在指挥战舰的同时听取其他的情报并且进行分析。布莱克的能力也颇让船员们惊奇。
“做好准备哦。”平日严肃的布莱克，在战斗的时候倒是露出了几分笑容。就连语气比起平日都轻松了不少，“我们的目标是大天使号。给主炮争取发射机会吧！大概只有一击的机会！”
拉克丝的忧虑确实是有道理的。
命运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固执。她派出了灰岩号，地球军方面也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迎接大天使的三艘战舰。
很快，萨拉队和大天使，灰岩和这三艘战舰，就各自自顾自的捉对厮杀了起来，倒像是两场不相干的战斗一般。
所以那场原本就该出现的战斗，似乎一切都还在“照常进行”。
“大天使号上，两架MA出现。”Scroll的语法稍稍有些问题，但是它的“播报”还是没错的。它自然不清楚，其中的一架MA是基拉的好友托尔在驾驶。它也不会明白，基拉心里的担忧，和萨拉队对两架空中霸王出现的吃惊……
“大天使号烟雾中出现攻击。光束攻击。”
“我方四台MS被打散。”
黑色的HARO只是继续播报着战况。
在他们这一边，灰岩也已经协助一月他们开始对新出现的地球军战舰发动攻击了。
“大天使号出现MS。机种确认……强袭。”Scroll无感情的机械音没有任何波动，但说出来的东西却让布莱克也大吃一惊。
“暴风与决斗，古鲁被射穿。爆炸发生。暴风与决斗失去古鲁。”
——所谓的古鲁，是Ginn在地面战的时候踩在脚下的东西，用来抵销地面重力，增加灵活度。简而言之，就是用来飞翔的。毕竟量产的Ginn不会像一月他们的MS那样被改装引擎。而那些新型的MS，又本来是开发用来宇宙战的。在大气层内虽然可以飞行，却总没那么如意。
居然这么快……
——那个强袭驾驶员的战斗力，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
通过托尔的数据，基拉早已经知道了四台敌机的位置。所以在双方视线同时被烟雾遮挡的时候，他自然是占了先机。在躲过了暴风决斗攻击的情况下，射穿了两机脚下的古鲁。
“大天使号主炮发射、同时飞弹攻击。圣盾迅雷被逼退，强袭进行空中换装。”
Scroll仍然在说着让人惊讶的战况——萨拉小队在强袭和大天使的配合下被压制了！
布莱克听出了这一点。
灰岩号上下也研究过大天使号的战斗资料。现在看来，大天使号和强袭在失踪了一段时间以后，都已经再次变强了！
“一月，你们先集中火力解决一艘战舰。然后分兵去救援萨拉队。”布莱克下达命令。
同时，灰岩的导弹发射口也几乎不要钱一般的，将导弹倾泻到了其中一艘地球军战舰的四周。布莱克以ZAFT名将的眼光精准的找到了三艘战舰中最强的那一艘——指挥官更强。
而这三艘战舰虽然有一定的配合，总体来说，默契程度却是相当不足。
——先拖住这艘就好。
如果说布莱克因为自身任务的关系，还在关心着大天使这边。阿斯兰他们却是完全顾不上这场发生在远处的战斗了。本来灰岩号为了不被他们发现，离得就远。
他们只知道，有几架很像Ginn的、五颜六色的MS（一月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以及拉克丝的要求选用了不同颜色的涂装）在和地球军战斗。
此外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
空中霸王击中了迅雷的右臂。强袭趁机掩上，将它的右臂整个切下，随即把它也踹下了古鲁。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从决斗到迅雷都已经落到了海中，只剩下圣盾而已了。
于是，强袭和圣盾两机缠斗到了一起。
而强袭有大天使的掩护，圣盾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被迫降落到了一个小岛上。随即在大天使号的飞弹、火神炮攻击下，能量落到了底线。
*
“还没解决吗？”布莱克有些焦躁。索菲已经分担了Scroll的任务，在“局势解说”之外，也做出了“局势判断”。
“圣盾的能量应该已经达到危险边缘了，但它还在和强袭缠斗！”
简直就是不分出个死活就不罢休的气势！
索菲有些焦急的说道，“这次行动已经基本失败了啊！”
——在她的印象里，那个少年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哪！
*
确实，阿斯兰不是冲动的人。但现在，他已经陷入了有些偏执乃至于疯狂的境地。
长久以来不得不与之为敌带来的痛楚，和对“为什么要和我战斗？为什么和我战斗的人要是你！？”这种问题的疑惑、产生的怨愤，似乎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不想再拖下去，要在这一战做出了结。
“住手，阿斯兰！我不想再跟你打了……”
“你现还说这种话？攻击啊！攻击啊！你不是也这么说过吗？”
“阿斯兰！”
“你也会对我开火的——你有说过吧！”
双方的声音都充满了悲伤。即使是在怒吼的阿斯兰，说出的话其实也带着满溢的感情……那是绝望到了极致的悲伤。
他其实知道，在基拉几乎可以用神速来形容的进步之下，他们这些原本可以藐视他技术水平的“精英”，已经渐渐的比不上他了。但在这一刻，他却不愿意承认这次行动，以及自身的失败，而是想要把之前的一切都了结掉……
终于，前来支援的地球军战舰中的一艘，被击沉了。
纵然是经过了改装，Ginn在地球上的战斗能力比起在宇宙时还是要差上不少的。直到这时才完成任务。
一月、二月和三月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大天使号冲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圣盾的红色机身陡然变作了灰色——PS装甲失效了。在前一刻，他被基拉给击倒在了地上。
基拉似乎是惯性的上前了一步，举起了剑。
“阿斯兰！退后！”
迅雷忽然间凭空出现，朝强袭冲来。仅存的左手像持枪似的持着一根枪骑兵标枪。之前它启用海市蜃楼系统散布了幻象化粒子，借此接近了他们。
基拉反射性的挥剑。
而就在这一刻，一月、二月、三月，三个人同时开枪……
“敌舰主炮发射状态！”
大天使号内，也忽然向起了尖锐的呼喊声。之前他们没有注意到，那艘在远处战斗的战舰居然已经绕到了他们的侧面！
“规避！”玛琉也高声叫了起来。
同时，决斗和暴风，因为重力落入海中的伊扎克和迪亚哥也终于从远处的海面中冲了出来……
*
光束从大天使号的底盘擦过。大天使号剧烈的震动着，小半只前脚被被毁了。但是……到底不是决定性的重创。
灰岩号中的布莱克叹息了一声，“规避。”
——就他个人来讲，是觉得击沉大天使最重要的。
丹特斯操纵着灰岩号转过了身，避开了剩下的那艘完好的地球军战舰的攻击。一完好一被重创的两艘地球军战舰，加上没有受到太大伤害的大天使号……
“准备撤退。”布莱克衡量形式，下达了命令。
——至少逃跑没有问题的。双方都是。
而在同时，基拉操纵着强袭向斜前方跨了几步，躲过了一月他们射来的那三道光束。
如果迅雷能趁机躲开的话……
但为了救援圣盾，迅雷仍然执着的朝强袭发动了攻击。
强袭的剑，砍到了迅雷的机体上。
“尼高尔！”
视线被遮挡，阿斯兰没看见基拉到底砍中了什么部位。但那巨烈的爆炸却让他惨叫出声。
这样的爆炸……
“笨蛋吗？”一月疑惑的说了一句。但是也只是疑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