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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城手中的手雷来自战壕里的那两具日军尸体身上，只剩最后两个弹匣的唐城需要威力大一些的武器，便在身边的日军尸体上摩挲了一番，还好被他找到了两枚日式卵形手雷。唐城对这种日式手雷不算陌生，在上海跟着杂牌连和日军交战的时候，唐城就使用过这种圆形的日式手雷。
把已经拉掉拉火环的手雷在自己的钢盔上磕了一下，唐城把手中的手雷扔进了身后的战壕里，刚才冲进战壕里的三名日本兵就在那里面。日式卵形手雷在近距离内拥有极为恐怖的杀伤力，爆炸后弹片覆盖的范围要远远高过**装备木柄手榴弹，而且卵形手雷弹片造成的复合式伤口会让伤员的伤势很难痊愈。
手雷在战壕里爆开的那一刻，时间都仿佛在唐城眼前发生了停止，在耀眼的火团和腾起的烟雾中，唐城甚至看到了混杂在烟雾和火光中的破碎步枪和人体的残肢断臂。“让开，别挡在这里。”几个来自教导队的士兵急着赶去刚被唐城炸锅一遍的战壕里组织防御，被人说成是挡路者的唐城只能苦笑着向二连所在的战壕猫腰走去，还是和自己人待在一起会舒服些而且他现在很需要子弹。
在刘山羊的指挥下，二连的十几个人在杀伤了几十名日军之后，他们的手榴弹终于用光了，随着日军的不断紧逼，双方交战的人员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在狭窄的战壕内，二连的士兵几乎是枪口顶着对方士兵的前胸在进行射击。血肉横飞的残酷战斗使得日军精悍的个人战技和素质全部被抵消了，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睛的士兵爆发出了他们全部的激情。
“万载”两个手指攥着手雷的日军死士高呼着万岁冲进战壕，“轰”“轰”两声爆炸，杀出烟雾的日军士兵下饺子一样涌入前锋防线的战壕里，河村中队付出差不多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之后，终于攻破了一截不到20米的战壕。指挥战斗的河村大呼进攻，随着后续进攻的展开，越来越多的日本兵进入到这段战壕里，教导队的骄傲不允许二营的士兵任由日军攻破自己把守的阵地，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二营士兵也涌向这里。
在混战最激烈的主通道口，双方的士兵在不到二公尺宽的战壕里挤成一团，中国士兵在拼命的推进，日军则顽固的死战不退。时间在这一刹那仿佛停止了，前面的士兵中弹倒下，后面的立即挤身顶上来，枪声、叫喊声、漫骂声和惨叫呻吟声混合着血腥味组成了一直死亡协奏曲，在如此密集的近距离混战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给老子让开。”二营前锋阵地上的一名少尉军官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赶了过来，喊开拥挤在这里的**士兵，少尉对着战壕里慌忙拉动枪栓的日本兵扣下了进去的扳机。“哒哒哒哒哒哒”急促的枪声在战壕里来回乱撞，挤在一起的日本兵在狂躁的枪声中被弹雨击打的鲜血狂飙，一个30发的弹匣打光，战壕里的日本兵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了，二营这边的几个士兵举着刺刀又扑了上去，他们要给这些日本兵补刀。
最后一名浑身鲜血的日军少尉依靠着壕壁死死的瞪着刺中自己的那名**士兵，身中数刀的他仍然拼尽全力想举枪射杀了眼前这名**士兵。“噗”步枪的主人用力的把刺刀抽了出来，一块被抽离出那日军少尉身体的还有他所有的精气神和气力，“啪嗒”日军少尉手中的枪掉落在地，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同伴的尸体上。
此刻的河村已经被中国士兵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惊呆了，抵挡如此顽强甚至疯狂的进攻，让他不寒而栗。看着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一个接一个被击杀在对方的战壕里，河村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心被撕碎的感觉。“撤退”河村下达的撤退命令让身旁的几名士兵面色一松，他们本已经准备死在这里了，没想到中队长会下来撤退离开这里。
在二连和前锋阵地过百人的持续攒射下，河村和他手下的士兵最终没能逃过死亡的侵蚀，河村中队经过了短暂而激烈的抵抗后，以十几名伤兵集体引爆手雷后形成的烟幕作为掩护脚下逃离战场，不过他们也还是在前锋阵地前流下了超过百余具尸体。得知消息的谢承瑞赶过来的时候，满是硝烟的前锋阵地前只剩下百余具形态各异的尸体，手榴弹的弹坑还在冒着青烟，空气中的血腥味提醒着谢承瑞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在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中日两军士兵的尸体铺满了整段战壕，硝烟还未散去，刚刚还沸腾的热血此刻已经深深的渗入了地面，只留下那黑黑的印记。所有阵亡的中国士兵都倒向了一个方向，也就是说在战斗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后退！狭道相逢勇者胜，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勇者为了胜利付出的代价。
“看到了吧，这些都是日本兵假扮的自己人，开枪打他们不亏。”河村中队剩余的几十人逃离战场，二连的人也没去追击，他们只有15个人，能否追的上还是两说，万一被日军打了回马枪，说不定剩下的这15个人会因此全军覆没。打扫战场是二连的拿手好戏，谢承瑞闻讯赶过来的时候，周福正带着九斤他们几个在尸体身上翻捡着能用得上的东西，武器弹药是首选，然后就是些死人的零碎物件。
谢承瑞有些不耐二连这些人从死人身上翻捡东西的行径，索性扭头忍着不去看周福他们，而是直接询问着刘山羊，“你是怎么发现这些是日军假扮的自己人？你们就不怕杀错了人？”谢承瑞的语气还算和气，这倒是让低头抽烟的刘山羊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回。
伸手指着从战壕里正翻爬出去的唐城，刘山羊得意洋洋的说道，“那个，是我们二连的宝贝疙瘩，那小子或说日语，也认得日本字。他刚才就是用日语诈了那么一下，对方自己绷不住劲就露了馅。”翻出战壕的唐城没和周福他们去尸体上翻找东西，只是默默的在一个被手榴弹炸出的弹坑里坐了下来，暂时的惬意让唐城连自己后背上的伤痛都忘记了。
第四十一章 学习与了解
识破日军诡计的唐城并未受到谢承瑞的看重，原因无它，唐城的年龄实在太小，他现在已经是下士了，纵然是刘山羊再三提及，谢承瑞也不可能把唐城的军职提升到中士。“算了刘叔，我也不在乎什么军衔之类的东西，谢团长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多发些手枪子弹好了，最好能再给几个日本兵的那种手雷，那东西用着可是不错。”唐城的臂力不够，投掷木柄手榴弹纯属lang费，倒是日军的卵形手雷颇得他的欣喜。
唐城的能力让谢承瑞的阵地避免了被日军偷袭攻破的可能，对于唐城的小小要求，谢承瑞自然是全数答应下来，只一会功夫，谢承瑞的传令兵就给唐城送来了200发驳壳枪子弹和5个日军的卵形手雷。“你小子就是个傻命，要是换了我，就直接问那姓谢的要大洋，打完仗了好回家买地盖房，要那些子弹手雷的有啥用。”周福给唐城展示着他的杂物袋，袋子里光是手表都有两块了，算上杂七杂八的其他物件，足够周福回家买地盖房所用。
“滚一边去，你当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呢，唐城是要接我的班当连长的料，哪能和你一样当个捡洋落的。”这场和日军的遭遇战，让刘山羊再次意识到了谈成刚的作用，二连剩下的这些人当中，绝对没有一个人的能力比得过唐城，虽然唐城的脑子有时候不是很灵光，但绝对不影响唐城今后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刘山羊深信这一点。
夹在刘山羊和周福两人中间的唐城稍稍有些尴尬，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香饽饽了，刘山羊如若的亲热让唐城一时难以接受。二营的士兵一直追着河村中队的人跑了三四里地，带队的军官害怕中了日军的陷阱，这才带队返回，真正能活着逃回去的日本兵已经不足30人，在持续几天作战失利之后，谢承瑞的部队总算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立了大功的二连被谢承瑞取消了前出伏击日军斥候的任务，连带着伤心欲绝的郭天宝他们也被取消了出击任务，和谢承瑞软磨硬泡之后，郭天宝和他手下的7个人暂时加入二连，归刘山羊指挥，15人的二连重新恢复到了23人的编制。“你们51师说话的功夫就从淳化镇撤下来了，你们这时候过去，那岂不是白白送去给日军下刀子的，还是和我们一起待在这里的好些，说不定还能看到你们老部队的人呢。”
刘山羊的劝阻在郭天宝听来不算什么好话，说51师会从淳化镇很快撤下来，那岂不是在说51师顶不住日军的攻势。不过郭天宝他们不留下也不行，二连打扫战场的时候，已经有两拨真正是51师的伤兵越过这里向城里撤退，虽说那两拨伤兵的规模都不是很大，但郭天宝心知淳化镇那里的战事绝对不容乐观。郭天宝也是人，他也怕死，既然已经知道淳化镇局势不妙，傻子才会傻乎乎的还要跑回去送死。
三个小时之后，稍事休整的阵地就遭到了日军的炮击，刘山羊也被二连的人指责成了灾星，要不是他说淳化镇很快就会败了，这阵子的日军炮火也就不会来到。51师在淳化镇是真的顶不住了，在日军114师团的飞机、大炮加上坦克的数次强攻打击之后，伤亡惨重的51师按照74军军部的要求向中华门一带撤离，郭天宝见到的只是先行撤退的伤员，51师的主力部队早已经伤亡殆尽，剩下的人在几小时后也分批撤出淳化镇。
冒着炮火前出侦查的教导队斥候发现了一直五百多人的日军正向这里行进后，马上就把情况通报给团长谢承瑞，经过谢承瑞和手下军官的商议，谢承瑞决定以二营的一个连为正面防守兵力来吸引日军的火力，二营的剩下的两个连驻守阵地的左翼，而刘山羊则带着23人的二连加上51师护送伤员的一个排驻守阵地的右翼。
没有太多的等待，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日军向卯足了劲的野猪一样急吼吼的奔着二营的阵地杀来，应该是逃回去的日本兵汇报了情况，要不然这伙日军不会不作停留就直接杀过来。谢承瑞随即命令正面防御的部队尽量的牵制日军，争取不让日军有增援迂回部队的兵力，而有过几次优秀表现的刘山羊让谢承瑞对二连甚为满意，谢承瑞相信右翼阵地上的二连将会是战事胶着时的一支奇兵。
明明二连进驻的阵地右翼是靠着大道的，蹲伏在战壕里的唐城想不通为什么日军不先攻击这里，而是非要气哼哼的和中间阵地较劲，而日军布置的侧翼迂回部队也是奔着左翼阵地去的，貌似二连所在的阵地右翼已经被这伙日军给遗忘了。“你傻啊，小鬼子不来打咱们还不好，还上赶着送过去挨枪子啊？”周福不满意唐城露出的失望表情，用小石头连连砸向唐城。
醒悟过来的唐城悄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好让自己离着周福远一些，就在两人低声说话的时候，战斗在意料中打响。教导队的这处阵地事先已经挨过了日军的炮击，而且谢承瑞严令战壕里的士兵不得随意暴露目标，所以携势而来的日军并没有料想到他们会遇到如此激烈的阻击。二营的两挺重机枪在主阵地打响的时候，大多数的日军士兵居然出现了慌乱，这是骄傲的日军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日军开始稳下心神展开还击，双方你来我往的交火不过两三分钟，**和日军士兵之间的差距就已经显现无遗。“好好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小鬼子精锐部队，这可不是咱们遇上的那些小鬼子二流部队。”刘山羊把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跃跃欲试频频探头出去张望的唐城，望远镜的超远视距满足了唐城想要观察战斗的愿望，同时也让唐城对日军有了真正的了解。
出现在望远镜里的日军并没有像唐城想象的那样手足无措，那些猫着腰端着步枪的土黄色身影反而是正在积极组织进攻，那些日本兵的战斗力更是令唐城张目结舌，他想象不出一个个头不大的日本兵，是怎么背着背包端着步枪还能跑那么快的，而且他们还要在跑动中开枪射击和投掷手雷，要是换做是自己背着大背包然后用那种速度奔跑，可能跑不到200米，就已经喘的要断气了吧。
和日军有过交战经验的唐城早已不再是战场新兵，可近距离观察日军，唐城这还是第一次。刘山羊没有望远镜，但这并不耽误他给唐城仔细讲解日军的攻击阵型和所谓的战术布置，翻着谢波留下的战地笔记，结合着刘山羊此时的讲解，唐城对日军有了新的了解，原来日军也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打，至少同样数量的**绝对不是日军的对手。
造成**战斗力低下的因素有很多，谢波在笔记里只是写了武器装备和士兵素养，可在唐城现场看来，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军官的现场指挥。唐城的望远镜已经瞄着一名日军军曹很长时间了，按照这伙日军的人数规模来看，这应该是日军中队以上级别的部队规模。小小的一个军曹最多能是个小班长，可在唐城的望远镜里，那个日军军曹却指挥着几十名日本兵在二营的阵地前左突右冲。
这如果是在**的部队里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唐城见过的所有**军官里，全都是权力欲极大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放任手下不是军官的家伙这般自由的指挥部队。唐城并不知道日军中有上级主官战死，低一级军官自动接任部队指挥权的规则，被他盯着看了好一阵的那个日军军曹应该就是接任了小队长的职权在指挥进攻。
刘山羊给唐城讲解日军攻击战术的时候，谢承瑞正在积极应对日军的进攻，500多日军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直接分成了两拨，一波100多人主攻二营阵地的中央，而其他的日军则直接使用了迫击炮和掷弹筒，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向二营的左翼阵地发起攻击。
谢承瑞在望远镜里看到日军这般的布置，不由得嘴角斜起露出一丝冷笑，就连刘山羊都不知道，九子啊二营左翼阵地的后方，谢承瑞还布置了一支预备队。预备队是二团三营的一个步兵连，齐装满员的预备队本来是被谢承瑞拿来打反冲锋用的，没想到自己判断对了日军的想法，看来预备队参加战斗的时间要提前一些了。
日军迂回的部队炮火的掩护下，终于开始了冲锋，谢承瑞看到这种情况后，尽管心里有些怀疑，但是在心里更加的轻视日军。一切都在按照最初的计划进行着，一旦左翼阵地上的那两个步兵连阻截住了日军侧翼部队的进攻势头，他就会下令预备队趁机杀出，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第四十二章 战事不利
战斗一直朝着谢承瑞的方向在进行着，就在300多日本兵被二营布置在左翼的两个连死死阻截下来的时候，一直等待机会的谢承瑞下了让预备队出战的命令。谢承瑞这招后手连刘山羊都看傻眼了，他没想到谢承瑞在兵力这么紧张的时候，居然还准备了一支生力军，看来教导队的家伙们也不全都是草包。
在震天般的号声中，二营在左翼的两个连死死咬住进攻儿俩的300多日军，而被谢承瑞寄予了希望的那支预备队则迅速的插入到日军后面，然后紧紧的锁住日军的退路，谢承瑞的重重布置已经把孤军深入的这支日军紧紧的围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谢承瑞从望远镜中没有看到日军现被包围后的惊慌，而是迅速的抢占了几个利于机枪开火的射击点，开始用机枪散射拦截冲锋中的预备队士兵。“他娘的蠢货，手里攥着那么多的手榴弹是吃干饭的啊，没有炮就扔手榴弹呐。”和唐城在右翼阵地上观战的刘山羊气的破口大骂，这样的打法要是放在88师，带队指挥的军官早就被降职成小兵蛋子了。
教导队的三个步兵连居然拿300多日军没有办法，反而有被对方缠斗的可能，这在刘山羊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换做刘山羊指挥这场战斗，虽说不一定能全歼了这伙日军，但那要击溃他们确实轻松之极，当然教导队二营的伤亡绝对不会小，毕竟日军的战斗力是明摆着的。
谢承瑞精心准备的三个连竟被日军打退了，心中恼火的他站在阵地上，拿着望远镜怒目看着退下来的部下。侧翼部队被日军打退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机枪没派上用场，左翼阵地的枪机都被日军机枪手、掷弹手死死的压制在阵地上，缺少必要火力支援的左翼阵地士兵根本无法顺利完成对日军的合围，所以他们只能重新退回出发时的阵地，蹲伏在战壕里和日军对射。
刘山羊在唐城耳边低声说道，“小子，可看好了，日军好像事先有准备啊，你看他们占据的那道战壕，那里的战壕已经连在一起了，日军占据了它们，进可攻退可守，二营拿人家根本没办法。而且这伙日军没有被围后慌作一团的情况，而是沉稳的射击着，相互之间又形成掩护，显然是提前分配好的，小子，看着吧，这就是协同作战的威力。”远远用望远镜看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