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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卉也有这样的酒涡;很深。
卉卉和雪花一起来到人间。冬天出生的孩子冰雪聪明。卉卉一岁零八个月时;认识十二个国家的国旗;能说出那些拗口的国家和首都的名字。两岁半时;会看挂钟了;知道12点、9点、6点、3点的位置;只要发现指针在熟悉的地方;她就会汽笛样准确报时。那个下午;柳卡从源泰生活广场回来的下午;天阴沉沉的;她木着脸进门;将虾仁、鸡蛋等搁冰箱;径直进厨房。卉卉在玩积木;早注意到母亲的脸色了;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扑进柳卡怀里撒娇。3点整;卉卉站在落地挂钟前;摩挲玻璃壳;她没报时。她悄悄探头进厨房;柳卡坐小凳上;发愣。说好了3点要去吃麦香鸡腿的……卉卉抿抿小嘴;踅回客厅;继续盖房子。房顶有架风车;盖好;拆掉;再盖。看电视的爷爷歪沙发上打很响的呼噜;小房子好像都跟着抖;卉卉又探头进厨房。
柳卡还在发呆。看着墙角蔫塌塌的黄蒜苗在发呆。那堆蒜苗发出带腐味的辛辣气息。柳卡坐着的小凳压住了蒜苗;破溃的蔫物很快成了更大的味源;厨房里的辛辣味水纹样扩散;愈来愈盛;愈来愈明晰……它令柳卡无法动弹。柳卡在气味里散步;在气味里溯源而上;每一根血管都随之膨胀、收缩。她怎会忘记这气味呢?
那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昏黄路灯的夜晚;腆着大肚子的柳卡刚从奇脏无比的公厕出来;就被方杰堵住了。方杰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葱蒜味儿;隐着腥膻;像厕所里的味儿。柳卡一见到他;蹙紧眉。
“跟我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上厕所;一脚踏空;差点栽进坑道了;坑里好恶心;有蛆!密麻麻蠕动的蛆!”
“我和傅小丽断了。”
“知道为什么会踩空吗?肚子太重了;步幅变小了;低头时只看见大肚子!”
“我们以后不必为那个女人吵了;她和我没关系了。结束;彻底结束了!”
“太重了;我想我背不起……不想背了;我不能再背了;等到真的掉进粪坑那一天——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柳卡咯咯笑起来;她用手撩着垂下的发;脸烫得很。
“我要是再和傅小丽在一起;出门汽车撞!我的孩子也活不过10岁!”方杰突然很大声;从未有过的决绝。
路灯下众影迷离;方杰的手小心环在柳卡后腰上;两人的影子此时看起来是一个;古怪的一个。柳卡仔细分辨着球样的圆肚究竟长在谁的身上。她嗅着方杰身上一阵阵葱蒜味儿;捂住鼻子。他不知在哪里解决的晚饭。
柳卡仍在笑;带出酒气;她是从“康定酒吧”出来的。
“相信我!”方杰郑重补一句。
脸颊发热的柳卡歪头看方杰;大脑里一束明亮的光让关键处纤毫毕现。方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蒜瓣里剥出的;如此强烈、真实;同几小时前翻天覆地的争吵一样。
仅为了一根头发。黄头发。柳卡发现那根不长不短的卷发时;方杰正在看报。“这是谁的?”方杰没理她。柳卡瞟一眼他手中的报纸——“你是我最美的梦”;本地极受欢迎的情感故事栏目。“是昨晚长出来的吧?”柳卡拍掉报纸。方杰恼怒地抬头;他的脸色很难看。柳卡上前一步;踩在报纸上;踩在“你是我最美的梦”上;方杰盯着她的脚;看得出他极力压抑。柳卡再上一步;凸起的肚子碰翻了水杯;热气腾腾的水泄向方杰的膝盖。“他妈的;怀孕就了不起啊?!”
柳卡摔门而出。
肚里的小东西不满地在动;柳卡摸摸。“诸神附身;你才能诞生!”她的心和啤酒一样涩。就在默默饮酒的时候;就在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孩挽着男友手臂离座的瞬间;柳卡下了决心要做轻身术;她绷不住了。
柳卡喝了不少酒;肆无忌惮。出来后走了两站路;上了三次厕所。
“我们好好过;生儿育女;从此好好过。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站那儿!”方杰扭身奔向马路中间;烈士样。一辆大卡车风驰电掣而来。“回来!给我回来!”柳卡声音变了调。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的话;知心话。两人试着解开一个一个的疙瘩;有多久没有这样真诚相对了?有多久尘封了心扉?残留酒意的柳卡觉得像做梦。
……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背后响起稚气的歌声。柳卡慢慢回头;卉卉站在门口;晃着冲天辫卖力唱;手里还捧一杯水;热气袅袅。“谁叫你动热水器的!”
卉卉被断喝吓得一哆嗦;玻璃杯落地;摔两半。小女孩缩两步;怯怯看着母亲。烫着了?柳卡心提起来;迅速从女儿的手睃到脚上;还好。她抚抚胸;卉卉;我的小卉卉……她将女儿一把揽在怀里。这些响动惊醒了公公;粗沉的声音比人先到:“卉——卉没事吧?”
“没事没事;碎了一个杯子。”柳卡淡淡的。
别的东西也碎了。
柳卡去源泰生活广场买裤子;裤管长了;她上三楼绞边;顺便在附近逛;逛到内衣区。文胸、丁字裤、收腹裤、腰封……“黑色不错——”耳朵竟飘进男人的声音;柳卡倏地抬头;隔着几排缤纷的内衣;她看见了眼熟的结实的背。
是方杰。方杰与一个年龄不小的胖女人站一起。女人拎一件黑色文胸;张扬地在胸前比划;“大了点嘛。”“我看合适……”夹公文包的方杰捻蕾丝边;他们的臀部旁若无人地挨着。柳卡嗅到了一缕异味;腥膻;从两人的方向传来的;像狐臭。方杰没这毛病;是那女人的。
方杰和一个有狐臭的女人在一起!
他宁愿和一个狐臭女人搅在一起!
柳卡和丈夫隔着女儿睡觉已经一个多月了。两人为公公中风的事吵一架后;谁也不愿将熟睡后的卉卉抱到小床上;一天天冷战着。方杰又有了其他的女人!
所有内衣都变成了脸;两张女人的脸;文胸全是傅小丽;内裤都是狐臭女人!
欺骗。这个世界;这些内衣;这些丰乳肥臀的塑胶模特;还有促销员殷勤的笑脸;全是欺骗。最危险的时候;柳卡身子不停地发抖;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死我活;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柳卡的包里有一把折叠水果刀;她想使这把刀;用在谁的身上都行;她全身蓄满了力气;没有风;前额的头发却飘起来了;擦着眼皮;她想卸掉这股力。满额青春痘的促销员取下一件橙色提臀裤;对这位眼神发呆的顾客滔滔不绝推介;她一点也没意识到可能发生的危险。
柳卡的手滑进包里。她已握住水果刀柄;很紧。指头同时触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一盒彩泥。
卉卉还在公公那里。她答应给女儿买大盒的彩泥;还答应3点前去接她;去吃麦香鸡腿。柳卡扶着广告牌上一个一个的俊男靓女;挪到无人光顾的楼道。那股力仍在体内燃烧;可它们不在腿上;因为腿在不停地抖;发软;那股力在腰部以上泛滥;汹涌;奔腾;欲破肤而出。柳卡最后抬起手;“咣”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两耳光过去;那股力削弱了;腿也渐渐不抖;她挺住了;就那样生生挺住了!在幽暗处;在人群之外;两颗很大的泪珠长时间噙在柳卡的眼眶里;没出来……
柳卡木木地回到公公那里。
16点半了。柳卡边收拾卉卉的玩具边交代公公:“源泰生活广场有人做推销;说麝香止痛膏对关节痛有特效;我买了两盒;放床头柜了。另外买了双保暖鞋;在衣柜大屉子里。”
“就、就在这儿吃晚——晚饭?”
柳卡摇头;“方杰说要回家吃饭呢。我叫李嫂给你焖红油虾仁。”
晚饭方杰当然没回来。
21:00;柳卡给方杰拨电话;没人接。拨第三遍接了。“总公司检查组来了;我在接待;有事?”“卉卉不肯睡觉。”柳卡将话筒递给女儿。怀抱布娃娃的卉卉奶声奶气:“爸爸;我要小靴子;给娃娃穿!”“爸爸;你回来陪我玩。”“不;你现在就回家嘛!……坏爸爸!”卉卉哇哇大哭起来。她不是爱哭的孩子;可一旦哭起来麦香鸡腿都哄不住;她要哭哑小嗓子。卉卉边哭边瞅母亲;分辨出母亲的眼里也有东西在闪;她蓦地住嘴了;再过几秒;竟对柳卡甜甜地笑。这个小玩意啊!
半小时后;方杰回家。卉卉不计前嫌地依过去;父女俩玩起老鹰抓小鸡。疯出汗了;卉卉要吃冰淇淋。“乖;人家关门了;明天买!”卉卉一言不发;揪布娃娃的耳朵;那耳朵潮乎乎的;还有她残留的泪。“好;去;带你去!”方杰抱起女儿。父女俩兴尽而归。22:30过了;柳卡问吃过冰淇淋没;卉卉兴奋得脖子都红彤彤的;“吃了;还坐了呼啦啦——飞机!”
是街心公园的大转盘。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卉卉有了不同寻常的习惯;喜欢晚上8点至10点缠方杰逛街;换了别人不行;柳卡也不行;不去就耍赖;涕泪滂沱……方杰心疼女儿;只要不出差;陪她去;渐渐;也习惯了。父女俩去陶吧玩泥;逛夜市;流连街头;听闲人吹拉弹唱。偶尔方杰会露一手;高歌《五星红旗》、《金鱼和木鱼》。卉卉跟着大人们鼓掌;她也表演;小手放背后;一口气报出二十多个国家的国名、首都;赢得满堂彩。
柳卡后来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卉卉这孩子如何有了夜逛这不同寻常的习惯;她的基因里究竟复制了自己哪些部分?
事实上;方杰还是重视这个家的。公司组织节日游艺活动;他总是携妻带女;卉卉很争气;每次都 带回奖品、赞誉;三口之家以前年年当选“五好文明家庭”。出差了;他从不忘给女儿带礼物;玩具、衣物、糖果;有次还带回了一只刺猬。当然;他也顺便给女儿的妈妈捎顶软帽;带枚戒指什么的。
女儿是环绕两座山峰的溪流。柳卡每每将女儿搂在怀里时;就有月光照进心里;就拥有了踏实与宁静。有时她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会有放弃这个小生命的念头呢?一想起这;她就不寒而栗;更紧地搂住了小人儿。那圆挺的下巴;是她的;可爱的酒窝;是她的;薄翘的嘴唇;也是她的……女儿是她结出的果子呵;是她到现在为止发掘的最纯粹、醇酽的快乐之源;是她和一个男人自此无法割舍的证据。
可真的无法割舍吗?午夜梦回;柳卡考虑过离婚。离婚了;她没有丈夫;女儿失去完整的家;一挂残损蛛网;经风沐雨;伤痕满目……每每想到这些;柳卡会失眠;像条蹦上岸的鱼;不由自主团紧身子;许久以来;不让方杰碰的身子。
柳卡无法忍受方杰身上的那股异味;入侵者的味儿。她试过两次。在状态渐佳时;她就嗅到了那股气味儿;腥膻味;从方杰嘴里、胸前散发出来。她屏息;努力不让它成为障碍;丈夫发热的身体缠住她……但她终于无法坚持;松劲了;她敌不过那味儿;溃退下来;全线溃退。她的身子在陌生气味里慢慢变凉;她感觉自己在一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漫步;没有花草;树木皆化石;她直挺挺躺着;像具尸体。柳卡对肉体的工作仅剩下概念;她无法承受熟悉的身体领着入侵者的气息对她压制、掘进;她将他的身体推下来;方杰向来不勉强她;甚至诧异都很少流露;他翻一个身;带着那股腥膻气很快入睡。
柳卡拒了几次后;渐渐地方杰也不大主动了;两人上了床就睡;好像都深深疲乏;累倒梦里。柳卡有一次对同事说;同床异梦不是行为;确实是梦;同事张着嘴看了她半晌。
但女儿不是梦。女儿是真实的;是方杰带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柳卡只知道散发腥膻气的女人是做水果生意的;却不知道原来就在滨丰市场。
柳卡在女摊主逼仄的卫生间里呆了足足半小时。她不知道;那些梨、苹果;是如何吃下的;双手实在脏腻。卫生间根本不通风;肚里的水果全造反;柳卡忍不住呕吐起来;使劲呕。
她腹部空了;现在;胸腔里也是空空的。
五
柳卡再次站在围观者中时;有些麻木。她寂寂看着。
柳卡看到水果女人的指头几乎戳到公公脸上;公公左腿、左臂发疟疾样抖;肘上的一粒饭粘子抖下来了;“不要——脸的女人!”
“脸?要不要我和那贱种再表演一次?”大概卡牙了;水果女人响亮咂嘴;掏牙签。“演一次;再演一次嘛!”有人起哄。“没廉耻!男人就是被这样的货色拉下水的!”一个女人愤愤。“那我不客气了;下次拉你男人啰!”水果女人甩了牙签。人群一阵哄笑。一个扛蛇皮袋的小伙子挤进来;水果女人歪歪下巴;小伙子咚地卸货;公公趔趄一下;几乎栽倒;水果女人嘎嘎笑;验货。周围嘴巴不闲;议论纷纷。“当场捉奸了;当场!”“按在老头床上;男的女的赤条条!要不然;他会气成这模样?”“老家伙也是的;看动物世界嘛;哈哈!”……柳卡灌了一耳朵。
原来;方杰和水果女人偷情;偷到了自己父亲的床上。
原来;公公目睹了那活景。
出摊后;老鞋匠发现顾客的鞋落家里了;回头去拿……“你对得起你媳妇?”老鞋匠双脚钉在卧室门边。“这还不是为了爱护她?她都快生了!”“我让你搞破鞋!”公公手里的物什砸向嬉皮笑脸的方杰;方杰躲了;击中水果女人的脸;是只尖头女靴。
原来;公公中风由此而起。
公公中风时;柳卡就在他身边。离预产期只剩一个月了;柳卡买了排骨;本打算回家炖;半途折去公公那里。意外发现公公在家;喝酒;就着一盘冷豆角。“爸;这么早收摊了?我给您炒热菜。”公公没应声;只顾埋头喝酒。柳卡是在切香肠时听到“咕咚”一声响的。她拿着刀出来;公公不见了;不在客厅椅子上;倒地上了。“爸!爸!你怎么了?”柳卡弯腰扶;她的大肚子妨碍了动作。柳卡吃力地将公公往床上拽;一步一步。墙角椅子绊了一下;柳卡俯身护肚子;腰撞到床头柜了——她咝咝吸凉气。公公的床凌乱;枕头耷拉在床沿上;床单皱巴得像李嫂揉的腌菜;还有股腥气。柳卡展被子;给公公盖上。
公公的酒味很浓。柳卡绞热毛巾;擦他的脸、手。也许他想起了婆婆;喝多酒;呛胃了;躺一会就会好……但公公的脸色愈来愈青;双手握得铁紧;鸡爪样;他的鼻息忽弱忽强;柳卡喂水;水从公公嘴角溢出。她害怕起来了;给方杰打电话。办公室没人接。手机关机。再拨;关机。关机。
还是关机。
柳卡捧着手机喃喃:“你的父亲!这可是你的父亲!”她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还不到下班时间;左邻右舍无人。柳卡又去瞧公公;公公仍然一副苦大仇深样子;头发乱蓬蓬。柳卡拨了120。
120医生一进门;从公公嘴里抠出一块半指长的豆角;他严厉责怪柳卡一点常识都没有;人明明中风了还乱搬乱喂水;自己大着肚子也不注意;三条命捏手里这么随便……柳卡很委屈;脸上汗泪交加。公公从急诊室推出来;方杰匆匆赶到。柳卡没问他到哪里去了;也没问他为什么关手机。她没心情问;撞过的腰还在隐隐作痛;她刚服了药;保胎药。忐忑中;柳卡见到了公公古怪的后遗症表情……
柳卡觉得都是她的错;如果不乱搬乱喂水;如果及时打120;公公会完全康复;会像以前一样精神抖擞出摊;在鞋山上敲敲打打。
卉卉出生了;卉卉帮母亲消散那些愧憾。公公一抱起卉卉;就乐不可支;病魔都挡不住老人从头发丝泛到脚趾的舒泰;这使柳卡双重感动——为公公;也为天使般的孩子。还在坐月子;柳卡就翻看关于脑卒中的书;医生告诫过这病有复发性;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她甚至去护校旁听了几堂课。一年后;公公果然第二次发病;洗澡时犯的。这次;胸有成竹的柳卡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公公留院观察三天就出来了。——只是她没料到;有一天;她学的知识会用在方杰身上。
“你就不怕报——应?破坏我儿子的家庭;伤了我好、好儿媳;下辈子当蚂蚁噢;千踏万碾!”公公拐杖杵得咚咚响。
“哟;公公疼儿媳呢!我呸!贱种偷人;贱种找的媳妇难保不偷人;说不定偷大人!”
公公嘴唇直打颤:“我、我儿媳是太阳;光茫四射红太阳;你这阴沟嘴不配提她!”
……公公还那样维护自己;维护儿媳的尊严。一瞬间;柳卡一阵羞愧。
人群里;柳卡被一种蜕皮般的热辣占领——为自己刚离开章成辉;为和他在一起时的激烈、癫狂。
柳卡和章成辉好上了。
那个中午;章成辉给她打电话;约她吃晚饭;柳卡沉吟着;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告诉她;是他的生日;没人陪他过生日;声音落寞得像个荒芜女人。柳卡答应了。柳卡下班后买了一只精美的打火机。见到礼物;章成辉两眼泛光:“很久以前收过生日礼物;后来;越过越孤单了……”吃完饭;去商场。章成辉径直奔箱包专柜;挑了一只肩包;问柳卡好不好看。“不是要买烟吗?”柳卡盯着一只藕红、墨绿颜色交错的手袋;她很久没注目过那样缤纷的色彩了。章成辉指指手袋;服务员拿过来;“先生好眼光;刚到的新货;羊皮。”柳卡翻着标签;“打折吗?”“新货不打折。”看手袋的柳卡没注意服务员麻利开了票。章成辉将手袋送柳卡;柳卡不接。“今天是你过生日;不是我。”“来而不往非礼也。”章成辉坚持。“礼下于人;必有求之。”柳卡一说完;就后悔;她看见章成辉的笑变成了很有内容、很丰富的那种。章成辉邀请她去感受他的单身生活。章成辉这么说时;脸色酡红的柳卡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