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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00:00”,我哭笑不得。
返回主界面,发现未接来电七个。通话记录里显示他从半小时之前就开始给我打电话,但是我丝毫没有感觉到。
我要给他回一个吗?
如果他问我在哪儿,那该怎么办?
算了,回去再解释吧。
我叹口气,怀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然而手刚刚离开手机,手机又震了起来。
我咬咬嘴唇,把手机拿出来,按了接听凑到耳边。下车的地方刚好没有树荫,抬头的时候才感觉到有点晒,我向旁边的树荫里挪了几步。
时一的声音隔了很远很远,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我猜他现在应该走在下课的人潮中,他的声音在令人恼怒的嘈杂声中难以辨认。“黎耀,你现在在哪儿?”
“……老校区。”我简短地说,期待他不要问下去。
“哦,已经到了啊,我现在在916上,你二十分钟之后到南门门口等我,车上人太多,不说了,我挂了哈。”
嘟—嘟—嘟—嘟—嘟—
我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我在916上”意味着什么,“二十分钟后南门见”意味着什么,我马上拨通了小默的电话。
电话关机了。
我想起来了,他说过今天有个口语测试。
我一边想着应对方案一边慢慢地朝南门走着。老校区的植被覆盖很好,并不是说比新校区的植物要多——这点是没有哪儿能比得上大片大片草地的新校区的——是因为草木都已经有些年头,枝繁叶茂,虽然时令上看来是秋天了,可是叶子仍然浓绿着。空气的味道清清爽爽,带着点薄荷香味。
我坐在南门口一家快餐店里,吸着可乐,一边打量着街道,一边忐忑的看着每辆路过的916。非常准时的“二十分钟”之后,时一出现在了下车的人流中。
他没看到我,目光有点茫然有点焦急的在人群中搜索着,眉微微皱着。
面无表情。
那种冷漠的感觉让我无比的陌生,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只是看到了长得很像的人。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我,于是拿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我把来电挂掉,抱着可乐走出快餐店。
“抱歉,可能有点迟了是吧?”他笑着,有点愧疚。
“没,刚好二十分钟。”我顺手把喝干的可乐杯子扔进路边垃圾桶,很小心的绕过“你来这儿有什么事”的问题。
“小默考试去了,他让我给你送个文件袋,他说是在你的书桌上找到的……”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很细心的夹在两本英语书之间的文件袋,然后小心的抽出来递给我,“他跟苏宁借优盘的时候发现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文件……”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被派遣前来给你送文件了,任务达成。”
是我装着托福和GRE成绩复印件的袋子,早上装书包的时候特意放在一边,结果给忘了装了。
今天是提交成绩的最后一天。
看着时一笑眯眯的脸,我瞬间有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如果今天提交不了材料,也就去不成西班牙,那么就不用跟时一和小默分开了。然而材料偏偏是时一给送来的。
如果他知道里面是什么的话,会作何感想呢?
我微微的挑着嘴角,觉得有点好笑。
“里面是什么?”时一问,眨着眼睛,有点奇怪的看着我。
“一些材料……”我把袋子装进书包里,想着怎么才能去国际合作处办公室提交材料,同时又不让时一知道我的目的地何在。“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问,心怀愧疚。
“等你办完事一起回去啊。”他有点茫然的抓抓脑袋,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问。
我犹豫了一下,“你先回去吧”几个字还是无法出口。
“怎么了?”他见我不回答,有点奇怪。
“没,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完成,事情有点多,你去图书馆等我吧,等我弄完材料去那儿找你,”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点,“吃完饭回去。”
“好啊,”他点头,然后一边挥手一边往图书馆方向走,“等你结束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时一根本不会怀疑我说的话。
他没有回头,我莫名的有点失落,然后背着一包将要把我们分开的材料,拿着小默画给的地图去找国际合作处的办公室。
那个老师很和蔼,很好说话,接过我的材料,认认真真的翻看着。
我填写之前差了很多资料,所以没有什么错误,她也很满意。事情比想象中的更要顺利,材料交完,她递给我几张需要不同的人签字的表格,叮嘱我一定要在后天下午三点之前送过来。然后,是一张体检的要求。
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项目,有点头大。
“这个其实只是常规体检,”她笑着,“虽然写的很多,其实项目蛮少的,我建议你去体检中心做。”
我点点头,跟老师道过谢,拿着一堆新的待填写的材料走出国际合作处。
我看了看表,离吃饭时间还有点早,离“事情有点多”的标准达成也还有一段时间。犹豫了一下,我找了个树荫处,坐下。
小默的考试似乎还没有结束,发出去的短信完全没有回应。想起过会儿将要面对时一可能提出的问题,我有点头大。
风轻轻的吹过,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我的眼睛里闪烁着。突然就想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满头大汗的时一。
那个时候他伸出来的手满是汗水,在炎热的夏季也给人暖暖的感觉。手的主人笑容明亮的耀眼,成为我灰暗的,毫无生机的人生为数不多的光源。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开始有所期盼,有所奢望。
人果然是贪心的对吧。
【茧】 FAR AWAY Ⅳ
更新时间:2012…6…12 23:44:29 字数:2041
“黎耀,要办的事情办完了?”旁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吓了一跳,从遐想中被拉回来,惊骇的看着面前站着的时一。
“哎……是……办完了……”我有点语无伦次,站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他有点奇怪,看着我一脸的慌张。
“咱们去吃饭吧。”我避开他的问题,拎起书包,在前面带路。
老校区旁边有一家挺好的韩国烤肉,是小默强力推荐的。那家伙的嘴不是一般的挑,所以应该蛮好吃的。
“一说到吃饭我肚子就饿了哎。”他笑着,大步赶上来,跟我并排走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他看到我眼神里的躲闪,只好假装心不在焉,四下扫视着街道。每个人都面无表情,不知向着何方。
“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计划,”时一突然说,满脸的兴奋,“走出门,随便向着哪个方向,随便坐上一辆公交,随意在哪站下车,随意走到什么地方,天黑的时候踏上回家的路。”
他脸上的兴奋慢慢地平静下来,变成一种极为向往的表情。
“流浪吗?”我淡淡的,带点疑问。
“叫什么都不重要,”他笑,“我喜欢那种漫无目的,不知前路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走向哪里。”我重复着,想着我自己正在前进的方向。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走的越远越好不是吗?”
“哎,这个,应该是吧。”他有点惊奇的笑着,点点头。
“如果有一天,我走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怎么办呢?”我说,喃喃,说完就后悔了。
“为什么?”他问,有点紧张。
“说说而已,那家烤肉好像就在这边。”我岔开话题。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答案:“为什么你要走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你要去哪儿?”
“很快不就大四了,马上就要分开了,就是会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啊。”我叹口气,偷偷地换掉了答案。
“那至少在那之前,不要消失吧……”他松口气的样子,“不过万一你真的消失了,我和小默会负责把你找回来的!”
信心满满,神气十足。
“谢谢。”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此刻的感觉,就好像和小默一起密谋着,背叛了面前这个阳光满满的少年一般。他知道我去西班牙的时候,应该是下学期开学,见不到我的时候。
那个时候,所有的联系应该都已经断了。
我再看不到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的表情吧?他会不会很失落,很难过……或者,会不会像是他刚刚所承诺的,一定要把我找回来。
为什么那么重要的话,那么轻易的就出口,我对你的表情和语气如此深信不疑。即便是到了异国的天空下,也会不断地检视人群等待你的出现。
期待着走过下一个拐角,就能看到你的身影。
看到你的眼神和阳光般的笑容。
“就是这儿吧,转了那么一大圈,就这儿有哎。”他指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牌子,眉微微的挑着。
“进去看看吧,似乎是叫这个名字。”我点头,推门。
进门以后是一个小小的前台,前台旁边是一个窄窄的楼梯,楼梯带着木质的扶手,雕花的纹路很是优雅。
石质的台面后面,一个女孩站起来朝我们甜甜的笑着,鞠了一躬:“请问是要吃饭吗?”
我们点点头。
“这是价目表。”她仍然微笑着,把一张镶在红木框里的价目表递过来。木框上的花纹跟楼梯扶手的花纹是一样的,设计者想必十分的细心。
我把价目表放在中间,跟时一两个人看着。
“哎,好贵啊……”他一边感叹着,一边从兜里拿钱。
我打开钱包,无比遗憾的发现忘记给钱包里补充钞票了。
“咱们加起来一共多少?”他把钱递到我面前,我数了一下,然后给他一个数字。
“看看能吃什么。”他笑着,手指在价目表上滑动着,最后在一个套最为接近的数字上停住了,手指顺着点线向前,指到名字上。
情侣特惠套餐。
我的脸顿时有点烫,第一反应想要转开,却又怕被他发现,只好硬着头皮笑了一下。
“这个够两个人吃的吗?”他抬起头来,问前台。
前台笑的有点尴尬,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这个不限量。”
“其实吃别的也不错……以后还有机会……”我有点犹豫,不敢抬头。
“好容易来一次嘛,”他笑着,犹豫了一下,“……你很介意名字吗?”
“当然不是……”我反射性的回答,抬起头来看他。
他正意味不明的笑着,遇上我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瞬间把头转向前台:“我们就吃这个,在哪儿付账?”
前台接过我递过去的一把钱,给我们两个递过来一张餐券:“拿着这个,上楼,三楼。”
时一接过餐券,然后跃上楼梯。他的手指在光滑而冰凉的扶手上滑动着。
我小心的,假装不经意的把手搭上扶手,在他手指掠过的地方轻轻地抚着。有些贪婪的看着他的背影。
拐弯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有点尴尬的笑着把头扭开。
错觉吗?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在红木上敲打着的手指。
为什么那个瞬间,我感觉他和我同样的紧张。
他是不是,和我同样的不安?
不需要同样,我有点漫不经心的想,只要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和紧张,我所经历的这些所有的折磨和痛苦,便全都值得了。
时一在门口停住,把餐券交给服务生。
她奇怪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把我们引到一个位子上,并给我们端来了一碟柠檬和辣椒。
“好香啊。”时一微微皱着鼻子,轻轻地嗅着空气里烤肉的味道。
我点点头,感觉到服务生们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我们两个身上扫过,谈话的内容停留在性别上,还有情侣上。
我拿起筷子,有点神经质的互相敲打着。
他坐在对面,看着我,笑的有点羞涩。
错觉,都是错觉。
爱情,好累的一件事。
【白夜】之 喂,你让一下 一
更新时间:2012…6…13 23:14:01 字数:2017
天气真的已经变冷了,然而雨还在滴答滴答的下着,这个时节,我很奇怪为什么不下雪,哎,果然上帝的想法不是正常人能知道的。
早上起得有点晚,慌乱中抓起什么衣服穿上,走出门才发现自己格子衬衣外面套着针织背心,冷风一吹,胳膊和脖子起满了鸡皮疙瘩。结果上课的路上,在路口遇到萧予,魔女大人扑上来各种拍照。
“你今天犯什么花痴?”我的心情随着阴雨天气变得极为低落,翻翻白眼,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兴奋的萧予。
“今天日韩系美少年哎!”她一手撑伞,一边把照片递过来给我看,手机屏幕上那张缩小的脸上,分明是冷冷的怨念,我看不出哪里“美少年”了。
看我不吱声,她摇头叹气:“不看动漫的少年啊。”
“我有看《银魂》和《樱桃小丸子》啊。”我嘟囔着,随手按下删除,把手机递还给她。
“哎,你怎么这样啊,随便删人照片啊!”她嚷嚷着,在我后面跟着。
“我的照片好不好。”我有气无力的说,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一丝丝的被寒风抽走。
背后一阵踩水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来了。我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连忙转头,把伞尖对准危险袭来的方向。
萧予被我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向旁边闪开好远。
然而并没有什么东西扑过来,我移开伞,有点好奇的看着前方。
梁曦。
“我说你,”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皱着眉,“大冷天的穿的穿着裙子,不怕冻感冒?”
“这算什么冷啊,我可是在黑龙江长大的。”她翻翻白眼,把自己的伞收了,跳进我的伞里面,挽着我的手,甜甜的笑着。
整个动作流畅连贯,一气呵成,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练习过了。
“干嘛?”我警惕的看着她,鉴于外面正在下雨,她的裙子又露着胳膊和腿,没把她推开。
“我跟你一起上课今天。”她笑,撒娇的扯着我的衣角。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起上课?”我问,眼角瞥见她的腿下意识的向伞里收了一下,明白是雨丝溅在了皮肤上。
女孩子真实的,那么冷的天……
我把伞向她移了一下。
“因为上次生病把课落下了,只有你们的课程是跟我们同步的,我得补上去。”她半扯着我,把我向前拉。
萧予站在旁边,伞柄压在肩上,歪着头,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走吧?”我皱眉,有点奇怪的看着她。
“我刚刚把一卡通忘在餐桌上了……”她机械化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说,然后突然一拍头,转身跑向餐厅的方向。
太假了吧……
“我们走吧,我没戴眼镜,要找个靠前的位置哎!”梁曦扯着我继续往前走。
雨下的有点大了,我小心的不让她淋到:“喂,你怎么生病的?”
“发烧啊,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烧到三十九度五哎!”
“……这是几?”我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愣了一下,然后愤怒的在我身上打了几下:“你意思我脑子烧坏了是不是?”
看她一副被戏弄了的模样,我努力地忍着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
到了教学楼门口,收了伞,顺手在外面的台阶上甩了几下,然后走进教学楼。梁曦一语不发,在后面跟着。她不说话的时候,嘴微微的嘟着,总是像很委屈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一下。
“梁曦,过来。”我轻轻的说,压低声音。
“啊?”她很乖的走过来,眨着眼睛,一脸茫然。
“这个教室,咱们坐幻灯片的位置,第一排,我去厕所,马上就进去。”我把教室指给她,然后走到饮水区去,一边侧着眼睛观察她的反应。
她果然乖乖的,蹦蹦跳跳心情很好的模样跑进教室里去了。
我拧好杯子盖,站在教室后门,向里看着坐在第一排的梁曦。她很认真的拿出书在读,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惊讶眼光。
我笑。
“在这儿做什么?”后面有人拍我一下,我吓得退了一步。
“殿下,人吓人吓死人。”我叹口气,一边继续忍俊不禁,一边指着教室里面。
“……这是做什么?咱们换教室了?”她皱眉,看向对面的教室,第一排的位置坐着白影,认认真真的在预习课本了。
“那两个还没起床?”她没找到时一和黎耀的身影,有点奇怪的问。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