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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在西北，隔得那么远，而他们，作为亲王府的亲卫，作为亲王府的人，肯定是首当其冲的。
所以甚至千陨当初在叶风回中蛊时发出了那一封声明之后，王城睿亲王府里头的所有人，都宣誓了，类似于生死状一样。
因为觉得很可能那个时候，西北就和王城反了，而他们，首当其冲被王城针对。
在那个时候，他们就统统宣誓了，甚至早就已经做好了为殿下牺牲的准备。
而那时候的事情却这么一直拖了下来，倒是没有什么真的会打起来的征兆。
然后就到了近日，王城如此紧张，巡视如此频密，尤其是亲王府附近的巡视，简直了……
他们又再次绷紧了弦，准备随时为殿下牺牲。
但是现在，殿下竟然……回来了？
亲卫们个个高呼着，欢呼着，热泪盈眶着。
讲老实话就这阵势，就只差没有丢盔卸甲的冲上来了。
的确是绷了太久了，个个都有些草木皆兵的。
亲卫们全从府里冲了出来，王府面前跪了一片。
月影打开了马车的门，千陨就扶着叶风回下来了，原本亲卫们只是口中高呼着殿下回来了拜见殿下之类的。
现在看着对他们跟衣食父母一样的王妃也回来了。
又是一阵高呼，王妃回来拜见王妃之类的。
叶风回瞧着他们这模样，就知道他们不容易，心里头也不好受。
“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这段时间。”
千陨说了一句，垂眸看着这些忠于自己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亲卫们，也不是不感动的。
“我回来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千陨这话，让一些年纪小些的亲卫直接就忍不住呜呜哭出声音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总之，场面很感人。
然后才进了府里去，府里的仆子啊，管家啊，这这那那的，都在前厅前头排了一溜候着。
个个也都是激动得不行！
当初可都是个个都看着千陨将叶风回娶进门来的，看着殿下是如何认真的张罗着王府的布置，半点不愿怠慢的。
而现在，他们回来了！
并且王妃还大了肚子了！
能不高兴么？个个都要疯了，就只差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了。
叶风回也有些高兴，原本还疲惫着呢，此刻倒也精神了不少，忍不住和他们都多说上几句。
而此时此刻，睿亲王殿下和王妃抵达王城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王城传了个遍。
并且也传进了皇宫去。
1353。第1353章 老子回来了（3）
比起王府的热闹高兴。
皇宫里早就已经是惨然一片的态势了，又惨然，又肃穆。
肃穆的是因为王城目前紧张的局势和气氛，惨然的是因为国丧。
“什么？！”
杯盘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伴随着女子因为惊讶而变得诧异的声音，从华丽的宫门里传出来。
“此话当真？”
年轻的女子大腹便便，一头金玉珠环，衣衫也雍容华贵，使得原本还不满双十年华的少女，多了几分雍容的气质，倒是不像她这个年龄了。
此人正是生怀龙种的诚贵妃，叶风蕊。叶风回的三庶姐。
“自然没有假，娘娘，现在王城都已经传遍了，睿亲王和王妃高调回到王府了，陛下那边想必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身旁的宫女玲珑是从娘家就带出来的贴身丫头，自然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叶风蕊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多了几分慌乱，“她……她回来做什么？真的是回来造反了么？父亲……父亲都死了，她……”
叶风蕊脸色都变得惨白了几分，玲珑赶紧伸手扶住了叶风蕊，“娘娘先别急，别动了胎气。睿亲王和王妃没有带兵回来，所以应该不会是那么严重的情况，许是因为国丧回来的吧，毕竟前头都还没消息传来呢。”
前头自然指的是皇宫前宫的朝堂之上。
叶风蕊似乎被这话安慰了几分，连连点头，“对，也对。若是有什么动静，陛下那边肯定会有动静的。”
玲珑扶着叶风蕊坐下了，这才说道，“只不过，听说睿亲王和王妃，是从军部回王府的，所以，目前的情况还真是谁都说不清楚。想必整个王城都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整个王城也都在等着吧，等着睿亲王的动作，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动作。并且谁也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动作……”
宫女玲珑很显然是个聪明的，也难怪叶风蕊会将她作为最看重的家仆一直留在身边。
“本宫……本宫要去御书房见陛下！”
叶风蕊依旧有些慌张，还是定不下来。
玲珑赶紧说道，“娘娘可别自乱了阵脚，之前陛下和叶家闹成那样，也没把您这么样，还很是呵护关心，可见陛下是看重您的，也看重您肚子里的孩子，娘娘可别在这时候去惹了陛下。”
“好，好！”
叶风蕊听了，心里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叶风回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父亲已经死了，叶家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荣光……并且，叶家的衰落，父亲的死，叶风蕊多少知道，是因为陛下，但是女子出嫁从夫，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在这深宫内院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想做什么？”
御书房里头，封弥端陨与此同时，问的也是一样的问题，一模一样。
老七和叶家那个臭丫头，回来究竟是想做什么？从军部回来的……
军部……
“让张扬过来见朕！”
端王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忙着联系各种事情。
他消瘦得不成样子，嘴唇干裂，下巴上胡茬冒出来一片，眼睛里头布满了血丝，像是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此刻就这么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纪相，命令着。
纪相有自己的顾虑，眉头皱着，一张脸上老态尽显，自从和西北算是半撕破脸了之后，他们个个都是忙得不行。
“陛下，老臣早已经传过了，但是张扬那边已经以公务繁忙的理由，推托了。”
纪相头疼得不行，看着眼前年轻的皇帝面色铁青的样子，纪相还是不得不说上一句，“睿亲王此次从西北赶回来，明明是国丧，他却并没有先去祭拜太后灵柩，反倒是最先去了军部，张扬现在不觐见……想必其中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已经打算做什么了。比起这些，老臣更担心的是陛下您的安危，毕竟睿亲王此次，没带一兵一卒，只和王妃一道前来而已。”
纪相是亲耳听到过叶风回在连音符里头对封弥端陨的恐吓的，所以，真的会特别担心这个可能性。
虽然纪相都不得不承认，封弥端陨的确不是个明君，他太过偏执了。
但是，封弥端陨不能倒！他一垮，纪家也就垮了！
纪相太清楚了，纪家站在端王身后，早已经是……和他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个年轻的帝王，绝对不能垮！
端王看上去显然有些疲惫，他轻轻摆了摆手，“纪相，先不用担心这个了，朕自然会加强守卫的，只是，朕一直在布置其他的事情，等这些事情布置好了先吧，其他的事情，纪相处理吧，老七这次回来，打算有什么动作，你先多注意着。他这才刚回来吧？王城守备军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报备他们的出入城记录？！都已经按照战时标准了！拿的是军饷！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陛下息怒！”纪相说完这句，心中轻轻叹了一口。
就王城的局势，就新帝的状态，其实，这些臣子们都不难看出，端王的这皇帝，怕是做不久了，气数已尽啊，谁能想到一个帝王上位，竟是会这么快气数已尽呢？
这事儿，居然就这么撂挑子给纪相了。
群臣面面相觑，个个都不知道应该多说什么，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个个都有些垂头丧气。
“怕是……要变天了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而后，一群人都叹起气来。
纪相什么都没说，率先从皇宫离开了。
他们都离开了之后，端王这才目光疲惫，轻声说了一句，“宗主，我那七弟已经回王城了，可以知会那边一声，行动……可以开始了。”
一个阴暗的身影随着端王的话音刚落，就从御书房的屏风后头闪了出来。
“尊贵的陛下，我替我的主子问您一句，可是已经决定好了？”
这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听上去很是沧桑，面容看上去却没有和声音相符的沧桑，表情平静得看不出波澜来。
端王笑了笑，笑容疲惫，“我……还有得选么？时不待我，就这么办吧。老狗也有几颗牙，更何况，我还没老呢！”
1354。第1354章 割地（1）
“既然尊贵的陛下已经决定好了，在下自然照做，只是这一次毕竟不是我这边单方行动，所以另一头还请您也知会下去，一起行动吧。”
这人说了一句。
端王憔悴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抬起来看着眼前的人。
“梅宗主，另一头我早就已经布置好了。”
端王深吸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不会用到这样的准备和布置的，就算要用到，也不会这么快，没想到……”
端王看着眼前的梅咏明，他是胥南国空明宗宗主。
和北洋大陆上，宗门的地位可能比皇室的地位要更高不同。苍澜大陆上，几乎都是宗门不涉政，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起码在封弥帝国还算比较严格的执行着这事儿，宗门最多也就是暗中给予一些支持，支持一下某个很有机会上位的皇子，比如在他的私军里掺几个自己实力不错的弟子进去，又或者是安排自己实力不错的弟子，在皇子身边保护，以免这皇子在夺嫡的漩涡中遭受其他兄弟的暗算。
虽然这是苍澜大陆心照不宣的事实，不仅是封弥，北边的承唐国和大元国，西边的多罗国，南边的晋梁国，甚至是在大元国东南边领土边境位置伸出去的那个半岛上的小国江夏国，也都是这样子的规矩。
虽然苍澜大陆不够北洋大陆发达，但是似乎却深谙宗门涉政是对皇权的权力分散，所以都非常默契地保持了宗门不涉政的规矩。
独独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南边的胥南国，也是封弥帝国的友邦。
其实胥南国也不止空明宗一个宗门，其实胥南国普遍也是宗门不涉政的，起码其他宗门在胥南国就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
唯独空明宗除外，也是因为在胥南国高祖时期，也就是以前那个南羽瑶公主，她祖父那一辈，她祖父的妻子是胥南国高祖，他的妻子，就是一个很强大的修士，在高祖身死之后，这位修士也就一同赴死，将自己的灵魂之力分割开来，做成了镇魂光，成了胥南国传承的信物。
胥南国高祖的妻子，就是空明宗当时的宗主，嫁给高祖之后，就退位下来了。
高祖特别爱自己的妻子，也是因为这样，胥南国才唯一破了那个戒，因为爱屋及乌，自然也对自己妻子的师门，格外亲厚。
所以空明宗名为空明宗，但是在胥南国的地位超然，几乎已经成了皇家身后的一大势力了。
但好在空明宗不太会插手过多的政事，因为从高祖之后，都是高祖妻子下来的血脉，也算是和空明宗一衣带水同气连枝。
所以他们就人用来传承的镇魂光，夺嫡这种事情，他们不太插手，镇魂光在谁手里，他们就支持谁继承大统。
并且他们也一心为了皇家服务，在战时，弟子甚至会加入军队出战！
所以胥南国的皇子啊公主啊，很多都会去空明宗学习，南羽瑶和南苍羽甚至都是空明宗宗主的弟子。
也就是眼前这个梅咏明的弟子。
南羽瑶和南苍羽回到胥南国之后，南羽瑶当时修为尽废，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是胥南国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皇帝自然震怒，如若不是因为和封弥帝国的外交早已经多年，因为晋梁国一直虎视眈眈的缘故，所以胥南国和封弥的关系一直是友邦，关系格外好。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胥南国的皇帝怕是要咽不下这口气了。
而端王，也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和胥南皇室保持了很好的关系，而且，那个时候的外交，老皇帝本来就是交给端王负责的，因为端王还算是个很圆滑的人，并且在老六被他害了之后，他基本也就成了皇位的唯一人选。
老皇帝自然也给他相对重一些的权利，也给他更多的事情做。
看那个时候端王和南羽瑶南苍羽之间友好的关系就不难看出，其实端王和胥南国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于是，这一次也就达成了一个协议。
如若不是端王已经走投无路了，绝对不会做这种协议。
他是一个君主，丧权辱国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但是现在，端王看不见曙光了，他自己也不傻，知道自己大抵是赢不了了。
也就如同叶风回和江暮沉多次说过的，端王是个偏执的疯子，这种人，一旦偏执起来，他是不会乖乖的任由你来的，肯定是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的。
所以，这个协议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一个，是对南，一个，是对北。
而这些事情，叶风回和千陨都全然不知。
还是那句话，端王，虽然不聪明，但是他不傻，有的时候做事情，还是很有打算的。
梅咏明看着端王，没做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尊贵的封弥陛下，您要知道，一旦这么做了，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端王点了点头，“我深知。但，这是我的负担，而不是宗主的负担，宗主不用担心。放心去做便是，我的母亲已经惨死，现在帝国乱成一片，弑母之仇大于天，我已经顾不了了。就算我背负一世的骂名又如何？我起码得做出些事情，让所有人记得我，哪怕是骂名，我都认了。天知道这帝国，这政权，我还能抓在手上多久？我这人，没有什么大义，谁让我不快活了，我就算死也要啃掉他们一块肉。”
听了端王的话，梅咏明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在下是不赞成这么做的，哪怕这于我们胥南而言是莫大的利益，但是，我可不信，贵国西北那只豹子，会能够这么无动于衷，但是既然我们陛下已经和您达成了这样的协议，在下会去执行的，陛下请放心。”
端王点了点头，很是疲惫，轻轻摆了摆手，“宗主，请。”
梅咏明走了之后，端王才在桌面上摊开了一张地图，眉眼里头尽是疲惫之意，这件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就连纪相，或者他的外公财政大臣，他都没有说过，一直暗中布置着，终于用上了。
桌面上的地图上，原本封弥的版图，已经用红线划出了两块出来，一块是胥南地界，靠南的几个郡属，全用红线划开了。
而北边，则是西北，整个西北，包括镇远郡，也全部划出去了。
1355。第1355章 割地（2）
端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手中的地图。
他的手指都微微发抖，割地……
这种事情，素来就是最丧权辱国的，通常在战争中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战败国，才会做这种事情。
比如当初老七的母妃司迦月，给封弥打下了不少江山，怎么打下来的？
打趴他们，打服他们，打得他们想要继续保住政权，就拿地来换！
割地！
于是，封弥的版图不断扩大，封弥现在如此辽阔的领土，有很多司迦月的功劳。
而北承军这么连年征战，也是为了保住帝国的主权，保住帝国的领土完整。
这就是一个帝国的底线。起码应该是一个君主的底线。
像封弥这样各方面都趋于完善，苍澜大陆的最强国，无人敢犯，就算犯了，也胜率不大的，如此强大的帝国……
割地这种事情，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
除非是……割让。
端王很清楚，老七是不打算和他善了了。
而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够想其他的办法，办法很简单。
通敌卖国。
难以想象吧？这种事情，连普通老百姓都宁死不屈不会做的事情。
一个君主，一个受人民之命，背负了一整个帝国信任的君主，却是主动做了这种事情。
“朕……又有什么办法呢？”
梅咏明一走，端王已经恢复了帝王的自称，他满脸疲惫，那种仿佛看不到光的，绝望的疲惫，在他眼底渐渐浮现。
他低声这么说了一句自语，无奈地轻轻笑了两声，笑声里头，都是绝望而无奈的。
“朕只是……不想输，有错么？朕也想当个好皇帝啊，万人称颂的好皇帝，时不待我啊！既然如此，那便都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