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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番外 作者:蝎邪(晋江vip2013.12.08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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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帮杂碎终于应声倒地,连讨饶的时间都没有。

    却独有一人漏网。穆枫留了他一命。

    音起,音浊,音落,完美的收尾,点指,似乎仍有余音绕梁。

    《十面埋伏》,一曲终。

    慕颜仰头,悄悄送这集密死亡鼓点的离开,她怕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幸好刚才枪响时,白斯年迅速捂住她眼睛,将她裹进怀里,这才避开了鲜血淋淋的大片直播。

    褚莲出现在金色大厅时,那个叫黎清的女人已经抱着小儿子上楼,因此她们两人并未打照面。但慕颜却见过黎清,眉目间携着一股奇妙的清冷,那个女人,竟连许谦益和穆枫见着了都无比礼遇。

    此时楼上应该只有黎清一位客人,她想,那首琵琶曲《十面埋伏》,应该就是出自黎清之手?

    褚莲微微侧过头,血腥的场面,她见的太惯,却依然不习惯。

    那些当年背反张家的人,被穆枫收拾得只剩下领头一个。穆枫皱了皱眉,k警卫开始利索地拖走尸体,红色地毯上,留下数道颜色不深的血印。

    领头那人几乎与白斯年一道拔枪,所有的怒气都化成孤勇的最后一搏。很远的距离,他的枪口却直点穆枫眉心,一直线,按照国际惯例,一枪毙命的几率就好比在太平洋里兜网渔。他们这样生死线上搏命的人,对距离最为敏感,既然枪已在手,自然有九成九的把握。

    那个亡命之徒向白斯年努了努嘴:白先生,加州穆先生一命,换老子烂命一条,是不是很上算?!

    白斯年乖乖放下枪。只有狠怨的眼神似要吃人,但很快平稳,眼角依然是张扬的,他微微侧身,向穆枫那边道:小野狼,命在你,老子管不了!有眼神的交汇,他狠狠将扔在地上的枪踢远,白先生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自然要逞一下口头之快,回身轻蔑地向亡命之徒笑:满意?

    褚莲很快拔枪。

    黑色的枪口直指穆枫。

    她是有名的快枪,在三藩时,技痒就去穆枫的练靶场陪他练几个小时,世家里的孩子都知道,褚莲这一身本事,师承张风载,当年温善的小张先生,手把手地教家族里最小的妹妹打枪。一点一点的细节指导,都是他的经验。

    这十准十的枪法,今天却在这个紧要关头派上了用场。

    穆枫神色微凛,似乎眯着眼睛在瞧她,淡淡的,眼中透着微微的讶异与不敢置信。

    白斯年凝神:阿季,你别添乱!他摆了摆手,示意阿季取小道赶紧离开。

    她却不动。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神色黯然,眼泪溢满眼眶,一眨,晶晶闪闪,似乎马上就要流下来。

    慕颜就立在她旁边,想要靠近,又不太敢:阿季,你别激动,等处理完这件事,再解决你们之间的……

    她终于有反应,举枪的手却仍然不肯放下,她看了看慕颜:cindy,你站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

    闹了这一出,连那个亡命之徒都云里雾里。

    夏芊衍泪涟涟地冲了出来,不敢太靠近褚莲,只能隔虚空喊话:褚莲,你这样又是何必?不能放过我、放过我孩子的父亲么?她褪下外套,一双纤纤手轻抚隆起的小腹,表面听着似乎是卑微的恳求,但实际不免心生怨怼,语气中大有不满。

    是三角阵。席上那个拿枪指对穆先生的亡命之徒、她、穆枫,正巧是三角上的点,最稳固的结构,穆枫手无寸铁,她和另一人却一手持枪,齐齐指向穆枫。

    夏芊衍的话似乎对她打击不小,褚莲朝另一人摆了摆手:让我来,不必你出手。她冷笑道:你一枪弄死穆枫,足够扬名,但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扇门!先生,用命换来的‘名’,不要也罢!不如我代劳。

    为什么?那人问道。实在想不通,褚莲和他利益不沾,居然会替他拿枪指穆枫!

    不是为你,我自私的很,只为我自己,她笑了起来,你还看不出么?穆先生早就有新欢,——那位小姐,挺着肚子上赶来逼宫了!要我吞这口气?女人不过半责,我最恨的是男人!

    她举起的手平稳的很,没有一丝抖动的迹象。

    慕颜就站在她身边。她在三角的这个点上,余光基本能看见穆枫和席上那个人,她稍稍转头,轻呼了一口气:cindy,我也不打算活着——你,过来一点……

    cindy有最美的侧颜,不愧是白斯年看上的女人,那双眼睛,虽不及她美艳,也温婉有味道。——她送她的翠玉耳环更美,很衬cindy的气质,那一滴翠玉芯似水,轻轻晃荡,一圈一圈儿的,似乎还能漾起波纹。金属色……有人影……很……漂亮……

    她回头,深深看慕颜一眼,那眼色深浓似乎直要把cindy看进心里,沿途收获的友谊,那样不容易……最后,一眼。

    然后,眼神略略往前,好似放空一般。

    枪声响起。

    张风载教出来的徒弟,从来弹无虚发。

    完美的收官!穆枫连眼睛都没有闭,几乎看着子弹擦过空气呼啸而走。他从来不怀疑褚莲的枪法,精准,并且……颇具艺术性。就比如眼前。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的是穆枫,褚莲只是神色微动,枪声响起后,倒下的那个人,是拿枪指着穆枫的叛徒。

    她是快枪,快的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完美地调转了枪口。残局收拾的好似只是卷了一张走棋的纸。

    穆枫眼中有笑意,挥了挥手:把人抬走!很快有人七手八脚地去收拾。

    cindy吓的几乎瘫软,就势靠在褚莲身上,仍然微喘:阿季,你……你快吓死我啦!

    褚莲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拍她的背:其实,我也快吓死啦!上次开枪伤人,还是在三藩地下赌场……说到这里,却突然噎住,眼中晃过从前苒苒光阴,不忍再想了,她打住,然后,轻轻搂住cindy,笑了起来:送你的耳环,果然能照见人影儿!

    她咯咯笑的像个孩子。幸好当时反应快,从慕颜耳环的金属底座的反光影子里,能够看见三角点上的那个叛徒,她假作在看慕颜,实际是在观察状况,寻找最好的瞄准点,很聪明,狡猾的就像得自穆枫的耳濡目染。

    一场危机,就这样轻易告解。

    半是玩笑,她居然向夏芊衍晃了晃手中的枪:夏小姐,你上位快、狠、准,比我还厉害呀!

    穆枫眉色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向手下人道:找间空屋子,我们转移。白斯年打了个响指,绕到他身后:晦气!又见血!老子最近晕血……

    穆枫毫不客气地当胸捶他一拳:你还会晕血?说你白风邺茹毛饮血,老子都信!

    略略的调侃,好似他们不说话互损,就骨头痒的慌似的。

    褚莲仰头,喃喃:刚才那曲《十面埋伏》,可真熟悉!

    慕颜拉着她的手:在楼上,弹琵琶的人,好像叫黎清……

    女人?

    慕颜点头。

    不,褚莲摇头,这样的韬晦与沉厚,一般女人弹不出来。我敢肯定,楼上有个男人!

正文 第64章 溪口张氏(1)

    他们在等那条大鱼,导致当日溪口张氏满门覆灭的最大叛徒;这张网;兜了很久,今天终于收线。

    白斯年懒懒笑道:累死老子了,那位‘兄弟’什么时候来?他夜路走的还好吗?要不要派人去接一接?

    穆枫懒得理他;把金色大厅中的人转移到另一处秘密会议室,——刚刚死过人的地方,实在是晦气。

    这几位,悉数都是熟人;许谦益也在,自然对阿季保护得紧,因夏芊衍那事,他反而不太理穆枫,但外场手下那么多,也不好当即指责穆枫,让小野狼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信。

    他们依列坐下,只听钟摆走针的声音。

    哈罗伊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慕颜眼尖,先看到便一惊,——在场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眼前的柬埔寨少年,姓张。穆氏最忌讳的姓。她用眼色想让哈罗伊早早离开时,穆枫敏锐的眼光已经跟了上来。

    他坐中席,却很快立起来,走到少年面前,面上不无嘲弄的表情:这位小兄弟,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不在厨房做汤,跑这儿来干什么?

    明明心中韬晦深深,偏偏要在一个孩子面前搬弄城府。他的笑,狡猾似狐狸。

    褚莲不知从哪里冒了进来,将哈罗伊挡在身后。穆枫见是她,微微一愣,黠光瞬间黯淡,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她要保护那个小孩子,倒是一点也不畏惧,眼睛死死瞧着穆枫,脸上凛然有笑意:穆先生见漂亮小姑娘眼熟,怎么见漂亮男孩子也眼熟?

    穆枫眼中意味兴浓,见她这样说,目光稍有松泛。起先两人见面形如陌路,褚莲突然出现在莫斯科白家庄园到现在,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穆枫是有意晾着她,有气也只对特里森出,褚莲因着夏芊衍碍眼,有话难言,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眼瞧穆枫对哈罗伊有敌意,她也不会主动撞枪头上。

    穆枫忽然伸出手,循着她淡然的笑意,也轻轻笑了:你调皮。那手,在几乎要触到她下巴的时候,闪电一样收了回去。眼睛漫不经心地扫向小厅,略略漫过满厅的景致,白的灯,黄的鎏金座,深褐的椅……

    你调皮……轻轻一句打趣,暖如四月天光,回应她那句见漂亮男孩子也眼熟的玩笑话,多年的夫妻情谊,好像又在这一刻复起。

    褚莲垂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少年哈罗伊的事,他终于没再追究。

    休息一下吧……白斯年摆了摆手,脏话不断:老畜生堵在路上了,猴年马月才能到?老子陪他!

    最后的大鱼,即将入网。当年张家的深仇,已经报了一半,撇去直接动手的刽子手,张氏叛徒一个一个都在穆枫手里被清算。

    很轻很稳的旋律,琵琶曲子,竟然从楼梯口淡淡飘来……

    那个人,又在弹。

    十面埋伏。

    雨下的很大。

    通往二楼的露天阳台,有一段不短的木廊,中世纪的风格,好似还有幽幽的火烛将长廊点亮,一直走一直走,却看不见尽头通向何处。雨点像雹子一样狠狠砸下来,天地间安静一片,只有漫天的雨声将沉寂的夜掩盖。

    黑夜深的吓人。

    褚莲就是在这条长廊上遇见那个女人的。

    四周火烛浅浅,迎风若倒,廊角边挂起的金属底座上,有灯光透出来,很精细的雕镂,将一盏一盏灯座打磨的精致无比,沙皇皇室一样的奢华,好似中世纪电影里的密林古堡。

    迎着灯光,能看见那个女人浅浅在笑,她太漂亮,微弱灯光下,皮肤如细瓷,小小的梨涡盛满甜甜的笑意,那张脸,梦中一样的熟悉。

    褚莲却说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小孩儿不吭气,很乖很乖地伏在她肩头,好像已经熟睡了。

    错肩而过,她仍然笑意款款,手轻轻地拍着小男孩的背,好似在哼着一首月光般的摇篮曲。

    她向褚莲浅浅点头,漂亮的笑意恰到好处,她是善意的,柔软的,这份水一样的温柔哪怕是面对褚莲这样一个陌生人,也毫不吝惜地施予。

    褚莲的心突然一沉。

    忽然,那个女人说话了,却像是在自言自语:‘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人啊,不到最后不要轻易相信‘真相’,哪怕是自己亲眼所见啊……她仍是笑着。话音刚落,却有小男孩牙牙学语似的声音传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过了好一会儿,小男孩奶声奶气地问道: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温温道:就是……未必你眼前见到的就是真的,不多一点时间考量观察,怎么就知道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她顿了一下,又笑道:就好像楼下的穆叔叔,他还有一个没有出生的小宝宝,在那个阿姨的肚子里!人人都这样说的,人人都这样想……可是,满满,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呢?

    褚莲大惊!

    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倒好像是要提醒她什么似的。

    两人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背身对着,褚莲回头去看刚才错身而过的女人,——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被她放了下来,她一手牵着小男孩,此时正蹲下来温声跟孩子说教。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褚莲停住脚步,想要去问她些什么时,却听见那个女人在对孩子说:满满,雨下太大啦,妈妈抱你回去睡觉吧?

    其实,雨一点都落不到他们身上。外面雨势极大,但这长廊,白斯年设计极妙,有透明雨廓将整座长廊覆盖,穹顶拱形的设计,只能听见雨声喧嚣,却滴不到一点身上。

    她静静看着那个女人带着孩子越走越远。

    穆枫借居白家的卧室在二楼侧拐的正居,此时是白斯年叫停休息的时间,楼下待的闷了,她借故出来透透气,他们大部分人应该还在楼下小厅等大鱼送上门来,那穆枫……应该不在卧室?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走到了这里。

    只是一道风吹过,门发出轻微的声响,褚莲站在门外,微微出神,没有亮灯,想来应该是没人。

    她想回头离开,但仅仅只是两秒的时间,门被迅速推开,裹着一阵寒风,惊的她彻头都是凉意,下一秒,她很快被一柄冰冷的枪顶住脑袋。

    小枫哥……

    她低低叫了一声,忽然觉得额头被金属冰冷质感拓印的那一方皮肉有了温度,枪被收回。穆枫动了动喉结,想说话,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走廊这边只有暗弱的光,他的房间并未亮灯。

    褚莲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她想看一眼穆枫,却实在抬不起眼,——余光已经觑见,他是衣衫不整的。

    她声音发抖:她在里面?

    穆枫哑着嗓子,道:你走。

    我讨厌你……她泪水涟涟,要换作平时,穆枫早就温声解释,可这一次,他不再温言,却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过我?

    褚莲微怔,向里面觑了一眼,轻声: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先走。

    她真要走,却突然被穆枫一把揪住胳膊:你很失望?他语调微扬,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冷感:在我身边的每一天,你都在想他……他笑了起来:现在,张风载有妻有子,你是不是不开心?很失望?

    你有他消息?她难以掩藏突然而起的欢欣。

    穆枫一把将她拽前,她的下巴几乎要抵到他唇吻,他的呼吸是温热的,像从前一样。但很快,穆枫嫌恶地推开她:你滚!

    她想转身,却突然停了脚步:小枫哥,你欠我一个解释,我等着。

    他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没有一丝犹豫。

    褚莲的身影在月光下拖的颀长,一步一步,终于走入了黑暗,再也看不见。

    卧室里有女人轻微的叹息:你这是何苦?

    他狠狠在墙上砸了一拳,手上每一枚指环都是机关设计,仿克格勃。这一拳砸下来,触动了机关,凸出的倒刺将他的手扎的鲜血淋漓。

    梓棠,你何必?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你儿子睡了吗?穆枫轻声问道,语气清淡,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没事,一点小伤!

    屋子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梓棠,阿季性子太倔,你要花点心思好好哄,——不要伤害她,你家夏表妹那件事……好好处理。

    还要熬一段时间……穆枫声音很憔悴:老子吃了这么多年飞醋,下回也该让你尝尝!

    黎清轻笑起来:那也要看看追我的男人有没有黎大哥优秀,我可不舍得让黎大哥吃飞醋!

    阿季舍得让我酸!穆枫咬牙。

    他随便包扎了一下手伤,便起身下楼:收大鱼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你们想睡觉的话就别下来了,我和老白收拾就够!

    黎清打了个呵欠:我也下去吧,请阿季喝碗晚茶——我和她,好多年没见了!

正文 第65章 溪口张氏(2)

    冷雨夜的白家庄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张势以待的小厅里;气氛森严。不过是寻常晚茶的时间;穆枫陪了一席,和白斯年眉间略有传递。这个客人;他等了很多年。

    几个钟头前在白家金色大厅被穆枫收拾掉的那几个叛徒口中的总管,便是当年依附张家后来又背反张家的祸首张传信,当年张氏一族几乎被夷;就是这个祸首坏了大事。

    张传信自溪口张氏遭难之后,早已行踪全匿;即使张家幸免于难的后人想要找他报仇,也是艰难非常。时隔多年;却被穆枫一条引蛇出洞的计谋钓出了行踪。

    穆枫不说话;挥了挥手,有人沏来了晚茶。漂亮的套杯;共十二只,胎薄釉润,是上好的玲珑小品,沏一汪暖暖新绿的茶,映的那细瓷愈发透亮,漂着几点嫩尖儿的茶叶,轻轻吹一口气,满起的皱漪……

    张传信端了茶,话也多了起来:穆先生,我有消息,当年溪口张氏走丢了几个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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