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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嗵……”敲门声重重传来,二人忙分开彼此相视一笑,沈桥按下尚薇的手嘱咐:“应该是司机来送机票了,我去开门。”说着拨动摇杆离开书房,尚薇笑笑跑向储藏间,她得先把沈桥的户口本找着才行。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沈桥就像突然石化,连反应都还没有,只是血冲脑门的一瞬惊呆,便被连人带轮椅掀翻在地!轮椅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动,而被远远推翻的沈桥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扭曲的趴着,浑身刺痛,右臂被压在身体下一时竟痛的难以支撑,无力的看着几乎是奔向自己的——余韵伊!
此时的余韵伊已经发疯了般,赤红的脸上连瞳孔都看的到能喷出火焰的血腥,几乎是狂吼着冲向沈桥:“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是你害的我!”
沈桥虚弱的趴在原地,巨大的惊赫和疼痛已经让他无力招架,面对这个从出现还不到十秒的却已经打算直取他姓名的仇人,他只是沉重的喘息,眼看着余韵伊从来时就提着的尖刀升向自己心脏之上,只差向下一刺,沈桥本能的闭上眼睛……
“啊!放开我!”零点五秒的睁眼,再看到的已经是尚薇紧紧拽着余韵伊的手腕快速向后退去,她拉着余韵伊的手不断后退,在撞上墙前的一刻猛然闪开,余韵伊重砸在墙上,手腕一软,刀啷当落地。尚薇毕竟年轻体力好,她踢开尖刀扑上去用力撕扯着余韵伊的头发使劲向墙上撞,不管这个人是谁,带着刀来眼看着要命的只能是疯子!
“尚薇,小心……”突如其来的惊魂片刻消弭,沈桥努力把自己撑起来提醒危急时刻救了自己的尚薇。没人知道余韵伊怎么进的小区,没人知道她怎么找到的自己,但这些都不重要,这一刻最重要的是尚薇的安全,可他却连爬起来都费力不堪。
余韵伊在尚薇强烈的撞击下脚下发软滑倒在地,尚薇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做到了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搏击,等余韵伊昏倒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双臂居然已经累的酸胀,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劲儿居然能将这么一个亡命徒制止住。尚薇也累的瘫倒在地,却努力的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向沈桥,扶起他:“你没事吧?有没有捅到你?出血了没?”
“你呢?你有没有事?让我看看……”沈桥躺在地上紧张的在尚薇身上摸索,除了余韵伊反抗时掐在她手臂上的痕迹,都还好。沈桥气促的喘息着放下心来,指向客厅一角的开关:“叫保安……保安铃……”
尚薇点点头,喘着粗气踉跄过去按下开关,整个楼层铃声大作,昏倒在一旁的余韵伊突然被铃声惊醒,猛的睁开猩红的双眼,站起来扑向正在一旁按铃的尚薇。“啊!”尚薇吃痛大叫,头发被余韵伊死死揪住将她整个人按到墙上。
“不要!余韵伊,你冲我来!别碰她,不要啊!”余韵伊的突然惊醒使其他两人猝不及防,还在客厅另外一边趴在地上的沈桥用尽力气向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爬来,他的喊声从惊恐的声嘶力竭到几乎哭泣的恳求,被压伤的右臂完全不吃力,只能靠左臂缓慢又沉重的爬着,一寸寸的挪。
余韵伊一心要杀了沈桥,不断松了尚薇向沈桥的方向扑,尚薇却又不断挡在余韵伊眼前,两人撕扯扭打着,余韵伊根本不是尚薇的对手,没几下便被尚薇扣住脖颈,面对亡命徒,尚薇只是用她还能有的最大力气掐着余韵伊,而对面被勒到近乎窒息的女人最后一刻出其不意的从兜里掏出一支匕首……
寒光一闪!“小心!不要!”沈桥恐惧的大喊。而就在同时,匕首已经牢牢插进尚薇的身体……鲜血汩汩冒出,尚薇的双手离开了余韵伊的脖子,捂住腹部向后栽倒下来!
“尚薇!薇……”沈桥甚至到此时还离尚薇一米多远,尚薇的血就像闪电般一道道击打着他的大脑,他爬着,眼前什么都不再有,只是红色,一片腥甜的红色!
余韵伊这时已经捡起被打落的利刃,全然不顾响彻小区的警铃,一步步走向沈桥,这时的她已经不似前三分钟的样子,而是血和泪混在一起,哭叫着狠狠踹着沈桥的身体:“你知道最爱的人离开你的感觉了吧?沈桥?沈傲天!臭瘸子!你坑的我好惨!你毁了我儿子,你毁了我的人生!死吧!去死吧!”
沈桥在余韵伊的狠踹下不断咳嗽着,但他不能保护性的蜷缩身体,因为一米之外尚薇还躺在血泊里,他要爬过去,死也要死在她身边!
余韵伊终于发泄累了,不再废话,站起身提起利刃……这时的沈桥在刀尖下落的时候依旧在向着尚薇奋力的爬,余韵伊?他根本看不见!
“当啷!”刀再次落下,几个保安压制着狂乱挣扎的余韵伊,拨打急救、报警的电话声此起彼伏,而疯子般扭动的余韵伊对面,沈桥已经爬到尚薇身边……“救命!尚薇你醒醒……”沈桥伏在地上,唯独还有力的左手捂着尚薇的刀口惊慌失措的祈求:“别睡,尚薇你醒醒……求求你们,救她!救救尚薇……尚薇你醒来呀,我求你,别睡!醒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谎言必然不能维持幸福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有这一天
☆、心怨
一二一
当乐松和陈艾瑞赶到医院的时候,沈桥正右臂吊在胸前,如一潭死水般僵直的坐在轮椅里木然的盯着地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陈艾瑞看见沈桥几乎没治疗的右臂:“你怎么样?你这算什么处理?”又拉住一旁走过的护士:“你们这算怎么处理的?”
护士也一脸委屈:“病人执意不让我们碰他非要呆在这儿,这才是急救车上的简单包扎,他不听劝,谁说都不行,我们也没办法。”
“阿桥咱们去做检查。”陈艾瑞说着就要推沈桥检查,谁知沈桥一把将轮椅锁住,却还是那样,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乐松忙蹲下劝:“我们问过医生了,小薇子就是脾破裂出血量大才昏迷的,没有生命危险,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检查没事了再来好吗?”
沈桥还是不出声,乐松不由分说打开刹车给陈艾瑞挥挥手,岂料轮椅又一次被沈桥锁住。
“阿桥!你就算干坐到手术结束也一点儿用都没有!你这是何苦?”乐松无奈抱怨。
突然,一大颗泪珠滴在乐松放在腿上的手背上,他吃惊的看着沈桥,而从尚薇进手术室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沈桥此时终于发声:“我知道我没用,我害了她。”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陈艾瑞心疼。
沈桥摇摇头,还是保持那样僵直暮气沉沉的姿势颤抖着说:“我眼睁睁看着她被刺伤,我看着血流的满地都是可我却还离她那么远……我努力了,我使劲的爬,用力的爬,却连她倒下的时候都没能接住她……我没用……是我没用!”泪水渐渐打湿衣襟,处在危机的一刻只在乎生死,过后再回忆却慢慢浮上的独剩悔恨和无法弥补的愧疚。如果是其他男人,他们一定会在利刃刺向心爱的人身上前就已经制止住那疯狂的举动……不,应该说,从头开始他就是失败的,如果这个人不是他,那就不会被轻而易举的掀翻在地;如果不是他,那就不会连爬也爬不起来;如果不是他,这场搏斗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尚薇的加入;如果不是他……“废物!我就是个废物!”沈桥痛斥自己,左手抬起巴掌连连扇向自己的脸。
“阿桥!”乐松和陈艾瑞一同伸手制止沈桥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知该说什么,陈艾瑞只能把重复过一千遍一万遍的话再次拿来效果微弱的劝慰:“这都不是你的错。”
沈桥深深自责,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一幕幕,就像场噩梦,却怎么掐痛自己都不会醒,他们明明下午就要去结婚,分明后天就要开始新的旅程,可现在……
走廊里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乐松和陈艾瑞抬眼一看便绷紧了神经——高未末和佟郁心!
“薇薇现在什么情况?”高未末还没停脚步已经开口问出来,而佟郁心也在刚停下的一刻被高未末扶住,又气又急的盯着沈桥。
“你们怎么来了?”乐松头大。
高未末话语里一股脑火气,却不理乐松,直瞪着沈桥:“你以为能瞒住谁?你以为你不说就我们就不知道?你以为你不出声就能蒙混过关?”
陈艾瑞一把拉开高未末,警告:“没人想瞒你,但是事发突然,阿桥也受伤了还没处理,再说你算什么我们就要通知你?”
高未末指一下佟郁心,看一眼沈桥道:“我什么都不算,但心姐是薇薇的妈,难道她也没有知道的资格?”
几人噤声,不管沈桥和尚薇有多爱对方,不管他们和尚薇有多亲近,但尚薇的妈妈却是她最近的血缘。
正两方对峙的时候,手术室灯光一灭,医生走出来,众人围拢过去,医生问:“谁是家属?”
沈桥正欲开口,佟郁心已经一步跨过去急切的问:“我是她妈妈,我女儿怎么样了?”
“病人伤到脾脏失血过多昏迷,因为刀口比较深,创面比较大,所以我们切除了她部分脾脏,以后要注意保养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免疫力可能不如过去了。”
大家还在因为尚薇脾脏切除难过的时候,医生继而又开腔道:“还有一个问题比较麻烦,病人之前已经怀孕至少五周,因为受伤严重或者受到惊吓已经流产,建议拍个B超,万一没有干净还要进行一次清宫手术。”
“什么?!”同时,除了沈桥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她怀孕了?!”
而沈桥,本已垂下的头在那一刻蓦然抬起,就像听不懂医生的话,痴痴盯着他的嘴。尚薇前些天是有提过她这个月月经不准,可能和去云城水土不服有关,还打算吃些药调理一下,谁知道她会怀孕?根本没人怀疑过她能怀上沈桥的孩子!连沈桥自己都没有这份信心!可……她居然……
“坏蛋!坏蛋!都怪你!”医生前脚刚离开,佟郁心已经扑上来拍打着沈桥叫骂:“叫你不要再继续,叫你放开我女儿,不听!不听!你负不起责就不要招惹我女儿,现在怎么办?朵朵要多痛苦?!”而沈桥,苍灰的脸什么表情都没有,任由心姐捶打。
“心姐,别。”高未末拉开佟郁心,除了沈桥和佟郁心其他人面面相觑。
当尚薇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佟郁心第一个冲到床边,沈桥打开轮椅刚滑动一下,佟郁心狠狠瞪着他,高未末跟着推床边向沈桥道:“你先和他俩去处理你的伤吧,趁薇薇还没醒,让他们母女先呆会儿,心姐不想看见你。”
沈桥就像个听命的傀儡,竟真的停了下来,呆滞的盯着尚薇几人上了电梯,电梯门关闭的一刹,怆然涕下。
一二二
沈桥处理完伤口再次回到病房外却不敢进去,乐松问他在怕什么他回答不上来,是怕在病房的心姐还是怕见到虚弱昏迷的尚薇,不得而知,只是很清楚他在害怕,无法控制的怕。
天色渐渐暗下来,高未末扶着心姐走出来,看见沈桥的一瞬,心姐再一次怒极攻心却没了打他的力气,陪着女儿一下午,亏欠、懊悔、痛苦让她已经哭的疲惫不堪,可好不容易这样近的照顾女儿,却只能在她人事不省的时候,心姐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带走女儿,等尚薇好些,她不顾一切也要带女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那个把她蒙在鼓里,让她痛不欲生的人的儿子!
高未末直视着沈桥,他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着心姐他又似乎不知该怎样开口。一下午陪着心姐离尚薇那么近,就像很多年前看着的那个水嫩的三岁小女孩儿,他不知该怎样触碰。高未末走近沈桥,语气已经很是平静:“事实已经给你证明了,你照顾不了她。”
沈桥垂下眼帘,从微颤的睫毛也知道他不知该怎样回应,因为高未末说的没错。陈艾瑞不高兴的和高未末对峙:“你够了!”
高未末依旧平静,指着陈艾瑞和乐松:“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
“你……”乐松身子动了动,却被沈桥一把拉住,他依旧盯着地下谁也没看,“别在这儿吵,薇薇需要休息。”
高未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三分怜悯七分怒意转身离去。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陪她。”沉寂了好一会儿,沈桥才对身后的两个同伴说,看着他们担心的眼神沈桥摇摇头:“放心,我没事,死不了。”说完,拨动摇杆进了病房,现在他只想看着尚薇,迫切的想她。
看护士换了药,沈桥忙凑过去:“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再过半个小时吧,有事叫我哦。”小护士温柔轻语。
“等等……”沈桥回头看看还睡着的尚薇,恳求般对护士说:“能不能麻烦你们……别告诉她孩子没了?”
“可是她总会知道的呀。”
沈桥局促,他不知道现在是尽力骗尚薇还是自己,总之不能让尚薇刚刚醒来再受打击了。“就是……暂时,能瞒多久就多久,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求你们了,帮帮我。”从十岁以后,沈桥几乎就没再说过“求”字,甚至永芳他都没有求过,可是就这样一年,就这样一天,他不知已经说了多少次“求”不知多少次把自己几乎偏执保护的尊严统统打碎,只为了尚薇,为了他深爱却明知护不住的尚薇。
面对这样一个轮椅里的男人,护士同情的点点头,暂时还是可以的,但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呢?护士长叹一声离开,这个男人,是个跑不动的鸵鸟,明知一切却还要把头插进沙堆,可怜可悲。
病房里静悄悄的,沈桥深深望着还在睡的尚薇悲从中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余韵伊被拘禁,什么HT股价大跌他统统都想不了,他只知道自己要等着尚薇醒来,至于以后,不知道。
沈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拂过尚薇的发丝,紧紧拉着她的手,失意的伏在病床边,即使病房再昏暗,他也不想让泪流上脸颊,这个泪是耻辱的,他自己亦无法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尚薇的手微动,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进昏昏沉沉的沈桥耳中。
“老公……”
“你醒了?!”沈桥一个激灵坐起来,却不成想竟听到尚薇一开口便问:“你还好么?胳膊疼不疼?腿有没有受伤?”
沈桥不知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动容?难过?抱歉?心酸?幸福?五味杂陈,她自己已经受了太大的伤害,可居然首先想到的只有他!
“我没事,对不起……薇薇,都怪我……我……”本想说是我不好是我无能,可沈桥的嘴却被尚薇伸来的手指按住,尚薇浅浅的笑,轻轻摇头:“你没事就好,是我还不够厉害,等我出院,加强锻炼!”
沈桥蓦地低下头,将双眼捂在被角里面,如果再晚一秒,他怕他五味杂陈的泪会突然飙出,就再也抑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
一二三
三天,尚薇伤口恢复的不错,拔掉管子,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静养,沈桥微微松了口气,却高兴不起来——高未末和佟郁心三天的悄无声息,余韵伊事件后沈傲人径直送学生回苦水村,文俊依旧没有找到……一件件事就像一颗颗无法预计的定时炸弹,哪一个突然爆发都一定是要命的情形,沈桥忧心忡忡。
“老公啊,是不是吃药吃出问题了?为什么大姨妈两天就完了?”尚薇哪里知道沈桥已经风声鹤唳的心,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小腹嘟哝。
沈桥本还沉浸在心事中,突然听尚薇一问,心中一凛,迅速弹开放在尚薇小腹位置的手,呼吸也因痛苦变了节奏。
“你怎么了?”尚薇不解怎么突然他就像受了刺激一样,诧异的看着沈桥,“没事吧?”
“没……没事。”纵使心里有不可触碰的苦涩,但面对面色依旧苍白,躺在病榻上的尚薇他只有硬忍,失去孩子已经让他夜夜难眠,如果尚薇再知道真相垮了,他不知下面的生活他还能怎样过下去!“做了手术,有些药是不方便的。”沈桥撒谎,却无法抬头直视对面澄澈的眸子。
尚薇从醒来就发觉他一直不对劲,却以为他只是愧疚,放不下因为无法保护她的心结,于是拍拍他的手,安慰:“我没事的,切除一部分嘛,也没什么的,你给我好吃好喝伺候着,以后小爷就赖着你了,万一有啥事儿,你得给我贴身解决哈!”
沈桥抓住尚薇的手,千言万语不知该说什么,满心的苦楚和不安像砸着心脏的大斧,只怕一出声便再也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泪,控制不住悔,控制不住心中的绞痛。
电话在桌上震动起来,看到来电的一刻,沈桥心下一颤——傲人!“喂……”
“下楼。”傲人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沙哑和疲惫,“我在医院花园等你。”沈傲人不容质疑的挂了电话,沈桥怔住片刻,只告诉尚薇公司有事他要离开一会儿便叫来护工自己匆匆离去。尚薇目送轮椅出门,没想到自己的电话也应时响起,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