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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祈祷了一下，再睁眼看他时，心中一片冰凉，小家伙果真如我所料，是发现了皇上龙袍的明黄，此刻已从太后怀中够过手去，一把抓住了皇上的龙袍，手上的小饭粒也粘在了皇上的龙袍上。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我闭上眼，伸手揉揉额头，暗自祈祷眼前一幕只是幻想，睁眼便会消失，睿儿还在吃个不停，没有抓上小饭粒，更没有抓住皇上的龙袍。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菩萨不显灵！待我睁开眼时，云秀、云琴两位麽麼已上前去啦睿儿的小手了，睿儿不怎么也不放手，云琴麽麼急了，用力捏住睿儿的小手，希望他能感到疼了就放手。
我一看，急了，心疼起来，我的睿儿，被人这般用力地抓住，他一定很疼吧！我一着急，正要起身，却被旁边的淑妃一把拉回位上，低声道：“妹妹，不可！”
“可是……”我心疼地看着睿儿。
“姐姐知道，可妹妹，这场面你万万不可越矩。你一动，便落人口实了，忍住！”淑妃此时却冷静异常，我虽心里恨恨地说你当然忍得住了，又不是你的孩子，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小手被捏得红红的睿儿仍不放手，小嘴一鳖，吸吸鼻子就准备要哭了，太后微微拧着眉头，云琴麽麼吓得急忙撒了手，要知道这样大喜的日子是不可以有人哭的，喜气被冲撞了是要遭受惩罚的。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皇上伸手从太后手中接过睿儿，笑道：“朕的小皇子想跟朕亲近亲近呢，你们都别拦着了，乖乖，父皇抱抱！”
原本要哭的睿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对着一大片明黄的袍子，小手抓个不停，咯咯直乐，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西宁桢宇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拿手杯的手顿了一下，将杯中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皇上哄了一下，云秀麽麼忙从皇上手中接过睿儿，云琴麽麼拿了丝帕替皇上擦着饭粒，皇上阻拦道：“行了，朕呆会儿另外换套便成了。”说罢又转身同众人一起把酒言欢。
淑妃看了我一下，转头朝太后笑道：“太后，近日里新来了一批伶人，新排了霓裳舞，要不唤上来给大家助助兴，太后以为如何？”
“恩，宣上来吧。”太后一听，点头道。
淑妃举手轻拍两下，殿外便有两队红衫绿裙的妙龄少女从殿两侧缓缓步入，在殿中围成一个圈儿，在琴声中欢快地舞着，待蹲下去后，中间原本跪卧在地的少女这才缓缓抬头，起身。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那少女有着弹指可破的莹白肌肤，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细腰，长长的睫毛遮着明亮的大眼，秀气的小脸上配上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娇艳欲滴，整个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举步惊心（十五）
场中男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追随着她，淑妃撇了我一眼，一丝冷笑自唇边泄露而出。
我抿嘴而笑，这淑妃也真是小家子气，我如今这般奉承着她，给她面子，她还是自顾自打着小算盘，只是这招未免肤浅了点吧。
我举目朝皇上看去，却见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红衣少女，倒是对面的西宁对殿中养眼美色视若无睹，自顾自吃着盘中的菜肴，仿佛那才是世间难求一般。
我心下叹了口气，这么深情之人，怎么就偏偏得不到幸福呢？那桌上的菜是我命人专门为他烹制的端木晴生前喜爱的菜色，想来他也是知道的，这一晚上一刻也没停过，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一曲终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皇上看着场中谢礼的女子，笑道：“来人，赏！”
对面的男人们一副了然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上一眼，也许过了今晚这女子也就成了娘娘主子了，再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上一眼了，那女子在众大臣的眼光和意淫下早已身无片缕，坦诚相见了。
我身旁身后射出无数道嫉恨的眼光，如果眼光也能杀人，那女子身子这会子只怕已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皇上顿了一下，又道：“西宁，朕记着你还未娶妻吧？貌似连侍妾也还没有一个吧？”
西宁桢宇起身回道：“是，皇上，臣尚未娶妻！”
“呵呵，正所谓美人配英雄！”皇上看了我一眼，才道，“如此美人，朕就赏给你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表情各异。淑妃愣在当场，一脸难以置信；众嫔妃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原地，一下子觉着场中这女子原来也很亲切；对面那些男人更是一副又羡又嫉的表情，恨不得自己便是西宁桢宇，今儿晚上好洞房花烛，与美人共度良宵。
西宁桢宇顿了一下，巡视的目光掠过我，沉声道：“臣谢皇上恩典！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上次为臣赐婚时，微臣便向皇上表明，臣已立过誓，终身不娶！”
“西宁桢宇，难道你敢抗旨么？”太后冷冷地看着在众人面前给皇上难堪的西宁桢宇，威严地斥问道。
“微臣不敢！”西宁桢宇信步走了出来，当庭而跪，不卑不亢地回道。
“罢了罢了！”皇上素来知道西宁的倔脾气，怕他和太后对上了，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忙出声解围道，“你还真真是本朝第一痴情汉！朕也不勉强你了，待你哪天突然想开了，相中哪家姑娘了，来求朕赐婚时，看朕怎么刁难你！”
皇上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众人跟着呵呵笑着。西宁桢宇磕头道：“谢皇上恩典！”
端王起身一拱手，笑道：“皇兄，你本想做个媒，不想西宁将军却不领情，还是让臣弟成全黄兄，求你把这美人赏赐给臣弟吧！”
“皇弟这么一说，朕貌似不同意都不行了！”皇上哈哈一笑，语气中透出一股子许久未见的爽朗，“准了！”
“谢黄兄成全！”端王仍是一副慵懒的样子，躬身谢道。
“母后，瞧瞧这端王，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貌似他向朕讨了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倒像是帮了朕的大忙似的！”
“好了，好啦！”太后也露出了笑容，连身道，“瞧你们兄弟两，打小就这么吵吵闹闹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成何体统，也不怕被人笑话！”
皇上哈哈一笑：“母后，此处并无外人，就不必过于拘礼了。”说罢又转了话题，传了宫里的伶人上来表演些杂耍，热闹着。
我转头瞟了一眼淑妃，她放在桌案下的手死死地拧着丝帕，轻咬嘴唇，看来内伤不轻。也难怪，这么久以来的算计却在一夕之间落空，心中有些落寞，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来淑妃也的确是不懂男人的，的确，天下男人皆好色，皇上也是男人，好色在所难免。
可她偏偏忽略了皇上如今已是年近五旬的人了，那些个风花雪月早已没那么上心了，更何况近两年皇上经历了那多事，受了那多打击，对如今的他而言，亲情远比美色来的重要得多。
她这部棋，从一开局便错了，如今满盘皆输也在意料之中，只叹她到最后也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了。
那日筵席后，太后和皇上更加放心地把后宫的事交给我全权代理了，今儿刚选了些秀女的名单送到太后宫里，与太后细细地斟酌了几番，太后满意至极，听从了我的建议，宣了威远将军之女孙美金，兵部尚书之女袁柳红，吏部侍郎之女余雪青以及户部侍郎之女关莺莺四人入宫。
我令内务府将四人接进宫来，并安排了宫里德高望重的老麽麼教授四人宫中礼仪，待忙完这些后，又同淑妃二人传了四人前来相见。
我和淑妃端坐殿中，不一会子四人列队入了殿，朝我二人端正跪拜道：“嫔妃拜见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淑妃含笑柔声招呼四人起身。
“谢娘娘！”四人规矩谢了恩，这才起身垂手立于跟前。
举步维艰（一）
“前儿日子太后身子不好，也就没选秀，后来看到几位妹妹德才兼备，实在难得，这才宣了几位妹妹进宫来。几位妹妹可要用心伺候皇上，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我等了半天也不见淑妃开口，这才开口说道。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几人又忙跪了回道。
“行了，别动不动就跪的，都坐了吧。”我挥挥手，让她们都起身入了坐。
我笑着朝淑妃道：“姐姐，几位妹妹都是这么兰馨慧智的人儿，安排几位妹妹住哪里好呢？”
“这个……”淑妃沉吟了一下，道，“妹妹心中可有想法了？”
我笑道：“妹妹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见几位妹妹长得如此水灵可人，乖巧懂事，有些喜欢罢了。看姐姐宫里如今也没住什么人，不如姐姐和我宫里各住两人罢了，我们本就住得近些，如今又多了四位妹妹，平日里多来往来往，也好热闹些。等以后几位妹妹侍了寝，晋了位再作安排好了。”
“我看如此甚好，就依妹妹只见！”淑妃看了看四人，笑道：“不如坐姐姐这边的孙妹妹和余妹妹就住姐姐宫里，坐妹妹那边的袁妹妹和关妹妹就住姐姐宫里吧。”
我笑道：“就依姐姐！”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待淑妃带走了孙美金和余雪青之后，我才吩咐彩衣带了袁柳红和关莺莺二人出去，安排在宫中殿里住下。
待二人出去后，我疲惫闭了眼，歪在贵妃椅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安子立于一旁，了然地轻声问道：“主子，你在担心什么？”
“呵呵，小安子，你说，这后宫争斗何时是个头啊？”我眼中满是疲惫，心中早已麻木不仁。
“没有头，娘娘！”小安子恭敬回道，“后宫三千佳丽的聪明全都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只要这个男人还在，争斗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不休止，至死方休！”
“呵呵，小安子，到底你看得明白！你这话，对也不对，后宫历来争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权力，想尽千方百计引得那个男人的注意，得到那个男人的宠爱，最终，为的不也是权么？本宫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情呀，爱的，不过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最可靠的还是权力！”
“娘娘能如此想，就代表娘娘有了在这后宫生存的资本了，奴才也就放心了。”小安子听我这么一说，反而松了口气。
“可这权又是那么好争的么？”我摇摇头，“如今的我，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举步维艰。”
小安子一惊，奇道：“主子，难道皇上他……”
“皇上那边是与不是倒还没个定论，只是，太后那边……”我轻叹一声，“本宫无论怎么努力，她心里总防着本宫，就连这选秀之事，也是她绕了一个大圈子提出来的，到底是怕本宫一人独宠专房，独揽大权。”
“那娘娘还担心什么，这宣进来的四人，除了美金小主外，其余几人皆是西宁将军安排的，主子只需令人盯住了美金小主，便可高枕无忧了。”
“我该赞你聪明还是笨啊？”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人都是会变的。本宫相信此时的她们一定都是一心向着本宫，竭力为本宫办事的，可以后呢？你难道忘了端木晴当初是如何算计我的了吗？看起来最无害的往往才是最会落井下石，釜底抽薪的那个。如今本宫着皇后之路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虚无缥缈，又偏偏来了这些个一个赛过一个的美人儿，指不准明儿就冒出来个什么贵妃啊，全妃之类的，再加上淑妃那边也在跟本宫耍心眼，你没见她巴巴的就把威远将军之女要去了么？本宫如今是腹背受敌，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娘娘多虑了，几个新人嘛，不就图个新鲜罢了，淑妃到底是个没什么主见之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太后那儿，虽说她如今身子大不如前了，娘娘也得小心谨慎才是，主子的心思还是得要花在皇上身上才是，睿儿聪慧过人，主子肚子里如今又有了龙胎，都是皇上心尖尖上的肉啊……”
小安子细细分析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吩咐道：“让人打探打探皇上今儿晚上翻了谁的牌子。”
“是，主子。”小安子应声而出，直至子初才回来禀道：“主子，皇上今儿翻了美金小主动牌子。”
“恩。”我点点头，示意彩衣伺候我睡下。
第二日起身时早已日上三竿，刚用过早膳，我扶着彩衣的胳膊慢步走至廊下，立于廊下看着满园花草，逗弄廊下那几日鸟儿。
刚站了一小会，忽觉头有些晕，眼前一阵发黑，我忙伸手扶住额头，连声叫：“彩衣，快…快……”话未说完人便软软倒了下去，耳边最后传来的是彩衣扶了我高声呼唤众人的求救声。
朦胧醒来，眼前一片明黄，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滕然一惊，这明黄…。。作势就要起身，口中喃喃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叫人唤醒臣妾……”心中有些惊讶自己的声音竟这般虚弱，这才明了自己在廊下赏花时竟晕了过去。
“言言，你醒了就好了，快躺下，躺下！御医说你身子虚弱得很，可要好生调养才是。”皇上忙将我扶了重新躺下。
我虚弱地一笑，柔声歉意道：“让皇上担心了！”
举步维艰（二）
“言言，别尽说这些个跟朕见外的话，朕可不爱听，只要你没事，朕就放心了。”皇上坐在塌前，轻轻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道。
“是啊，娘娘，你可要好生保重。皇上刚下朝，一听说娘娘不好了，急急的就赶来了，这会子还有一群朝中大臣侯在御书房呢！”小玄子在旁接口道。
“小玄子！”皇上沉声喝道，“你太多话了！”
小玄子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缩着肩膀低着头，退至一旁。
我一听，急了：“皇上，国事要紧，你快过去吧！臣妾已经没事了！”
“可是，言言……”皇上有些犹豫。
“皇上若为了臣妾连朝政都不顾了，那臣妾就真真是祸国殃民了，往后臣妾有个好歹，也不敢告诉皇上了。”我目露坚持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着互不相让，周围的空气像被烧着了般灼热，奴才们吓得大气都不敢乱出，过了好一会子，皇上才轻叹了口气：“哎，朕还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说你就不能像别人一样那样依恋着朕么？老这么理智又固执！”
我嘿嘿干笑两声：“她们是她们，臣妾是臣妾，臣妾可不爱皇上拿她们与臣妾相比！”
“她们那些个莺莺燕燕怎么能跟朕的言言相提并论，朕的言言可是独一无二的！”皇上笑着请拍我的手，“你好生养着，今儿可不许再去管那些个琐琐碎碎的事了。”
起身指指立于一旁的小安子、彩衣他们，吩咐道：“你们好好盯着主子，好生伺候着，若再有个好歹，朕唯你们是问！”
“是，皇上！”小安子和彩衣几人忙跪了回道。
皇上又转身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谢皇上！”我含笑道，目送他信步走了出去。
我若知那天的坚持竟是亲自送走了他最后一次温柔的话，我决计不会那样坚持地让他离开。那日离开时他说晚些时候再来看我，他没来，也没有任何解释，往后的日子也一直没有来，只频频翻着新近几位妹妹的牌子，对四人中容貌最为出众的余雪青更是宠爱有加，将其擢升为雪贵人。
这宫里向来是垫高踩低的地方，原本热闹异常的月华宫，如今比起永和宫来那是天壤之别了，淑妃在我面前自然也是眉目含笑，洋洋得意的。
我因着地位颇高，又代理六宫，自然也忍着不显山露水的让别人看出些什么，平日里除了处理宫里的事务，也就是到宁寿宫陪太后讲经念佛，闲话家常了。
“德妃啊，最近怎么这么有空老来陪哀家这老太婆讲经念佛的？皇上最近都在忙些啥？没常去你宫里么？”太后眯着眼，不经意地问道。
皇上在忙些什么，只怕你心里比谁都打听得清楚吧！我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懂声色地回道：“皇上素来国事为重，况且宫里有这么多妹妹陪着皇上，臣妾自然就能好生调养身子了。”
“可哀家听说皇上近日里频频翻那几个新近的嫔妃的牌子，丫头啊，你心里没哽着吧？”太后双目炯炯地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泄露心中秘密的表情。
我嗤笑一笑，红了脸颊：“太后，您在说什么呀？臣妾都年纪大把了，况且又有了身子，有那几位乖巧的妹妹侍奉着皇上，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望几位妹妹也快些传出好消息，为皇家开枝散叶！”
“你能如此想，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示意我上前坐在她身侧，拉了我的手，柔声道，“哀家还怕你心里不好受，影响了肚子里的龙胎！”
“太后就放心吧，这龙胎在臣妾肚子里好好的呢，宫里那多姐妹，臣妾若要吃醋，早就变成老陈醋了！”我呵呵笑着。
陪太后聊了一阵子，我有些乏了，便告辞出来。刚出宁寿宫门口便碰上了来给太后问安的皇上。
我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