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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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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近八点,松竹斋内灯火通明,老远就看见安老将军正坐在白天下棋的凉亭里摆弄着棋子,身边的老王如松站立。薛向在松竹斋内的奔跑不仅惊动了四面八方的警卫,也惊动了正在复盘的老头子。老头子对白天被薛向剥光猪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此时复的就是那一局棋。如果薛向知道自己此刻的脑袋被十几把阻击枪瞄准,估计他跑得就没这么欢快了。松竹斋内的明哨、暗哨二十四小时的守卫着老将军的安全,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人敢在松竹斋内如此奔行。好在,老王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薛向,拿起报话机说了几句,薛向的危险才算解除。

薛向哪里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刚踏进花圃的小道,就高喊“老将军救命”,对老头子他可没一点不好意思。装孙子就装孙子呗,反正按老头子的年纪,他也不吃亏。

老王迎上前去,在薛向耳边低语几句,薛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侥幸。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冒失,此处是什么地方?说是军机重地亦不为过。安老将军身为军方顶级大佬,一身所系,何其紧要,他的住所岂是等闲所在。一般情况下,进入松竹斋,先要通过岗哨检查,再由值班警卫报告给警卫队长,对方根据来者身份划出警戒级别。像薛向这种安办的参谋算是自己人,警戒级别是很低的,可他的狂奔乱跑顿时让警卫队长发出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戒信号。要不是老王解除警报,在薛向靠近安老将军之前或者中途手臂稍有异动,警卫队长会毫不犹豫下令清楚威胁。

待薛向上得亭来,老将军凝视着棋盘,头也没抬:“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滋味不好受吧,浮躁!”老头子对薛向白天把自己杀得溃不成军的行为始终萦怀,逮着机会就要说他两句,好似看出他丑,就是自己的绝大享受。

薛向站定:“没啥感觉。”他倒是没打诳语,因为他压根没感受到那种危在旦夕的恐怖气氛,只当了闲庭信步。要不是老王点出,他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说没感觉倒也不算错。

薛向的话噎得老头子一阵白眼,好心情一扫而光,抬眼看着薛向,没好气地道:“还以为是来陪我老头子下棋的,哪里知道是夜猫子进宅。”

原来,老头子草草吃罢晚饭,就进了凉亭仔细思索了白天的棋局。最后,做出是自己轻敌大意,不熟悉对手棋路,方才败北的结论,压根不是自己棋力不如人。这会儿薛向来了,老头子正高兴,报仇的机会来何速也,哪知道臭小子老远就喊救命,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薛向顾不上和老头子斗嘴,坐下来就把来意和康桐三人的遭遇说了一遍。老头子听完,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破口骂道:“江家小子我早听说不是个东西,没想到猖狂至斯,光天化日之下就敢QJ妇女,这他娘的和国民党反动派有什么区别?老子们打下的江山就让这帮王八蛋败掉?”老将军打了一辈子反动派,革了一辈子地主恶霸的命,革命胜利后,临了,自己这伙儿人的后代居然有人成了恶霸,这让人情何以堪。虽然江朝天不是自己的子弟,老头子还是把他老子江歌阳视作同志。江朝天QJ妇女已经让他不能忍受,居然还有军队上的人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老头子分外愤怒。

骂完江朝天,安老将军又把斗争矛头指向薛向:“你小子看起来倒像个机灵、有担当的家伙,其实也是个事到临头,不堪一用的货色。受了欺负就只会喊救命,老子最烦的就是这种没血性的家伙。你手里的证件是废纸啊,拿着令箭当鸡毛。白天,就听说你小子居然被派出所的人抓进去了,我老头子差点没羞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你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把老子的脸丢尽了。”老头子不知是发的什么邪火,对着薛向一阵狂喷怒骂。

第五十一章不说苍生说鬼神

薛向腹诽,老头子莫不是泄私愤吧!您老人家给的证件只说是特参,傻子都知道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的身份,有多大权限谁知道啊?薛向先是不满,思虑过后,继而大喜,老头子既然怒我不争,这不等于变相授权嘛,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薛向现在完全化身贱皮子,老头子越骂得厉害,他越开心。老头子刚一住嘴,薛向没皮没脸地笑道:“得嘞,按您老的指示办。”说罢,转身就走。

薛向大步来到竹林、松阵,开口喊道:“安老有令,来一个班的弟兄,配合我行动。”他明目张胆地当着老头子的面发号施令,假传圣旨。

薛向话音刚落,竹林、松阵、房顶、屋檐,甚至花圃里都一阵骚动,一会儿功夫,他面前现出百多号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藏的。一百多号人迅速列成队列,齐齐立正、敬礼,道:“请首长指示!”

这哪是一个班,差不多一个连的人呢。这帮家伙整天潜伏、警卫,早憋得厉害了,都想跟薛向出去做任务。反正薛向又没点名要哪个班,这会儿一个赛一个地厚着脸皮往前挤,也不管远处的首长作何感想。

这下轮到薛向傻眼了,他压根不知道人家的番号、编制,虽然能肯定这些警卫个顶个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叫谁不叫谁,就做了难了。安老将军在亭子里听见薛向假传圣旨,倒也没有恼怒,可没想到薛向要一个班的人,居然钻出了一个连,老头子面子立时就挂不住了老子就这么不受你们待见,一个个的都想往外溜?稍后,见了薛向窘在当地,老头子又觉好笑,看你小子如何安排,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得罪人了吧。

薛向望着眼前一排排高大挺拔的迷彩服战士,个个精神抖索,人人脸带希冀,他还真不好挑选。想说个子最高的几个出列,一眼望去一般身高,貌似每个人的个子恐怕得拿标尺来量,才分得清高矮;想说第几班的战士出列,他压根不知道人家的作战单位是不是按班级划分的。薛向好一阵挠头,眼神突然落在战士们的装备上,顿时计上心来,他喊道:“挎冲锋枪的战士出列,其余人等原地解散,各归原位。”刷刷刷,一阵整齐而散乱的撤退,只留下十来个挎微冲的战士,留在原地,对薛向行注目礼。获得机会的战士,人人心里激动万分,终于可以出去活动活动了。

挑好士兵,薛向指派了这次行动的正副班长,安排好后,招呼两个士兵到小车班把老头子的车队开到前门等候。这会儿,干脆就狐假虎威到底,也享受一把J委首长的待遇。

老将军早料到以薛向的鬼机灵,解决人事安排的事儿不会太难,没料到的是,这小子瞪鼻子上脸,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假传圣旨把自己的车队开走了。熟悉的轰鸣声响起,老头子的胆固醇瞬间升高,憋得实在难受,惹不住扯开嗓子骂道:“臭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旁的老王看了,有些好笑,刚才您还说人家拿着令箭当鸡毛呢,我看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估计就等着您老骂呢。老王嘴角的笑意被花帅窥见,老头子敲了敲桌子,道:“小王,乐什么呢,看我老头子的笑话?”

老王赶紧正色道:“首长,我哪儿敢啊,只觉得…。。觉得您有点…。。”老王一句话吞吞吐吐的说了个半截。

老头子不悦道:“成什么样子,跟个娘们儿似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不就是觉得我对那小子好得有些过分么,有什么不好说的。”

老王点头承认,老将军说的和老王想表达的差不多,只不过老王心里的两个字要胜过老将军的说法。他感觉老将军对薛向不是太好,而是宠溺。

安老将军接着道:“你说说我为什么独独看重他?”

老王细想了会儿,道:“人才难得!”

老头子嗤道:“滑头,和没说一样,难道我会看重草包,不过,却也说到点子上了。这小子貌似孩子般的跳脱、狡谐,实则心思缜密、聪慧异常。尤其是对ZZ的敏感性,简直敏锐得可怕。我拿甘罗、严世蕃比他,并非缪赞,这小子活脱就是两人的综合体。能从青萍之末察觉大风将起,这种能耐,哪里是个少年郎,简直是个积年的官C老贼。”

老王被安老将军的话吓了一跳,老将军一生阅人无数,还从没见哪个青年甚至中年得到过他老人家如此高的评价。老王有些难以置信,进前给他续了杯茶,道:“首长,是不是有些言重了,我承认他很聪慧机灵,但是也没发现他与平常的少年郎有何区别。您看啊,他中午冒冒失失地就抱着东西,来求您给他伯父消灾解难,不也没办成么,这哪里是心智成熟的做法。”

安老将军哼了一声,道:“眼皮子浅,你当他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他伯父么,这不过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之一罢了。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对老头子念他那几句歪诗,意在告诉我他对当前的局势洞若观火。他这是;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匣内待时飞。”

老王精熟于秘书、安保服务,对ZZ的走势缺乏大局观。老将军的话勾起了老王的好奇心:“就算他看清了当前的政局,他一个小孩子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是隔岸观火,看看热闹罢了。”

老头子对老王是又爱又恨,老王做事细致周密,极少出漏洞,做秘书和安保,那是没话说;可是偶尔和他聊会儿天,尤其是和ZZ挂钩的,他的迟钝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老头子指指石桌边的石凳,示意老王坐下,笑道:“看来你这辈子就是当秘书的料了,让你出去独挡一面,我还真不放心。”

老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给您当秘书挺好,等哪天您不需要我了,我就回老家种几晌地,也挺好。”

老将军欣慰地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让老实人吃过亏,放心吧,你小子的后路,我都替你想好了,将来就留在总政吧,哪里挺适合你。”

老王感动地点点头,他不想谈这个沉重的话题,时间对老人是个残酷的话题。他仿佛担心在谈话中,眼前的老人会急速地衰老,甚至死亡。他转移话题道:“您还没说薛小子的意图呢?”

老将军道:“很简单,拿我老头子当桥呗。你刚才不说了他只能隔岸观火,徒呼奈何。不过,有我老头子当桥梁,他就迈步而越,侧身其中了。”老头子不愧人老成精,一语中的。

老王知道薛向的打算后,倒抽口凉气,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心思深沉到这种地步。这种层次的博弈,也是你敢插手的么!老王还是有些不解:“您为什么甘愿给他铺路?”

“原因很简单,前路茫茫,我看不清路在何方,希望他真的是我的甘罗。”安老将军叹道。

“您说的太严重了,您都看不清,他一个小孩子就更看不清了。”老王今天一天的吃惊比他半辈子都多,老将军口中的路太沉重,关乎一个国家,五十六个民族,十来亿生民。

“我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至少他是个明白人,现在的明白人可不多了呵。”老将军抬头望天,天上明月如盘,漫洒清辉,他突然笑了,像是在自语:“说来好笑,寄希望于稚子,我老头子是真的老了。小王,你信命吗?”他突然抛出这么个本该是禁忌的问题。

老王已是惊无可惊,他实在不明白,信了一辈子马列的老首长,今日怎会提出信不信命这种问题。尽管心存疑问,老王还是没有问出,只如实答道:“信!”一个字,很短,也很有力。在老首长面前,他用不着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老王研究过马、恩、列、斯、领的著作、理论,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但并不能推翻他心中朴素的宿命论。他一直在问,为什么这些人都成了伟大人物,难道仅仅是他们天分才情加努力的缘故么?不,比他们惊才绝艳,努力百倍的人在所多有,为什么那些人沉浸在历史的长河,默默无闻,化为尘埃。用他们的理论根本解释不了,但老王的奶奶却给出了清晰的解释,答曰:命。

对老王的回答,老将军没有吃惊,他并不像这时的大多数党员那样回避或者忌讳这个话题。到了他这个层次和年龄,经历得太多,见过得也太多了。老头子知道什么是宣传,什么是ZZ的需要。老头子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坐在清风明月下,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老王闻到烟味,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提醒他少抽。他还在思索安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好奇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出声打破了宁静:“首长,这和薛小子有什么联系么?”

安老将军吐了口烟,笑道:“哪里有这么玄妙,想到一件事,觉得有意思,兴之所至,就发问了。”

“什么事儿。”老王打破沙锅。

“下了一辈子棋,无论输得多惨,生平只被两个人剥过光猪。一次是今天,一次是四十年前在窑洞。”老将军嘴角一抹微笑。

“赢棋的是谁?”老将军说得郑重,老王听得惊心,他心中已然猜到,惊骇间问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猜到了,何必多此一问。”老头子瞪了他一眼。

“您不会认为薛小子能和他老……”

老王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老将军的笑声打断:“哈哈哈,小王你真能联想,没谱的事儿。只觉得挺有意思,剥光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记得深刻罢了。

老王没有接着问下去,老将军拿“命”相喻,自己能说什么,说多了无聊且无趣。

老将军和老王在月下喝茶、闲聊,闲适至极,薛向那边却是火爆异常。

第五十二章春风得意马蹄疾

薛向领着十多个战士出了大门,坐了j委首长的红旗,其余的战士也分作四组上了四辆军用吉普,五辆车组成车队,浩浩荡荡地杀奔西城十二团驻地而去。

是时,明月当空,华灯初上,车队驶上了长安街上。此时的长安街并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倒是不少。这么一队豪华车队驶过,自是人人驻足,个个注目,打量着中间那辆黑色红旗的车牌。识货的主儿便向周围的人卖弄见识:“京v026xx,知道是谁的车牌么?”

众人皆茫然摇头,显然这个时候的咨询哪里像后世那般发达,除非是特意关注、打听过的,不然谁知道?又没有百度、谷歌可问。卖弄的小青年很是得意,见人越围越多,声音愈发大了起来:“京v是指军委,026是指军委委员,xx就不用说了吧,这是安老将军他老人家的专车。”众人齐齐惊叹一声,四散开来。

“喂,喂,别走啊,你们,你们,过河拆桥。;…”小青年没有获得鲜花和掌声,显然大为不满。

…………。

薛向赶时间,他的车被保护在正中间,根本提不了速,薛向要副驾驶的警卫,用报话机通知前方车辆以最大速度行驶。话刚传到,速度果然提了上来,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后退,瞬息千里。

一刻钟左右,车队就到了西城景山区十二团团部驻地。薛向要过报话机,道:“前方的车辆遇到岗哨不必停,直接给我冲进去。”他心里正憋着火,哪里还会跟十二团的家伙客气。

前方车辆得令,油门一踩直直地朝十二团设置的障碍栏杆撞去。这帮警卫平日里都是闲得蛋疼的主儿,见首长有命令要闹事,恨不得直接冲岗哨亭撞去。

岗哨亭两侧站岗的战士大吃一惊,先前车队离他们还有二十几米,还看不清车牌号,只知道肯定是大人物,小人物有这么大排场么?正打算升起栏杆,敬礼放行,哪里知道前方的车队突然加速,朝自己这边撞来。两个战士赶忙跳下哨墩,就要按照警备条例,拔枪射击。枪刚拔出来,两人就愣了,大红旗威风凛凛地从自己面前驶过,传说的车牌号让两人目瞪口呆。普通老百姓不认识军牌,难道两个当兵的还不知道?平日里聊天、吹牛没少拿这些传说中的车牌说事儿、卖弄。

高个子战士赶忙拍一下矮个子的肩膀,喊道:“王春生,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团部打电话,准备欢迎仪式。咱团里何时来过这级别的首长,你快去打,我得进去抢个位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和首长合影呢。”他神经很是粗大。

“冯虎,干嘛你不打,我也要进去迎接首长。咦…。不对,这哪里用得着咱欢迎,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你忘了首长是怎么进来的。”叫王春生的战士先前也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忽然一拍大腿,反应过来,丢下句话,撒腿就冲进值班亭给团部摇电话。

薛向的车队刚停稳,得了信的团部官长们屁股着了火般从大楼里冲了出来。领头的是团长邱治国,腆着个大肚子,军装一看就是特制的,满脸堆笑就冲红旗车迎去,看架势是要给薛向开门。其后跟着政委李立,参谋长肖光,还有团部的几个参谋,七八个人站成一排,只等团座把首长迎下来后,以自己最整洁有力的姿态敬礼、问好。

邱治国边跑边扣风纪扣,许是脖子太粗,勒得他直喘粗气,好一阵子才扣好。大肚子吸了又吸,武装带紧紧勒住,原来的杀猪相才稍稍有了军人的样子。邱治国殷勤地打开红旗车门,粗腰弯到了他的极限程度。车门打开,一双黑色小牛皮鞋刚落地,团部大院内响起了冲天的吼声“首长好”,声音整齐、阳刚。

这会儿功夫,团部大院陆陆续续赶过来不少军官,三个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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