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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准备好要往窗外跳的云燕春与云燕堂,见状猛吃了一惊,急忙收势,各自发动了攻势。
云燕春挥动双斧,斜刺里冲向老二陶前,护持着云燕晖的胸腹,支燕堂则倒地滚向云燕晖脚前,保住下三路,虽是匆忙应变,仍是有条不紊,攻守有度,“连心”之称确非空谈。
童天罡突破鞭网的时候,双腿还挂在窗上,顺着向下滑动之势,双足一蹬窗台,人如一道穿空弩简明,射向云燕晖,在双足离开窗子的同时,他抽出了“地煞令”。
童天罡采取这种攻法,一方面是要求其快,另一方面是要避开地上的云燕堂,他看过他们攻击“金霞谷”的情形。
他怕一旦落地,会被云燕堂绊住,陷身三人的围攻之中。
童天罡果然避开了云燕堂,但却撞上了云燕春。
双斧砍在“天煞令”上,震得童天罡平飞的身子直往下沉,落入已滚得稍远了些的云燕堂的攻击范围,云燕春双斧的攻势也因撞击而化消。
“地煞令”横压向云燕飞螳臂般上扬的双肘上的利刀刀刃,童天罡斜穿向云燕晖左腋下。
云燕堂因滚过界限以致肘上双刀无功,双向外一翻,两道罡猛的掌风,追撞向童天罡,这一着他在对付“金霞谷”时井未使用。
童天罡干射抽身子画出一道飘浮的弧形,在距离云燕晖腋下四五尺远处掠过,撞向对面板壁,“轰然”一声,破壁撞出屋外。
云燕晖腋下冒着鲜血,云燕堂见状大怒,拧身就想从童天罡冲破的墙洞追出去。
“老三,慢着!”
云燕堂道:“姓童的小儿已经受伤了。”
云燕春道:“你那一掌没伤到他。”
云燕堂道:“掌没伤到他,墙也撞伤他了。”
云燕春沉声道:“你看看破洞有血吗?”
云燕堂向破裂的板墙洞口望了一眼,不由一呆,云燕春道:“他是先震破板墙才出去的,此刻只怕还在洞外等着我们出去呢?”
话落走近云燕晖道:“老二,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云春晖一面收着鞭一面道:“没什么,皮肉之伤,咱们低估了这小子了。”
云燕春沉声道:“下次碰上他可别这么急躁。”
云燕堂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云燕春道:“回去报告咱们会他的情形。”
云燕晖道:“‘金霞谷’的那些人要不要追?”
云燕春道:“你带二哥先回去,峨眉那边。我去通知。”
云燕春瞪了老三一眼,道:“我刚刚还说过不要那么急躁,你怎么又忘了?只要童天罡不除,我们片刻都不可以分开。”
话落沉声道:“走,咱们先到嘉定‘天宝楼’去再说。”
“生铁魔”堵在门口:“三位,老夫屋于的墙破了。”
云燕春瞪他道:“墙破了怎么样?”
“生铁魔”道:“弄破的人赔。”
云燕春道:“找童天罡。”
“生铁魔”道:“他已经走了。还有,里面还得清理一下。”
云燕春道:“这些关我们什么事?”
“生铁魔”道:“清理费五百两,修屋两百两,一共七百两,三位先垫了吧!”
云蒸堂几乎跳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
“生铁魔”泰然的道:“三位垫了吧!”
云燕堂生硬的道:“阴积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生铁魔”阴积德笑道:“江老爷子也常说我该死,但他总舍不得杀我,因为,像我这样恶名满天下的人毕竟不多,与他这种江湖上的白道大侠相比,更有云泥之别,因此,用我来替他清理绊脚石,谁都不会联想到与他有关,因此,他也一直舍不得杀了我。”
云燕堂冷笑道:“今天你碰上的不是我们老爷子。”
“生铁魔”道:“那更没问题了。”
云燕堂玲哼一声道:“你看看有没有问题?话落刚想上前动于,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沉猛雄浑的声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还是付了吧!”
云氏三兄弟脸是同时一变,恭敬的奇声道:“是,是,当家的。”
四千八稳的坐在那边硕大无朋的特制紫檀木椅上,“川康皓月”江万里那张原本枯干瘦小的身子被椅子—衬托,显得更加瘦小。
六旬才过的年纪,须发已白如霜雪,瘦削的睑上布满着纵横重叠的皱纹,他的外表似乎比实际的年龄还要大上十多岁。
在成都,谁都知道江老爷子是个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大财人,不愁衣食,受人尊敬。
他的生活应该是最清闲无虑的。
生活优裕的人都应该比实际的年纪看起来要小些。
一只高不盈尺的小金丝猿蹲在“川康皓月”江万里右边的窗台上,窗外是座大小有两亩多地的院落,山水亭台,无一不全,虽是人工堆砌出来的景致,看起来却找不出一丝人工的痕迹。
金丝猿的眼睛灵活而有神,闪灼不定,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因此,猿猴的眼睛总予人一种精灵,敏捷而又多疑善变的复杂感觉。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眼神比这只金丝猿更灵活,更善变,更多疑。
而且,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潭般的森冷感,他知道自己这双眼睛于人的感受。
因此,他很少正面对人说话。
“寒江门”“连心三岳”云氏兄弟站在离江万里四尺多远的地方,面对着窗口,他们看到的是他的侧面。
大厅可以容得下六七十个人宴聚,云氏兄弟每次在这里面对着江万里的,叫有一种孤立无依的空虚感觉。
递了一个甜枣给蹲在窗台上的小猿猴,“川康皓月”江万里道:“见过童天罡了吗?”
声音很平静,但入耳却总使人有种透心寒意。
云燕春忙道:“启禀老爷子,见过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交过手吗?”
云燕春恭声道:“交过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怎么样,拿不下他?”
云燕堂忙道:“不是拿不下,而是姓童的小于太狡猾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狡猾?如何狡猾法?”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我们本来想把他逼到空旷的地方困死他,然后再重手拿他,没想到那小于不往后退,反而撞向我们,因而一时措手不及,反倒被他跑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笑道:“这么说,童天罡的武功不高了?”
云燕春急得睑色发红,不停的向老三递眼色,云燕堂偏偏就没看见。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属下的看法的确如此。”
江万里道:“过去你们对敌时,有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形?”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有过。”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你们也觉得措手不及吗?”
脸色倏然一变,云燕堂已警觉到话中有失,呐呐的道:“回老爷子,这……这……”
“川慷皓月”江万里道:“说话要简洁。”
云燕堂硬着头皮道:“回老爷子,没有过?”
瘦削的睑转向云燕堂,江万里的话仍是那么缓慢平和:“这一次为什么例外呢?”
云燕堂睑色发青,接不上话来。
云燕春忙插嘴道:“回老爷子……”
江万里道:“我没有问你。”
云燕春硬着头皮道:“童天罡那小子……”
江万里道:“骂是骂不死人的。称呼人客气,是表示我们自己的气度,‘寒江门’在江湖上是个举足轻重的门派,说下去。”
云燕堂道:“回老爷子,童天罡的武功比我们估计的要高些。”
“川慷皓月”江万里道:“高多少?比之你们三人如何?”
云燕堂苦着睑道:“回老爷子,因为只有一个照面,所以,属下实在估计不出来。”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目光转到云燕晖脸上,云燕晖忙道:“回老爷子,属下也不敢忘测。”
一接触到江万里的目光,云燕春忙道:“回老爷子,属下也看不出来。”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如果当时童天罡继续攻击,你们能不能应付得了?”
云燕春小心冀翼的道:“回老爷于,当时他是被我三弟一掌击出去的,他没有攻击的机会。”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目光重又转到金丝猿身上,慢吞吞的道:“如果他当时把挥掌破壁而出的时间改为以足登墙,反射回来,你们能不能防得及?”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江万里对当时情况清楚得犹如身临其境。
云燕春只得据实禀道:“回老爷子,来不及,幸亏童天罡当时没想到这么做。”
“川康皓月”江万里笑道:“没想到?云老大,你们大概都没仔细想过向晨旭与于瑞年是怎么败在童天罡手中的吧?”
他们败,并不纯粹败在武功,而是与你们一样的认为童天罡年轻,很多事情他想不到,因此,当他们发现他不年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云氏三冗弟都没有开口。
江万里道:“你们一定怀疑他没有杀你们的机会,为什么肯平白错过,对吗?哼哼,他是想增加我精神上的压力,告诉我‘寒江门’视为擎天三岳的云氏兄弟并不足恃,以乱‘寒扛门’的阵脚。”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对“川康皓月”江万里的料事如神虽然一向佩服。
但是,他们总觉衙江万里对童天罡的估计偏高了。
江万里的眼神仍然盯在那只金丝猿身上,慢吞吞的道:“‘寒江门’在江湖上是个举足轻得的门派,本门弟子,谁都不应该使这个门派蒙羞。”
目光仍然没转到三人身上,语调也依旧平和。
“你们过去奢瘟执过法,本门像你们这种身份的,初犯该怎么做,应该明白吧?”
这个一果虽然在云氏兄弟的意料中,一旦事情临身,其震撼力并没有国预知而减轻多少,自残肢体,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张相似的脸变得同样的苍白,额角鼻尖上同时都沁出颗颗豆大的汗珠子,三人的动作也一样的快速而不犹豫,三人各自伸出左手。
因为,在江万里的面前,犹豫于事无补。
云燕春右手抽出一把别在后腰上的板斧,迅速的挥斧斩向云燕堂左碗。
红光一闪,云燕春的板斧被击落地上,击落板斧的是一粒江万里喂金丝猿的红枣。
“川康皓月”江万里的睑依旧侧向着云氏三兄弟,温和的道:“你们很服从。”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先是一怔,紧接着齐声道:“多谢老爷子。”
削瘦的睑突然一沉,江万里冷声道:“再有第二次闪失,我要的将是你们项上的三颗人头。”
云氏兄弟连声应是,满睑感激。
江万里冷哼一声道:“燕春,把你的家伙拾起来,也许你要用它。”
话落沉声道:“叫沈熊飞进来。”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退到江万里对面墙下并排站定。
足足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沈熊飞才大步走进厅来。
五旬上下,高大雄伟,满腮短髭,浓眉三角眼,横肉满面,白牙森森,入目可知是个十分蛮横暴戾的人物。
大步踱到江万里身侧四五尺处,沈熊飞恭身施礼,道:“见过当家的。”
斜眼瞄了沈熊飞一眼,江万里道:“闻世雄跑了?”
沈熊飞沉着的道:“属下无能。”
江万里道:“我没有说你能力强,我在问你他是怎么跑了的。”
沈熊飞仍然很沉着,道:“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江万里点头道:“对过手?”
沈熊飞道:“对过。”
睑突然转向沈熊飞,江万里那双冷刃般的目光瞅定沈熊飞道:“不是对手,你居然能活着回来,你说这是不是奇迹?”
沈熊飞道:“也许是属下命大,侥幸脱过一劫。”
江万里摇头道:“你‘邪刀’这把刀比‘神环飞红’闻世雄身上的那两只“神环”还差了一截,沈熊飞,你没对我说实话。”
沈熊飞忙道:“属下说的是实话。”
江万里摇头道:“沈熊飞,‘神环飞虹’闻世雄曾经救过你一命,你放了他,这才是实话。”
“邪刀”沈熊飞睑色一变,声音立时软化了很多,惴惴不安的道:“回当家的,闻世雄虽然对屑下有过救命之恩,但属下身屑‘寒江门’,说什么也不敢因私害公,属下这所以没拿他,实是在……”
江万里道:“怕死?”
话落冷笑一声道:“现在只怕你仍然免不了一死,拿下!”
云氏兄弟一个虎跃围住“邪刀”沈熊飞,各自抽出兵器来。
沈熊飞见状翻腕抽出身边的金背鱼鳞刀,刀是比一般的刀长些,窄些,看不出有什么邪来。
目光注意着前面两个方位的云燕春、云燕晖,耳朵倾听着身后云燕堂的声息,沈熊飞沉声抗辩道:“老爷子,请您给属下一个申辩机会。”
江万里冷声道:“我知道你的企图,送他上路。”
“连心三岳”云氏兄弟发动了攻击,这一次,他们是谨慎小心,全力以赴。
“邪刀”的刀,路数邪,招式邪,角度邪,看起来不可能的方位,他可以攻,不可能守的部位,他能守,好像他使刀的手臂关节,可以转向任何方位,使人看不出那里才是空门、死角。
在“连心三岳”全力攻击之下,“邪刀”虽然无力攻,但却连守了三波攻击而未败。
“川康皓月”对云氏兄弟取胜有十成把握,但他却不愿意拖时间,他扣起一颗红枣。
“阿弥陀佛,自家人怎么动上手了?”
一个面如满月,身着灰袈裟的老和尚突然在大厅内出现了。
“川康皓月”江万里皱皱眉头,十分不情愿的道:“住手!”
四人各自收手,转向老和尚恭身施礼道:“见过当家的。”
老和尚摆摆手道:“免礼,免礼。”
说话间,大步走到江万里对面桌边坐了下来,道:“老哥,听说沈熊飞没盯住闻世雄?”
说话的语气与他那慈眉善目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川康皓月”江万里道:“不是没盯住,而是把他放走了。”
老和尚脸色立时一变,道:“放走了?这还得了。”
话虽然说得重,但却不追究后果,接着一变话题,道:“老哥,我见过童天罡了,这个年轻人的确扎手,云家兄弟有没有向你禀告过他的情形。”
江万里心里雪亮,冷哼一声道:“他们首阵失利,辱及本门,我正想跟你商议如何处置他们呢?”
老和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要对付童天罡也着实不容易,不能太过于责怪他们,有—桩事倒是千万不可再犯,否则,对本门的影响可就太大了。”
江万里道:“什么事?”
老和尚道:“杀‘生铁魔’这般人的事,‘生铁魔’是个老江湖,他给咱们做事,不可能不留底的,杀了他不值什么,咱们做的那些事,万一被他埋伏的人泻泄出去,对本门日后的发展影响可就太大了。”
江万里知道他指的是“连心三岳”。
因此他没有追问谁要杀“生铁魔”。
只沉声道:“难道说咱们堂堂一个‘寒江门’就这么无休无止的受些起不了风浪的东西牵制吗?”
老和尚正色道:“当然不是无止无休的受他们牵制,等咱们壮大到足以支配武林的时候,还怕他们飞上天去吗?”
“川康皓月”江万里冷哼一声道:“支配江湖,谈何容易,今生今世,你我只怕等不到这一天了。”
老和尚笑道:“乃承父业,克绍箕裘,只要我们把基础扎稳,以三公子的武功才华,还怕没有发扬光大的一天吗?”
一提到“三公子”,江万里的心就有些软了,睑上也有了烦恼之色,沉沉一叹道:“圆觉老弟,提起这个孽障我就心烦,‘寒江门’要指望他来光大,除非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圆觉大师”正色道:“老哥,大英雄、大豪杰必有其不同于常人之处,三公子若是服眼贴贴的唯命是从,好不就没有独立主事的能力了吗?那能独当一面呢?”
江万里心中也正有这种看法,所以他对这个“三子”处处容忍。
闻言道:“唉!可是……”
“圆觉在师”安慰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慢慢来,最近听说他还在嘉一镇与童天罡有过接触。”
“川康皓月”江万里睑色一变,故作气恼之色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说……”
“圆觉大师”忙枪口道:“这些小事都不足以左右大局,用不着全按门规去执行,老哥以为呢?”
一语双关,江万里当然听得出来,扫了“邪刀”沈熊飞、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