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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算是比较沉稳的，他走过来时脸上带了一丝忧色：“大哥，没事吧？”
刘备大展神威的事情，关羽一共见过两次，一次大真龙术一次赤壁巨龙，都是九死一生搞得心惊肉跳，这次希望不要是同样的情况。
刘备朝他笑笑：“一切正常……这家伙是被真龙之力影响，我的斩蛇剑正是他的克星。”
“哦……”关羽这才释然，这时候孙尚香居然从刘备身上掏出一个东西：“嗯？玄德，这颗珠子是什么？好像很好玩。”
刘备脸都吓白了，一把夺了回来：“别碰……”
“嗯？”
“严白虎就是被这个东西变成怪物的。”看大小姐好像要发飙，刘备赶紧解释，“这是高祖流传下来的宝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武陵，但没有真龙之力的人还是不碰为好。”
听到这个说法，孙尚香这才罢休，只是口头上还是不服输：“哼，真龙之力了不起哦……”
大家都装作没听到。真龙之力是皇族专用，你说是不是了不起？当然现在落魄的皇亲不如狗，还活着的大汉宗室里，能比吴侯亲妹妹还了不起的倒也不多。
纷扰间赵云和魏延已经杀出去，把跟着严白虎的那几百个山越兵全数收拾，只抓了几个似乎是首领的人回来问话，金旋这时候扬眉吐气，吩咐把这几个人绑了，只是现在已经后半夜，连夜审讯倒也没有必要，于是殷勤地劝刘备到太守府休息，刘备指指身后：“我这里人比较多……”
“那，安排到驿馆如何？”金旋算是真正认识到了刘皇叔一行人的战斗力和价值，越发的恭谨，“翔空船港那边地方狭小，又经常有闲杂人等居住，环境实在不是很好。”
刘备现在听到驿馆两个字就容易想起桂阳那位**的美女寡妇，赶紧摇头：“我们很快要赶路，住在翔空船港方便一些。”
最后刘备总算是回到了翔空船港，找到自己的房间，解开腰间佩剑，顿时困乏的感觉如山崩海啸般袭来，衣服都不脱就倒在床上大睡过去。
夜色之中，武陵城仅存的最高处——城中钟楼顶端，几个黑衣人正蹲伏在那里，遥望翔空船港的方向。
“公子恕罪，试探了几次，始终没有找到潜入的机会。”一个黑衣人低声道。
为首的黑衣人开口，是一个极年轻的声音：“不怪你们，既然负责宿卫的是黄忠，那没有机会也正常，这可是几十年军伍生涯的老将，还曾和子孝叔叔他们打得不分上下……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公子，我们辛辛苦苦到这里……不若由属下等人继续跟踪，看看在路上能否寻找机会。”
“不必了，那颗珠子落到刘备手里也好，至少能确定一个去处。”年轻人摇摇头，“如果惊动他们反而不妙，那港口可是有关羽在。”
提到这个名字，黑衣人全都静默无声——再有自信的人，也说不出“关羽不足为虑”之类的话。
发言的黑衣人却还是有点不死心：“但是司马懿那边……”
“他算老几？”年轻人冷笑，“我曹子修还会怕他翻天不成？为了一颗从长安找到的破珠子，一路追踪到武陵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重要在哪里，看上去只是一个坑人的玩意罢了……反正事情全部报告给父亲，接着让文若他们操心吧。”
黑衣人们随年轻人一同站起。
年轻人朝翔空船港看了最后一眼，不再回头，低声喝道：“撤！回许昌！”
“没胆的小贼。”独自站在翔空船港出口大门处的黄忠突然咕哝一句，松开手中的弓弦，“算你们识相。”
刘备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神清气爽的起床，这时候金旋的审讯报告也传过来了，那几个山越小头目不出所料什么都不知道，只说严白虎数日前接待了几个外地汉人，也不知道互相沟通了什么总之就一见如故，带着几万人在外地人指引下就直扑武陵城而来，其中一人提到，严白虎曾无意间说起有个宝物流落在武陵，若是获得它的力量便能如何如何，结果宝物是拿到了，也威风了一小会儿，但最后的结局还不如没拿到。
至于搞传销忽悠严白虎出兵那几个外地人，也是跟着进了城，但严白虎拿到宝物后一片混乱，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这群外地人有什么特征，像是哪里人，出身如何，行动如何，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在这些山越人看来，汉人只有“男女老少”四种特征，其他的都一个样。
“太守已下令将这几个人全部斩首示众，首级在城门挂一个月。”来送信的巩志说，“不知道皇叔可有什么建议？”
刘备被问得一脸茫然：“脑袋都剁下来了我还建议什么？”
倒是许攸反应过来：“我们援助武陵，乃是看在同为大汉子民的情分上……武陵已向吴侯请降，我家主公与吴侯情同兄弟，自然也不会碍他什么事，请太守尽管放心。”
巩志松了口气：“那就好。”
原来是怕我们趁机勒索？刘备对金旋的想法大为鄙夷：“这小破城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呃，还真有……”
这时许攸已经提了出来：“不过，还有一件事倒是要真的请太守帮忙。我们欲前往西川一行，不知道贵处的翔空船还能用么？”
巩志的表情从紧张到放松，听完之后如释重负：“那有何难，武陵城三艘翔空船任凭皇叔使用！”
刘备闻言长出一口气：“可以直接到四川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很快刘备就得知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武陵的翔空船速度不快，到永安至少要二十天（这已经比水路快了十倍，比陆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除了船只外，还要准备几百人这么多天的补给，而武陵刚刚遭了兵灾，这些粮食要在短时间内凑出来难度是很大的。
“至少五天？”许攸瞪圆眼睛。
巩志弯下三根手指：“如果让百姓们省省口粮，两天倒也够了。”
“算了吧……”刘备赶紧制止，自己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声望可不能因为这种事掉下去，“五天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皇叔，太守还有个想法。”巩志眼珠子转得有点可疑，“既然有五天时间……能否再帮武陵一次？”
许攸警觉：“什么事？我们也是很忙的。”
“只是想借皇叔手下大将一用……”巩志赶紧说明，原来金旋早就对关羽等人垂涎三尺，就算知道不可能为己所用，也想在这几天好好榨取一番价值，能使唤天级斗将的机会可是不多。
“让云长他们协助剿灭附近的山越部族？”
“正是。”巩志赔笑道，“我们这次与周围的山越族可是结下了深仇，等他们恢复元气定然会对武陵疯狂报复，太守的意思是不如先发制人，趁他们现在伤亡惨重，连严白虎也已丧命的机会，直接将附近的山越斩草除根。”
想想山越人在丛林中的表现，刘备很怀疑“斩草除根”这种事到底能不能在山越身上实现。
“这种事，拒绝了显得不近人情，不拒绝又太吃亏。”许攸脸色不善地在刘备身后嘀咕，“主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索性也趁这时候提出来做个交换吧。”
“这地方除了翔空船还能有啥啊……”刘备也在苦恼，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贵地不是有一员大将叫魏延的，极其骁勇……”
“魏将军是客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太守也没有资格指挥他。”巩志以为刘备的意思是让魏延去打野人，“他之前已经为武陵奋战十几天，恐怕不愿再出战……”
哦，编制不在你们这儿啊？那就好办了！刘备马上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云长和子龙随你们走一趟吧。”
送巩志离开后，刘备转过身来马上拽住许攸：“听见了么？那个叫魏延的不是武陵将领。”
许攸心领神会：“明白，地级斗将不是这一方小城能容纳的。”
也不知许攸是怎么行动的，总之四天之后，关羽等人凯旋归来在门口接受大家迎接的时候，魏延趁着没人注意已经到翔空船港和新老板刘备签订了劳务合同，双方都表示很满意，魏延先生认为皇叔乃天生贵胄，身份尊崇，手下又有天级地级斗将若干，是极有前途的创业型团队，自己选择投靠的时机宜早不宜迟，现在趁皇叔只有几百人规模时加入，必然能在将来跨入企业老人行列，享受最高一档的待遇。
至于刘皇叔的想法就单纯得多了，地级斗将不是大白菜，能捡一个是一个啊。
当两艘翔空船在阳光下腾空而起（刘备的人马加上船员也只够装两艘），航向遥远的益州时，刘备站到船头，心潮澎湃。
未知的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今天的心情是真呀真摇摆。
“大哥，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关羽好奇地问。
刘备咳了一声：“没什么，终于了心情好而已。”
他又望望在甲板上的赵云、黄忠和魏延，不由得稍微有点遗憾：“张飞要是在的话，吞食天地的可选角色就全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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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希望与未来
08…12
残阳如血。
刘备抬头望去，战场上已经是一片血红，也分不出哪些是鲜血，哪些是太阳最后的余晖。
厮杀声依然不绝于耳，越来越近。
他茫然地环顾左右，每个人都是一身血污，受创甚多，连他自己握着斩蛇剑的手都在颤抖。
战争已经进行了多久？我杀了多少人？现在战局如何？
刘备发现自己全无概念。
远处全是黑压压一片，刘备认出他们阵中高举的“曹”字大旗。而离得最近的黑甲士兵已经冲到不足十丈之外，身着火红战袍的大汉士兵结成防御阵型，努力阻止敌人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有人不停倒下，又有人大喊着扑上去……
“主公！”一个人抓住刘备的手，刘备扭头看去，看到赵云焦急的面容，他英俊的脸上多了好几条伤口，战甲也破碎不堪，“主公，走吧！这一仗没有希望了！”
“已经输了？”刘备喃喃自语，“怎么就输了？”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云长在哪里？汉升在哪里？宪和在哪里？”
赵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不远处发出震天的喊声——那是最后一面写着“汉”字的中军大旗，终于轰然倒下！
“杀刘备！”曹军齐声大呼，“丞相有令，杀刘备，赏万户侯！”
“要杀我没那么容易！”面对潮水般扑上来的曹军，刘备大吼一声，斩蛇剑一挥，好几名士兵当场被分做两段，但是更多人已经冲了过来。
“主公，快走！”赵云抢身而上，挡在刘备面前，“只要主公你还在，我们就还有希望！”
刘备一愣。
这句话我在哪里听到过？
我在的话，真的就有希望吗？那为什么我的军队，我的战友会变成这样？
几员曹军大将策马冲来，瞬间将赵云淹没，剩下的人则继续向刘备这边杀来，几丈距离，瞬息可到！
一条黑影便在这时从天而降，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踏做肉泥。
“狗贼，敢伤我兄长？”刘备认出这正是关羽，他大刀一挥，便清出了数丈宽的空间，留在这个范围里的只有尸体，“大哥，这里有我断后，你走！”
“我……”刘备突然发现关羽是左手持刀——他的右肩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都已经没了踪影，“云长，你的手！”
关羽回头，一向自信的脸上却是苦涩的笑容：“大哥，我失败了……始终还是救不回翼德。”
“翼德……”这是张飞做的吗？刘备脑子里似乎浮现出一个身影，状若疯魔，毫无理智，只从外表上能勉强辨认出那是曾经名为“张飞”的猛将，而现在已经是只会杀人的傀儡。
关羽退后几步，站到刘备身边：“大哥，这一仗已经输得够惨了，你先走吧……至少我们还可以保住希望。”
“希望？”刘备失声道，“还有什么希望？”
关羽迟疑一下，苦笑道：“总会有的。”
“现在已经全军覆没，我还要什么希望？”刘备咬着牙道，“难道就不能让我和你们一起死吗？”
关羽摇摇头：“唯独这件事不行，大哥，你没有战死在这里的资格。”
“什么？”
“大哥，你的使命，是拯救天下而不是在这里送死……我们的使命，则是为了大哥你而死。”关羽单手持刀，对面的曹军竟然一时不敢靠近，“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刘备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剑：“可是，没了你们，我拿什么拯救天下？”
“那就是大哥你的事情啦。”关羽笑道，“我们只管为大哥你而死，而大哥你要好好想一想，怎么为天下而死——反正死在这里绝对不行。”
“刘备，关羽，大势已去，便在这里授首吧！”张辽已从对面军阵中站了出来，他身边还有徐晃、夏侯惇等人，“丞相有令，若是你们自尽，可给你们保留全尸。”
“大哥，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关羽将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我们因为有希望，所以甘愿在此战死，而大哥你，因为有希望，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快走吧！不要让这么多人的牺牲白费！”
青龙偃月刀突然猛地斩在地上，刘备觉得有什么力量从地面弹出，竟然将自己高高地弹了起来——也不知道弹了有多高。
刘备在空中勉力下望。
他看到关羽单手持刀冲向张辽等人。
他看到十几个曹将的长枪一起刺入赵云身体。
他看到黄忠依然保持射箭的姿势，却早就停止了动作，几十支箭插在他的盔甲上。
他看到依然严整如林的曹军大队军阵前，魏延和许攸的首级正悬挂在大旗一侧，而黑甲曹军的队伍还一眼看不到尽头。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刘备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到了这一步，我还能拿什么去改变？”
“说得对，你改变不了。”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刘备在空中吃力地转身，却觉得胸口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柄长剑已经没入自己胸膛。
“无论怎么挣扎，你都改变不了这个命运。”持剑的主人微笑道。
刘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司马懿……？！”
“仗着一点小手段，取得一点微不足道的胜利，就妄想着要逆天？”司马懿看着他，就像看被监考老师抓住的学生，“你根本不知道何谓天意，何谓逆天者亡！逆天者，天时地利皆不如意，天下为敌，天下人皆可杀！”
“天意……这一切都是因为天意？”
司马懿想了想：“还因为你的愚蠢。”
“我……？”
“有时候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司马懿缓缓将长剑抽出，刘备觉得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但却奇怪地感觉不到痛，“但是一个打算逆天的人，还要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你未免……太看不起天意了。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以为刘邦和张良做不成的事情你能做成？不自量力！”
说完最后四个字，他已完全从刘备胸口抽出了长剑，然后一脚踢在刘备身上：“凭小聪明也想逆天？”
“所以说……逆天需要的是绝对的实力吗？”刘备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心中充满了不甘，“我到底要如何做……”
依旧在空中的司马懿变得越来越小了，身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眼前猛然陷入黑暗。
刘备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又逐渐亮起来。
光芒是从不远处点亮的。
他吃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大床上，光亮的源头乃是放在床头的一盏灯，它照亮了放着这张床的整个房间。
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这是在……对了，我在翔空船上，正要前往永安。”刘备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刚才只是一个梦？真是幸好……”
他下床穿好衣服，抓起斩蛇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有浓郁的雾气不停从窗口涌入，将走廊上的几盏小灯映得忽明忽暗，整条走廊寂静无声，窗外漆黑一片，就像是一条鬼船。
刘备走过这条走廊，前方略微宽敞了一些，这是翔空船的操纵室，几个船员正在打盹，只有两个值班的船员还保持着清醒，看到刘备出现都吓了一跳：“使君……”
“没事，我睡醒了出来看看。”刘备看了看船头，秘法阵投射出的光柱穿透黑夜的浓雾照向前方，但最多也就是照到十几丈之外。自从三天前进入益州地界后，这浓雾便极少有消散的时候，经常是一整天都在雾中穿行，两条翔空船不得不减慢速度，以免失去联络或互相撞上。
“本质上，这些雾和赤壁那边的长江迷雾是同一性质的，只不过这边的雾自古就有，倒不需要龙魂使者专门维持。”船员曾经向刘备解释，“这种迷雾也是益州抵御外部入侵的有力武器。”
“这种环境下，益州是怎么开发出来的？”刘备大惑不解。
“当初开发益州是走的北边汉中一线，东线开拓是光武帝之后的事情，现在也只是勉强把益州东部和荆州连起来而已……事实上现在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没有开发。”
听上去也就比江东好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