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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为你哭了 by 眉如黛-(强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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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很熟练了,做好了的香蕉如同先前一样饱满,牢固的分不清那几根才是内有玄机的。女人露出一个富态而雍容的笑,带着一股浓重的上海的口音,吴侬软语,快的几乎是含糊不清,她说:“不是阿拉说侬,侬既然是小戚噶兄弟,就好管管他,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捏,阿拉纵然是生意人,也莫是末良心的人捏,莫好一次买刚多啧。”  

何授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她在说什么,她是奇怪何授为什么买了这么多——多的,够两个瘾君子过一个月的了。他只是含糊不清的笑,拿着果篮提着香蕉就出去了,或许以后会和这个女人再见面吧。  

可与其花心思去打量这个传说中的毒枭,不如多留些精力考虑一下,如何在进关的时候,尽量提着香蕉在大盖帽面前走的气定神闲。  





何授回去的时候,戚慕商已经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整张脸汗的几乎辨认不出五官,嘴里发出一些虚弱的喘息,沉默如死水的眼睛在看到何授的时候,突然如同火焰一样的燃烧开来,“快,快帮我……帮我解开……”戚慕商嘶哑的喊着。绑他的绳子如果不是他实在过于虚弱,一定是早就被挣断的了,纵然如此,那些粗布绳子此时依然毫不留情的因为他的挣扎,而深深烙进戚慕商骨瘦嶙峋的身子里,让何授花了很长时间才一一解开。  

何授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墙,那些粉末隔着一层锡箔在火焰下燃烧,化成一股几不可寻的烟。火光再次把戚慕商的脸映亮。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在火光下,一时显得有些扭曲,静下来看又有些诡异的安详。戚慕商是靠着墙享受那些东西的,他努力把头低下一点,这令整个身子佝偻起来,何授不知道那腰板是不是曾经宁折不弯。  

这一刻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何授出乎意料的安静而平静的看着戚慕商吞云吐雾,整个屋子都是黑的,那幅女神的翅膀隐没在黑暗之中,照亮黑暗的只有那一点火光,那光亮代表的究竟是罪恶,堕落,还是救赎?  

何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隔了一段距离去看戚慕商,他的脸异常的白,眉眼特别的黑,光影在他的鼻翼处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阴影,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在这一刻异常的鲜红,手不再发抖,心不再孤独,伤不再疼痛。  

这一刻,宠辱携忘。何授甚至听到他在每一个呼吸的间隔,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般的吐息。有那么好吗?何授想。在那些迷幻剂作用下,这一刻的伊甸园里是否开满了花朵,禁果是否依旧香甜,蛇是否还背身双翼。人类懂得了廉耻,折下无花果的树叶,聪明了,然后,懂得了爱。再然后,远离天堂。  
 
这个世界里,没有牧师愿意为黑羊放牧。没有诺亚方舟愿意为俗人停留。可是如果连硫磺和烈火洗劫的蛾摩拿,都有亚伯拉罕愿意站在高岗之上为它祈祷,为什么没有先知和圣贤愿意为这些凡夫俗子再做一次祈祷,上帝为什么不愿意再为我们再做一支方舟——  

摩西能用他开满鲜花的手杖劈开红海,我们却已经绝望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在画布上面才能描绘出希望。如果有一天,已经绝望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逼不得已的,逼不得已的放弃了自己。那么死后,可以去天堂吗?  

何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有生命的时候都可以放弃,谁还会在意没有生命后的故事。他不再看他的表哥,他发现这一次没有流泪,他退出了画室,爬上了楼梯,合上了铁门,吱吱又哑哑的响过以后,他把身子平躺在铁门上,试着再次去感受门里面那个把自己关在黑暗里的——和他一样遍体鳞伤的男人。  

手中拿了一个打火机,在黑暗而空旷的打火机,点燃,又熄灭,然后,再次点燃。那个女人曾经说:“莫好一次买刚多啧。”是啊,买那个,他花了好多钱,也许这样花下去,很快就会花完了,你说,他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呢?  

何授疲惫的笑,然后试着挪动身子,找到墙,把身子靠上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吸管,把粉末倒在一张锡箔纸上,学着戚慕商的样子,用打火机在纸下点燃。在刺激的气味下,他小声的咳嗽着,然后安静的把头,更加的凑进那微弱的火光。  





狠不得——狠狠的伤害自己,伤害自己,放弃自己——  

你有没有试过这种痛……  


你懂不懂这种痛?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34  
   
   
   
   
   
  发现戚慕商出走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那时候何授刚刚睡醒,整个人昏昏沈沈的,像是在锅里转过几圈又被捞出来,每一根神经都在痛苦的叫嚣,每一块肌肉都变得很痛,头痛欲裂,心情莫名的处在一个极端暴躁的地步。  
   
  戚慕商留下来的便签条就放在不远处,上面写著: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的我。字迹清瘦,几行字在便签条上慢慢排开,孤零零的寂寞。旁边放著一张画展开幕的入场卷,时间离现在还有半个月。  
   
  何授不知道戚慕商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在重新获得清醒後回忆昨天的一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道习惯了自己舔拭的伤口,在措不及防的时候暴露人前的时候,是不是混杂著破裂时血淋淋的伤痛。戚慕商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何授不知道他曾经有多麽的骄傲,这样一个容貌出众,家境殷实,才华洋溢的人,当他在爱情面前一败涂地,以为一无所有因而无所畏惧的时候,骨子里刻满的骄傲,又跳了出来,咬了他一口。  
   
  何授不知道他昨天是不是不应该冲进去,哪怕戚慕商在画室里痛的翻滚,面容扭曲。  
   
  因为,毕竟,堕落是他一个人的选择。不是为了博得同情,也不是单纯的自暴自弃,只是无路可走了,绝望了,真的绝望了,所以就这样了,只能这样了。  
   
  不是为了同情,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不要别人知道自己过的有多麽痛苦,多麽痛苦,只是习惯了自己默默的承受这些,哪怕那人浑然不觉,青云直上,一马平川。都是自己的选择。  
   
  何授不知道戚慕商是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他自己绝望的理由很简单,他知道这世界上的爱情虚无缥缈,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冷静的明白班上女生热衷的言情小说是怎样的雾里看花水月镜花,一触即破虚无缥缈。多可笑啊,故事外的人一边看,一边不可遏制的笑,故事里的人哭得泪流满面,却无人能懂。  
   
  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明白他为什麽会为了仅有的尊严而离开,又为什麽会在离开的时候独自沈默,再在转过路口的时候,突然靠著断壁残垣,跪了下来,哭得流泪满面。这都是不矛盾的事情,有些人会有很多场粉红色的故事,和不同的对象游戏花间,同饮红酒,有些人却只能曾经沧海,曾经沧海,哪怕身边过尽千帆,却只能这样,哪怕那场关於爱情的故事从来都是一个可笑的配角。  
 
  何授捂著心口想,没办法啊,我就是这样没出息。他突然想起苏陌曾在电话里骂他,他骂:“你什麽都不知道!只会逃跑!”苏陌更骂他:“你这个懦夫,你这个娘娘腔!” 何授想,我就是C啊,我就是这样没出息啊,我就是这样……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了。  
   
  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在失恋过後潇洒的挥手,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在挥手之後另结新欢,为什麽有些人可以在另结新欢後面挽著新人的手,骄傲的跑到旧爱面前尽情的炫耀?你说,为什麽他们可以这样,他却只能离开,很有骨气的离开,然後很没骨气的在离开後,躲起来哭……然後——这样的糟蹋自己,这样的糟蹋自己。  
   
  他什麽都不懂得说,连那句可怜的“我喜欢你”,说出来,都是期期艾艾,结结巴巴,他什麽都闷在肚子里,还不懂表达,还不会说。  
   
  可是,你能懂吧,这样怯弱而坚持的感情。  
   
   
   
  画展的那天,何授努力的想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像不知道多久的那天,他三十岁生日的那个晚上。他努力的洗脸,甚至擦眼镜,俗不可耐的红色塑料小镜子里面的人,却依然蜡黄著脸,苍白著嘴,脸瘦了很多,身子也虚弱到了可怜的模样,明明是以前的码数,却像是被树枝撑著来的一般的衣服,他只好把镜子反扣在地上,然後用力捏红了自己的脸,带上钱,带上钥匙,甚至是充好电後重新开机的手机。  
   
  捏著入场卷的票,出了门。半个月,戚慕商一直都没有回来。  
   
  画展的规模很可观,开在这个城市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因为开展第一天的票要价不菲的缘故,出现的都是一些似乎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何授递上票的时候,默默的忍受那几道探寻的目光,然後沈默著进去。 
   
  何授不知道戚慕商的心情离开,他也不知道戚慕商现在去了哪里,他不敢想。画展果然依照戚慕商的安排拜访,很长的前廊,戚慕商那些用色深重、笔触疯狂的画作被桎梏在玻璃後面,张牙舞爪的面对著每一个观众,越往後面,画作的颜色越为鲜亮,明快,轻淡。走过前廊,就是那个圆形的正厅,狭窄阴暗的前廊正对著那幅巨大的画作,站在前廊出口,像是从挣扎著的地狱走了出来,还没来的及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就看到面前,那个没有具体面貌的女神像,美丽的金色翅膀,像是随时要从俯视著你的墙壁上冲下来的女神,就那样看著,看看经历了痛苦和沈重的观众。没有面孔,那淡金色和白色的颜色,却温柔的像水一样,宽恕著你,安慰著你。  
   
  何授听到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小声的叹息,然後呢喃著说:“简直,像是得到了重生一样。”他听了微微眨了眨眼睛,然後轻轻笑著想,确实是绝妙的安排,被遗弃了的黑羊,没有女神的帮助,哪怕再多的挣扎,终究没有办法重生。  
   
  他眨了眨眼睛,继续往前走,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副展厅,戚慕商六幅关於沙发的画放在那里,光晕普渡,尘埃蒸腾,六幅有些陈旧的沙发静静的在每一个安静的角落等待於守候,什麽也不能说,什麽也不会说,就这麽安静的,等待著。明明是画著的是很普通的沙发,明明是暖色系的色调。却不知道为什麽,看了很想哭。  
   
  何授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展厅里面还有两个人,站在画前安静的看,一个是漂亮的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女孩,另一个人他曾经很熟悉。何授心似乎露跳了一拍,然後转身就跑,没想到皮鞋踏在实木地板上会发出那样响亮的声音,让那两个人都回过头来看他,何授逃跑的时候,惊惧的往後面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安静的流泪的面孔,更看到了另一个人俊美面孔上的裂痕。  
   
  何授想,完了,他追过来了。  
   
  何授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现在虚弱的根本跑不快。多讽刺啊,从飞翔一般的跑,到乏力沈重的跑,再到现在跌跌撞撞的跑,也不过是几个月的间隔。他跑过了展厅,跑出了展厅,利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往纵横复杂的巷子里逃跑,风呼啦啦的吹过来,可除了瑟瑟的入骨寒冷,就是无边的寂寥萧瑟,最後一重重冷汗湿透重衣,气喘吁吁,无以为继,连最後一分力气都失去了,然後,靠著矮墙,跌坐下来,汗水顺著眼角滑落脸旁,像泪水一样冰冷咸涩。逃脱了吗?逃脱了吗?何授不住的想。  
 
  身後紧跟不舍的脚步声在他逃跑进巷子的时候开始犹豫不决,那个人大概不知道要朝那条路追去吧……何授想,放下了心,他找不到的。然後,他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开始震动,艾薇儿兰花的音乐肆无忌惮的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巷子里异常的清晰响亮。  
   
  不知道多久以前,有一个人把这个手机给他,跟他说:“拿著。音乐是,withorchid。”那是多久以前的故事?那个电话簿里只有一个号码的手机,他像宝贝一样收著,无论如何都不舍的丢。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35  


何授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倾听这个遗忘了的音乐,直到脚步声近的不能再近,他才明白过来什么,然后手忙脚乱的去关手鸡,等到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脚步也停了,何授呆呆的看着面前那双鞋,愣了一回,然后把身子佝偻起来,捂住了脸。  

在很长一段时间,何授都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后是冰冷的墙,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照不到太阳的角落里孤独徘徊,低泣浅吟的只有空气中萧瑟的风。连骨子里都感受到那至深的悲怆和无助的时候,何授觉得自己被别人拎着领子拽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冷的无处着力,然后歪歪斜斜的软在那个人怀里。他看着何授,突然叹息了一声,然后一只手用力握着何授的双手,试图让它们暖和一些,一只手扶着何授的腰,和他只剩一把骨头的躯体。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苏陌安静了一会,放开何授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向上游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里,不一会,那里的布料就湿透了。  

何授呜咽着说:“我一会就走……我很快就会走了。”何授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眼睛突然的酸了,他只是无比深刻的明白一件事情,这个男人于他,就像是蛇的七寸,鸟的尾翎,一碰就痛了。他知道他应该走的,他到这个地步从来不是为了企求一声悠长的叹息,或者摸摸头的抚慰,他不是要别人同情他,可怜他,所以他必须要走,一定要走。哪怕被那个人一碰就不想走了。  

苏陌听了他这句话,居然没怎么生气,话也是温温和和的吐出来的,他温温和和的说:“想都不要想。”刚说完,就发觉怀里的人慢慢的僵在了那里,他也不在意,继续说:“我找了你好久……整个城市都翻遍了,还是找不到……你去了哪里?”  

何授闷闷的僵在那里,并没有回答,然后开始慢慢的挣扎,苏陌总在他快挣开的时候,猛的用力,把他用力的按下去,一次又一次。何授很快就接近崩溃的想骂想喊,然后在抬头的时候突然不敢喊了,苏陌脸上平静的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见过苏陌生气的样子,眼睛像冒出火来,眉毛也竖起来,整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一样就怕,从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  

他突然明白苏陌这一刻是在生气的,也许他从没有见过苏陌这么生气过,像潮汐一样,来的如此沉默,直到大浪铺天盖地的打下来,被海水翻天覆地的包围,才知道那是怎样压抑隐忍的怒火。何授不知道苏陌为什么生气,可是等到苏陌慢慢把脸转过来,用眼睛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却怕的厉害,苏陌那么用力,手指都扣到他肉里了。  

苏陌大概也知道他怕了吧,那样沉默而愤怒的看了他好一会,终于慢慢放松了手指的力度,苏陌又叹了一口气,问他:“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找了……一个亲戚了。”何授小声的回答。  

苏陌又问:“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何授张了张嘴,然后低下头去,说:“我,我没有胃口,没有好好吃饭。”  

苏陌哦了一声,何授随即感觉到手心扶过头顶的温度,他听到苏陌说:“那怎么能行呢?怎么可以不好好吃饭呢?”  

他还没来得及把那种突如其来的辛酸和涩涩的感动沉淀到骨子最深处去,就感觉到那只温暖的手再次用力的握住他的,苏陌重复说:“一定要好好吃饭的。”  

何授在这个时候,听到灵魂分裂成两半,一半在尽情的哭,一半在肆意的唱。他无法分辨这叮嘱到底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却在理智分辨出来,就已经被温水一样的无力感,把全身包裹的彻头彻尾。所有最深的怯弱和无能在这一刻,像海底补偿流一样翻滚着涌上来。  

何授一边被苏陌拉着走,一边负偶顽抗着说:“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一定都走了。”  

苏陌压根像是没听到一般,似乎那抵抗全部都是过眼烟云拂面清风,通通都可以忽略不记,他唯一发出的一点表示,就是在何授每说一句后,给一句强硬的点评。  

苏陌说:“想都不用想。”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拉着往前走,何授不禁会想起苏陌生日的那天晚上,两个人也是这样走着去吃火锅,只是现在这一路异常的聒噪。何授在后面低着头,一边跟着苏陌乖乖的走,一边小声的说:“我一定得走的。”  
  
这样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统统都被苏陌否决了。现在想想,那时侯路人看到这个情景,大概会觉得很好笑吧。  

其实不是很好笑的。  

何授被苏陌带回去了那个房子,他在戚慕商那里住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如何在昏暗的灯光里,或者是黑暗中安静的摸索,看着彻夜不灭的微光从地下室透过铁门的缝隙透出来,相安无事。现在重新回到这个原本熟悉的光明空间,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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