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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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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特征来看,商船在“第一号轮船”的设计中所占的比重显得过大,但作为商船使用,运货量又太小,缺乏竞争力。因而这样一艘船,看似可以兵商两用,实际上是兵商两误。

林义哲暂时放下了想要改变这“第一号轮船”命运的念头,仔细地倾听着达士博的讲解,将相关的技术数据都记在了脑中。

待到达士博讲解完毕,林义哲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沈葆桢显然对达士博的讲解非常满意,他正要开口夸赞,却冷不防身边的林义哲先开了口。

“我想请教达士博先生,这艘兵轮属于何等船式?巡海快船乎?炮船乎?”

林义哲没有等日意格给他做翻译,自己马上用不太熟练的法语重复了一遍。之所以他先用官话发问,目的是让沈葆桢能够听清楚他的问题。

听了林义哲的问话,达士博和日意格及周围的船政官员都脸露惊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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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船政换址之议

达士博定了定神,马上回答道:“如果按照法兰西海军的舰式来分,它属于大型炮舰。它的母型,是我国的‘lamotte-picquet’级炮舰。‘lamotte-picquet’级炮舰的排水量是687吨,我根据左宗棠总督阁下的要求,在尺寸、吨位上都进行了扩大,几乎是母型的一倍,所以说它是大型炮舰。”

达士博一边说着,日意格在一旁不住的给沈葆桢做着翻译。

沈葆桢听懂了林义哲和达士博之间的问答,但他此时还想不明白,林义哲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些,因而没有插言,而是继续听着林义哲的下文。

“吨位和尺寸都进行了放大,吃水是不是也会加深?”林义哲又用法语问道。

“是这样。”达士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这艘轮船的吃水,以我国的标准,并不算很深,是能够适于在贵国的大多数港口和江河航行的。”

“如果建造更大型的军舰,吃水是不是还要加深?”林义哲接着说道。

“这是肯定的。”达士博说道,“假设吨位再放大一倍的话,吃水会更深,不过那样的话,便不适合在这里建造了,因为这里的水深较浅,哪怕是能够建成,也将无法下水。”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达士博先生。”

林义哲知道,达士博已经将自己想要告诉沈葆桢的东西,如实的说了出来。

沈葆桢听完了日意格转译的二人之间的问答,有些明白过来林义哲的用意,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在离开洋员寓所回到船政衙署之后,沈葆桢便让林义哲和船政提调周开锡、夏献纶、吴仲翔等官员一道留了下来。

“鲲宇适才所问,可是觉得这一号轮船之设计有不足之处?”

几人落座之后,吴仲翔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和林义哲一样,也是和沈葆桢亲上加亲(吴仲翔既是沈葆桢的儿子的岳父,又是姑父),是以他和林义哲之间少了很多官场的顾忌。

“小侄才疏学浅,不敢妄言。之所以问及船型吃水,是担心船厂厂址之设,似有不妥之处。”林义哲说道。

“噢?鲲宇认为哪里不妥?”周开锡问道。

“适才那位达士博先生有言,现址水深较浅,无法建造吨位更大之轮船,假使能够建成,也无法下水。”林义哲说道,“以此地为船政之基,恐非久远之计。”

“鲲宇说的也是,”吴仲翔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林义哲的意见,“千吨之船,在此地建造下水,尚要顾及潮汐涨落,已属不易。将来若要建造大舰,必当另寻新址,多费一番周折。”

“如今地基已然下桩,俟木料运到,便可开工,若另换新址,必然延误工期。”周开锡则表示了反对,“何况再选新址,亦非一朝一夕可成。”

“若换新址,必误工期,若是不换,将来建造大舰,还得另选新址,虚耗钱粮人力。”夏献纶说道,“此事确是两难。”

“且骤然换址,朝中必有非议,左公那里也不好看。”周开锡看着沈葆桢说道,“言官闻之,恐又将生出事来……”

“绶珊不必多言。”沈葆桢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周开锡便缩下了后面的话。

“今日所言,切莫外传,免生物议。”沈葆桢看了看大家,说道,“且待详查之后,再做区处。”

林义哲从沈葆桢的目光中看出了为难之色,并未感到奇怪,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现在只是个帮办,负责文案事宜,人微言轻,本来也没奢望自己的建议一经提出,就会得到船政官员的赞同和沈葆桢的批准。

而且从刚才几位船政官员的谈话当中,他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其它的情况!

傍晚,在离开衙署回府之后,正如林义哲所料,沈葆桢又一次将他召到了书房之中。

“想不到你这些日子学习西国语言,已有小成。”沈葆桢对今天林义哲能以法语和法国工程师问答的表现很是高兴,“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样子我也得用功了,不然就被你们这些后辈比下去了。”

“姑父过奖了。侄儿愧不敢当,其实这法兰西语较英吉利语难学,侄儿现今也只是略通皮毛,若要精熟,尚须假以时日。”

“你能潜心学问,学以致用,很好很好。”沈葆桢说道,“不过,也要注意不可锋芒太露。”

“姑父说的是,侄儿今日提出换址一事,是有些冒失了。”林义哲明白沈葆桢是在提醒自己,恭声答道。

“今日之事,倒算不上冒失。”沈葆桢看到林义哲恭谨的样子,温言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就在琢磨这换址的事儿了?”

“侄儿……是。”

“你事事用心,又敢于担当任事,我心怀甚慰。”沈葆桢拉着林义哲的手,让他坐下来,“今日之事,我并无责怪你之意,只是想知道个中详情。”

“侄儿见姑父办理船政,十分劳苦,有心替姑父分忧。侄儿前些日子曾去江滨工地查看,与工匠闲聊,得知此处江水甚浅,大船进出不易,且土质疏松,无法构筑干船坞,非造船之佳地也。而船成下水之日,尚须看江水涨落,趁涨潮时方可下水,十分不便。而闽南又多台风,若遇台风暴雨,新造之船尚虑为风浪摧毁,甚为可忧。侄儿是以有了换址之念。”

“原来如此。”沈葆桢听得暗暗心惊,“想不到此地竟有如此之弊。”

“船政为国家重务,须图久远。非是只造此一种轮船,如今泰西各国,无不以大治水师为主,所建之船皆艨艟巨舰。我国将来欲与西国并雄,亦当兴办巨舰,所造之船,必不止此千吨之数。”林义哲继续说道,“适才法人匠师也已明言,于此地造千吨余之轮船,尚无大碍,若吨位放至数千吨,则无能为矣。即便将来能于此地建成巨舰,船成却不能下水,有如搁浅之巨鲸,又有何用?”

“你说的是,左公与我一时急于求成,竟然忽略了这一层。”沈葆桢站起身来,在书房中踱起步来,显得十分不安,“将来欲造大舰,又得重新选址,多费财物人力,唉!”

“侄儿今日又去看了厂区,仅见屋棚数座,船台尚未动工,一切草草而就,财物人力投入无多,莫不如就此更换新址,一可一劳永逸,二可节省钱粮人力。”林义哲知道自己的话在沈葆桢的心里已经起了作用,便趁机又建议道。

“这些我知道。但我心所忧者,并不在此。”沈葆桢摇了摇头,似有难言之隐。

“姑父所忧者,是周大人他们不会同意换址?”林义哲问道。

“非也。绶珊、筱涛和维允他们都好说,只要言明利弊,细做筹划,他们是会同意的。”沈葆桢叹息了一声,“我所为难者,是左公那里不好交待,因为这厂址,可是左公所选啊!”

“姑父是担心左公不允?”林义哲想起了周开锡说的话,问道。

“左公是定当不允的。”沈葆桢重重的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答道,“船政本为左公所倡议兴办,其厂址也为左公所选定,已然动工兴建,而今突又称先前选址不当,左公脸上必然挂不住!若是言官得知,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你想左公得知消息,会怎么看老夫?”

“可否先行向左公言明其中利弊?”林义哲明白过来,他想了想,又建议道,“左公离得远,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若是姑父向左公详细言明,想来左公是会同意的。”

“现在船政需用浩繁,尚需左公支应接济,若因此而使左公不快,反为不美。”沈葆桢想了想,说道,“再说,新址又尚未选定。此事还须多加斟酌。”

“侄儿倒是勘得了一处,若能迁到此处设厂,日后建造大舰再无阻碍。”林义哲说道,“且此地离现址不远,易于搬迁。朝廷和左公那里也好说话。”

“噢?看来你的功课,可是没少做啊!”沈葆桢听到林义哲已经选好了新址,不由得大为惊讶,“快快说来,是在哪里?”

林义哲起身取过一份船政测绘人员手工绘制的马尾地图,在沈葆桢的书案上展开,指着马限山西北簏、婴脰山西侧的江岸地区对沈葆桢说道:“姑父请看,便是这里。”

“你能确定,此处为设厂最佳之处?”沈葆桢俯下身子,一边仔细地查看着地图,一边问道。

“侄儿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林义哲毫不迟疑地答道,“此处水深可容巨舰停泊,土质紧密,又在背风之处,为设厂万全之地。因原址土质疏松,无法开挖干船坞,侄儿多方打探求证,得知青洲土质坚实,适于修筑容纳巨舰之石船坞。”

“姑父若是存疑,不妨请法兰西国匠师再去勘验,若是和侄儿所言不符,侄儿愿领妄言之罪。”

林义哲之所以说的如此有把握,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去勘验过,而是因为他告诉沈葆桢的船政新址,就是后世得到重生的马尾造船厂的所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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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暴风骤雨

沈葆桢紧盯着地图上林义哲指出的位置,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林义哲知道,此时的沈葆桢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侍立于一旁。

“明日我即请法国技师前去勘验此二地,”沈葆桢终于下了决心,“若果真如你所言,老夫当力促左公允准。”

听到沈葆桢如此说,林义哲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这改变历史的第一步,终于迈了出去。

但他从沈葆桢的言语中总是担心左宗棠对于船政换址的态度,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

难道说晚清名臣左宗棠,并不象一些史书中说的那样?

林义哲此时在脑海中开始搜索起关于沈左之间的史料来。

林义哲知道,左宗棠与沈葆桢有师兄弟之缘(左宗棠曾拜林则徐为师),又曾同为曾国藩幕僚,在江西多有合作,且对曾国藩同样不抱好感(沈葆桢任江西巡抚期间,因缩减湘军饷源事与曾国藩龃牾,后来曾国荃攻克天京,奏报幼天王已死于乱军,但是未久沈葆桢便奏报在江西俘获幼天王,与曾氏的不快加剧),相互都有极深刻的印象,曾国藩对二人的关系有过特殊评价,称沈葆桢和左宗棠是“死党”。

1865年4月,沈葆桢的母亲去世,按照清代官场制度,官员的父母长辈去世,应辞去职务,服27个月丧假尽孝,称为守制。沈葆桢在老家过着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时,左宗棠前来三顾茅庐,请沈葆桢出山,统理船政。

左宗棠之所以看中“死党”沈葆桢,是因为沈葆桢官场资历较深,又具名望,能有效处理好与朝廷和地方官员之间的关系,而且曾与自己配合过,有某种默契,能够理解执行自己的政策。而且沈葆桢还是本乡本土人,又正处于守制不能任官期间,此时让他在福州老家管理船务,“在籍监造,不为夺情,久司船政,正可以侍养严亲”,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林义哲记得,对于这份千钧邀请,沈葆桢当时曾反复推辞,最后在左宗棠的力请和清政府的谕令下,才同意出任总理船政大臣。

林义哲仔细回味着这段历史,想从当中寻得蛛丝马迹,但想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问题应该出在左宗棠身上!

林义哲和沈葆桢又谈了一些关于换址的细节问题,离开书房时,天色已晚,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陈婉则坐在房中等他,看他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看到小娇妻,林义哲猛然想起自己的岳父陈湜便是湘军宿将,应该和左宗棠接触过,便问道:“岳丈大人可曾有书信到来?”

“父亲那里许久未有书信来了。”陈婉听到林义哲问起父亲,高兴之余,也情不自禁的替还在北方同捻军作战的父亲担忧起来,“婉儿曾修书一封,连同御寒衣物差人送去,至今未获回音……”

“是啊!要是能通电报,就好了。”林义哲想起来现在的中国连电报都没有,不由得感叹道。

“岳丈大人可是和左公相熟?”林义哲不想让陈婉过于担心父亲,便岔开了话题。

“算不上相熟。父亲此番离乡远征,便是拜左公所赐。”陈婉似乎对左宗棠抱有成见,回答的时候竟然撅起了嘴唇,“左公此人,才略是有的,但论起气量,可是比父亲差得远了,比之姑父更是远远不如。”

林义哲没想到陈婉竟然会对左宗棠给出这样的评价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哎呀,婉儿不该在鲲宇面前多嘴,诽谤官长,播弄是非,”陈婉看到林义哲惊讶的样子,微微一笑,故作惊慌的说道,“婉儿知错了,求夫君家法责罚。”

“哪那么多家法!”林义哲笑着一把搂住了她,在她红润的唇上用力吻着,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林义哲拥吻着她,一只手在她胸前流连了一会儿,便伸到她颈间,解着她的衣扣,探手入怀,惬意地抚摸着。

突然间,他的手触碰到一件温润圆滑而又坚硬的物事。

林义哲觉察出了那是什么,一时间全身如同触电般剧震。

“你怎么了?鲲宇?”陈婉觉察出了林义哲的异样,立刻脱出了他的怀抱,关切的问道。

看到林义哲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颈间,陈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看了看颈间的玉坠。

林义哲的目光,牢牢的盯在了玉坠之上。

玉猪龙!红山玉猪龙!

对!没错!陈婉戴着的,正是原先他拥有的那件玉猪龙!

他送给赵悦彤的那件红山玉猪龙,怎么会出现在陈婉的身上?

此时的玉猪龙,在陈婉雪白的玉颈映衬之下,泛着晶莹的宝光,让本来娇俏的陈婉更增丽色。

“这是……”林义哲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立刻缩下了后面的话。

“这是鲲宇送于婉儿的订情信物,鲲宇难道不认得了?”陈婉还是听到了他的问话,但处于幸福之中的她并没有多想,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鲲宇考证出此为夏代之千年古玉,给婉儿写的那篇文章,婉儿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陈婉想起往事,脸色绯红,声音中也透着一种幸福甜蜜之意。

林义哲哪里知道,正是自己的“前任”那一篇关于考证古玉的锦绣文章和末尾的那首咏玉情诗,虏获了佳人芳心。

“怎么这几日……没见你带着……”林义哲有些心虚的问了一句。

“婉儿每日都是戴着的,这不是怕……硌着鲲宇么,是以……每日睡前都先摘下收好……”陈婉羞得满面通红,她不好意思说出玉猪龙滑过双峰间时的那种想起他来便心旌摇荡的感觉,只是嘤咛一声,拱进了林义哲怀里。

原来这玉猪龙,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林义哲心中暗叫惭愧。

看样子得抽空管她把那篇文章要来看看……

林义哲看着怀中羞不可耐的小娇妻,心中满是爱意,忍不住冲着她颈间雪肤吻去。

云雨几度之后,陈婉甜甜的在林义哲怀中睡去。

而此时的林义哲,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身子尽管暖洋洋的有些疲倦,还没有从激情快感的巅峰当中恢复过来,但他的精神却丝毫没有疲态。

他呆呆地看着放置于架子床梳妆格上的玉猪龙项链,眼前再次浮现出赵悦彤的音容笑貌来。

作为定情信物的玉猪龙犹在,可二人如今却已时空永隔!

虽然现在,他有了陈婉作为补偿和慰藉,可她呢?

会不会夜夜孤枕难眠,泪湿衣襟?

林义哲长叹一声,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隐隐传来了雷声,林义哲抬头望去,只见窗外的夜空漆黑一片,星月皆隐匿不见,不时有淡淡的电光透过浓黑的云层闪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林义哲怀中的陈婉呢喃了一声,柔美白嫩的手臂缠住了他的脖颈,似乎在梦中还在向他索吻。林义哲感觉到透入室内的冷风带来的丝丝凉意,怕她着凉,便轻轻的将她的胳膊拿开,将她身上的大红龙凤锦被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她裸露的肩头。

窗外的风变得越来越大,带着阵阵的啸声,可能是窗户没有关紧,一阵强风吹来,竟然将木质的窗扇吹开。

冷风吹进室内,寒意阵阵,林义哲悄无声息的起身,将陈婉身上的被子掖好,然后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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