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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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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因为朝臣已经见惯不怪不以此为耻了,因为廷杖还使他们名播身后。想走捷径的士大夫们便开始打它的主意了,借助它留名青史,在这些人的眼里与心里,受廷杖之刑是莫大的荣耀。大臣们被杖之后,立即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大有人在。是以康熙皇帝称“廷杖”和“厂卫”是明代的两大恶政。清三代之后,廷杖基上废止了。

听到宝廷竟然把自己的挨板子当成了荣耀,堂官知道,该给这个家伙醒醒脑子了。

“宝爷,您这顿板子,要说挨得不值。那林义哲娶的,可是报效皇家的海外巨商之女,名门之后,他这婚事可是两宫皇太后赐的,您竟然上折子参他娶的是‘鬼类’之女,这不是指着皇太后的鼻子尖儿骂,摆明了是找死吗?”

听到堂官如此说,宝廷又是大吃一惊。

“什么?他这是皇太后赐婚?”

“瞧瞧瞧瞧?您傻了吧这回?得,上头吩咐了,这顿板子,我得给您细细掰扯清楚了,省得您过后儿心里不服气。”堂官拿出一张写着字的黄纸,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不过,我估么着,您这顿板子下来,得有大半年歇头,上不了折子喽,呵呵呵呵。”

“休得胡言!他林义哲娶的哪门子名门之后?明明就是屈身事鬼的败类!”

“瞧瞧瞧瞧!您又来浑劲儿了不是?这林义哲娶的,那是原来广州十三行卢氏之后,卢观恒您听说过没有?那可是嘉庆年受过皇封的红顶巨商!捐巨资兴修河坝海塘,没少为国出力,得过嘉庆爷多次褒旨奖赏的!您说算不算名门之后?”

宝廷听堂官照着手中的黄纸念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凉。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上的这道折子闯的祸有多大。

“现今卢家要报效皇家,修整园林,他卢家的女儿看上了林大人,您说说,皇太后该不该赏这个婚?皇太后赏的婚事,您可倒好,来了句‘与鬼类通婚’!您这不是作死吗?您写折子那会儿,难道就不动动脑子吗?您怎么就不寻思寻思,什么混帐词儿,都能用在折子里吗?这朝廷的封赏,在您眼里,就是这个样儿吗?”

宝廷让堂官的一顿皮笑肉不笑的训话给训得呆在了那里,半晌作声不得。堂官看到他这回不再象刚进来那会儿那么神气了,不由得暗暗好笑。

“得咧,这事儿我也和您分说明白了,现在就得行刑了,两宫皇太后还等着回话儿呢。”堂官说着,挥了挥手,几名刑部衙役上前打开了牢门,将还在那里发愣的宝廷拖了出来。

直到宝廷看到放在场地zhong央的刑床,这才意识到,真的要受刑了,一时间不由得心惊胆裂。

“皇太后有旨,打!着实打!您可听好了。”堂官说完,又是挥了挥手,几名衙役直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宝廷拖了过来,宝廷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但他哪里能架得住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摆布,几下子便被捆缚到了刑床之上。

“这会儿要脱裤子了,呵呵,您别见怪,这是咱大清的规矩,坏不得的。”堂官阴阴的笑在他耳边响起。

宝廷刚要叫骂,一名衙役上前用一块毛巾绑住了他的嘴巴,手法之熟练老道,令人称奇。

一名衙役几下便脱掉了宝廷的裤子,露出了他的屁股。

宝廷是书生出身,平日里轻裘细革,身体保养得***紧致,看那身下之臀,肥肥白折,端的是美臀两片。

“宝大人,这会儿就行刑了,您就忍着点儿,五十大板也就一会儿的事儿,得罪了您呐!”堂官说着,一名衙役上前按住了他的头,另一名衙役上前按住了他的双脚。

“请皇杖!”堂官用一种怪异的声音唱道。

宝廷的头被一双大手牢牢按住,无法转动,他瞪大了眼睛,眼角余光看到一名衙役担着一对红漆木桶过来,心中又惊又骇,不明白这堂官搞的是什么名堂。

一股浓重的尿臊味飘了过来,熏得他一阵恶心。

两名衙役上前,各自从木桶中抄起了竹杖。

“宝大人莫要惊慌,呵呵,这次给您用的皇杖,都是用尿浸泡过的,过后儿伤口愈合得能快些,也不易留下疤痕,算是我们照顾您,您就甭谢了。”

宝廷正自惊疑,只听“啪”的一声,白白的屁股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他只觉得麻辣辣的,大杖抬起来那一刻,屁股上好似着了火一般,痛楚直顶到脑海,虽然嘴被堵上了,但他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嚎。

仅仅数杖下来,宝廷那保养得宜原白嫩如女人般的屁股上便是血肉模糊,铺在地上的白色麻布上也满是血迹,两片屁股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最轻的地方也都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

此时的宝廷被打得痛彻心肺,但偏偏神智却极是清醒,不能晕去,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流淌下来,他不由自主的拼命挣扎着,但衙役们不但把他紧紧的捆在刑床上,还使劲按住了他的头和手脚,任他如何挣扎,却也难动弹分毫。

两根带着尿液的刑杖继续轮流击打在宝廷的屁股上,每打一下,宝廷的身子便如同蛆虫一般蠕动一番。

“今日可知这皇杖的厉害了吧?呵呵,你们这些个言官,平日里正事儿不做,就知道挑捡人的短处,信口开河,妄发议论,这回算是报应,好好儿记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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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逆鳞

紫禁城,钟粹宫。

“那个狂妄之徒的五十板子,打过了没有?”慈安太后问了一句。

“想是正在执刑,已经着令刑部施刑完毕后火速回报。”慈禧看到慈安的脸上还带着怒意,知道她这一次给那些清流言官参劾林义哲娶亲的折子气得不轻,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让她知道这些事。

“叫人去看看。五十板子,一下也不能少。”慈安哼了一声。

“刘诚印,你现在就过去看看。”慈禧转头吩咐道。刘诚印赶紧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而去。

“打他五十板子,真是便宜他了!”慈安太后想起宝廷在折子里参劾林义哲“与鬼类通婚”、“欲以夷变夏”、“变中国之种为夷种”之类可以说是侮辱谩骂的词句,气便不打一处来。

慈禧太后在看了这道折子之后,盛怒之下,准备打宝廷一顿板子“以示惩戒”,她原定打的板子数是二十下,东太后慈安心性仁厚,一开始认为打言官的板子,可比明朝廷杖的恶政,会导致诸臣钳口,言路闭塞,认为不妥。可当她看完宝廷上的那道参劾林义哲的折子之后,一向好脾气的她也禁不住勃然大怒,不但要求“打!”,还要“着实打!”、“当面申斥”,而且把板子数增加到了五十下,还下令不许用银子折抵,“刑毕须得验伤回报”。

“姐姐莫要生气,此等无知狂妄之辈,是打不胜打的。”慈禧太后叹息了一声,“姐姐要是和他们生起气来,那可真就得气死了。”

“今日方知妹妹平时的辛苦。”慈安太后伸出手,有些歉然地握了握慈禧的指尖,柔声说道。

“现在苦些便苦些,总是没负了大行皇帝的嘱托……”慈禧听她这么说。心下感动,眼圈儿有些红了,“只要皇帝大婚亲了政,你我姐妹也就能松口气儿了。”

“是啊!等皇帝亲了政,咱们姐妹俩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园子里颐养天年了……”慈安想起未来可以在圆明园安度晚年的前景,心下也不禁神往。

“对了,还有个事儿,想要和妹妹说。”慈安想起同治皇帝来请安时求她办的事来,趁着慈禧高兴,便对她说道。“皇帝现在长大了,有些事儿,也该让他自个儿做主了,这选后妃一事,要不,就让皇帝自己定吧?”

听了慈安的话,慈禧微微一愣,但她略一转念,便笑着点了点头。

“也好。让他自己个儿挑吧。”

就是今年(1872年,同治十一年),同治帝已经17岁了,已经到了立后成婚的年龄。慈安太后看中了淑静端慧、容德俱佳的户部尚书崇绮之女阿鲁特氏。而慈禧则看中了年轻俏丽、姿性敏慧的凤秀之女富察氏。另外还有几位妃子的候选人。同治皇帝喜欢阿鲁特氏,但又怕违逆了母亲的意思惹得她不高兴,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果然奏效。

两宫太后正在说着闲话。刘诚印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怎么样?看着了吗?”慈禧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见着了。”刘诚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不知是跑累的还是让宝廷被打板子的惨状给吓着了。“五十板子都着实打过了,血流了一地,臀腿都给打烂了,人已经晕死过去,只剩下口气儿了。”

听到刘诚印的回话,慈安太后脸现不忍之色,但她一想起宝廷折子里的狂悖之言,适才的些许不忍刹那间便又烟消云散。

“再有如此狂徒,胆敢信口开河,不辨是非,诬蔑朝廷仪制法度,也照此处置!”慈安太后道。

“姐姐莫要生气,这一次对宝廷明刑申斥,那些狂徒想是再也不敢如此妄言了。”慈禧太后道。

慈安太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事,便又重拾话头,和慈禧说起同治皇帝大婚的事儿来。

不多时,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刑部,进了李鸿藻的府第。

“什么!”听到消息的李鸿藻霍然起身,手中的毛笔竟然掉落在了书桌之上,沾污了还没有写完的奏稿。

“这板子么,本来是可以不打的。可是东边儿这一回下了严旨,不许用银子折抵,而且还要验伤回报,宫里刘公公现奉旨来看过的,所以,这下手也就容不得情了……”来人叹了口气,“宝爷这一回,怕是得在床上躺上大半年了……”

“原来如此!……”李鸿藻心下震惊,一只手也不自觉的握紧。

“得了,我这就告辞了,我从后门儿走,免得让人看见。”来人起身说道。

“有劳了。”

来人走后,书房里又剩下了李鸿藻一个人。

李鸿藻站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桌面上已经墨污点点的奏搞,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奏稿拿起,团成一团,扔进了装废纸的铜盆里。

“来人!”

一名仆人应声而至:“老爷有何吩咐?”

“快去请张幼樵过来!说我有要事!”

“是!”

“等等!你多叫上几个人,把张孝达(张之洞)、陈伯潜(陈宝琛)、吴止敬(吴大澄)全都请来!”

“是!老爷!”

过了大约一刻钟,张佩纶便赶到了。李鸿藻看到张佩纶身着便装,手里还拿了一卷纸稿,先是一愣,接着便马上明白过来,张佩纶拿着的是什么。

“老师见召,学生便急着过来了。这是刚刚拟好的奏稿,还请老师雅正……”

没等张佩纶说完,李鸿藻上前一把抢过了张佩纶手中的纸卷,展开看了起来。

李鸿藻只看了几眼,便将纸张几把撕得粉碎,扔进了装废纸的铜盆里。

“老师!您这是做甚么?!”张佩纶大惊失色。

“幼樵!你怎么这么糊涂!为师这是在救你!”李鸿藻顿足长叹道,“你可知你方才都写了些甚么?那字字都是架在你脖子上的刀!你这折子要是上去,定是性命不保!”

“啊?!”张佩纶听到李鸿藻说的严重,脸色又是一变。

“唉!不知伯潜他们几个是否上了折子,要是上了,可就要出大事了!”李鸿藻哀声叹道。

二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李鸿藻转头望去,看见陈宝琛、吴大澄和张之洞三人在仆人的引领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陈宝琛和吴大澄手中也拿着纸卷,显然也是和张佩纶一样,想顺便请自己这个老师给“雅正”奏稿的,心急如焚的李鸿藻二话不说,没等几人给他见礼,便几步上前,一把夺过陈宝琛和吴大澄手中的奏稿,看也不看,便狠狠的撕了起来。

“老师!您这是为何?”

“老师!且住!哎呀!……老师,您这是……”

李鸿藻没有理会陈宝琛和吴大澄的惊骇和哀叹,而是转过头,看着张之洞,大声的问道:“孝达,你的呢?”

张之洞一愣,问道:“老师所要者何?”

“奏稿!快快拿出来!”

“学生未带奏稿……”

“啊?!你是不是已经把折子递上去了?”听了张之洞的回答,李鸿藻两眼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便要摔倒,一旁的张佩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没有,学生没有上折子,也没有想拟奏稿。”张之洞说着,也跟着上前,扶住了李鸿藻。

“你为何没有想过上这个折子?……”李鸿藻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他看着张之洞,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学生以为,这折子上不得。”张之洞答道,“若是上了,只会如以油灭火,愈灭愈燃,毫无用处。”

“总算有一个聪明的……”李鸿藻赞许地点了点头。

“可要是不上折子,少溪(宝廷的字)这次大辱,岂不是白受了?”吴大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少廷此次上的这折子,立意是好的,但却不辨详情,妄加诟詈,致有此辱。”李鸿藻环顾几个学生,说道,“而于凌辰之折,不但用词更激,又含沙射影,喻指两宫受林氏令惑,受海外之报效,大兴园工。须知园工一项,乃逆鳞也,怎可轻于触犯?故此折一上,两宫更怒。汝等此时再上折子,只怕再挨的,便不是板子了!”

听了李鸿藻的解释,几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

《翁同龢日记》:“……今日少溪上书,参劾使臣林义哲假公济私,于英伦私纳妾室,折内有‘与鬼类通婚’类语,忤两宫意,竟遭褫衣杖刑,朝士之辱,可谓前所未有……少溪不知林氏之婚,乃两宫所赐。盖因林氏身在英伦,故先以电报发出,未有明谕,而少溪不明其详,折中言辞不慎,故触怒两宫,遭此惨刑。此事少溪虽有过,谏臣之一片忠心可表,不意竟受此大辱……少溪受杖事传出,士林大哗,而李兰荪张幼樵师徒诸人竟无一折一语,真可怪也!李兰荪为北派领袖,士林无不仰望,以今日之事观之,徒有其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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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降诰命

“……是日,通政使于凌辰上书,劾林义哲勾结海外奸商,巧言迷惑圣听,罪当诛,并请停圆明园工程,以养国本。上怒,亦命同宝廷例,捕至刑部,褫衣杖五十。闻于凌辰杖创极重,仆舁至家,几气绝。余为之不平甚,遂进言于上,上大怒,曰:‘园工之款,不自公出,何损于国本?哓舌若此?如此即让位与尔等何如?……’语极长,不悉记。余归家,肝气又发,半夜始寐……”

※※※※※※※※※※※※※※※※※※※※※

湖南,湘乡,陈湜府邸。

“今儿个好象没人再来闹腾了。”早起的陈夫人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对陈湜说道。

“嗯。”陈湜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自从陈湜为左宗棠所劾免,赋闲在家之后,本来日过得还算清静,但自从女婿林义哲担任出使外洋大臣之后,一帮“群情激奋”湖南士文人认为陈湜的这个女婿此行丢了他们湖南人的脸面,日日聚集到陈家门口辱骂,声称要开除陈湜的省籍,有的人甚至扬言要砸陈家的府宅。陈家的宁静从那时起便被打破了。多亏了那些当年被遣散的陈湜旧部闻听后纷纷前来卫护,陈家的日常生活才没有受到影响。

“唉!也不知婉儿现在怎么样了。鲲宇这孩也不在她身边儿……”陈夫人想起远在福建的女儿和去国万里的女婿,叹了口气。

“她身边有人照料,你就别瞎操心了!”陈湜知道夫人又开始唠叨起女儿女婿的事来,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头。

“婉儿能时不时的汇这么多银接济你我,便可知她的日过得当是不差。”陈湜看到夫人怏怏不乐的样,口气转和,安慰她道,“再说了。鲲宇不在,不还有亲家在嘛。”

“要说这银,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婉儿哪里有这些银啊!还不都是鲲宇弄回来的。陈夫人想起女儿陈婉寄回家里的银来,不由得又担忧起来,“鲲宇跟着沈大人办理船政,收入不多,这么多银,都是哪儿来的啊……万一这银来路不正,岂不牵连了婉儿……”

“来路不正?哼哼。怎么叫来路不正?鲲宇能弄到银给婉儿,那便是本事!什么来路正不正的?我当年带兵那会儿,要是总想着这钱来路正,麾下人马早就哗变了!”陈湜瞪了夫人一眼,“再说了,婉儿也在福州开着这‘香团’铺,你怎么知道这银不是卖香团得来的?”

“也是。”陈夫人想起现下陈家在湘乡开的草饼铺生意也极是红火,不由得点了点头。

“再说了,这‘香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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