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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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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见面。晚上七点多钟,我刚把饭做好,他开门进来,把一盒德芙黑巧克力放在桌上,“给你。” 


      我拿起来看看,对他笑了笑,把巧克力放进冰箱,“谢谢你。”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上次去检查牙齿,医生说我有两颗牙齿变得“敏感”,列出很多种建议少吃 
最好不吃的食品,巧克力首当其冲。我很怀疑是那次一口气吃完一大袋椰丝巧克力的恶果:吃的时候纠集 
了太多的情感,连牙齿都吃不消,变得“敏感”,用实际行动抗议:“不跟你玩了”。 


      那天,他吃完饭就回去了。以后几个周末,杜政平都没来找我,我也没去找他。我们心照不宣地保 
持距离,连打电话也客气了几分。我们的感情好像被放在了秋千架上,一下一下在风里左右晃荡,越晃越 
高,随时可能会飞了出去。两个人一起胆战心惊地看着,却不知该怎么办。 


      八月份一个星期五的早上,十点多钟,杜政平突然打电话到我办公室,问我身边有没有林少阳的号 
码。我问他什么事,得到一个触目惊心的答案  
      我们公司把员工当韭菜,一轮轮割,让人时不时“痛并快乐着”,被割到的痛,幸存的窃喜;他们 
公司却是把员工当萝卜,平时养得肥肥的,一旦动起来,就很酷地连根拔起。今天早上他去上班,接到通 
知去参加紧急会议,那家公司为了节省开支,决定关闭旧金山分公司,大约百分之三十的员工有机会转去 
设在中部不知哪个角落里的另一家分公司,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就地解散。杜政平的整个部门,包括主管, 
都属於那百分之七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我立刻把林少阳的电话号码找出来给他,然后马上打电话给蒋宜嘉,他前不久也升了部门主管,我 
想问问他们公司里有没有空缺。蒋宜嘉正忙得不可开交,不能多讲,於是约我一起吃午饭。 


      我们约在离他公司不远的一家泰国餐厅,我坐捷运过去。时间过了二十分钟,他还没来,我把午餐 
菜单研究两遍之后打他手机。当一个男人迟到二十分钟还杳无音讯、你打电话过去,“男朋友”诚惶诚恐 
地“真对不起,我马上来,你先随便叫点什么吃,千万别饿着” 
      ,而“男性朋友”理直气壮地“真对不起,我马上来,你先点菜,替我叫三号黄咖喱鸡套餐,告诉 
他们里面不加芝麻,腰果换成花生,饮料要樱桃可乐。” 

      又过了十分钟,这个爱喝樱桃可乐的男人现身。他一屁股坐下,打个招呼,咕咚咕咚地拿起饮料干 
掉半杯,然后直呼一口气,“累死了,真是累死了,被客户骂了整整一个上午。” 


      蒋宜嘉走马上任的是新成立的一个部门,叫“质量管理”。我说,“你们公司真滑稽,让五个人去 
‘质量管理’,那么其他人就不需要管了?” 

      “唉,不是,说得好听叫‘质量管理’,说得不好听,就是专门‘吃屁’。” 
      他们部门的职责是听取客户意见,协调市场、客户服务、开发、测试等部门,纠正已有问题,改进 
产品质量。他抱怨,“又空洞又辛苦,还要到处挨骂,里外不是人,公司政治玩起来,你推我我推你,谁 
都摆不平,摆不平就拿不出业绩,好容易摆平,有点业绩了,我的妈,一帮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跟你抢个 
死去活来,难怪人家都不愿意做才轮到我。” 


      我们言归正传,他听说杜政平丢了工作,皱起眉头,“怎么大家都一起倒酶。” 原来,他女朋友 
“四点半” 前几天也被公司裁员了。 

      “关璐,你叫杜政平赶快寄份简历给我,我试着去推荐一下。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在我这里寄什么 
希望,公司现在虽然又开始进人,可是非常少,一个位子刚腾出来,半天之内就有几十份内部推荐的简历 
,很多还都是上层的人那里来的,我的档次,人微言轻,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他恳切而无奈地说,“我自己女朋友都没有希望呢。” 

      我点点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跟她结婚啊,” 
      他咽下最后一口咖喱鸡,抹抹嘴,“说起来好笑,前一阵子她去参加了一次同学会,看见几个同学 
嫁的老公好像比我出息,回来就有点不安于室,问什么假如她碰到比我好的男人我会不会成全她。” 


      “你怎么说?” 

      “我火冒三丈,说你碰到比我好的男人就赶快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回来,她和我大吵一架。结果没 
几天,好,她丢了饭碗,我说算了,太平点嫁给我吧,工作找不到就趁机生孩子,我爸妈连孙子的名字都 
起好了,她激动得像哭丧,抱着我说还是我最好,” 
      蒋宜嘉居然不无得意,“你们女人啊,不见棺材不掉泪… ” 官升了,他的嘴还是那么臭。 

      “你叫她滚的时候,心里真的想她滚吗?” 

      “废话,当然不是,我心里不知多难过,可男人总不能像你们女人那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要离 
开我’ 
      吧。话说回来,她真碰到问题,我还是要托这个底的,否则,我不管谁管?” 

      我看着蒋宜嘉微笑,想起程明浩也说过如果我遇见比他好的人他会放我走。他是不是心里也不想那 
么说的呢?假如我碰到问题,他可会也为我托底,觉得“我不管谁管” 
      呢?那时候,他一定会的;现在,不会了。 

      “喂,看什么?” 当你盯着一个男人微笑超过二十秒,“男朋友” 觉得你很爱他,“男性朋友”  
觉得他可能出了什么洋相。 

      “我觉得你变得很男人。” 

      可惜蒋宜嘉并不太欣赏这种赞扬,他叫起来,“什么话,我本来就很男人嘛!” 

      他顺道送我回捷运车站。他还开着那辆七成新的尼桑,车子里放着一首唱得缠绵悱恻的英文歌,那 
个声音似曾相识。 

      “谁唱的?” 

      “猜猜看,你应该很熟悉。” 

      我猜了几个美国歌星的名字,他都摇头,“英文歌又不一定要欧美歌手唱。” 一边把CD 盒子递给 
我。 

      那是张信哲的一张英文专辑。张信哲的英语非常好,但是听着听着,总觉得多少有些不尽兴,他那 
种中国式的温柔含蓄融进西方流行音乐的旋律,英雄无用武之地,显得几分尴尬,几分局促。 


      我看看蒋宜嘉,他果然有同感,叹了口气,“每次听这张碟,我都想,我们这些人有点像张信哲唱 
的英文歌,用足工夫,也不是不好听,就是好多本身的优点用不上,凡事照美国人的套路边学边做,先吃 
亏三分,想跟人家拉平就得多付出。不过,既然开了头,硬着头皮总要把歌唱到底。” 


      那一刻,我发现,异国他乡的生活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使我们成长起来:我们慢慢扔掉小女孩的稚 
气、尖酸,去学着做平和、温柔而坚强的“女人”的过程中,那些小男孩不知何时也悄悄退去了身上的青 
涩、鲁莽,逐渐向成熟、宽厚、有担待的“男人” 
      靠拢。 

      下午,我跟其他几个熟人也联系过,基本上没有什么结果。晚上,杜政平来找我,他的脸色铁青; 
不用问,我看得出他的运气也不好。2002年的夏天,在IT行业找一份工作比登天还难,而难上加难的是, 
要在一定的时期内找到工作,否则,杜政平在美国的身份就会过期,他如果不想“黑” 
      掉,要在限期之内离开美国,而那个“限期” ,是可以扳着手指数完的。有工作的时候,人称“ 
高科技精英” ;一旦丢了饭碗,就立刻成为超市打折架子上的罐头。 


      当生存都成为问题,没人去顾及晃悠在秋千架上的感情了。我们拿出各自的通讯簿,把认识的所有 
有工作的人不论亲疏不分种族列成一张表,准备一个一个去联络。那张表极其详尽,一切我们能想到的社 
会关系统统包含在内。杜政平甚至问,“郑滢以前不是有好多追求者吗?” 
      我想了想,说,“算了,这种人情,一旦欠下来,你叫她怎么还?” 

      我的手指一页页翻过他的通讯录,快翻完的时候,停在了一个名字上。我看看他,他沉默了一会儿 
,点点头。 

      我把程明浩加到表格最后一栏。他的公司有一个很大的IT 部门;而他,说过把我们当朋友的。 

      那个周末,我们打了整整两天的电话,把一张表格划得五花八门,可是,大部分的人给出的答复都 
让人当场失望,那一部分也是像蒋宜嘉那样要了简历,却加上一句“不要寄太大希望”。也可以理解,大 
家都自顾不暇,帮忙更是力不从心。 


      星期天晚上,我终於给程明浩发了一个电子邮件。一个小时之后,他打电话来,“你马上寄一份小 
杜的简历给我,我明天晚上给你们答复。” 

      我说了声谢谢,把杜政平的简历寄给他,然后疲惫不堪地站起来,发现杜政平已经不在屋子里。我 
打开门,看见他坐在外面的楼梯上喝啤酒。我拿了一罐啤酒,坐在他旁边,一边喝一边告诉他我替他寄了 
份简历给程明浩。 


      他自嘲似地笑笑,“真是不争气,要情敌来帮这种忙。” 

      我说,“他现在不是你的情敌了。” 

      他低下头,“我还是不争气。” 


   …
        发布时间:2005…4…26 15: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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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头,吃惊地发现突如其来的失业可以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杜政平的胡子两天没刮, 
眼睛充血,脸色发青,他原来的神采飞扬、热情开朗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颓废了一圈,让我越 
看越难过。 


      我拉住他的胳膊,“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好消息的。” 

      他看看我,“你觉得会吗?” 

      我避开他的眼睛,说实话,我一点都不乐观,一般公司都在年底进新人,八月份的工作机会凤毛麟 
角,而且竞争肯定非常激烈。我们心里都清楚,整个周末的忙碌,有点“死马当作活马医” 
      的意思。 

      “你们公司真不是东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早点打个招呼,让人家怎么办?” 

      他叹口气,“就是因为事情太大,才绝对不能打招呼,否则还不天下大乱?算我倒酶,”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手里的啤酒罐笑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有钱人家的末代灰孙子,什么眼界 
都开过,以为好日子能一直过下去,结果…结果落得一场空,” 
      他摇摇头,“你知道我找工作的时候有多少家公司要吗?价码一个比一个开得高,” 他伸出七个 
手指,“现在这些王八蛋都哪里去了?” 

      “你不要这样。”我心痛地看着他。对於很多人来说,那一段“往事不堪回首”,我们差不多都是 
“要什么有什么,喜欢谁就是谁” 
      ,太过顺利,所以现在越发难以承受这种落差。 

      他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把啤酒罐捏扁,“凭什么?凭什么呀?你说我是哪里差劲?关璐,你说呀 
,凭什么人家都好好的,我要去倒这种酶?你倒是说呀?” 
      他的五官扭成一团,拧成非常痛苦的表情。 

      我用力拉他坐下,“你不要这样。倒酶的又不是你一个,我们公司一会儿就有一大堆人倒酶,说不 
定明天就轮到我。你们还算倒酶一起倒,我们是你踩我我踩你,气都气死人。不过,再倒酶,总归过得下 
去,总不至於会死! 
      ” 我用力在他耳边喊着,声音在夜色里有几分凄楚。 

      他捧着头,两手大拇指用力按在太阳穴上,终於平静下来。我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脑勺。 

      我们很久没有说话。突然,杜政平抬起头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关璐,现在只有跟你在一起 
还可以稍微舒服一点。” 

      “那就跟我在一起吧。” 

      “我是说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转过头去,他抓紧了我的手,脸上有一种满溢了天真的悲伤,像极花生漫画里那个总是抓着一块 
毯子、一旦放手就心神不宁的莱纳斯;莱纳斯让我心疼。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杜政平会变 
成莱纳斯;而我,会被他当成那块毯子。 


      我脑子里过电一样闪过那天在山坡上程明浩看着我说“我有点累了” 的神情,心里泛起一阵苍凉 
:程明浩累了,杜政平累了,我也累了。就这样吧。 

      於是,我点点头,微笑一下,“那就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头发像松针一样刺着我的脖子,像五年之前在飞机上一样。我突然 
意识到,几年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起落,共同拥有了那么多回忆。这些,加在一起,还不够吗?很 
多人,不久是凭着情义过一辈子的吗? 


      第二天晚上,程明浩打电话来,杜政平正好不在,是我接的。 

      他告诉我他们公司的IT部门现在没有空缺,声音很抱歉,“我已经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找遍了,实在 
不行。对不起。” 

      “不要紧。谢谢你费心了。” 我真心诚意地说。一个晚上,我已经接了差不多七八个这样的电话 
,早已麻木。 

      “我也想过自己部门里的位子,可惜小杜的背景差得太远了一点。真是对不起。” 他又说一遍“ 
对不起” ,口气倒好像他欠了我们的。 

      “谢谢你费心。” 我也又说一遍。 

      他问我有没有其它的机会,我说没有。 

      他迟疑了一下,问我,“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再不行的话,我们就结婚。” 
      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幽灵一样地窜起一种小小的、报复的快乐。不管你在乎不在乎,我要结婚 
了,比你先结,结给你看;至於和谁结,为什么结,与你何干? 

      他沉默了,过一会儿,换一种干脆利索的语气说,“关璐,我再去想想办法。” 

      “不用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而为。” 

      “让我试试看。说不定…” 

      “真的不要了,” 我打断他,“车到山前必有路。” 

      “璐璐,” 他突然叫了我一声,“听话。” 

      我被他叫得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干嘛听你的话?我要往前看。” 然后,我把电话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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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杜政平回来了。电话铃又响,他去接,我知道那是谁打来的,低着头,却用心地聆听他 
每一句话。 

      杜政平说了几句,内容和我刚才讲的大同小异,然后挂线。他说,“程明浩说他明天再帮我想想办 
法。” 
      随后,看看我,又加上一句,“看不出他这个人倒挺热心的。你说会有戏吗?” 

      我把一件衣服从椅背上拿下来,挂到衣架上,回头看看他,说,“我看没戏,他们毕竟是做药的。 
他也算是尽力了。” 

      那天晚上,我正在刷牙,杜政平突然把头探进浴室来,“要不,明天我们去结婚吧。”他脸上又是 
那种莱纳斯一样天真而哀伤的表情,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得人心里直发酸。我把牙齿里里外外刷了 
个遍,终於对他点点头,莱纳斯永远让我心软。等我把那口牙膏泡沫吐出来,发现上面有一摊血。 


      我们分别打电话回家报告,只是说准备结婚,只是没提他失业的事情。双方的父母发现我们同居之 
后,就一直在催着快点结婚,所以都很爽快。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和杜政平一起去登记。到了市政厅才知道,原来在美国结婚有两个步骤, 
先要领一张三个月有效的“结婚许可证” 
      ,然后在有效期内举行仪式。我们填了一张表,交了一百三十多块钱,拿到一张电脑打印出来的纸 
,第一格列着他的姓名地址出生日期教育程度等等,第二格列着我的,下面几行文字,基本意思是说美国 
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市政府“准许”我们结婚。当原本以为遥遥无期的事情突然变成现实,那种感觉有点 
像刚从一场不太深的梦里醒来,懵懵懂懂,不知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市政府也有一个小教堂,可以举行最简单的结婚仪式。不过,当天和第二天都已经排满,我们登记 
到星期四下午两点半去举行结婚仪式,我们拿到的收条上写“两点半到两点四十五分,请提前二十分钟到 
达” 
      ,我问“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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