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德伯家的苔丝-第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苔丝急于处理目前一些紧急事情,顾不上和她的父亲去争论他的伟大计划,她虽然接济过家里几次,但家里的状况并没有多大的改善。当她把家里的事情弄妥当了,这才开始注意外面的事情。那时已经到了栽种和播种的季节,村子里的人许多园子和租种的公地都已经耕种过了,可是德北菲尔德家的园子和租种的公地还荒着。她一了解,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他们家把做种的土豆全吃光了,——这真是一个只顾眼前不顾将来的错误了。她尽快地弄到一些她能够弄到的别的作物种子,过了几天,她父亲身体也好多了。苔丝又哄又劝,她父亲才出来照看园子:而她自己则去耕种她家租种的离村子有二百码远的一块公地。

她被束缚在病房里已经有了一些时日,加上她母亲的病已经有了好转,所以她也愿意出去种地。剧烈的运动可以使人的思想放松。她家租种的那块地在高处那块干燥开阔的圈地中间,那片圈地里大约有四五十块租种地,种地的白天做完了雇工的活儿,晚上就到租种地里忙碌。挖地通常在六点钟开始,要一直干到天黑或者月亮上来的时候。在那个时候,许多租种地里开始烧毁一堆堆野草和垃圾,天气干燥,正适合把它们烧掉。

有一天,天气晴朗,苔丝和丽莎·露一起在自己的租种地里干活,那天邻居们也在那块圈地里,他们一直干到傍晚,干到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洒在那些把圈地分成一块块租种地的白色界桩上。太阳落了,黄昏来了,大家点燃租种地里的茅草和卷心菜的菜根,地里冒出来一阵阵火光,浓烟被风一吹,租种地的轮廓时明时暗。火光亮起来的时候,大团大团的浓烟被风吹得贴地滚动,在火光的映照下变成了半透明的发光体,把干活的人相互遮挡起来;这时候,白天是墙晚上是光的“云柱”①的意思,就可以领会了。

①云柱(pillar of a cloud),见《圣经·出埃及记》第十三章第十七至二十一节。

夜色越来越浓,有些男人和女人就放下地里的活儿回家了,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留在地里,想把手里的活儿干完,苔丝虽然叫她的妹妹回去了,但是她自己还留在地里。她当时拿着叉子在烧着野草的租种地里干活,那把叉子有四个发亮的齿,碰到土里的石头和硬土块,就发出叮当的响声。有时候她全身都笼罩在火堆燃起的烟雾里,有时候身上一点儿烟雾也没有,只有火堆燃起的黄铜色火光照着她。今天她的穿着也有点儿奇怪,是一副惹人眼目的样子;她穿的一件袍子已经洗得发白,袍子的外面罩一件黑色的短上装,给人总的感觉她既像是一个参加婚礼的人,也像是一个送葬的人。在她背后稍远一点儿的妇女,在昏暗中看得见她们身上穿的白色裙子和灰白的脸,只有她们偶尔被火光照亮的时候,才能看见她们的全身。

在西边,光秃秃的棘树的枝条像铁丝一样,结成树篱,形成一块块田地的边界,在低矮的灰白天色里十分显眼。木星高悬在空中,好像一朵盛开的黄水仙,它是那样明亮,差不多能够照出影子来。天上还有几颗叫不出名字的小星星。远处有一只狗在叫,偶尔也听见车轮在干燥的路面上嘎吱嘎吱地碾过。

因为天色还不晚,工人们手中的叉子挣③直响;那时的空气虽然清冷刺骨,但是已经有了春天的细语,鼓舞了种地的人。在那个地方,在那个时刻,在哗剥直响的火堆里,在忽明忽暗的离奇的神秘里,有一种东四使大家和苔丝都喜欢待在地里。在冬天的霜冻里,夜色就像魔鬼,在夏天的温暖里,夜色就像情人,而在这种三月的天气里,夜色却像镇静剂一样。

当时谁也没有去看自己周围的伙伴。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地面,看着刚翻开的被火光照亮的地面。因此,苔丝一边翻着泥块,一边痴情地唱着短小的歌曲,不过现在她对克莱尔会来听她唱歌已经不抱希望了,过了好久,她才注意到有一个人在她的附近干活——她看见那个人穿着粗布长衫,和她一样在租种地里翻地,她以为那个人是她父亲请来帮她干活的。当那个人挖得离她更近了些,她看他看得更清楚了。有时候烟雾把他们隔开,烟雾一飘走,他们又能互相看见了,不过烟雾又把他们和其他的人隔开了。

苔丝没有和她一起干活的这个人说话,他也没有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多想一想,只记得白天他不在地里,知道他不是马洛特村里的人;近几年来她时常离家,有时长期离家,所以她不认识那个人也不足为怪。他挖地挖得离她越来越近了,近得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及子上的铁饭像她叉子上的铁齿一样闪光。当她把一把枯草扔到火堆上的时候,她看见他在对面也在做同样的事。火光一亮,她看见了德贝维尔的那张脸。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他的样子也非常古怪,身上穿着只有最古板的农民才穿的打褶粗布长衫,他这种极其好笑的样子使她心里感到阵阵发悚。德贝维尔发出一声低低的长笑。

“如果我想开玩笑,我就要说,这多么像伊甸乐园啊!”他歪着头看着她,想入非非地说。

“你说什么呀?”苔丝有气无力地问。

“一个爱说笑话的人,一定要说我们两个人的情景就像在伊甸乐园里一样了。你是夏娃,我就是另外那个人,装扮成一个下等动物来诱惑你。我相信神学的时候,很熟悉弥尔顿描写的那个场面。有一段这样说——

“女王,路已铺好,并不太长,

就在一排桃金娘的那边……

……要是你接受

我的指引,我马上就带你去。”

“那么带路吧,”夏娃回答。①

①见弥尔顿《失乐园》第九章六二六至六三一行。

“等等。我亲爱的亲爱的苔丝,我只能把这些话向你说出来,这都是你以为的或者想说的话,但这样说不是真实的,因为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撒旦,也没有想过你是撒旦。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看待你。除非你惹恼了我,我都能冷静地看待你。怎么,你到这儿来挖地完全是为了我吗?”

“完全是为了你。为了来看看你;别的什么也没有。我来这儿的路上,看见有件长衫挂在那儿出售,就头了芽上,免得被你认出来。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阻止你像这样干活。”

“但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干活——也是为我的父亲干活。”

“你在那个地方的合同期满了吗?”

“满了。”

“你以后到哪儿去呢?到你亲爱的丈夫那儿去吗?”

她简直受不了这种令人难堪的话。

“啊——我不知道!”她痛苦地说。“我没有丈夫了!”

“说得完全对——你的意思不错。但是你还有朋友呀,我已经下了决心,不管你怎么想,我也要让你过上舒服日子。你回家的时候,你就会看见我给你们送去了什么。”

“啊,阿历克,我希望你什么东西也不要送给我!你的东西我也不会要!我不愿意要你的东西——要你的东西是不对的!”

“说得对!”他轻佻地喊着说。“要是我对一个女人像对你一样心疼的话,我是不会看着她受苦而不帮助她的。”

“但是我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我的困难只是——只是——根本不是生活问题!”

她转过身去,拼命地挖起地来,眼泪流到锄头把上,又从锄头的把上流到地里。

“关于孩子们——你的弟弟和妹妹,”他接着说。“我也一直在为他们考虑。”

苔丝的心战栗了——他正在触她心中的痛处,猜到了她主要的烦恼。自从回家以来,她就怀着热烈的感情在为这些孩子们操心。

“你的母亲要是不能恢复过来,总得有个人照顾他们吧;因为,我想你的父亲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是不是?”

“有我帮助他,他能管用的。他一定能管用的!”

“还有我的帮助。”

“不要你的帮助,先生!”

“你他妈的不是太糊涂吗!”德贝维尔叫起来。“唉,你的父亲认为我们是一家呀,他会感到很满意的啊!”

“他不会的。我已经实话告诉他了。”

“那你更加糊涂了!”

德贝维尔生气地从她的身边退到树篱的边上,在那儿把身上乔装打扮的长衫脱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火里,转身走了。

苔丝也无法继续挖下去了,只感到心神不定,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到她父亲家里去了。她就用手拿着锄头,向家里走去。

她走到离家还有二十码远的地方,有一个妹妹向她走来。

“啊,苔丝——你看怎么办吧!丽莎·露正在哭,家里挤了一大堆人,妈妈倒是大见好了,可是他们却说父亲已经死了啊!”

这个孩子只知道这件事重要,但是不知道这件事悲惨;她站在那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苔丝,她看见苔丝听了她的话后脸上出现的神情,就说——

“喂,苔丝,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和父亲说话了啊?”

“可是父亲只不过是一点儿小病啊!”苔丝慌慌张张地喊着说。

丽莎·露也来了。

“他刚才跌倒的,给妈妈看病的大夫说,没有办法救了,他的心都叫油长满了。”

不错;德北菲尔德夫妇互相把位置变换了;快死的人脱离了危险,生小病的人倒死了。这件事比听起来的意义要严重得多。她的父亲活着的时候,他的价值和他个人成就的关系并不大,或者说也许没有多大价值,但是他的价值在他的个人以外。他是三辈人中的最后一辈,他们租住的房屋和宅基地的典约就到他这里为止。转租土地的农场主早就垂涎他们的房子,想把房子租给他的长工住,那时他的长工正缺少住的地方。而且,终身典房人几乎和小自由保产人一样在村子里不受欢迎,所以租期一到,就绝不让他们再租了。

因此,当年的德贝维尔家,现在的德北菲尔德家看着不幸的命运降临在他们的头上,毫无疑问,在他们还是郡中望族的时候,也肯定制造了许多次不幸的命运,或许还要更为严重,让它们降临在那些和他们现在一样的没有土地的人的身上。天下的一切事情,彼此消长,盛衰交替,本来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的啊。

……………………

 第五十一章

……………………

终于到了旧历圣母节的前夕,农业界的人忙着搬家的热烈场面,只有在一年中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才会出现。这一天是合同期满的日子,在烛光节签订的下一年的户外劳动合同,也要从这一天开始。那些不愿意继续在老地方工作的庄稼汉——或者叫劳工,他们自古以来都叫自己庄稼汉,劳工这个词是从外面的世界引进来的——就要搬到新的农场上去。

这些每年一次的从一个农场到另一个农场的迁移,在这儿变得越来越多了。在苔丝的母亲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马洛特村一带大多数种地的人,一辈子都是在一个农场里干活,他们的父亲和祖父都是以那个农场为家的;但是近些年来,这种希望每年搬迁的倾向达到了高潮。这种搬迁不仅使年轻的家庭高兴激动,而且也可能从搬迁中得到好处。这一家人住的地方是埃及,但是对从远处看它的家庭来说,它就变成了福地①,等到他们搬到那儿住下以后,才发现那个地方又变成了埃及;所以他们就这样不停地搬来搬去。

①埃及、福地,宗教典故。古以色列人流落埃及,遭受虐待,祈祷上帝,上帝于是帮助摩西带领以色列人从埃及达到迦南,因而迦南被称为福地。见《圣经·出埃及记》第一至第十六章。

但是,乡村生活中所有这些越来越明显的变动,并不完全是因为农业界的不稳定产生的。农村人口在继续减少。从前在乡村里,还有另外一个有趣的、见识广的阶级同种地的庄稼汉居住在一起,他们的地位比庄稼汉高,苔丝的父亲和母亲属于这个阶级,这个阶级包括木匠、铁匠、鞋匠、小贩,还有一些除了种地的庄稼汉而外的不好分类的人。他们这一班人都有固定的目的和职业,有的和苔丝的父亲一样,是不动产的终身所有人,也有的是副本持有不动产的人,有时候也有一些小不动产所有人。但是他们长期租住的房屋一经到期,就很少再租给相同的佃户,除非是农场主绝对需要这些房屋给他的雇工住,不然大部分房屋都被拆除。那些不是被直接雇来干活的住户,都不大受到欢迎,有些人被赶走以后,留下来的人生意受到影响,也只好跟着走了。这些家庭是过去乡村生活中的主体,保存着乡村的生活传统,现在只好逃到更大的生活中心避难了;关于这个过程,统计学家幽默地称为“农村人口流向城市的趋势”,这种趋势,其实同向下流的水由于机械的作用向山上流是一样的。

马洛特村的房屋经过拆除以后,就这样减少了,所以房主都要把没有拆除的房屋收回去,给自己的工人住。自从苔丝出现了那件事后,她的生活就笼罩在一种阴影里,既然德北菲尔德家的后人名誉不好,大家就心照不宣地作了打算,等到租期一满,就得让德北菲尔德家搬走,仅是只从村中的道德方面考虑也得如此。确实,德北菲尔德这家人无论在性情、节制,还是在贞操方面,一直不是村子里闪闪发光的典型。苔丝的父亲,甚至苔丝的母亲,有时候都喝得醉醺醺的,孩子们也很少上教堂,大女儿还有过一段风流艳史。村子要想办法维持道德方面的纯洁。所以圣母节的第一天刚到,德北菲尔德一家就非得离开,这座房屋的房间多,被一个有一大家人的赶大车的租用了;寡妇琼和她的女儿苔丝、丽莎·露,还有儿子阿伯拉罕和更小的一些孩子,不得不搬往其它的地方。

在搬家前的那个晚上,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一片阴沉,所以不到天黑的时候天就黑了。因为这是他们在自己的老家和出生的地方住的最后一个晚上,所以德北菲尔德太太、丽莎·露和阿拉伯罕就一起出门去向一些朋友告别,苔丝则留在家里看家,等他们回来。

苔丝跪在窗前的一条凳子上,脸贴着窗户,看见玻璃上的水向下流着,好像玻璃外面又蒙上了一层玻璃。她目光落在一张蜘蛛网上,那张蛛网不该结在一个没有蚊蝇飞过的角落里,所以那只蜘蛛大概早已经饿死了。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轻轻地颤抖着。苔丝心里想着全家的境况,觉得自己是一家人的祸根。假如她这次没有回家来,她的母亲和孩子们也许会被允许住下去,做一个按星期缴纳租金的住户。可是她刚一回来,就被村子里几个爱挑剔和有影响的人看见了:他们看见她来到教堂墓地,用一把小铲子把被毁掉了的婴儿坟墓修好了。因此,他们知道她又回家住了;她的母亲也遭到指责,说她“窝藏”自己的女儿;这也引起琼的尖刻反驳,说自己不屑住在这儿和立刻搬走的话来;话一说出口,别人也信以为真,所以就有了现在这种结果。

“我永远不回家才好!”苔丝伤心地对自己说。

苔丝一心想着上面的那些事情,所以当时她看见街上有一个穿着白色雨衣的人骑着马走来,她起初并没有加以注意、大概是她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的缘故,他很快就看见她了,就拍马向屋前走来,差不多走进了墙下面留下来种花的那一溜土垅子。他用马鞭敲了敲窗户,苔丝才看见他。雨差不多停了,她按照他手势的意思把窗户打开。

“你没有看见我吧?”德贝维尔问。

“我没有注意,”她说。“我相信我听见你了,但是我以为是马车的声音。我好像在做梦似的。”

“啊!你也许听说过德贝维尔家的马车的故事。我想,你听说过那个传说吧?”

“没有。我的——有个人曾经想把那个故事告诉我,但是后来又没有告诉我。”

“如果你是德贝维尔家族的真正后人,我想我也不应该告诉你。至于我,我是假的德贝维尔,所以无关紧要。那个故事有点儿吓人。据说有一辆并不存在的马车,只有真正德贝维尔家族血统的人才能听见它的声音,听见了马车声音的人都认为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这件事与一桩谋杀案有关,凶手是几百年前一个姓德贝维尔的人。”

“你现在已经讲开了,就把它讲完吧。”

“很好。据说有一个姓德贝维尔的人绑架了一个漂亮女人,那个女人想从绑架她的那辆马车上逃跑,在挣扎中他就把她杀了,也许是她把他杀了——我忘了是谁把谁杀了。这是这个故事的一种说法——我看见你们把盆子和水桶都收拾好了。你们要搬家了,是不是?”

“是的,明天搬家——明天是旧圣母节。”

“我听说你们要搬家,但是我还不敢相信,好像太突然了。是为什么呢?”

“那座房屋的租期到我父亲死时为止,我的父亲一死,我们就没有权利住下去了。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也许还能一礼拜一礼拜地住下去。”

“因为你什么呢?”

“我不是一个——正经女人。”

德贝维尔的脸顿时红了。

“这些人真是不要脸!可怜的势利小人!但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