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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军功上升至游击。就连泽北亦爱他勇悍,有心提拔他将来成为自己的心腹重将。
泽北眼见海俊在沙场上居然会离开战斗的最前锋而来到自己面前,偏又迟疑不出声,不免讶然:“海俊,出了什么事?‘
海俊脸色本来犹豫不定,听他一问,忽然一咬牙,跪下去:“末将恳请大帅停战收兵,放这些人一条生路。”
泽北大惊大怒,便是身旁的河田土屋诸星也无不色变,惊瞪海俊。
海俊原是个不怕死的勇将,此时一言即出,反将一切置之度外,朗声说:“大帅,这一仗已打了近三天了,弟兄们早已疲累不堪。大家的刀砍钝了,枪刺折了,我们虽已渐渐歼灭敌人,可是我们的伤亡却远比他们大,大帅……”
泽北铁青着脸喝一声:“怎么?你怕死了?你怯战了?当兵理应奋勇杀敌虽死犹荣,如果人人象你,神奈川早就被各国吞并了。”
海俊大声说:“海俊是不是怕死之人全军弟兄都知道,大帅也知道。我从军和军中的兄弟都一样,为的是报效国家抗击敌国,如果是在边关之上,与敌军交战,大伙儿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低头投降。可是今天,我们杀戮的是本国的江湖义士。大帅,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们?所有发生的一切我们都看见了,这都是些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我们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拼命?大帅,我苦练武艺为的是护卫国家,可今天,我的手上已不知沾了多少好汉子的鲜血。大帅,我实在是杀不下去了,弟兄们多也是杀不下去了。所以海俊斗胆,请以死谏。”
泽北冷笑三声:“好,好,好!”
最后一个好字出口时,土屋与诸星几乎同时挥剑,将跪地的海俊斩为三截。
这位素以勇武闻名的勇将,只因为在战场之上不忍杀戮强敌以至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死在素来赏识他的元帅令下。
河田双眉一皱,隐约觉的不妥,但也知在如此战阵之下,海俊既说出此言,若不以雷霆手段威慑人心, 则军心必至更加散乱,难以控制。
泽北铁青着脸:“传令下去,胆敢有怯敌不战阵前后退者以此论处。各部将军各领全军务必奋力向前杀敌不退。上前有赏,退后即斩。徜有再敢怯战惧敌扰乱军心者,各部将领当即阵前处斩以正军规,若为将者不能约束部下,有失职守,亦斩,由副将接替指挥。”
命令被迅速传下,所有官兵无不凛然心惊,纷纷奋力攻击,阿牧等众人立觉压力倍增。
可是泽北与众将都知道,虽然官兵迫于军令不得不拼力攻击,但他们军心已疲,怨意已生,海俊的事对军心的影响都极大,如果再不能迅速结束这场战斗,再发生什么变故的话……
河田想至此已道:“他们这几个武功最好的已然元气耗尽,支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先把他们放倒,早早结束这一战再整顿军心。我先为大帅拿下牧绅一。”话音方落。即扑入战团中,一掌击向已然浑身是伤,体力消耗怠尽的阿牧。
河田雅史虽是猛将,可若在平常原也不放在阿牧眼中心上的,但此刻他体力几乎已用尽,眼见这可以开山裂石的掌力扑面而来,却自知纵然抬手相迎,也抵挡不住。
藤真惊骇欲绝,本欲出剑助阿牧分担掌力,但同时弓弦震响,有数十支箭向他与花形长谷川射来。纵他尚能挡拔,但苦战之下已遍体凌伤的花形长谷川难免有失。藤真一咬牙扬剑,拼余力舞出剑花挡格飞箭,将二人亦一并护在了剑下,再也没有余力旁顾。那一刻血和泪在他的脸上迅速融入暴雨中。
阿神却忽然自阿牧身后扑出,抢在阿牧之前与河田对了一掌。
河田原是以掌猛力沉闻名的猛将,阿神本不长于内力,纵是平时也未必硬拼地过他,何况他也同样久战力歇。
双掌一交,阿神闷哼一声,唇边溢血,飞跌向后,被阿牧一把扶住。但那一刻,手碎,心碎。
碎的是阿神的手。他的右手被河田强横的内力完全推毁了。此刻筋断骨碎,几乎已不成手形。
碎的是阿牧的心。只一眼就可以看出阿神的右手已经完了,纵然湘北安西亲至也无法使之完全复元。那样巧的一只手,可以发出天下无双的暗器,可以创造多少奇迹,却因为他而毁掉。阿神是与他相伴多年的师弟,这些年来,如果没有这个好兄弟一直默默支持帮助,歇尽全力辅佐,不会有今日的阿牧,不会有今日的海南。到现在,他为自己碎手,也将为自己丧命,而自己却全然无力相助相护。阿神手上痛彻心肺,脸上反现出笑意:“大哥何须为此难过,我还有一只手和两只眼呢。比之花形还要好一点,难道你竟视我连花形也不如吗?”
阿牧无言凝视他,这自幼相亲的师弟,自从他当了掌门后已很少唤他做大哥了。忽地,他仰天大笑,只道了一声:“好!”即头也不回地挥怒掌击倒数名意图乘此机会袭击他的官兵。
而藤真目睹此情,耳听此言,忍不住大叫一声:“好一个海南智将!”
阿神闻言看向他,正看到他为了挡开花形不及架住的一把刀而自身露出空门,身上又添了一道血痕。当即亦朗声喝:“好一个翔阳帮主!”
在大混战之前,他们也曾如此一喝一答,如今劣局已定,败势已成,大家都明白谁也支持不了多久,可这同样的一喝一答间的豪气竟又胜当时。
河田铁青着脸望向他们,出奇地没有追击,只是恨恨骂:“卑鄙手段。”
阿神脸上虽苍白至极,却仍站的笔直,晃也不晃一下,笑说:“正好用来对付你这等卑鄙小人。”
河田怒极,却没有扑上去再发第二掌,急速退了下来。
泽北见他如此,大为惊讶,还不等他发问,河田已恨恨说:“那个阿神,居然在掌中暗藏飞棱针,随着那一交掌已因内力相冲而进入我体内,现在我必须立刻把它逼出来,否则飞棱针顺血而行直攻心脉就糟了。”
泽北亦是大怒:“你立刻行功逼针,我保证,当你收功而起时,他们全都已败亡在你面前了。”
河田也不敢怠误,立时坐下,盘膝运功,力求将针早早逼出来。
泽北则神情冷厉阴沉,望向战场。
战局已过入尾声了,再好的武功再强的斗志,人终是血肉之躯,面对这样一波一波永无休止的攻击的不到半点喘息回气的机会,纵是霸王复生也要力尽而亡。
高砂一直在拼力对敌,至此也是手酸身疲,眼看着一排枪扎向自己的的下三路,虽仍能及时横刀挡扫,仍然无法全部封住,右腿被一杆枪深深扎入。他全身一颤,身不由己就要往下倒。在这样可怕的战局中什么人倒下了还能站起来。
一只手忽然伸来,支住他失去平衡的身体,有人在耳边骂:“站直了,别让人以为我们海南的弟兄没用。”
高砂借这只手的力量勉强恢复平衡站稳身体,手中挥刀对敌,口中却不示弱:“我只是一时没站稳而己,谁要你来多事。”
清田重重哼了一声,手中刀毫不示弱地挥出去,口中冷骂:“如果说不是本大英雄及时出手,你现在早已经是肉酱了。”
清田向来最爱闯祸惹事,而高砂则主掌刑堂,每每清天犯错落到他手上都要吃苦头,清田一直恨他恨的牙痒痒,每每与高砂在一起,又没有可以震住他的阿牧阿神在,必会处处与高砂为难,即使是这生死关头,口头上也不肯让他占半点便宜去。
高砂冷笑一声,扬刀替清田格挡一杆枪:“你放心,我还没有娶到老婆,怎么肯死在你之前?”话虽如此说,身上又中一刀,本来是要冷笑的,因着中刀却又发出了一声痛哼。
清田哈哈大笑:“你这家伙整天板着一张阎王脸,还想娶老婆吗,真是可笑……哎哟!”他同样也中了一剑。
高砂满头冷汗坚持着不在战场上倒下去,口里犹能说:“我不但要娶老婆,还要娶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子,比你那个叶子好不知多少倍才成。”
清田咬牙切齿:“混帐,这世上哪里还能有比叶子更好的女孩儿?”口里虽骂,手上却仍然稳稳地扶住了高砂。在这样的战场上,扶着一个腿部受伤的人,牵制了自己的行动和攻守能力和找死无异,可清田却这样做了,且做的义无反顾,毫不迟疑。因此,在短短的半柱香间,他身上添的血痕有七八条。
高砂大喝:“I清田你放手,我不用你扶,你少多管闲事。”
清田只是忍着疼大笑:“等本大爷救你十七八次后你再嘴硬吧。”
高砂再次不顾刺向自己肩头的一剑而挡开了砍向清天的刀:“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清田同时出刀为他挡剑:“这一剑可又是我帮了你。”
“小心,后面……”
“好险,幸亏我帮你挡了一下。”
“不用你挡我也能拦的住。”
“我又放倒了一个,哈,佩服本天才的神勇了吧!”
“哼!”
“哼什么,刚才挨的那一刀太疼就哭出来吧,不用这样死忍,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象我清田信长这么一身硬骨头的。”
“……”
“叫你小心了,这回可又是我帮你挡住了。”
“……”
“天啊,小心一点行不行,别让我老顾着你。”
“……”
“高砂,你怎么越来越沉?”
“……”
“高砂……”清田还想再叫一句,腿上忽然奇痛,是他自己也因为护卫高砂也不及顾到自己,腿上中刀,身体一倾,加上左手上高砂的重量压过来,使的他也无法站力,立时倒下。他虽仍尽力抬头扬刀,但同时已不知有多少刀剑劈下来。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有什么人倒下了还能再站起来。
阿神的暗器已用尽,纵然有暗器,右手已毁,左手也已虚弱地连一枚针也捏不住了。虽然他仍勉强借着身法在人群中闪躲,但当眼前十余支弓弩对准他张开时,他是再也闪不开,躲不过了。
与他同列当世暗器高手的南烈也同样暗器用尽,能用的毒也都用光了。连续封挡了数也数不清的攻击。已然全身挂花,双手更被震的酸麻,但眼前八根矛,七杆枪却是连半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地又到了面前。而他几乎已无力再抬双手迎战。脚下想要退避,却是忽觉剧痛攻心。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箭竟刺中右腿。而他只能尽全力站稳,面对即将取走他性命的攻击。
在他遇险的同时花形与长谷川的情况也极之不妙。他们两个武功较弱,能支持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藤真的全力守护。可是如今就连藤真也自救无力,再也顾不的他们了。他们挡下了一波进攻还有一波,避开了一波进攻再来一波,闪过了一波进攻,又是一波,到此刻,面对着迎面刺来的十余把剑,眼前已看到了死神的狞笑。
而藤真于此时中箭。箭是由土屋淳手中射出的强弓,射在他的右手上。已染满了鲜血,钝了锋刃的宝剑终于落地。此刻他身旁千刀劈砍万剑攒刺,剑光稍有破绽身上即溅血泉。剑一落地,明晃晃的刀刃立时直逼而来。
藤真待要变招相抗,体力却已用尽,再也来不及应变了,他反而不再顾及这些攻击,只是回身凝眸,寻找那人的身影。
藤真中箭时阿牧的右手亦中箭。阿牧的神掌排名武林第一,一旦功运掌上,肉掌成钢,万刃难伤,可是久战之下,气虚血弱,亦是为与土屋同时发箭的诸星一箭射中。他本来一掌侧劈要逼开眼前七名将领同时砍来的刀,此是掌上中箭顿了一顿,待出左掌却只觉四肢百骸无不酸软疲累,一时竟聚不起力来。刀锋的寒意已侵眉锋。而他却已无心理会,只是扬眸去寻那心上的人。
藤真与阿牧的眼神于这乱军之中,生死之间交汇,双方都已深深明了了对方的情况。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谁,谁也救不的谁。一世英雄,竟要双双死于竖子之手。
可这一刻心中无忧无痛无悲无苦,便是即将临体的锋刃也忘怀了。只想在这一刻,深深看他一眼,也许下一刻便再也不能看,再也不能想,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眼中心中,都是对方。
值此冷刃已临体,刃风已将散乱的发拂开,而藤真却在此时,冲着阿牧展开了开容。
一如三年前的阳光下,他跃上高台,对着力压群雄的阿牧所展现的那个令他惊艳入骨的笑容。
一如那一日,面对着阿牧的无双掌力,他含笑撤回所有的攻守,似甘心死于他一掌之下的笑容。
一如那时,他身中相思,倒在他怀中露出的那个美的让天地万物失色的笑容。
阿牧的眼中,已再没了如许风雨如许强敌,只剩那一笑。
这一笑,原已是永恒。
风狂雨暴,刃冷锋寒,生死一笑,惟情而已。
在命令土屋与诸星射箭的时候,泽北亦同时拉弓,射日弓引满,最后一支追日箭带着他所有的愤怒杀意,直射仙道。
这样可怕的神箭,纵然仙道彰全力全神也未必可以凭一己之力应付,何况他也同样久战力歇,何况他身旁还有人不断地攻击。
弥生啊了一声,忘情地冲上来,只想为他拦上一拦,挡上一挡。纵然自己的力量尚不足以拦下那无双神箭,但自己的血肉之躯可以。无论如何,不想那人死在自己之前。
就在她从仙道身侧冲前时,手中脉门忽一紧,是仙道扣住了她,然后被仙道运力甩了出去。
也只在她一时不防为仙道所制时,二人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接触。
弥生看到了仙道唇边的微笑,已然多久没有见到这个永远笑着的人发自内心的笑容了。这一笑间,她忽然完全了解了仙道的心,一如仙道了解她。
仙道彰纵然无心无意无情,总还是个男人。
弥生,我从未对你说过,在我心中,你亦是重要的。你是与我共同生大的伙伴,你是在无尽江湖风雨中永远帮我助我的知己,只要我一息尚存,又岂能任你为我而死?
电光火石间,这一对相伴十余年的男女第一次如此了解彼此的心。面对着仙道的笑,弥生的唇边不知为何也泛出一缕不知是凄然还是欣然的笑意。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他不是修练天魔册的魔门奇才,她也不是根骨绝佳的魔教圣女,心都那么暖,血都那么热,又如何超凡入圣,忘情成魔?
而如此相知的一刻竟又如此之短,他们只来的及看彼此一眼,一个字也不及说出来,弥生已身不由主,被仙道挥了出去。
弥生双手拂出,拦挡各处攻击,唇边的笑未消逝,泪却无由滑落。当她立定身体转身时,可还能看到那人在战场上微笑?
仙道将弥生挥开,即凝眸肃容提聚全身功力以对那以惊雷闪电之速射来的神箭。即使机会微乎其微,他也要全力一试。
只是在这一瞬,眼角忽扫到一个人,一时心中大震,刚刚凝定的心神又复散乱。
竟是樱木不顾一切,全力扑前出拳。
此时樱木是将全部的身心之力都凝聚在这一拳之中,想要与他共同对抗这可怕的神箭。以致于对身后劈向后脑后心的数把利刃完全不加理会。面对这样可怕的追日箭,就是全力出手尚未必能挡的下,又哪里还能分心顾的上其他。
仙道在这一刻暗骂疯子。樱木这种做法,未必救的了他,却一定会送了自己的命。他曾与樱木同时出尽全力才挡下一支追日箭,而且二人还齐受内伤。如今二人的体力都已差不多到达底限,纵然再次合力也很难挡下同样似附有天地间无尽神魔之力的利箭。樱木如今的做法很可能是救不了他,自己也丢掉性命,怎么会有这种疯子,怎么会有这种白痴。
樱木,樱木,纵然你不惜命,你可想过流川,流川若知,该会何等为你伤心痛楚。
樱木可没有仙道那么多想法,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救仙道。即使他可能救不了,即使他可能搭上自己的命,但即然他看到了,他就一定要救,其他的一切事,包括他自己的性命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狐狸,我知道,如果是你也一定会这样做。如果是你,也一定会支持我这样做。
当死亡即将以无法抗拒的姿态降临时,这两个情敌却同时因为过于关切对方的生死而忘了自己的生死,也同时以那样无尽的心与情,想起了另一个人。
长情无恨,大义无悔,原已超越了生,超越了死,超越了万水千山,苍茫天地。
第十八章(上)
箭至,剑现。
剑光清明如月光,秋月般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