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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 [俄]普希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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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西姆神父家的长工从那里来,要塞是怎样攻破的他亲眼看见了。要塞司令和全体军官统统被绞死,全体士兵成了俘虏。强盗眼看就要到这儿来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我大吃一惊。下湖炮台司令是个文静谦和的年轻人,他认识我。两个月前他携带娇艳的妻子离开奥伦堡路过此地,到过伊凡。库兹米奇家里。下湖炮台距离我们的要塞约二十五俄里。随时我们都可能遭到普加乔夫的袭击。一想到玛利亚。伊凡诺夫娜悲残的命运,我不禁心悸胆寒。“伊凡。库兹米奇!
  请听我说一句话,“我对司令说,”我们的天职是誓死保卫要塞,这点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妇女们的安全我们必须考虑。请首先把她们护送到奥伦堡去,如果道路还畅通的话。否则就送到叛匪一时打不到的比较边远、比较安全的要塞里去。“伊凡。库兹米奇转向他老伴对她说:“你听我说,老妈妈!说真的,先把你们送远一点,等到我们把叛匪收拾了,你们再回来,好不好?”
  “唉,废话!”司令夫人说,“炮弹飞不到的要塞哪里有呢?
  白山炮台有哪点靠不住?谢天谢地!在这儿咱们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巴什基尔人和吉尔吉斯人都见过了。或许也能躲过普加乔夫!““也好,老妈妈!”伊凡。库兹米奇说,“你相信咱们的要塞靠得住,那你就留下来也成。只不过,玛莎我们怎么办?
  如果我们对付得了叛匪,或者救兵赶到,那当然好。不过!要是叛匪攻破了要塞呢?““嗯!
  那时……“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无话可说了,样子非常恐惧。”不!
  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司令接下去说,他看出,可能他的话平生第一次起了作用,”玛莎留在这儿绝对不行。得把她送到奥伦堡她教母那里去。那里有足够的兵力和大炮,城墙又是石头造的。我劝你也跟她一道去。你虽然是个老太太了,倘若要塞被攻破,我看你也够呛的!““好了!”司令夫人说,“那就这么办吧!把玛莎送去。可我,你休想让我去。不去就是不去!
  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跟你分手何苦,还不如到外乡去找一座孤零零的坟墓!我跟你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要死也一道去死。““也不是没有道理。”司令说,“好!别耽误了。马上去打点玛莎上路,明日一大早就出发。我派人护送,尽管人手已经不够了。可玛莎在哪儿呢?““在阿库琳娜。潘菲洛夫娜家里,”司令夫人回答,“她一听到下湖炮台沦陷的消息就感到心里堵得慌。我担心她会病倒。我主上帝呀!我们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了呢!”
  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赶忙去打点女儿起程的事。我们在司令那儿继续讨论。但我已不再介入,也没法听进去了。玛利亚。伊凡诺夫娜晚餐时出来了,一脸惨白,两眼红肿。我们默默地吃饭,比往日更快地吃完。跟司令一家人道别以后,我们便回家去。但我有意忘记带佩剑,以便回转身去取。我料想玛利亚。伊凡诺夫娜会一个人在那里。果然不出所料,她正好在门边迎接我,把佩剑交到我手里。“别了,彼得。安德列伊奇!”她眼泪汪汪对我说,“我要被送到奥伦堡去。祝您健康和幸福。或许上帝开恩,我们会再见面的。万一不能……”说到这儿,她不能自已,放声痛哭起来。我拥抱了她。“别了,亲爱的!”我说,“别了!
  我的亲人,我的心上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相信,都落到你身上的必定是我最后的顾虑和最后的祈祷!“玛莎痛哭,使劲贴紧我的胸膛。我狂烈地亲吻她,随后匆忙冲出房间。
  第七章猛攻
  大哥呀,我的大哥!
  我吃粮弟兄们的大哥!
  当兵打仗三十又三年,我吃粮弟兄们的大哥!
  唉!他既没有挣得一房家私,也没有讨得快活日子过,既没有赢个高级的官做,又没有捞得美名儿半个。只落得,两根高矗的柱头,只落得,一根打横的槭木,只落得,一圈上吊的丝套索。民歌我那天晚上没睡,也没脱衣服。我准备天一亮就去要塞大门口,因为玛利亚。伊凡诺夫娜要从那儿路过。我想跟她作最后一次道别。我感到内心起了巨大的变化,与不久前的灰心丧气相比,这时的心境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心里有着不明确又热切甜蜜的希望,巴不得危险临头而心焦,满腔被崇高的荣誉感充满着——这一切跟离愁别恨融合成一体了。不知不觉一夜已经过去。我正要出门,这时房门被打开,走进一名军士向我报告:我们的那些哥萨克昨晚擅自撤离了要塞,尤莱被劫持而去,而此刻,有一批来历不明的骑马的人在要塞附近在巡逻。我马上想到玛利亚。伊凡诺夫娜走不成了,这使我心惊肉跳。我匆忙给了军士几句指示,立即跑到司令那儿。天已经亮了。我顺街飞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停了下来。“去哪儿?”伊凡。伊格纳季奇追上我说,“伊凡。库兹米奇在城墙上,让我来叫你。普加乔夫来了。”
  “玛利亚。伊凡诺夫娜走了没有?”我忧心忡忡地问。“没走成。”伊凡。伊格纳季奇回答,“去奥伦堡的路被切断了。要塞被围。情况很不妙!彼得。安德列伊奇!”
  我们上了城墙,高地是天然形成的,再用木栅栏做成屏障。要塞里的全体居民都集中到了那儿。驻防军持枪肃立。昨夜大炮已经拖到了那里。司令在寥寥无几的队伍面前走来走去。迫在眉睫的危险让这位老军人异常振奋。离要塞不远的草原上,有二十来个人骑在马上。看来他们是哥萨克,但其中也有巴什基尔人,凭猞猁皮帽子和箭囊就很容易识别他们。司令巡视一遍队伍,对士兵训话:“弟兄们!今天,我们要誓死保卫女皇陛下,我们要向全世界表明,我们不愧是英勇无畏和赤胆忠心的好汉!”士兵们朗声表示效忠。站在我身边的希瓦卜林,专注地盯着敌方。那些在草原上停滞不前的骑马的人,一看到要塞里有了动静便集中到一处,好象在商量什么事情。司令吩咐伊凡。伊格纳季奇把炮口瞄准那一堆人,自己把引线点燃放了一炮。炮弹咝咝叫,飞过他们的头顶,没打中一个。那些骑马的纷纷散开,立刻奔逃,不见了。草原变成空空荡荡的了。这时,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来了,身边还有玛莎,因为她不想离开妈妈。“怎么样了?”司令夫人问,“仗打得怎样?敌人呢?”
  “就在前面。”伊凡。库兹米奇回答,“上帝保佑,一切顺利。怎么样,玛莎?你怕吗?”
  “不怕,爸爸!”玛利亚。伊凡诺夫娜回答,“可怕的是一个人在家里。”这时她看了我一眼,勉强笑一笑。我把我的剑柄紧紧握住,想起这口剑是昨晚从她手里接过来的,似乎它理应是为保卫心爱的姑娘而为我所用。我的心激动起来。我想象自己成了她的骑士。我多么希望证明自己是无愧于她所信赖和爱恋的人,因而急不可耐地等候紧要关头。这时,距离要塞半俄里的山包后面一群新的骑马的人又冒出了,接着,草原上人马如潮,汹涌过来,都带着戈矛弓箭。他们当中有个骑白马穿红袍的人,手提出鞘的佩刀。他就是普加乔夫本人。他停住,大家围着他。接着,显然是奉他的命令,有三个人骑马驰到要塞跟前。我们认出了他们便是我们这边的叛徒,其中一个拿了一张纸举过头顶,另一个的矛尖上挑着尤莱的头,晃了一下,人头便闪过栅栏。那可怜的卡尔美克人的头正好落在司令的脚下。叛徒们大叫:“不要开枪!都出来,到皇上这边来。”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伊凡。库兹米奇大叫,“弟兄们!
  开枪!“我们的士兵们放了一排枪。那个手拿书信的哥萨克身子晃了晃,翻身落下马。其他二人跃马后撤。我看了看玛利亚。伊凡诺夫娜。她看到尤莱的血淋淋的头吓破了胆,又被枪声震聋,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司令叫军士到跟前,命令他把那张纸从那个被打死的哥萨克手里取来。军士出塞到了野外,拖回了那个被打死的人骑的那匹马。他把一封信交给司令。伊凡。库兹米奇默默读了一遍,立刻把它撕成碎片。这时,叛匪们显然准备进攻了。立刻,从我们耳边子弹呼啸而过,有几支箭射进我们身边的土地里和木栅栏上。“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司令说,“这里女人能干什么?还不快带玛莎走!你看,这姑娘已经半死不活了。”
  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听了枪弹的呼啸早已愕然无语,她眺望草原,显然那儿有大队人马,来势凶猛。然后她转向丈夫说:“伊凡。库兹米奇!
  生死由命。给玛莎祝福吧!
  玛莎,到爸爸这儿来!“
  玛莎一脸惨白,浑身打抖,走到伊凡。库兹米奇跟前,跪下去,叩头着地。老司令给她划了三次十字,然后把她扶起来,吻了她一下,用梗塞的嗓音对她说:“好,玛莎!祝你幸福。祷告上帝吧!他不会把你遗弃的。如果你找到了一个好人,上帝赐你恩爱幸福。要象我跟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一样生活。好,别了,玛莎!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赶快带她走。”(玛莎扑过去抱住他脖子,号啕痛哭。)
  “我们也来个吻别吧!”司令夫人哭着说,“永别了,我的伊凡。库兹米奇!如果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原谅我吧!”
  “别了,别了,老妈妈!”司令说,拥抱他的老伴,“好,够了,走吧!回家去吧!假如还来得及,就给玛莎穿上长马甲。“司令夫人把女儿带走了。我目送玛利亚。伊凡诺夫娜远去。她回过脸向我点点头。这时,伊凡。库兹米奇向我们转过身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敌人身上去了。叛匪们骑马聚集在一处,围着他们的首领,突然全都下马。“现在,咱们要稳住,”司令说,“他们要进攻了……”正在这时,爆发了一阵尖叫声和吆喝声。叛匪们向要塞跑过来。我们的大炮装上了霰弹。司令等他们跑到最近的距离,突然放一炮。霰弹正好落进人群的中间。叛匪们向两边散开,后退。那个首领一人守在前头……他挥舞着军刀,似乎费劲地给他们打气壮胆……尖叫声和吆喝声停止不一会儿,接着又重新爆发。“听着!
  弟兄们!“司令说,”打开大门,击鼓!弟兄们!冲呀!跟我来!“司令、伊凡。伊格纳季奇和我一下子就跳到了城墙外面。被吓破了胆的驻防军士兵却没有动弹。“弟兄们!
  你们站着干什么?“伊凡。库兹米奇大叫,”死就死!要象个军人样子!“这一瞬间叛匪们冲上来了,攻进了要塞。鼓声停了。士兵们扔下了枪。我被冲撞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可我挺起来,又被叛匪们拥挤着一同进了要塞。司令头部受伤,一伙暴徒团团围住。他们要他交出钥匙。我要冲过去帮他,但被几个蛮悍的哥萨克抓住,拿根带子将我捆绑,说道:“回头够你受的,胆敢反抗皇上!”我们被沿街拖着走。居民纷纷从屋里出来,手捧面包和盐。教堂里敲起了钟。忽然,人群中大喊大叫。在广场上皇帝等着带俘虏并接受大家的宣誓。人民涌向广场,我们也被驱赶到那里去。
  普加乔夫坐在司令家的台阶上的一把圈椅里。他身穿镶金边的火红哥萨克长袍,金穗貂皮高帽压齐他眉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哥萨克头目们围着他。盖拉西姆神父面色苍白,周身发抖,站在台阶上,手拿一个十字架,看样子,为即将被处决的人默默地向首领求情。很快在广场上竖起了绞架。当我们走近时,一些巴什基尔人轰开群众,把我们押着来到普加乔夫跟前。钟声停了,死一样的沉寂。“谁是要塞司令?”冒充的皇帝问。我们的军曹从人群中走出来,指着伊凡。库兹米奇。普加乔夫威严地望着老头,对他说:“你为什么胆敢反抗我,反抗你的皇上?”
  因受伤而气力不支的司令,挺住浑身的最后力量坚定地回答:“你不是我的皇上,你是冒充的,你是贼!
  你听见了吗?“
  普加乔夫阴沉地皱紧眉头,把手里的白手绢一挥。几个哥萨克抓住年迈的上尉,把他往绞架那边拖过去。绞架的横梁上骑着一个残疾的巴什基尔人,就是昨晚被我们审问的那一个。他手里拿着绞索。过了几分钟,我看到可怜的伊凡。库兹米奇已经被吊在半空中了。这时伊凡。伊格纳季奇又被押到普加乔夫面前。“宣誓吧!”普加乔夫对他说,“我命令你向皇上彼得。费多洛维奇宣誓效忠!”
  “你不是我们的皇上,”伊凡。伊格纳季奇回答,重复上尉刚才说的话,“你这条野汉子,是贼,是冒充的狗皇帝。”
  普加乔夫又挥动了一下手帕,善良的中尉便被挂在他的老长官旁边了。轮到我了。我大胆地望着普加乔夫,我准备把两位慷慨就义的同伴的话重复一遍。这时候,令我出乎意外地惊诧,在叛徒的头目中间,我突然发现了希瓦卜林。他头发被剃成一个圈,身穿哥萨克长袍。他走到普加乔夫身边,贴近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吊死他!”普加乔夫说,对我看也不看一眼。我脖子被套上了绞索。我默默念着祷告,向上帝衷心忏悔我的一切罪过,祈求上帝拯救所有我心爱的人。我被拖到了绞架下面。“不要怕!”那伙刽子手对我连连念叨着,很可能他们是真心实意给我打气斗胆。突然,听到一声喊叫:“住手!该死的!等一等!……”刽子手停住了。我一看:匍匐在普加乔夫脚下的是沙威里奇。“亲爱的父王!”我那可怜的管教人说,“吊死少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放了他吧!
  救了他,你会得到一笔赎金的。倘若为了杀一儆百,那么,你就吊死我这个老头子算了!“普加乔夫打了个手势,他们立刻把绞索解掉,把我放开了。”我们的父王饶恕你了。“他们对我说。这会儿,我不能够说,我为自己得救了而高兴,不过,我也不会说,我很失望,因为得救了。当时我的感情过于混乱。我又被带到冒充的皇帝面前,他们按着我下跪。普加乔夫伸出他青筋鼓鼓的手,”吻他的手!吻他的手!“周围的人对我说。但是,我宁愿接受最可怕的酷刑,也不愿遭受这卑贱的屈辱。”彼得。安德列伊奇少爷!“沙威里奇轻轻对我说,站在我背后,推了推我。”别犟!那又算什么呢?吐口唾沫,再吻吻那个坏……(呸!)吻他的手吧!“我一动也没有动。普加乔夫放下手,冷笑一声,说道:”看起来,你少爷快活得糊涂了。扶起他来吧!“我被扶起来,让我自由行动。我便开始观看这出可怕的悲剧继续表演。居民开始宣誓。他们一个接一个走上前,吻吻十字架,然后向冒充的皇帝行礼。驻防军士兵也站在那儿。连里的裁缝用他的钝剪刀剪掉他们的发辫。他们抖落碎头发,走上前吻普加乔夫的手,他便宣布赦免他们,收留他们入伙。这些的事一共做了大概三个小时。终于普加乔夫从围椅里站起身,从台阶上走下来,哥萨克头目们前呼后拥。牵来了一匹安上了富丽的鞍鞯的白马给他。两名哥萨克把他搀扶上马。他向盖拉西姆神父宣布,要到他家里去吃午饭。这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几个强盗把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拖到台阶上,她披头散发,一身扒得精光。她的马甲被一个暴徒已经穿在自己的身上了。其他几个抬的抬箱子,拿的拿棉被,还有衣服、碗盏以及一切日用杂物全被劫走。”各位老总!“可怜的老太太喊道,”让我灵魂安息吧!
  亲爱的老爷子!
  把我带到伊凡。库兹米奇那儿去吧!“突然她抬头一望,见吊在半空的是她老伴。”吸血鬼!“她愤怒地大叫,”你们竟敢这样对待他!
  我的亲人,伊凡。库兹米奇!你这个勇敢的士兵的首领,普鲁士的军刀不敢碰你,土耳其的枪弹也不能伤你,在光荣的战斗中你没有牺牲,却惨死在逃犯手里!“”别让这老妖婆再叫了!“普加乔夫说。一个年轻的哥萨克一刀砍在她头上。她倒在台阶上,死了。普加乔夫骑马走了,民众随着他涌过去。
  第八章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比鞑靼人还要坏。谚语
  广场空了。只有我还站在原地,思想理不出个头绪来,一连串如此恐怖的印象把我的脑子搅得一蹋糊涂。最使我焦虑的是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的下落不明。她去了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
  她躲起来了吗?
  藏身之处可靠吗?
  ……
  我忧心忡忡,走进了司令的屋子里……里头一扫光。椅子、桌子、箱子被打得稀巴烂,瓷器被打得粉碎,细软也被抢劫一空。我爬上了通她闺房的小楼梯。今生第一次走进了玛利亚。伊凡诺夫娜的闺房。她的床已经被强盗们翻得乱七八糟。柜子被打破了,里头的东西被掏空。在空空的神龛前一盏神灯还燃着。窗框之间挂一面镜子,尚完好无缺……这间朴素的处女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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