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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枫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还是一个历经了千年的布局。但此前所推论的，凤凰派的先祖故意诱导自己的后辈子孙，让他们误以为凤鸣山的神凤龙脉是个神凤留下的宝物，从而引起太岁发威，血流成河，最后再用神魔将阵将陈枫、卫飞护住……这个推论应该有所偏差。
但有一点仍然可以毫不怀疑，那就是陈枫和卫飞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在神魔将阵的布局变化之内的，他们两个的存在和出现，根本就是为了启动神魔将阵，但这个比灵宝谢六行使五轮六道，甚至比神通五诀布下的“玄武遁”还要诡异多变的神魔将阵，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唔！”卫飞忽然翻了个身，口中喃喃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继续睡去。灵者之舞是他自通灵以来，最为消耗的一次，但同样当他恢复过来以后，也是收益最大的一次。
陈枫怔了怔，伸手在卫飞的上衣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一包被挤压得皱了起来的烟，随手抽出一根点上，一股浑浊但又颇具麻醉大脑的感觉涌了上来。陈枫忍不住咳了起来，论酒量他绝不在卫飞之下，那是因为酒精常常可以带给他犹如身在某种玄境中的感觉，但抽烟会徒增浊气，他基本上是不抽的。
手忙脚乱地将烟扔在地上，再狠狠地踏上一脚，陈枫试探着叫了几声，“卫飞，醒醒，醒醒……”
“骨头，死尸，变态……”卫飞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连贯不上的单词。
陈枫再次涌起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他想了一想，忽然心中一动，卫飞虽然是在任由他的灵性吸收着神魔将阵中的灵气，以慢慢地恢复，但是从刚才卫飞那几句梦呓中，可以知道卫飞在通灵之中所见到的情景定然至关重要，以至于在昏睡中都能有所闪现。
陈枫想到了在旗门里，有一种术法叫做“回旋入梦”，这种术法原本是用来锤炼自身定力心神与抵挡邪魔，习练中可以使人在梦境中分辨虚幻，并且还能编排自己的梦，陈枫曾经试过，很是好玩，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随心所欲。但最重要的却是，回旋入梦可以进入到别人的梦中，甚至还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
陈枫决定用这个术法进入到卫飞的梦里，一探卫飞在通灵中看到了什么，相信那些画面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卫飞的脑海中。略一凝神，陈枫的意念罩向了卫飞的大脑，立刻触目所见是一片白色闪耀，但并不刺眼。
陈枫知道这是卫飞正在吸收的灵气。他掐动手诀，在其中穿梭。身在别人的梦境之中，里面的凶险不亚于入静禅定中所处的种种幻境，所碰到的各种幻景既全部是幻觉，但也随时可能转化成实景。其中的关键在于，做梦之人和入梦之人的功力差距，倘若入梦之人无法抵抗做梦之人梦境中的幻像，那么他便会从此沉迷在其中，再难脱身，唯有在做梦之人再次入梦时，才有可能借此出梦。
卫飞的灵力之深远在陈枫之上，但陈枫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卫飞此时正处在恢复期，极度的消耗只能使他在此刻本能地不断补充着灵力，根本就没有机会做梦。所以陈枫要做的，就是在卫飞绵绵不绝吸入的灵力间，寻找到深深刻在他脑海之中的那些他在通灵里看到的图像。
灵光闪烁中，陈枫刚找到卫飞脑海中那一闪即逝的画面，只觉得一堆堆白森森伴随着阴冷入骨的气息时，就被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量弹了出去。
陈枫蓦地睁开眼，知道那是卫飞自身灵性对他的保护。以他现在的功力，还无法绕过卫飞的灵性，除非功力已达大乘者。卫飞的通灵之力早已经到了一个陈枫也不能把握的境界。
陈枫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想起最初导致卫飞通灵的是那个独眼之人下在卫飞身上的柳灵郎。此人为了尽快修成柳灵郎，专门寻找四柱命局里是三阴命局之人下手，以吸取其身上的精气，却没想到当找到卫飞时，因为陈枫的出现，用“鬼门十三针”封住了他下在卫飞身柳灵郎的魂魄，反而使卫飞具备了通灵的能力。
由于独眼人修炼柳灵郎的方法并不正确，那道已经融入卫飞灵性之中的柳灵郎的精魄有可能还存在，应该不会被卫飞所融化，就算被卫飞所溶了，但以卫飞现在通灵之能的境界，陈枫还是有办法让柳灵郎重新显现的。
伸手在卫飞的眉心一抓，一道青光蒙蒙地升起，柳灵郎那仿佛年画上送财童子一样的身形，出现在了卫飞的头顶上，非常可爱地探头探脑向四处看了看，对着陈枫“吱吱”叫了几声，似是在说着什么。
陈枫笑着在它头上敲了敲，“吵什么吵？我不这样你哪能恢复自己的意识？”
柳灵郎立刻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吱吱”一声飘浮在空中。陈枫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告诉我卫飞在通灵里看到了什么？”
柳灵郎忽然很夸张地做了个好笑的姿势，只见它头上的瓜皮小帽凭空飞了起来，后脑上的小辫也是一翘。
陈枫一皱眉头，“连你都会害怕，那到底是什么？”
柳灵郎“吱吱”一阵叫，身体上慢慢升起一道青色的光屏，在那上面一丝不漏地将卫飞在通灵中所见的显现出来。
第二十五章 三才六合
石窟之内石台中央的泉眼，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喷发。血红色的泉水在地上积到了众人的膝盖处。那原本只是看上去像是鲜血的泉水，此刻由于融入了这许多凤凰派与蛊神门弟子的血，而真正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流成河。这是那太岁之气，将这些弟子几乎变成干尸后的结果。
而更为可怖的还是，太岁之气形成的血影无可抵挡地呼啸而过，两门弟子的尸体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浮在泉水上面，而是全部诡异万分地沉在了水中。在一片血红色的水上面，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便如石头一样沉入水面之下，那情景莫名地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血红色的影子在空中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它直接扑向了凤凰门主、蛊神门主和九大长老，以及围绕在四周的蛊神门的高手。孙溪几乎被吓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胡成武的尸体正在慢慢沉入水下，他只能趴在水面上，眼睁睁看着太岁之气从头顶掠过，然后急忙连滚带爬地倚在一个角落里。
凤凰门主双手一拦，阻住了欲抗击的蛊神门主，同时大喝一声：“九大长老听令！”一块青绿色的令牌抛向了空中。令牌青绿墨沉，由青竹雕成，上面凹凸分明刻着凤凰飞天的图案。这块令牌是凤凰派门主的信物。在凤凰派里，虽然是以部落首领管理的模式运行，一切都由门主做主，但身为智囊团的长老们也有着足够的权力予以抗衡，而这块凤凰飞天的令牌一出，十大长老则必须遵从。在凤凰派的千年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由凤凰门主行使令牌。
此令一出，九大长老必遵无疑。9个人无声无息地突然在凤凰门主和蛊神门主面前形成了一道直线，将他们护卫在了后面。
“杀！”凤凰门主简短地发出了他的命令。
九大长老各施绝技，齐齐迎上了太岁之气。大长老和二长老则联在了一起，他们是专门推测神凤灵宝动静的，此时两个人联手使出一记“十神比肩诀”，硬冲太岁之气。
毫无悬念，“十神比肩诀”犹如石沉大海。他们发出的力道，好像一条可以连接太岁之气的纽带一样，血腥的气息顺着“十神比肩诀”，“嗖”地一声，连上了大长老和二长老。一道细细的红色长线，从太岁之气上迅速延伸出来，如一丝血水柱般，射向了大长老和二长老。大长老、二长老闷哼一声，身上金色的光芒一闪，随后头顶上升起虚影，消散在了空中。
随后，大长老、二长老连忙摇摇晃晃地与三长老形成合围之势，但是从他们灰白的脸色上可以看出，刚才太岁之气那一下，至少打去了他们凤凰派子平奇术中所修炼的本命元辰中的两道。
在凤凰派中，这3个人都擅长推测之术，很自然地便形成了一组。四长老是炼制请取神凤灵宝法器的，但之前已经死在了太岁之下。剩下的其他五大长老各有所长。但总体来说，修炼的都是子平奇术中的各种神煞。而子平奇术中的神煞，归纳起来不下上百种，而凤凰派一众弟子都是根据自己八字命局里的先天缺陷来选择修炼的，所以也是花样番出。
看到凤凰派的九大长老一齐出动，蛊神门主自然不愿意落身其后，他一挥手，仅剩的蛊神门高手纵身跃出，与九大长老一起将太岁之气围在了中间。但是蛊神门主有些奇怪，为什么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自成一组，其他六大长老却是散而不聚，“徐兄，据我所知，凤凰一派最长子平奇术，尤是布阵，却不知为何贵门中九大长老各自为战？”
凤凰门主看了他一眼，“有你这十几名的蛊神高手夹在其间，他们又如何布阵成形？”
蛊神门主略觉尴尬，扬手发出一道信号，已经围上去的蛊神门高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退了下来。数十道目光不解地望向蛊神门主。蛊神门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关注场中的情况。
就在蛊神门主和他门下的高手交流之时，太岁之气停留在半空，看那架势，似乎在等待着九大长老的联手一击。
凤凰派九大长老呈扇形，将太岁之气围在了中间。其中以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为扇柄，其他六大长老则成扇面，恰好便是一个三才六合九星阵。不过，少了一个四长老，很多阵势都无法正常使用。排阵之道，时间、空间、方位缺一不可。这个三才六合九星阵，已经是他们目前所能排出的最强的一个了。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相依为三，3个人的所长当属推测观察，因此是这个阵势中心的指挥官，其他五到十长老6人，成六合形，三六相加为九。
“文曲加身，天月二德！”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同声喝道，手上也跟着迅速做出一系列复杂的手诀，只见他们双手十指飞快地交叉变形，随着他们的动作，3个人的头顶上都闪现出不同的光芒来，大长老的头上是青色，二长老的头上是金色，三长老的头上则是红色。
“文曲”是神星将位，“天德”和“月德”分别是轮值在八字命局里，即出生月和出生日上的神将。由于个人所处的月份和日期包括时令不一样，因此他们发动“天月二德”后，发出的光芒颜色也是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文曲”和“天月二德”都是凤凰派子平奇术中神煞诀的神煞，是增加功德和保命护身之用，并且用了一个少一个，一生当中只能使用一次。这些神煞是排列在先天八字命局之中的，所以绝不可能反复地出现。
招来“文曲加身，天月二德”后，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只是自顾自地掐着手诀，除了他们头顶上闪烁的神煞光芒，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剩下的六大长老开始动了。在这个三才六合九星阵中，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身为三才，六大长老以五长老为首，并列成六合。五长老注视着三才长老的手诀，猛然间启动了身形，口中大叫：“丁酉，甲巳，丙申，戊戌，壬卯，庚丑！”
在五长老的喝声中，六长老、七长老、八长老、九长老和十长老在瞬间移形换位，场中人影纵横，无声无息，唯有五长老的喝声在石窟内回荡。6个平日里看起来仿佛走一步都要喘上几口气的老头，此刻快如轻烟迅如虚影，眼花缭乱地在空中翻腾配合着。
孙溪本来是缩在一处石缝里，这时也紧张得不知不觉探出大半个身体。就算没了四长老，但凤凰派这九大长老的联手一击，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也是凤凰派历代长老们，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使出三才六合九星阵。
其实，凤凰派所修的神煞诀绝对算是一代奇术，只不过他们为了凤鸣山神凤龙脉这个局，甘心隐忍了千年，并且又是在湘西这个荒蛮之处，因此神奇的子平奇术神煞诀根本就没有机会现身于天下。而这次因凤鸣山神凤龙脉布局才算是真正将神煞诀面向了修道界。
不知道何时，庄圣悄悄爬到了孙溪的身边。这两个斗了数十年却又彼此欣赏的对手，在这时不约而同地又聚在了一处。
庄圣轻轻碰了一下孙溪的肩膀。孙溪猛地一抖，张大了嘴巴就要惊呼出声，待看清是庄圣后，才伸出右手食指在嘴唇边一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这种情况不但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理解范围，也是他在凤凰派历史上第一次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更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从四长老突然的出手和太岁之气发动，到目前的态势，都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都没有机会来得及消化这种种变局。
和孙溪一样心情的还有蛊神门主。他站在凤凰门主的身边，看着凤凰门主紧锁双眉，右手拇指不断在手掌间掐动。
作为这一代蛊神门的门主，他对凤凰派上下做了极为透彻的研究。蛊神门主知道凤凰派以及凤凰门主，正是徐子平的嫡传后世子孙。想当年，李虚中首创利用人的出生年月日的干支组合来推命后，却在徐子平的手里发展成为系统完整的子平奇术。所以蛊神门主对于凤凰门主一直都有来自潜意识的戒备，毕竟凤凰门主是徐子平正宗的嫡系传人。他每次称呼凤凰门主为“徐兄”时，凤凰门主都是脸色极为难看，就是一种自身秘密被他人窥穿的反应。同时，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个三才六合九星阵有着一个很大的破绽。
很明显，三才六合九星阵的中枢纽带就是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但这3个人所擅长的却偏偏是感知推测的功夫，所以他们才会事先就发动了“文曲加身，天月二德”的神煞诀，这完全是为了自保，而后他们才能指挥其他六大长老发动攻势。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极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三才六合九星阵并不是由三、六、九层叠而成的，而是直接的三六相合，三大长老与六大长老互为前后，形成了一个扇面。这便使得一旦被围在中间的太岁之气受到六大长老的攻击后，那么它唯一的退路便是三大长老，而趋于自保的三大长老能否抵挡住太岁之气的冲击呢？
第二十六章 凤凰门主（上）
蛊神门主暗中打了个手势，那些蛊神门高手心领神会地慢慢向蛊神门主靠拢，有意无意地将蛊神门主和凤凰门主围在了中间。凤凰门主恍若未见，仍然是紧紧皱着眉，十指上的手诀变化速度比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不知快了多少。
六大长老发出的6道不同的神煞诀，从6个方向冲向了太岁之气。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再有所保留。五长老到十长老他们主修的子平奇术神煞诀，主要是以攻击为主的神煞。这么久了，十大长老的职位一代代地传下来，始终都是前四位长老推测观察凤鸣山神凤龙脉，其他六大长老则承担护卫他们和神凤灵宝的安全责任。
其中尤其以五长老为最。他在60岁以前，就几乎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身为独子的他，刚一出生，母亲就因为难产过世，父亲则失足摔落山崖。幸亏凤凰派是个部落群体，在人际关系以及资源分配上，是比较原始的那种。于是五长老便在族人的轮番照应下，度过了他的童年，好不容易到了12岁，却又在一场突然而至的大病中差点没命。也是在凤凰派的部落族规下，上一代凤凰派十大长老的五长老，亲自出手救活了他的小命，并将他收为关门弟子，指定其成为下一任凤凰派十大长老中的五长老。
为了训练他，入门仅3年刚满15岁的他，就被五长老派任在外，作为凤凰派派在外地的联络弟子。在凤凰派里，像他这样外派的弟子，其实一般都是凤凰派自古流传下来的老职业的执行者，即继续着凤凰派独此一家的赶尸生意。当时，五长老赶尸的往返路线，主要是在福建、贵州和湘西之间，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只是由于赶尸的特殊性，他所能走的路必须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这一条路，他从15岁一直走到25岁。
十年之间，他在群山之中，野岭之中，在暗无天日的森林里，硬是走出了一条他闭着眼都知道下一步是直行还是要转弯的路。一次次地摔落到山坡下，断了手脚，一次次地面对豺狼虎豹，留下满身的伤痕。终于有一天，他可以不再与那些即使在反阴地中保存，但仍然是尸斑累累、腐臭冲天的尸体为伍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师傅也去世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和凤凰寨子里的一位姑娘有了私下里生死不渝的约定。然而就算他是凤凰派十大长老中五长老的继任者，但是他一生的经历注定了总是那么的灰暗，他深爱的那个姑娘最终还是在一场意外中身亡。自此以后，新一代的凤凰派五长老只知修炼精进。除了子平奇术神煞诀中“天月二德”、“天乙贵人”、“华盖”等神煞之外，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