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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413
石羽
77年?不就是我入初中的那年麽?我眨了眨眼睛,镜中的人跟著我眨。脸颊上有小小的酒窝,没有恼人的胡渣,浑身洋溢著青春的气息。
天啊……
我……我怎麽变回国中时期的模样了?
捏了捏自己的脸,出乎意料的红肿了起来,很疼。疼就代表我没死,这也不是梦……
但是……
「云谦?」我失神地问:「今夕是何夕?」
「民国78年10月5号……」云谦迷惑地歪著头回答。
78年……
该死的……现在在拍电影吗?我穿越时空了?
4
「哇!石羽你还没死啊?」
「刚刚那球那麽猛,你的头是什麽做的?来,姐姐摸摸!」
一回到教室,我就被围剿了。
我大概花了十分钟整理了思绪,确认我不是在作梦,而是非常恶俗地发生了回到过去的情节,从没想过这种电视上的情节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惊愕之馀也只有认命。
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云谦在我的身边。虽然不太记得和他的事,但是每当我转头的时候,总是可以看到有个人对著我温柔的笑,我的心就一阵温暖。我忘了很多我跟云谦的事,或许可以从这里补回来,这个机会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一个那麽温柔的人,一个那麽容易利用的人,我怎麽可能放过他?再说了,我出车祸後,那个影像看到的人不就是他吗?也许我回来,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眼前的人都是好久不曾联络的同学,他们笑言巧兮的模样让我怀念。但是……我他妈的是个病人啊,他们吵得我的头更痛了……
「那个,大家,小羽受伤,让他多休息一下吧。」云谦小小声地为我解围,大多数的人看到他的模样都不会忍心拒绝。
所以我自由了,新鲜的空气真好!
在云谦的带领下,我找到座位,一路上云谦担忧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我,就连回座都不时地回头看我。
我挥挥手叫他别担心。这时上课钟刚好响了,他才不舍地把视线移开。
云谦一转头,我就陷入沉思,我需要回忆一下国中的事,包括我为什麽会受伤,还有个重点,包括以溪的存在。我环顾了班上一周,没找到以溪的影子。我从书包里随便翻出一本书,上头写的是二年一班。
国二的时候,我记得我跟以溪,好像是……
碰!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头望去,有个人踢开前门,非常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连老师对他的杀人视线都罔若无顾。
我差点就要叫出声来,是以溪!
他这时的头发很长,凌乱地披在肩上,体育服脏脏的,底下穿的是牛仔裤,裤管的部分有些破损,不过这也难掩他的帅气。
我的眼睛亮成星星眼,无限期盼地看著他走近。
他真的是往我这边来!
我顿时连呼吸都不敢。
「喂!」他手一甩,书包就丢在我的桌上。
我愣了,怔怔地看他。
看我呆滞的模样,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嘴角微扬起一个嗤笑的弧度,轻轻开口说:「傻子,你看什麽?被砸得还不够吗?」
砸?砸什麽?
我还愣著,他已经把手伸过来,朝我头上的伤处用力一拍:「很痛吗?」
Shit!你想杀人啊!我连忙往後躲,头上的痛感灌输全身,我疼得闭紧眼睛。怎麽那麽多人喜欢打我的头!
「纪以溪!」云谦的声音,还有椅子被撞开的声音,我听见他从前面匆匆跑到我身边,语带怒气地质问:「你想做什麽?」
「也没什麽,就来看看被我砸的人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陪他医药费而已。」以溪的口气很淡,彷佛一切的事与他无关。
云谦纤细的手环住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痛感过去,我舒缓了一下睁开眼,恰巧赶上两个帅哥互瞪的场景。
以溪的表情是饶富兴味的,微微侧著头凝视云谦,好像在打量什麽,又好像只是不经意地注视。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冲上来掠夺一切,捕捉到猎物的眼神。
云谦虽然比他矮一个头,但是气势上不算输,若是少了那张娃娃脸的话,我想会更有魄力!
压抑的气氛,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连呼吸声都显得小心翼翼。我张口欲言,云谦又排开我,把我推到他身後,俨然一副保护者姿态。
「喂喂喂!我说你们这群小鬼,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导师的存在?」
打破沉默的是个略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兴奋地转头叫:「大头!」
大头,因为他的头很大,所以班上的人都叫他大头,是我一生最敬重的老师!没想到能再见到他,我激动地差点就要拥抱他,要不是怕被误认为疯子,我一定凑上去亲他好几口。
大头在我国中毕业没多久,就车祸离开人世,是我心里永远的遗憾。
5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我依稀记得当年凤凰花开时,我在谢师宴上跟大头划酒拳,大头十拳十输,不仅被班上的人画花了脸,还被迫喝下剩菜糊。
至於剩菜糊是什麽,想必有去毕旅的人都知道,由另一方面来说,那也可以算是厨馀。也就是把全部剩下的菜加汤汁,全倒到一个碗里,无论是外表还是色泽都无人能敌,至於味道嘛,由君想像罗。
大头的脸色当然难看至极,拚死不肯咽下,还频频要吻我,说要有福同享。我惊慌失措的四处乱窜,一片哄笑。
有些画面一辈子都不会忘,有些人会逝去,记忆却永远不会消融。大头出殡的那天,我把和他的合照全都带去,火化时,我站在外面,照片与他一起在烈火中逐渐化成灰烬。那时我哭了,却没喊出声。以溪站在我身边,眼角微微泛红。
我再也没参加国中的同学会,与大头的记忆被我封闭在脑海中的一角,一个永远不会被灯光照到的地方。我擅长逃避,绝口不提大头的事,以溪也由著我。
就像对云谦,七年的岁月流逝,我不曾忆起他。潘朵拉的盒子里,承载的是我不愿回忆的事,至今我还没清楚地想起,光是冰山一隅,就足以令我窒息。
「小羽!」云谦惊呼,「你怎麽哭了?」
我恍然未觉地摸上脸颊,冰冰凉凉的东西原来是眼泪。
我粗鲁地抹抹泪,强笑道:「没事没事。」
「我的天啊,小石头,没想到石头也会有眼泪啊!」大头惊愕地盯著我,有点手足无措。
小石头……大头给我起的绰号。他常说:大头生小石头,所以我是他儿子。以前我很不甘愿,现在我只想乖乖做他的乾儿子,随他要怎麽亏我都可以,只要他不离开。
我破涕为笑:「石头不但会流泪,还会打老爸呢!」
说著我就挥拳打向他的胸膛,大头夸张地倒退好几步,抚著胸口,食指指著我:「你你你,你要弑父啊?」
大家都笑了。我的心底也在微笑。
能回来真好。能看到大家真好。
一直被忽略的以溪不满地敲敲我的头,我小声地叫了一声,转头埋怨地瞪他一眼,他怔了,久久才说:「怎麽我昨天没发觉,你瞪人的样子挺妖的?」
妖?我眨眨眼。习惯改不掉,我习惯了在以溪欺负我的时候那样瞪他,因为每次我一瞪他,他的眼睛就会发亮,接著就拿我没辄,不管我做什麽他都会原谅。据他说,我瞪人的表情挺有魅力的,我也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瞪人挺帅的,怎麽会妖?
我还想说话,云谦又跑过来,拍掉以溪的手,说:「不准碰他。」
以溪笑了一下,又故意碰我一下,觉得不够,还揉揉我的头,挑衅地说:「我就是碰了你拿我怎麽样?你是他妈吗?」
这……
我尴尬地站在两人之间。记性不好真的很糟,我都不记得原来他们两个那麽不合啊……
云谦气得说不上话,转而看我。
嗯?嗯?看我做什麽?我呆呆地对他笑,他还是看著我。
吼!你要我做什麽你要说啊!
见我没默契,云谦忿忿地说:「小羽,你不是说你讨厌他吗?怎麽让他碰你?」
耶?见鬼了,我讨厌以溪?我莫名其妙地反驳:「我什麽时候讨厌他了?」
迎接我的是一阵沉默,连大头那里的骚动都静止了,每个人的眼光都往我这瞧,我差点就被盯穿了个洞。尤其是云谦,那眼神震惊到连我都不忍看。再说以溪,他倒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抱著手臂频频打量我。
究竟怪的是我还是他们?
我搔了搔头问:「怎麽了?我跟以溪是仇人吗?」
我靠,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晋升到在看外星人了。
「小羽,你叫他什麽?」云谦沉声问我,脸色非常难看。
「……以溪啊。」我叫惯了,总不会叫他纪同学吧,他是我老公耶。
然後云谦再度沉默,看我的眼神变成了被抛弃的糟糠之妻。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小羽』?」以溪调笑地开口,黑瞳里闪著顽皮的光。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你还是叫我石羽吧。」
虽然跟以溪当了恋人,他却从来没叫过我『小羽』。这个称呼一直都是云谦专用的,连我爸妈都没用过,换了别种嗓音那样叫我,我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云谦叫得那特别好听,每次听到心情都很好。
这可能就是青梅竹马的差距吧,有些事是不能取代的。
云谦的神色稍缓,微笑的弧度有点不自然:「你不记得你头上的伤了吗?就是他砸的。」
了解!我点点头,嗯,原来是他砸的啊,难怪会那麽痛了,以溪以後是国手啊!
……嗯,等等!以溪干嘛砸我?
没等我问下去,云谦就气冲冲地指责以溪:「不过就是撞杉嘛!小羽又没错,你怎麽那麽没运动精神!看看,小羽头上的绷带,这就是你造成的!不道歉也就算了,你来这里又是做什麽?」
云谦说得气喘吁吁。唉,这孩子肺活量小,难为他了。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我整个搞混了,为什麽事情跟我想得都不一样?我领悟了三个很令人错愕的事实:第一,原来我和以溪是敌人。第二,原来云谦很MAN,我以前怎麽没感觉?第三,原来我很弱不禁风。看看,班上的人全围到我前面去了,我这个当事人居然连说话的馀地都没有,就被当成小鸡般保护。
我以前应该没这麽没用吧……
才刚从『再见大头』的感动中回复过来,事情已经天旋地转到一种可疑的地步。
现在,身为主角的我,也该出来说说话了!
6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人群,同时在云谦想要制止我之前对他摇摇头,表示我自己会处理,要他别担心。虽然在此我的年纪比云谦小,事实上却活了二十几年,在没有云谦的日子,我早已学会自主。尤其是当我选择那样的爱情後,对於即将遭受的非议,也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现在我的心理承受力是石打不穿,很少有事情能打倒我。
我不是十四岁的那个石羽了,那个懵懂不知事的野孩子。不过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国中生的灵魂居然是个二十四岁的老头。
虽然这是我自己的身体啦!但是突然变年轻了,害我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我也是有正太时期的,呵呵呵呵……糟糕,受身边的同人女影响太深,害我的思想也不纯洁了。
经过万难後我终於到达以溪的正前方,大头站他身边笑著看我,一点都不怕我们会打起来,又或者,他正在等待我们打起来……汗!至於这节课的任课老师早就放弃我们了,一个人坐在讲台那看书。
我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发言:「大家请听我说。」
四周很安静,就以溪回答我:「你说。」
「纪以溪。」我微微抬头注视著以溪,对他露出示好的微笑:「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当个朋友吧!」
同时我伸出手,友善的开始。
後头有人在嘘我,云谦戳戳我的背,我没理他。
以溪看了看我头上的伤,表情很奇怪。
「小石头,你没撞坏脑袋吧?」大头一脸惊讶,伸手摸摸我的头。
我瞥他一眼,抱怨地说:「会痛耶!」
大头笑著跳开:「抱歉抱歉!」
「小羽……」云谦拉拉我的衣摆,很是不谅解。
我再度对云谦摇头,他张了张嘴,最後还是什麽也没说。
我知道从以前开始我的脾气就很差,小小的挑衅也能让我大发雷霆,尤其在年轻气甚的时候,我因为这种脾气而犯了很多傻事,让一些关心我的人烦恼。今次的我,并不想重蹈覆辙。
事实上,真的不是我度量大,什麽都好原谅,而是因为我了解以溪。以溪其实是个很别扭的人,他肯跟你说话,跟你开玩笑,就是无法道歉,脸皮薄到连我都害怕,偏偏他平时嚣张得让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会害羞,所以以溪的仇人很多,我并不想做其中的一个。
「你是我看过最奇怪的人,不过我喜欢。」以溪笑笑地握住我的手,比起记忆中的感觉有点瘦,不过很结实,也很温暖。
你当然要喜欢我啦,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啊?我在心里暗笑。
云谦揪紧了我的衣摆,指尖碰触我的後背,手指冰凉得吓人。
这时候,下课钟打了。
大头很尴尬的跟这节的任课老师道歉,那个秃头老头一脸不爽地抱著书本走了,看得我想踹他两脚,居然敢对我家大头如此不敬!
以溪对我意义不明地笑了笑,又瞄了瞄云谦後就走了。我这才发现,原来以溪跟我不同班级。
班上的同学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在问:「这样就和好了?」
我回到座位,顺便把云谦也拉了过来,开始问话!
「我和以溪到底是怎麽了?」
云谦脸色很差,有点埋怨地看著我,过了很久他才说:「他是一班新来的转学生,今天早上我们打球的时候,你换的便服跟他的撞衫,他就过来找碴,跟你篮球PK。」
「结果呢?」
「结果比到一半,就在你要投篮的时候,他抢过你的球,直直地往你脸上砸。」云谦难掩气愤:「小羽,你为什麽要对他那麽宽容?我记得你在跟他打球的时候,还一直说他的坏话。像他这种人,就该给他适当的惩罚!」
我被云谦的表情吓了一跳,没想到温柔如他,也会有如此狰狞的表情啊……看样子他的以溪的关系是没救了。但我觉得,以溪对云谦却很有兴趣。
也对啦,云谦长得非常俊美,即使稚气未脱,那浑身乾净的书卷气息,光看就让人很舒服.
我还待再问,大头就往我这儿走了过来,一见到他我立刻眉开眼笑:「大头~~」
大头的脚步一顿,有点退缩:「小石头,你的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我翻翻白眼。别老把话题扯到我的头上好不好,绑绷带已经很丢脸了。
「你啊,别再给我惹麻烦了,不过……你这次那麽容易解决,我看还是云谦的功劳。」
云谦?
我和云谦下意识地互看一眼,云谦迷惑:「我什麽也没做啊!」
你做的可多了……我暗自偷想,以後绝对不能惹云谦生气。
「你要好好跟云谦待一起,学学人家的温柔。」
可是刚刚云谦对待以溪却一点也不温柔……
云谦神色尴尬。我点点头,咧嘴大笑。
我找回了青春的感觉,就在今天,我的人生开始了崭新的一页。
7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会想做什麽?
我的人生很失败,就学阶段靠的是云谦,毕业後又靠以溪,完完全全是个米虫,只有拖累人的份。
常常都有人感慨,说离开了学校才知道,原来上学才是最幸福的,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回到十四岁,可以去做很多我以前没来得及做的事。包括读书,包括对人。
洗澡的时候,我看著自己年轻的身体,感觉特别奇异,明明应该步入中年的我,居然还有一次年轻的机会。摸了摸少年般细腻的皮肤,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干嘛一直对著镜子看自己啊!呿呿呿!
爸爸早逝,我在母亲的独自拉拔下长大,十几年後的妈妈,历尽沧桑,差点被我这个不孝子气死,就因为我喜欢上男人。出柜的那天,老妈心脏病发,之後在医院里疗养,身体一直好不起来。
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跟以溪在一起。对於妈,我只能多尽孝道,少让她操劳。所以我一回家就做了一堆家事,还熬灯苦读,把妈妈吓得拚命摸我额头,就怕我哪根神经出了毛病。
关掉了台灯,我看著书桌,看著自己在每本书上面的涂鸦,就觉得当然的自己既单纯又无知,忍不住一个人在桌前傻笑。
我绕著房间走了一圈,最後躺到床上,拿起床头的闹钟把玩。这个家,在我二十多岁,出社会的时候就卖掉了,没想过自己会再回来,我闻著这里的气息,心情像是被洗涤了一遍的清爽。
木制的地板有淡淡的木头香气,窗外细细的虫鸣传来,微风徐徐地吹,我跳了起来,拉开窗帘,看著车水马龙,到现在还有点难以置信。但我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真的回来了。
没有人有这个机会!
我一个大笑了起来,抱著枕头睡了。
第二天,我兴致勃勃地背著满载的书包,到了学校。
云谦看到我的时候难掩讶异:「小羽,你今天怎麽那麽早?」
我得意地笑,把书包放好,才说:「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好学生!」
云谦呆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直到早自习的钟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
哎,拜托,有必要那麽讶异吗?好啦,我知道我的成绩总是吊车尾,但是我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念书,出过社会才切切实实地了解学历跟知识的重要,回想起那段被人看不起的日子,我握紧双拳,更坚定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