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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环如蒙大赦,垂首退去。
铁中棠容颜不改,斜睥了他一眼,道:“你来做甚?”
“来问候一下如今王爷身边的大红人,需不需要特别的服务,无论怎样,勿必要伺候周到。免得王爷怪罪下来,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铁中棠听他言语讥讽,却不怒反笑,道:“你嫉妒?”
方鸿浙冷哼一声算做答复。
铁中棠悠悠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言下之意,即指若不是他使计利用凌波将之擒来,怎会有今日之事?
方鸿浙大怒喝道:“不错,我是后悔,后悔……”仿佛意识到什么,倏地住口。
铁中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内有些奇怪。
“你,小心……”方鸿浙忽然低低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铁中棠一阵茫然,疑窦丛生。深吸口气,暂把全部事情放在一边,此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是正当。
[正文:第十三章 为君随手抛荣辱]
翌日中午,便有侍女来请铁中棠去前厅用膳,至于其中蕴含的目的,铁中棠自然知道绝非那般简单,耶律成功必定要耍什么花样。
不过,无论前面是条怎样崎岖的道路,既然选了,就一定要走下去!
他心中坦然,跟随侍女来到前厅。
大厅宽广空敝,宏伟明亮,耶律成功当中而居,两侧早已坐满各式人物,个个眼眸犀利,精光四射,一瞧便知身手皆非平常。
这些人本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铁中棠一走进来,皆齐齐望向他。这一望之下,顿时将注意力全部转移了过来,目光一时之间竟然不能移开!
但见他双眉斜飞,目若寒星,全身的线条明朗而流畅,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虽然仍是一袭玄色衣衫,然而光滑如丝的锦锻,得体精致的剪裁,与他平常所穿何止天壤之别!更衬托其人挺拔的身形,飒爽的风姿!
众人眼里都出现了惊叹的光茫,有几个不安份的,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频频向铁中棠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
有衷心赞叹的,有鄙夷不屑的,有嫉妒不满的,种种情绪一一落在铁中棠眸中,他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不疾不徐,缓缓走过两旁。
耶律成功目不转睛的盯了他半晌,才招呼青年落座,就坐在他的左侧。
铁中棠坦然坐下,目光动处,见到方鸿浙的眼里闪现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叫人一时之间无法看透。未及深思,宴席已开始,众人轮番敬酒,他坐在耶律成功身旁,少不得要陪着一起喝。
中原人哪比得上契丹人的豪饮酒量,不多时,一旁的方鸿浙俊面上泛起了红晕,显见含了三分醉意。
铁中棠目不斜视,有人来敬酒,便只管喝下去,暗地里却将周围的形势瞧得一清二楚。
这辽国王爷的手下,龙蛇混杂,种族分歧。契丹人明显瞧不起汉人,而汉人也明显不容契丹人,虽一同为耶律成功做事,明争暗斗却在所难免。就连此刻的饮酒也不放过。
他暗暗思忖:不管怎样,此刻必不能让契丹人得了便宜去。况且,那些人十有八九瞧着他不顺眼,不服气,他一上来必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今后行事方才便利。
一念至此,他近身抢过方鸿浙的酒杯,朗声道:“方兄近日劳累奔波,不宜多喝,这一杯就由在下代劳吧。”说完,不管方鸿浙和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仰头一饮而进。
接下来,他执起桌上的酒壶,为耶律成功斟满,也为自己满满斟了一杯,沉声道:“承蒙王爷厚爱,中棠感激不尽。今日以此杯中酒聊表心意,请王爷笑纳!中棠先干为敬!”说着一饮而下。
之后,他又走至众人跟前,为每个人都斟满,清朗的声音徐徐道:“这一杯,敬在座诸位!中棠初出茅庐,经验尚浅,若有得罪之处,望请海涵。今后,还请诸位多多照顾!”说罢,又是一饮而进。
众人见他礼数周到,侃侃而谈,给足了他们面子,再说什么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便笑着一一过来回敬。
然而,更令他们称奇的是,铁中棠身为汉人,酒量居然也是如此之好,千杯不醉!连一直坐视不理的耶律成功也暗暗吃惊,盯着青年频频敬酒的身影,若有所思:铁中棠啊铁中棠,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笑着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俯身下来,耶律成功在其耳旁几句低语,侍卫频频点头,转身离去。
铁中棠虽目不斜视,仿佛只顾眼前美酒佳酿,但耶律成功此举却并没瞒过他的双眼。他不动声色,继续敬酒。
过不多时,那侍卫去而复返,一招手,另有几个侍卫携同二十几位少年男女走进来。
席上之人全部停下手中的酒杯,瞪着面前一干低垂着头的少年男女。
铁中棠略微一瞥,便瞧清了这些人的大概年龄外貌,皆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骨骼还未完全发育,华丽宽大的衣衫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
瘦小的脸颊也未脱稚气,虽然胭脂水粉扑了满面,也不能掩盖羞涩惊慌手足无措的神态。
不过长相倒皆是清秀可人,甜美温婉,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物。
令人惊讶的是,其中还夹杂了几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斯文秀气的脸上虽未被强自涂脂抹粉,但从其打扮的样子,又被如此安排,其遭遇必然相同。
耶律成功含笑道:“诸位义士为本王效劳已久,本王没什么好赏赐的,这些女子就赏与你们做丫环随从吧,凭己所能挑便是。”耶律成功意味深长,“他们怀中,可是各自有一张仟两银票。”
众人大喜,连声称谢,有几个性急的已站立起来,一步跨至庭中,伸手一抓,便选了一位。
其他人一看,哪甘势弱,纷纷跃至庭中,狂暴的拉扯少女们。猴急的性子,使得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众目睽睽,对着少女们的如花娇颜,乱碰乱摸,调言嬉戏,丑态毕露。
有矜持一些的,看着面前一幅幅活色生香的场景,心痒难挠之下再顾不得什么,加入其中。
还有几个,因为同时看中了一位少女,吹胡子瞪眼,虽没拔刀相向,手底下却暗自使了劲,非得见真章不可。
他们自然懂得王爷的意思,谁都想在王爷面前表现一番,无论何时何地。
可怜的小丫头们仿佛待宰的羔羊,睁着惊慌失措的眼睛,四处躲闪,却哪里能躲开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齐齐花容失色,涕泪交流。顿时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凄厉似杜娟啼血,凶恶如财狼狂嗥,混和在一起,再难分辨。
这哪里是选丫环,分明是一场狩猎游戏,不过猎物是人而已。
虽然在这些人眼中,从没把她们当作人看待。
铁中棠看得怒从心起,忍不住长身而起,喝道:“王爷,你太过分了!”
耶律成功面不改色,徐徐道:“本王哪里过分?这些女子又非强抢而来,皆是其爹娘嫌弃,卖入我府。本王只不过让她们寻个好归宿罢了!”
铁中棠瞪视着耶律成功,一字一句地道:“要如何才能放了她们?”
耶律成功但笑不语,铁中棠暗暗咬牙,情不自禁的握紧双拳,心中思道:耶律成功的凭己所能,言下之意,无非是谁武功最高,就算你将这些人一并抢了去,也无不可。
可是自己一旦暴露武功,耶律成功必定怀疑其用心,怎能再潜伏身边继续他与展昭商量好的计策,岂不是功亏一篑?
但自己若不出手,这些弱女子就得任人宰割,任人玩弄!
铁中棠蓦地低声喝道:“王爷,若你放了她们,铁中棠任凭处置!心甘情愿。”他咬牙说出四个字,将自己的生死荣辱全部抛诸脑后。
耶律成功转首瞧着青年不甚明朗的脸色,故意问道:“哦?心甘情愿?”
“是的,心甘情愿。”铁中棠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耶律成功淡淡的道:“你可考虑清楚了,不能有任何反悔之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铁中棠斩钉截铁。
耶律成功注视了他一会儿,方慢悠悠地命令道:“住手。”
众人闻言,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齐齐扭过头来看向耶律成功,面上诧异之色难免。
那些少女们,本自哭哭啼啼,却惊异于王爷的喝止,暂且止住了哭声,一并举目望来,但脸上犹然泪痕闪烁。
耶律成功瞥了铁中棠一眼,悠悠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铁中棠断然道:“不必。”
耶律成功瞧了他半晌,终于转首宣布:“这些丫头看来并不尽如人意,将她们全部驱逐出府!至于诸位义士,本王再赏每人白银千两作为弥补。”
少女们惊魂稍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王爷。待侍卫再一次喝斥才蓦然醒悟,连忙磕头谢恩不止。
耶律成功淡淡笑道:“你们不必谢本王,谢他便可。”他指着铁中棠,意味深长,“他可是用自己的自由来交换你们的自由。”此话一出,众人眼中的鄙夷不屑,嫉妒不满更甚。然而铁中棠淡淡一笑,全未放在心上。
少女们抬眼望向黑衣青年,如天神一般昂首站立,那塑像般英挺俊逸的容颜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绝没一丝愁苦之情。不由感激涕零的跪拜在地,齐声谢过后,慢慢散去。
耶律成功笑容可掬的宣布退席,一众人陆续离开后,却见庭中还站着一位少年,竟然不曾离去,不禁奇怪的道:“莫非你想留下?”
少年已有十七八岁,身形并不算高,却很瘦,显得其人修长苗条。若不是长年的营养不良,导致其秀气的脸上隐隐有丝菜色,绝对是个美少年!
耶律成功仔细的瞧了几眼,嘴角浮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等着少年的回话。
少年一指铁中棠,恭身道:“请王爷允许小人在这位公子身边服侍他。”
“好大的胆子!”耶律成功拂然不悦。
“小人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别无地方可去。今蒙公子大恩,唯有做牛做马方可报答!”少年不理耶律成功的怒意,只将一双清秀的眸子迎向铁中棠。
耶律成功面容一板,冷冷道:“若本王不同意呢?”
少年神情一怔,羸弱的身躯挺得笔直,惨然道:“那也无甚要紧,一死而矣。”
耶律成功瞪着他,若有所思:“你叫什么名字?”
“秦衣。”
“秦女卷衣?”耶律成功眼神带起一丝玩味,“这名字有意思。”
铁中棠惊异于少年的言行,不禁向他瞧去,对上的是一双清明灵透的眸子,亦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无丝毫回避之意。
耶律成功含笑询问铁中棠:“中棠,你的意思呢?”
铁中棠移开目光,望向远处,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但凭王爷做主。”
耶律成功轻笑一声,吩咐下人将秦衣带去,授之随从服侍人的礼仪。
秦衣大喜,磕首谢恩,复瞧了铁中棠一眼方才退下。
耶律成功将少年的神情一一看在眼内,待两人背影消失,戏谑似地道:“中棠,今天的你也太出色了。瞧,又征服了一位少年啊。”笑着,伸出手轻撩铁中棠垂落的发丝。
铁中棠垂首而立,眼皮微合,仿佛石像般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耶律成功笑意不改:“你什么时候履行自己的承诺呢?”
“随时。”
“爽快!今晚本王在房中等你。”耶律成功说完,放开手中的发,大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铁中棠一人在宽阔的大厅中,默然站立,久久不动。
正午的阳光浓烈而耀眼,直射进大厅,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炫目的光辉中。
然而他心中,却有点点滴滴的寒意缓缓散发,纵然如斯熙浓的光茫,也无法驱散!
[正文:第十四章 此身愿作稽山土]
日落西斜,彩霞满天,朱华洗地,别是一番炫丽。却不过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铁中棠长身立于窗前,感慨万千,自思近来变迁,其中之苦之杂之乱,竟是无以形容。世事如棋,一着走错,满盘皆输,却又不得不走!苦笑着,微垂眼睑,只恨此身纵作稽山土,犹记重任在彼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沉寂得让人的心情也郁闷不堪。
铁中棠叹了口气,回到桌前点燃桌上油灯,估算时间,也是时候去赴耶律成功之约了。
纵然此去千般受辱,他也绝不后悔。
正思着,一人无声无息的推门面进,自他背后缓缓走来。脚步虽轻,然铁中棠何等耳力,自然惊觉。但他不动声色,假装未知,心中却时刻戒备着。
那人走到其身后,站了一会儿也未有所动作。铁中棠暗暗纳闷,不知此人是谁,将行何事?
忽然,那人出手如风,抓向他的手腕。铁中棠不敢反抗,只得任由对方抓住。
回首间,见到对方俊俏挺秀的容颜,微微吃惊,轻喝道:“是你,你想干什么?”
这突袭他的人居然是行容不定,教人难以捉摸的方鸿浙!
方鸿浙一声不吭,手却未停,连续轻挥,便疾点了铁中棠全身大穴。铁中棠暗自吃了一惊,但他的应变之能不可谓不快,知道只要在对方指力到达穴位之前,聚齐内力,便可暂将穴道稍稍偏移,自然不会被封住。
但此刻他的手腕被方鸿浙抓在手中,内息稍动,便可能牵动腕脉。一牵动腕脉,方鸿浙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不加以怀疑?那么,他之前所做之事便会全功尽弃!
虽只一眨眼的功夫,铁中棠心中却是转了无数念头,此刻又只得放弃抵抗。待要开口,方鸿浙却由不得他,连他的哑穴也一并点了。接着伸手一揽将他抱起,身形急跃,如轻烟般掠出窗户,掠上屋顶,向前疾驰。
铁中棠穴道被制,只得任由方鸿浙带着一路飞奔,心中又惊又疑,不知他葫芦中到底卖得什么药。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方鸿浙停了下来,将他轻放于地,顺手解开其穴道。
铁中棠略微活动了下筋骨,才缓缓站起,皱眉道:“方兄,你将我挟至此有何目的?”
黑暗中,方鸿浙英俊的脸模糊不清,声音也低沉得不似人间所有:“这条路通往开封府后巷,走二里便到。”
铁中棠一怔:“你要放了我?”
“别磨磳,快走!”
铁中棠极目瞧去,见到对方面上,竟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情显现,看来沉郁而哀伤。
“为什么?”
方鸿浙咬牙轻喝:“没有为什么!”
铁中棠淡淡一笑:“我为何要走?在王府吃得好住得好,离开了到哪再找一个这般好的地方?”
“你,你自甘堕落……”方鸿浙为之气结。
“以五十步笑百步。”铁中棠不为所动,反辱相讥。
方鸿浙霎时无言,似乎是十分痛心的看着青年,陡然跨前一步,伸出双手擎住青年臂膀,大失常态的吼道:“你知道吗?我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铁中棠微微一呆,方鸿浙继续喝道:“若你现在不走,待会儿必定要去赴耶律成功之约。你如此聪明,又岂会猜不到他要做什么?难道,难道,你就真的心甘情愿?!”
铁中棠伸手拂开对方,退后一步,淡淡的道:“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有言在先,绝不反悔。”
方鸿渐愣住,半晌方咬牙道:“你真的,真的不在意自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铁中棠轻轻一笑,瞥过头,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好,好……”方鸿浙忽然仰天长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铁中棠有些奇怪的瞧着他,饶是他头脑灵活,也着实猜不透方鸿渐此刻的心思。
方鸿浙止住了笑声,再次跨前一步,又一次擎住了铁中棠双肩。这回却是用足了力气,牢牢握住,直欲将青年的双肩捏碎。
铁中棠一阵吃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凝目一瞧,不禁大吃一惊。
此刻在方鸿浙俊秀的脸上,居然涌出一丝无法言喻的疯狂,使得原本好看的容颜微微扭曲,在寒夜中,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方鸿浙的声音,也沉闷得犹如地狱之音:“既然你如此不在乎,不如先让我成全你。”冷彻骨髓。
铁中棠眉头急皱,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面容,心底一阵紧张,沉声问:“你为何……为何如此关心我?”
方鸿浙被他这话一问,似乎疯狂的神智有了丝清醒,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铁中棠无奈的叹口气:“你先放了我再说。”
方鸿浙恍若未闻,目光呆呆的望着铁中棠英俊的容颜,思绪似乎不受其控制,不知神游到了何方。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喃喃自语般,透过苍茫夜色,缓缓说道:“想起初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