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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下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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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掉头就走。    
    贝欣也不便多想,就立即从堂屋冲进内屋去,果然见小花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不住抽咽,且已用右手按住了正在流血的左腕。    
    小花一看到贝欣跑进来,就抬起头来,如获救星般叫嚷:    
    “贝欣!”    
    还未待贝欣作出反应,文子洋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蹲到小花的身边去,拿起她的手察看伤势,然后急忙指挥着贝欣和小妹头为他拿了干净的一盆水和布巾来,再翻出了那时家家户户都几乎会备置在家里、用作止血用的黄丝狗仔来,拔下一撮毛,赶紧塞压在伤口之上。    
    黄丝狗仔其实是一种山草药,一块木头之上长满了黄色丝毛,形状像只小狗,因而乡下人都以黄丝狗仔命名。    
    文子洋再把一条布巾撕成带子,紧紧地替小花包扎好了,才吁一口气,道:    
    “幸好伤口并不深,现在先止住了血,怕没有大碍了吧!”    
    文子洋回转头征求贝欣的意见,问:    
    “你看我们还要不要把小花带到医院去?”    
    出乎意料之外,贝欣竟然板着脸孔,答:    
    “要到医院去,她自己能走得动呢,我们在这儿要管的事都已经管完了,走吧!”    
    说罢,拉起了文子洋的手就走。    
    “贝欣,”小花叫喊:“你这就不管我了,你们都不管我不理会我不疼惜我了,是这样吗?”    
    贝欣听到小花说这几句话,立即回转身来,对小花说:“小花,你说得太对了,我们是不愿意再管你的事,再理会你这个人了。你要引起我们注意,要把我们留在你身边呵护你照顾你,或许你下一回拿起刀子来割脉自杀,怕劲道要大一点,弄得伤重一些。你爹刚才骂你的话不是不对的,你当然听得清楚。”    
    贝欣这番话,把屋子里的各人都吓呆了。    
    连一直眼泪汪汪的小花,都忽然惊骇得叫那盈眶的眼泪往回吞了。    
    “贝欣,你怎么这样残忍对我?”小花说。    
    “你拿刀子这样自己残害自己,无非是希望左邻右里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传到金林的耳朵里,以为这样就感动他了,是吗?    
    “你真想疯了。要不,做得彻底一点,跑到金林跟前去,拿把刀子往脖子上一抹,横死在他跟前去,看他会不会抚尸痛哭?我赌他不会。    
    “我残忍对你?是吧!因为你也残忍对自己。自己不疼惜自己的人,要求别人疼惜你,是白费人家的心机。    
    “好端端的一个人,吃饱了肚子,不思振作,老纠缠在得不到的一段感情之上,挖空心思想办法就为叫人知道你有多凄凉。你自杀的事传了出去,怕非但达不到你的目的,反有机会授人话柄,牵连可大可小。现今是什么年头,你幼稚得想都不想就做傻事,值得朋友的同情吗?小花,你睁大眼睛看看,在我们的国土上,甚至在我们这村子里,受苦受难的人比你多着呢!    
    “你的血、你的眼泪如果不是为国家、为家乡、为亲人而流是不值钱的。”    
    说罢了这番话,贝欣望了文子洋一眼,道:    
    “我们走!”    
    这天,也真是够刺激的。    
    贝欣跟文子洋回到她家里去,吃过了晚饭,仍然聊起这件事。    
    贝欣清洗着饭后的盆碗,文子洋在一旁帮忙着她,一边给她说:    
    “贝欣,你今天赌的一铺可真不小。”    
    贝欣停住了手,拿眼瞪了文子洋一下,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押一铺大小?”    
    “你的那番话不容易说得出口来,除非你真的想小花好,希望她振作起来。”    
    “小洋,你真好,你明白我。”贝欣笑道:“你知道我婆婆的骨头在发痛,每天夜里,我总是祷告上苍,让她明朝一觉醒来,就完完全全康复了。”    
    贝欣歇一歇再补充说:    
    “我的意思是,对于一些无能为力、无法改变的事,除了诚心祷告之外,我们不必让它骚扰着我们的生活。其实,我何尝不是顶担心婆婆的。”    
    “小花跟你的个性就不一样。”    
    “这有个很大的原因在。”贝欣说。    
    “什么原因?”    
    “家教。”贝欣昂起头答,一派志得意满的表情:“小花的娘从她小时候就离开了家,一直没有回来过,小花当她死了。可是她爹就一直诅咒她埋怨她,说她是当年小花出生时,熬不了穷,跟人家跑掉了。这也不去说它了,就说这十多年,小花是粗养粗大的,她爹对待她也真跟待家里的狗没两样,根本没有呵护她成长。我不同,我有个很可爱的婆婆,在我身边给我讲很多很多在书本上、在你爹的教学上学不到的道理。”    
    文子洋点点头,说:    
    “小花一定是渴求有人好好地疼爱她,故而一旦遇上了金林,就死抓着不肯放。”    
    文子洋想了一想,得出了个以牙还牙的俏皮想法,便又道:    
    “你可不同了,人见人爱,太多村里头的人喜欢你,你婆婆也宠你宠得什么似的,所以,你可不希罕别人对你格外的好,哪怕是把心肝掏了出来给你,也不过如是。我肯定你不会自杀。”    
    贝欣听得忽而鼓起双腮来,一时间不懂得回话,只抬眼瞪着文子洋,整张俏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有点怪模怪样,惹得文子洋忍不住笑出来。    
    “好,我不跟取笑我的人做朋友。”    
    贝欣扔下了手上的盆碗,打算掉头就走。文子洋拉住了她,道:    
    “我哪有取笑你呢,我赞美你还来不及,不是说你人见人爱吗?”    
    “跟滑头的人做朋友更划不来。”    
    “不。”文子洋紧紧地捉住了贝欣的手臂,情急地说:“我是真心的。”    
    “谁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你看,那金林前些日子也必是对小花说着比你说的还要动听的话,现在呢,就什么也别说了。”    
    贝欣低下头去,竟拿手扯住衫角,一副娇羞而又惶惑的表情,教文子洋更动心了。    
    “贝欣,你叫我怎么说才好呢?”文子洋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笨拙起来,越急越感吃力,越是辞不达意。    
    贝欣便答:    
    “那就别说好了。”    
    “可是,贝欣,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文子洋才这么说了,就听到叩门声。    
    “谁来了呢?”贝欣对文子洋道:“反正今儿个晚上就别说好了。”    
    跟着她赶紧开门去,来人竟是小花。    
    “小花。”    
    “贝欣,我来给你道谢。”小花微垂着头,讷讷地说。    
    “先进来吧!”    
    小花走进来,一眼见了文子洋,便道:    
    “小洋,你也在这儿。”    
    “是的,小花,吃过饭了没有?”    
    小花点点头,道:    
    “谢谢你们今天给我疗了伤,我特来道谢,兼且道歉,是我不好,让你们吃惊了,生气了。”    
    贝欣一把将小花抱住,说:    
    “快别这么说,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两个相拥着的女孩子,一时间都眼眶温热起来。    
    文子洋站在一旁,很有点尴尬,于是便说:    
    “我先回家去,你们俩好好地谈。”    
    的确,子洋走了之后,这对童年的好友作了竟夕的畅谈。    
    “小花,其实是我要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伤心失意之时,还对你这么严厉苛求。”    
    “贝欣,那就好比我们孩子时嘴皮上老是因为肠胃热气而起了个泡泡,不也是撒几粒盐在泡泡上面,痛得眼泪直涌出来,这之后,就痊愈了。”    
    “小花!”贝欣感动得紧紧握着小花的手。    
    她老是听村上的老人家在看到年轻一辈忽然由坏变好时,说:    
    “真是转性了,会没由来地开了窍。”    
    一直执迷不悟的小花,是在这个时候真的开了窍,把一切都想通想透过来了。    
    小花说:    
    “贝欣,你和我爹都骂得对,你们也真看得准,我不是个有勇气自杀的人。”    
    “可是,活着且要活得好,需要的勇气更大。你看我婆婆,以及中国几亿人当中的很多很多人,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小花,值得我们断送一条生命的理由不是没有的,可是,不是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小花点点头,道:    
    “是的。或者整件事就活像我们小时候,你帮着我把失掉的母鸡寻回来的情况一样,根本只是我过分大惊小怪,母鸡并没有丢了,只是爹闷声不响地就抓了一只去宰掉,跟他的猪朋狗友喝酒去。结果呢,他回家来发觉鸡栏内还依然是同等数目的鸡,还乐得什么似的。那时候要他归还那只多出来的母鸡,可不好商量了。幸好文老师是个明白人。”    
    是有这么一段故事的。    
    贝欣说:    
    “小花,你知道从整个故事中,我们最应该得着的教训是什么?”    
    小花睁圆了眼看贝欣,等她给予答案。    
    “从哪儿去找一只母鸡回来都不要紧,根本连自己在内,谁都认不出那只鸡是代替品,因为都是那个样子的。”贝欣跟着紧握了一下小花的手道:“人之所以不同之处,在于他们能给予我们不同的爱护,于是我们的感觉就不同了。否则,又有什么分别呢?”    
    小花道:    
    “这就是说,对方不爱我,人来了就去,去了又来,都没有大分别。”    
    “是的,除非他认同你,他爱护你。”贝欣轻叹:“就算爱你的人离你而去,都要忍着眼泪好好地生活下去,就像我婆婆。”    
    “贝欣,我是不是将来会遇到一个比金林待我更好的人?”    
    “唔!这个让我想一想,再卜算一下。”    
    贝欣故意闭上眼睛,又学着那些卜算先生,几只指头在点来点去,然后忽然的张大眼睛,道:    
    “我说啊,一定会。”    
    小花也被贝欣那副表情逗得笑起来了。    
    “贝欣,你真好,难怪朋友这么多,我希望将来会有一个很好的男孩子把你照顾得妥妥贴贴。”    
    然后小花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了?”    
    “怎么还说将来呢!眼前就有那么一位。”    
    “你别胡扯。”    
    “哪里是胡扯。小洋是很不错的,他对你的心意都瞒不过明眼人呢!说实在的,小洋比我们村上其他的男孩子都棒得多了,书念得棒就不简单了。”    
    贝欣忽然沉默起来,似有隐忧。    
    


第二部分第3节 病况严重

    “你在想什么?”小花问。    
    “这年头,谁说得准明天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活着的艰难跟五十年代末的全国饥饿贫穷不一样,前十多年是肉体上受不了沉重的折磨。现今这文化大革命的日子,却是精神上要承受极度的蹂躏,心灵被摧毁打击的压力,残酷而巨大得真使很多人想活也活不下去。    
    文老师也被关进牛棚里过了一段非人的生活。    
    每天大清早起来,就得集体唱一些编出来侮辱自己的歌,然后罚跪在空地上,思索自己的过错。折腾了一整天,人是疲累得不成话了,一躺下来睡熟了,耳畔就突然响起巨大的声响,吓得睁开眼来,但见四周乌墨墨一片,巨响可仍然持续。原来是红卫兵看不得他们有一觉的好睡,把个铜盆扣到他们头上去,然后拿根棍子拼命地敲,吵得连耳膜都几乎震裂。    
    贝欣就曾听文子洋说过,他父亲在家人送进牛棚的饭菜盆内,暗藏了一张字条,请在给他送衣服去时,在衣服内偷偷放进一对护膝的软垫,让他每日在好天晒,下雨淋的情况下做那罚跪功课时,会得舒服一点。    
    牛棚的生活真不是不凄凉的。    
    这个时候,贝欣当然连最爱念的英文课,也无法继续念,根本不敢在人前再透露半句,她从前跟文老师学英文是学得多么的称心如意。    
    文化大革命对贝欣来说,还不是最令她心烦意乱的一件事,她到底还未曾身受到极大的伤害。    
    只一件事令贝欣的心情坏透了。    
    就是为了她心爱的外祖母伍玉荷,老犯骨痛的毛病,病况日益严重,几乎到了她老人家不胜负荷的地步。    
    前一阵子,伍玉荷还是每日上渔塘干粗作,蹲下来补网时,忽然腿骨就像被敲碎了似的,那种痹痛令她连眼泪也失控了,几乎是瘫痪在地上,被村民抬回家里来的。    
    自那天开始,伍玉荷算是失去了工作能力,只能躺在家里,跟那忽然而来,忽然而去的病痛搏斗。    
    她的呻吟声像冬日的寒风刮在贝欣的心上,让她觉得冰冷和刺痛。    
    文子洋为了贝欣宽心,重见她的欢颜,也帮忙着四处找医生。    
    诊断的结果,一致认为是老年风湿病症,并无特效灵药可以根治。    
    一向乐观的贝欣,也苦笑着对文子洋说:    
    “我们现今惟一能做的怕只是祷告上苍,别让婆婆受这种痛楚。”    
    一天,当贝欣正陪伴着伍玉荷讲话,好分散她的注意,以减少她那种通体不畅快的感觉时,文子洋兴高采烈地跑来找贝欣。    
    “贝欣,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爹从前在美国留学时的一位同学回国来,探望他在湖南省病重的母亲,经过这儿来小住一两天,打听一下老同学的消息。这位世叔叫崔昌平,是个美国的名医,且听说他是专门治骨科的,正好把他请来给婆婆诊治。”    
    贝欣一听,高兴不已地拥抱着文子洋,嘴里叫嚷:    
    “那真是太好的一个消息了。”    
    直到回转头来接触到伍玉荷欣慰而又惊骇的眼神望着她和文子洋,贝欣才刹那间觉得自己失仪了。    
    她立即放开文子洋,道:    
    “小洋,请你这就赶快去把那位崔医生约来吧!”    
    头脑仍然清醒的伍玉荷也加插了一句:    
    “小洋,别张扬,找海外来的医生来看我的病,恐遭非议。”    
    那个年头,其实什么事也有可能受到控诉和非议,视乎本身的运气以及碰上些什么人罢了。    
    文子洋走了以后,贝欣欢喜地坐到伍玉荷的床边去,道:    
    “婆婆,你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你看,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呢,这个时候难得有人回国内跑一圈,现今回来了一个文老师的好同学,还是个有名的骨科医生,也许他开一个什么药方,就能把你的骨痛治好了。”    
    伍玉荷拍拍贝欣的手,笑道:    
    “你把世情看得太容易了,我的这把老骨头,能冒着多场风霜,熬到今日,已经很艰难,实在不敢奢望有什么奇迹出现。”    
    “事在人为,视乎你的意志力强韧到什么程度罢了。婆婆,这是你的信条,也是你给我的教诲,怎么一下子都忘了。”    
    伍玉荷说:    
    “你看,我怕是老得不只骨头有毛病,连脑筋也记不牢自己的话了,不是吗?”    
    “婆婆,你真的可爱。”贝欣伏在伍玉荷身上,尽量地享受一下亲情,让伍玉荷身上发放的温暖传递到她的胸臆之内,实在舒服极了。    
    贝欣想,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的外祖母更好,更值得她为爱重她保护她照顾她而竭心尽力,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任何事。    
    伍玉荷轻轻扫抚着贝欣那柔软至极的头发,问:    
    “你不是曾告诉我,子洋说过你的头发长得好看吗?”    
    贝欣说:    
    “婆婆,你为什么这样问了?”    
    “你先答我吧。”    
    “是的,不过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是了小孩子。”    
    “那是缘。”    
    “婆婆,为什么呢?”贝欣禁不住抬起头来问。    
    “你外祖父和你父亲都曾这么对我和你娘说过,我们祖孙三代的女人都有很好看很柔顺的头发。”    
    贝欣刹那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伍玉荷的话。    
    “子洋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最怕是你们有缘而无份。”    
    “那有什么分别呢?”    
    “有缘的人会相爱,有份的人会相投。”    
    贝欣立即回应:    
    “有缘有份固然好,有缘无份总比有份无缘更胜多筹。”    
    伍玉荷点头:    
    “生长在我们这个时代,人生聚散无常,不时有横来的风风雨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拆散了我们的情分。贝欣,能有你的那个想法就好了,也叫我不用为你老担心。”    
    “婆婆,你千万别为我担心,我从不认为日子会难过。每天都有新希望,只要睡过了能醒便成。”    
    贝欣是真的盼望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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