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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初露峥嵘（下）
看到坡下的骑兵战阵里突然打横升起一排足有百米宽度的爆炸火墙时，塔克吓了一跳。这波攻击实在来得太突然，塔克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从对方那种奇特的枪械里，轰射出来的竟然是类似魔术师所使用的火球。多达百枚炽热的火球，便如同上百名魔术师同时出手般。
这样的规模，也就只有帝**队以及那几位公爵的私军里，才有这么豪华的配置。
一波爆炸过后，第二波火球再度袭来。此刻第一波爆炸的余焰还末消失，新一轮的爆炸又再次掀起。这轮爆炸的落点往后推移一些，正好将后头冲上的骑兵覆盖在爆炸的范围之内。塔克喉咙发苦，没来得及发号施令，第三波火球又来了！
几乎没有空档的三波火球，形成节节推进的连绵爆炸，炽热的暴风挟带着震彻整片草原的粗暴声波，让独角兽的骑兵团如堕地狱。连续三次轰炸，在汹火步枪覆盖式的攻击下，骑兵立刻减员三分之二，仅有部分幸运儿冲出了火幕，却人人带伤。塔克更是看得惊魂末定，那如同百名魔术师火球齐轰的阵容，而且三波攻击之间几乎不存在空档的频率，让骑兵冲锋变成了一个笑话。
高强火力覆盖的战术，在这一天彻底颠覆了帝国对战争的认识。要知道哪怕是帝**队或公爵私军，能够拥有百名以上的魔术师，可哪怕任何一个魔术师，也无法做到像这般毫不间断地连发三波攻势。要做到艾伦这种战术，必须拥有更多的魔术式，以梯队式轮流轰炸始能做到。
可那样一来，消耗自然也无法和艾伦的寸火比较。
“全军突击！”塔克大吼，骑兵已经给打得不成建制。若再保留兵力，只怕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他也算悍勇，面对如此攻势却依旧吼出突击的命令。听得命令，坡上步兵举盾冲锋，这是防御火。枪的标准战斗姿势，只是谁都知道，用手盾去扛火球，同样也是一个笑话。
所幸三轮烈焰飞弹的轰炸，也几乎抽光了寸火战士的源力。艾伦千均一抬，大声道：“山王上前，组成防线。寸火退后，普通射击模式准备……开火！”
战阵如同潮水般移动。
百名山王战士低吼着持盾上前，三人一组，构成一道钢铁防线。寸火战士则退了下来，在山王之后立定。以山王战士的盾墙为掩体，寸火战士调整步枪的射击模式，在艾伦的命令下朝亡命冲来的剩余骑兵集火攒射。
巨大而突兀的枪声陡然在草原上响起，炽热的气浪和粗暴的冲击声波向骑兵疾驰而来的方向推送而去。从汹火步枪的枪口中喷出粗大的火舌，火光跳跃，照得寸火战士的脸上明暗不定。一道道炽热的金属火流像鞭子般抽往迎面冲来的骑兵，狂暴的弹流轻易撕裂骑兵身上的盔甲和战马的马具、粉碎他们的血肉，于是苍蓝之野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鲜血之花。塔克双眼血丝满布，他才冲到坡下，便看到剩余的骑兵在瞬间便倒下了大片！
战场突然出现的大片空白，让这名高大的指挥官只觉一阵无力。
当汹火步枪结束一轮射击后，仅有不到五十名骑兵冲到了防线前。艾伦举手，叫道：“山王，掷斧攻击！”
山王战士齐声大吼，人人放下战锤，手往后伸，抽出一把把精铁短斧。照准了挨近的骑兵，战士同时掷出短斧，立刻战场上又多了一片奇异的啸声。短斧飞旋，发出摄人的呼啸，近百把短斧同时掷出，不断嵌入战马或骑兵的身体，将最后这波骑兵彻底解决。
看到这番景象，塔克几乎要跪倒在地。独角兽最为精锐的一支骑兵队，就这样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便死伤殆尽。还活下来的不是重伤，便是倒在战场上呻吟喊叫，根本没再战之力。塔克强忍悲痛，怒叫道：“冲啊，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在他身后，四百名步兵如潮水般从塔克两边经过，发动了义无反顾的冲锋。塔克自己也放出气势，直指艾伦，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艾伦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塔克他们借助之前骑兵的掩护已经逼近，寸火的火力压制不能再用，接下来则是肉搏战，也好给后头那些训练多时的步战士兵练练手。
于是几个命令下去后，山王依旧居于第一线，只是之前结成的盾墙拆解开来。三人一组，形成一个战斗单位向敌人迎去。同时寸火左右散开，让后方的步战士兵通过。这些士兵来自风暴城，由之前风暴城原本的士兵和新兵所组成。他们训练多月，在依足罗伊所制定的训练计划执行之后，能够顺利出营的士兵都拥有不错的战力。所欠缺的，只是实战的经验罢了。
艾伦先让他们在后方看足寸火和山王的战斗，激起他们的斗志。到这时才放他们出战，务求能够得到实战经验，又不会因为第一次参与这种大战而损失太多，可谓用心良苦。再加上有山王掠阵，这些士兵的生命将得到最大保障。
很快，双方军队碰撞在一起。迎接第一轮碰撞的自然是山地之王的战士，这些经过严格挑选，人人高大强壮的战士举着手盾，和对方冲来的步战士兵重重撞在一起。这记碰撞，山王战士如怒海礁石，屹立不动。而独角兽的步兵尽管也是精锐的战士，可论素质却比山王逊色不少。
当下被纷纷撞退，反而压倒了后方的同僚，引起不小的混乱。
艾伦的步兵趁机涌前，如水流般从山王战士身边经过，向倒地的敌兵递去刀剑，收割他们自开战以来的第一份战功。
“指挥官交给我，其它你们随意。”艾伦提刀，径直向塔克走去。他气势凝练，一**如火似炎般的烈烈威势笔直送去，冲得挡在他身前的敌兵立足不稳，纷往两边避让，知机地没有插手双方强者间的对决。
雷杰斯几人本是个个跃跃欲试，无奈艾伦已经挑了对方的指挥官，他们也只有朝敌军里军官级别的人物出手。这些军官是战场的支点，将他们拔除之后，剩余的士兵便不足为惧。
作为正面承受艾伦气势冲击的人，个中感受，只有塔克自己清楚。他人在苍蓝之野上，却像是给丢到万里之外的大漠恶魔之眼中一般。周围的空气变得滚烫炽热，仿佛一**热气由脚心腾起，让塔克额头已经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他大盾摆正，几乎大半个人藏在盾后，仅露出一个脑袋。
塔克全神贯注地盯着艾伦，艾伦每时一分，他身上的压力便跟着加重一分。塔克已经不断释放自己的气势，却只是勉强挡住艾伦而已。
在距离塔克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艾伦停了下来：“塔克团长，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考虑投降的话，我很乐意停止这场战斗。”
“放屁！”塔克倔强地骂道：“独角兽军团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
“好吧，我为你的勇气感到钦佩。如此一来，我只有用全力来回应你这份武勇。”艾伦凝重点头，身上开始透散出片片橘黄的源力光焰，望之有若烈焰升腾。
光焰里，燎原之刃的刻印浮现。其中，一道回路闪了闪。艾伦激活了能力点燃，顿时，他仿佛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烈焰在燃烧。本来奔驰于体内的源力，仿佛像被火点着的汽油般，呼一声全燃烧了起来。澎湃的力量经过血管，几要把艾伦的血管撑爆。他全身充斥着力量，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让艾伦恨不得立刻将这股力量倾泻。出去！
这就是点燃，它以加速源力消耗为代价，换来的是巨大的爆发力。点燃尚且如此，艾伦已经无法去想像后继的沸腾和爆发该是如何光景。他收敛心神，澎湃的源力朝千均注去，黑刀像醒来的凶兽般，兴奋地不断颤动。那刀锋处染开一抹玄黄光色，艾伦的脚边，一片蓝芯草突然无火自燃。
这股火焰何其猛烈，几在瞬间，便抽光了蓝草的水份，把株株蓝草烧成了灰。火焰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眨眼间，艾伦脚下出现一个米许直径的漆黑焦地，被烧焦的草灰正随风扬起、飘去。
在草灰飞起的刹那，艾伦动了。他拖刀闪前，气势凝练如刀，重重冲击在塔克的巨盾上。塔克在刚才已经不断朝巨盾注入源力，此刻盾面上结出一面厚度足有三厘米的光茧，强化了巨盾的防御。同时，塔克那柄战锤上光纹闪没，他打算挡下艾伦这气势无双的一击后，便进行反击压制。
那面光茧实是他的能力之一，塔克的能力多倾向于防御，这面光茧便是其中之一。叠加了光茧的防御后，哪怕被火炮正面轰炸，他也有把握扛下来，更何况只是艾伦手中一把不起眼的战刀。
五米的距离转瞬既过，艾伦倾刻间已经贴到塔克盾前。他似不打算避过巨盾，就这样一刀轻若鸿毛地朝巨盾递去。塔克闷哼，身体重心微往前倾。巨盾推着光茧迎上，想要压制艾伦的攻击。岂料千均轻松扎进光茧中去，如同一刀插在牛油中似的，塔克引以为傲的光茧根本起不到丝毫防御的作用。
人在盾后的塔克感觉不到源力的丝毫碰撞，当下掠起一阵心悸。跟着千均的刀锋像捅破一张纸般，轻易地撕开了巨盾，最终轻轻点在塔克的胸口处。塔克胸前的护甲连缓得一缓都办不到，已经被刀锋洞穿。那流烫的刀尖如毒蛇吞信般，在护甲后的肌肉上一点既收。
当千均收回，塔克的光茧和巨盾才同时宣告破碎。光片和盾面的金属片片碌落，转瞬光茧消失，巨盾粉碎，塔克却仍保持着伸手虚握的姿势。
艾伦一刀得手，忽的退后，收起重刀。也不看塔克一眼，便径直转身走回。塔克心中涌起怒意，方想大吼。可声音来到喉间，便变成一股血泉。接着被刀锋点到的胸口处传来惊人的痛楚，以塔克的坚忍，也不由惨叫一声。然而这声惨叫只来得及叫出半声，余意便突兀地消失在空气里。
一道炽热的火流从塔克背后激喷而出，接着塔克的眼睛、嘴巴、鼻孔各处纷纷喷出了烈焰。就像他的体内有一团火焰炸开般，炽热的火焰拼命从任何可以宣泄的渠道往外闯。同样是一式寸火，但在点燃的作用下，爆炸性的炽烈源力沿着刀锋送入塔克的体内。哪怕伤口不大，却已经将塔克的内脏在倾刻间烧了个干干净净。
片刻之后，塔克才缓缓倾斜，最后重重摔在地上。他全身皮肤变得赤红，眼珠已叫火焰烧没，剩下黑漆漆的一对眼眶中，正飘起两道热烟。
指挥官一死，接下来的战斗再无悬念。不过独角兽的战士果然勇猛，最终战死的步兵过半，仅有不到百人弃械投降。
苍蓝之野一役，丹尼尔驻留在这里的精锐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最为惨重的损失则是整整六百名骑兵，战后活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这支足以横扫其它男爵领的精锐，却在寸火的覆盖轰炸下给打得不成建制，更在降兵的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和独角兽军团惨重的损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艾伦方面战死的士兵只有二十人左右，这巨大的战损比率，在不久之后给不少人造成强烈的冲击。
而这一天，艾伦手中的王牌终于揭底，他的主力部队就像一头远古凶兽，第一次向人们展露它的峥嵘！
在苍蓝之野上，独角兽军团一败涂地的同时。远在自己领地城市里的奥鲁，则还没收到丹尼尔军队战败的消息。但两支军队在草原相遇开战，他倒是一早收到了报告。因此，在一大清早，奥鲁手下的大小官员便被他召集到议室中开会。
艾伦的来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他就是冲着紫荆花来的。一旦奥鲁也给打败之后，丹尼尔的领地里再没有能够和他一战的男爵了。到那个时候，丹尼尔便只剩下全面开战，或者和欧班谈判两条路可选。除此之外，子爵不存在第三种选择。
第480章 何去何从
“根据我不久前拿到的情报，丹尼尔大人的驻军已经和对方交手了。”
坐在议桌的正中位置，奥鲁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视线从议桌两边扫过：“在座各位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了，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说出来。无论什么话都可以，我只想听听大家的心声。”
坐在奥鲁旁边是一个中年人，他一头深灰色的卷发下，是张轮廓分明的脸。那深刻的轮廓以及鹰鼻，给人严厉的感觉。这人深声道：“奥鲁爵士，我有个疑问。按道理来说，丹尼尔大人布置在苍蓝之野的那支军队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占据极大优势。可你的语气，似乎对子爵大人的布置不太看好？”
“洛宾，那是因为你没面对过那位艾伦爵士。”奥鲁苦笑道：“老实说，我给他打怕了。这位年轻的爵士用兵太厉害，上次竟然用一着虚兵，就让我和莱福斯产生了分歧，最终导致我判断失误。尽管脱离战场得早，保存了军力，却让莱福斯战死。现在曙光城堡已经成为那位爵士的领地，这点我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没错，如果从表面的兵力来看。由塔克团长所率领的军队占据了优势，我也不相信他们会打输。可那位艾伦爵士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我觉得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比较妥当。”
“那么奥鲁大人的意思是，假设塔克团长战败，我们紫荆花领将何去何从？”坐在奥鲁左手边，一个着衣华贵，头发斑白的老者问道。
奥鲁点头，对他道：“就像沙翁您常说的，没有永远不落的太阳，也不会有永不干涸的大海。事物总在无尽的变化之中，既然连宇宙也不存在永恒这种常态，那丹尼尔大人的军队会战败，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我只是想在大变来临之前，做好妥善的准备。”
被称为沙翁的老者点了点头，说：“如果塔克团长战败，可以预见，我们紫荆花的处境将非常尴尬。而最终我们的去向，还得看丹尼尔大人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奥鲁虚心请教。
“很简单，若丹尼尔大人有心保全我们，必然大军驰援。反之，我们也没必要为了一场必败的战场而徒然伤了元气。”沙翁呵呵一笑，道：“奥鲁大人，我想在那个时候，你会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还有一点，我并不认为当时你脱离战场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如果仅是考虑你个人荣辱的话，我想像你会和莱福斯爵士一般舍身取义。可你选择的是紫荆花的士兵呢，是你的决定保全了他们。如果谁对此而有非议的话，那我只会说，这个人太短视了！就像老鼠，一块奶酪就足以吸引它的目光。而只有雄狮，才会看到一群牛羊。”
老人视线在特定几个人脸上扫过，那几人和他目光相触，无不低头。
奥鲁大感宽慰，上次退兵回来之后，明里暗里他没少受过指责。而这次沙翁在议室上公然支持他，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支持。毕竟这位沙翁，算起来也算是紫荆花领的三朝元老。无论人脉还是声望，都不是其它人所能够比拟的。有他支持，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对于奥鲁已经是一种极大的鼓舞。
沙翁所说，就是奥鲁想说的。如果连丹尼尔都放弃他这个附庸者，他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忠诚和艾伦兵刃相向。说到底，忠诚也是相对的，身为一片领地的主人，奥鲁要考虑的更多是领地的发展，以及领民的生活。失去这两点，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主。
“奥鲁大人和沙翁，恕我直言，两位未必太消极悲观了。我觉得丹尼尔大人的军队不管如何，至少占了七成胜算。毕竟那可是独角兽军团，还是丹尼尔大人手中最精锐的力量，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议桌后排，有人笑嘻嘻地说道，神情轻松。这人是阿尔巴，奥鲁最大的竞争者。他的家族在紫荆花领中也是首屈一指，只不过本人实力过于不济，空有家族支持，却一直无法压过奥鲁。
阿尔巴一向喜欢和奥鲁唱反调，哪怕在这种重要的会议上也依旧如此。听到他这么说，不只奥鲁，便连之前的洛宾也皱起了眉头。这时，议室的门打开，一名士兵迅速小跑到奥鲁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奥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起来。
“怎么了？”沙翁皱眉问道。
“刚得到消息……”奥鲁苦笑，说：“似乎不幸被我言中了，苍蓝之野刚传来最新的战报。塔克团长和他的军队已经打败了，塔克战死，军队减员九成。现在敌军已经转移，开始向我们紫荆花领开来。”
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嘴贱的阿尔巴也闭上了嘴巴。刚才还在臆想中的事情，现在却突然变成了现实，如此突兀的转变，当真让人难以接受。
岂料传讯的士兵刚走，又有一人跑了进来，同样在奥鲁身边耳语。奥鲁脸色再坏三分，急急道：“已经发现敌军进入我方领地，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就会抵达我们城下。各位，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我必须去布置城防工作。”
又对洛宾道：“你去通知丹尼尔爵士，看他对此事有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