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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前游去。
游了片刻，干脆头一钻潜往河中，迅速远去。
第626章 家族荣誉
长空幽暗、山野寂廖。凯瑟琳站在艾伦一跃而下的山坡上，独对呼啸寒风。夜晚冷彻骨髓的风就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凯瑟琳却无疑是这世间最坚硬的岩材。风如刀割，于她冷艳容颜却无损半分。她目光幽幽，宛如冥河水波流转，落在那条急湍西去的大河上。河水滚滚，映射着微弱的鳞光，如同流向世界的尽头，消失在无尽的漆黑夜色下。
凯瑟琳就这么站着，艾伦残留在地面的痕迹正一一于她眼中浮起。这些信息被大脑接收、运算、并模拟出艾伦行经的路线。她可以“看到”艾伦掠过高坡，纵身一跃，如飞鸟似游鱼般横过十米虚空，最终落入河内的画面。
女孩的脸上渐尔露出一抹微笑，那轻轻上扬的嘴角勾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我会找到你的。”她说，然后掠下高坡，如夜鸟横空，却未落入河里，仅飘至河岸。足尖轻点，人便如幽灵般闪去，与无边夜色渐为一体，无分彼此。
三天了。
露茜想，时间过得真快。自从艾伦跟着凯瑟琳离开，她就再没有得到艾伦的任何消息。这三天对她来说好比过去了三年，每一分每一秒对露茜而言都是煎熬。凯瑟琳不是普通的对手，如果以黑暗泰坦的力量为参照的话，那么凯瑟琳多半在巨人的实力之上，且远有过之。
艾伦无论成长多快，现在仍末是凯瑟琳这种强者的对手。现在于露茜而言，没有收到凯瑟琳返回日出号的消息，便等同于艾伦仍然活着。只是他能坚持多久，是否能够逃过死神毒手，就不是露茜能够知道的了。
艾达华星的皇女已经在考虑是否动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这件事，可这样做同样代价巨大。她的父亲，伟大的公正之王奥法西斯正等着她示弱。她一旦示弱，露茜很清楚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而无论是什么，其中必定有一样是皇家的责任。那份责任，终会使她和艾伦分开。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这一刻，她坐在这张冰冷的金属靠椅上正显得局促不安，以至于连雷杰斯向奈德中校汇报任务的完成情况，也听得并不真切。所有话语在她耳中变成一片嗡嗡的杂音，而她的心在这一刻已经容不下太多的声音。
直到一声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笑声钻进耳中，这阵笑声像尖刺一样挑在此刻露茜敏感的心上，让她几乎要反射般跳起。不过事实上，她只是身体微震，然后满世界的声音又忠实地回到耳中，因此她很清楚地听到一个男人这么说：“三个指定任务，几乎每天完成一个，效率挺不错啊。不过我们贝思柯德的小少爷难道就这点能耐，竟然连一个探索任务也不敢接下？哦，对了。最近好像都没有看到他，该不会小少爷被凛霜的土著吓回家里去了吧？”
那是个身材枯槁的男人，一头金色近白的头发软绵绵地贴在他的额头。似乎脸上永远都淌着汗水，这使得他的头发看上去湿漉漉的，异常难受。他那深陷的眼窝、过于锋利的鼻梁以及两片薄薄的嘴唇，组合在一起便让人联想到尖酸刻薄等字眼。身上深色的战术服和浅灰色的护甲分布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腰上一条镀银的腰链垂下一个三角状的饰物，那上面沾染了点点青色的斑块，似是某物血液凝固后的痕迹。
在他后面几个人气息凝练隐晦，一看就知道非是庸手。
可那并不代表他有资格污蔑艾伦。
露茜碧色的双眼宛若上品的翡翠般透射出绿光，绿光近火，正要喷薄而出。一道锋芒必露，锐意森然的气息却先她一步。目标明确，直指那枯瘦男人。男人脸色微变，身体骤然挺得笔直，当下自生气势。两股气势在作战室中碰撞在一起，使观者无不感觉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至于那出言不逊的男人，眼中更是满室的光色尽敛、房间、人物以及桌椅一一从这个奇异的世界中剔除。先是一片算不上深沉的黑暗，接着尽头处亮起一道白光，仿佛星河横亘，气势磅礴。白光上下扩张，转瞬充斥男人的视野。在这让人目不能视的强光里，渐渐有两点事物浮起。
它如星辰般深邃，最终化为雷杰斯的双眼。男人心中惊骇莫名，知道自己是为雷杰斯气势所摄，才生出如此异象。只是雷杰斯看上去横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这番气势由艾伦释放倒也合情合理。可现在却来自另外一个年轻的贝思柯德，男人心中感觉就无法仅用震惊二字形容了。
不料一波末平，一波又起。
雷杰斯气势方告消退，又有另一股气势自背后紧逼而来。若说雷杰斯的气息如星河般浩瀚深远，那么这股气势便如火山般狂暴炽烈。男人和他的同伴均感室内气温骤时升高，事物均染上一层犹如岩浆般的暗红光色，甚至空气中已经开始飘飞着蓬蓬火星。
火星偶有碰撞，便形成一个个小小的火焰风暴。
如此威势！
“无名鼠辈，也敢挑衅我们家族？”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鼓点般敲在心头。
男人回头，一道高大身影钻进作战室的门口。他一进来，便让人感到空间局促狭窄。而随着他缓步行来，逼人气势更让人不由退开。便连那出言挑衅的男人也不例外，等到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出了半步。
这半步，如同一个耳光扇在脸上，火辣辣地痛。
然后他才看到两点红光，那是嵌在雷纳双眼深处，如同火山熔岩般炽热的目光！
男人其实不比雷纳矮，可这一刻，整个人却被雷纳的身影笼罩。雷纳威压如山，压得他透不过气。直到雷纳移开目光，他才大大呼了口气。雷纳径直走到露茜等人身边，这才转身道：“我贝思柯德只有战死的男人，没有逃跑的兵。你们要挑衅，可以。但我不是艾伦，我只会用武器回应。所以在挑衅之前，你们先称称自己的斤两。不然被我失手砸死，我可没有抚恤金给你们的家族。”
他大刺刺地笑了笑，轻扬手中刺骨战锤，那上面沾着数不清的血迹，散发着狰狞犹如凶兽般的气息。
于是作战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那挑衅的男人，也乖乖闭嘴。只是怨毒看了雷纳一眼，挥手离去。
雷纳才把自己的身份令牌解下，丢给奈德：“登记军功。”
奈德记得他选的是探索任务，然而距离任务周期还有一半的时间，雷纳却已经折返。单是这近半时间，便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再加上那似乎还沾着肉屑的战锤，奈德就想到更多了。
中校看看雷纳，又看了看雷杰斯，心中对于贝思柯德这个家族又有新的认识。若再加上艾伦，贝思柯德只要拥有这三名年轻人，至少在未来二十年里，这个家族仍然能够保持高速发展的趋势。
在中校接过令牌之时，雷纳看向自己另一个兄弟：“你太温和了，和艾伦一样。对于挑衅的家伙，一刀斩了便是。话说回来，怎么是你在登记军功，艾伦呢？”
“说来话长。”雷杰斯摊手苦笑：“艾伦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
“该不会他真当了逃兵吧？”雷纳皱眉。
雷杰斯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道：“他给凯瑟琳盯上了，情况有些复杂。无论凯瑟琳还是艾伦，均不希望透露此事，所以我们无法上报，只能等这件事的结果出来了。”
“凯瑟琳？死神的凯瑟琳？”雷纳目光如炬：“艾伦怎么和死神扯上关系了。”
“听说他们在冥域星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事，具体的你还是去问艾伦吧，如果他能够回来的话。”雷杰斯虽然相信艾伦的实力，可对手毕竟是凯瑟琳，现在就连他也不敢断言艾伦一定能回来了。
“这个艾伦究竟在想什么，就这么把自己的队伍丢开，真是不负责任。”雷纳霸道说：“在他回来之前，你们听我指挥好了。他人不在，但贝思柯德不能让人轻视。”
雷杰斯心有不满，却也认同雷纳的话，身为家族一份子，他很早之前就明白家族荣誉远高于一切的道理。
“听说你们之前接的都是指定任务？”
“那是艾伦的决定，不过这类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雷纳走向奈德中校处，回头道：“指定任务一点挑战性也没有，所以这次，我们接下探索任务。”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奈德说的。
奈德点头：“你们可以选择探索区域和范围。”
雷纳绕过他，走到战术板前。大手朝战术板上的地图落地，指端点在冬青之森的一点，再用力往前一划，再绕了个圈。于是森林以西，长宽五百公里内的区域全落进雷纳指定的范围里：“就这里。”
“你确定？”
“当然。”雷纳目光落在地图上，用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那家伙应该也会在这里吧？”
第627章 毒蛇
（感谢项大哥、星空幽魂、雨季再来、神玉晓白、magicjj等兄弟的打赏和月票支持。这个月恢复两更了，二任奶爸的我也只有拼命码字，至于红票什么的就交给你们了！）
一个金属做的酒杯摔到地上，里面带着浓香的烈酒顿时四溢飞溅，在地上涂出一片不规则的图案。这个印有高山飞鹰图案的酒杯很快被一只厚底皮靴踩扁，金属扭曲时的呻吟形成尖锐的回响，让餐厅周围的士兵为之侧目。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废物。老子心情很糟糕，不想死都给我滚远点。”很难想像，巨大如同兽吼般的咆哮从餐厅里这个身材像枯树般削瘦的男人嘴中发出。他的表情和脚下的酒杯一样扭曲，心情坏到极点。
坐在附近，面容锐利，把胡须染成灰色和红色的男人抬头道：“冷静点，劳利。就算你把喉咙吼破，也没办法让那几个贝思柯德的小子少块肉。”
“我发誓，维德。我要让他们好看，特别是那个叫雷纳的小子。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羞辱我，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劳利用力咬紧他那口黑黄色的牙齿，话语如同毒液般恶毒：“我要切断他的四肢，用这把刀在他脖子上划一刀。不会太深，也不浅，足够让他流上几天的血再死。哦，还有那个女人，我要狠狠。干她，让她后悔呆在贝思柯德那些人里面。”
“闭嘴！”维德喝道：“劳利，如果你管不好自己那张贱嘴，我不介意帮你把舌头割下来。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我早听说艾达华星的皇女和贝思柯德有往来，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了。你要是招惹了她，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他站了起来：“我去看看有什么任务可以接，劳利，别去惹贝思柯德。那些贵族少爷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你犯不着和他们过不去。”
劳利哼了声，并末答应。他们这支狩猎团来自地表，依附于一个贵族门下。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向来看不惯那些高门大阀的子弟。这是地表和巴比伦最基本的矛盾之一，劳利也不例外，特别是他唯一的亲人死在浮岛贵族的手上，这使得他更加憎恨浮岛贵族。
在劳利不为人知的某些事迹里，就有过虐杀浮岛贵族的过往。当然，这都是些极为隐秘之事，就连这支狩猎团的首领维德也不知道。劳利的眼中闪烁着如同毒蛇般的光，他已经把维德的话抛诸九天云外。除了不要招惹露茜还算听得进去外，至于其它的，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要给那些小子一个教训，必须让他们知道，贵族的身份让他们在战场上并没有太多优越的条件。”劳利看向另外几人：“谁和我去？”
两个平时和劳利交好的男人拍了拍自己胸口，表示支持。其它三人则露出犹豫的表情。劳利脸色阴沉：“不去可以，可如果谁告诉维德一些不该说的话。相信我，你们不会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三人还是有点少，所以在凯奇走进餐厅的时候，劳利微笑走了上去。他拦在凯奇身前，并鞠了一躬：“这不是凯奇少爷吗？”
凯奇皱眉：“走开，别挡道。”
“别急，凯奇少爷。我想给贝思柯德那些小子一个教训，凯奇少爷难道没兴趣参加？”劳利单刀直入地说，他记得很清楚。前几天凯奇和艾伦之间还擦出一些不愉快的火花，拉他入伙便多些把握。
凯奇的眼皮重重抽搐了几下，那灰和黑两种颜色的马尾仿佛又在眼前晃过。凯瑟琳美丽，却冰冷的脸庞再度于脑海中浮现，仿佛正在凝视着他。凯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挥手道：“要去送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他不耐烦地推开劳利，带着人直入餐厅。
劳利哑然看着凯奇，片刻后方道：“胆小鬼。”
既然凯奇不参加，人数就显得有点少。劳利也不在意，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依仗人数取胜那是贵族的做法，地表战士更多习惯以一敌众。那是被环境逼出来的能力，他们可不像贵族掌握着诸多资源。
雷纳不知道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在简单地补充必须物资后，便集合了人马出发。两辆战术飞车开出了凯岩基地，天刚刚亮，长空一片灰白。偶有冬雪飘落，模糊了事物的轮廓。
在飞车远去之后，三辆飞行摩托在基地外的小树林里开了出来。取下护目罩，劳利打了个手势，其余两人点头会意。飞行摩托离地而起，轻轻卷起几蓬雪花，远远地吊在战术车的后方。飘雪、树林是他们最好的掩饰。犹如毒蛇在雪中蛰伏，一步步地逼近猎物。
地表很冷，溶洞里却出奇的温暖。
冬青之森存在着大片的溶洞地形，它们的出口或许是一个位于危崖下不起眼的小山洞，又或者在某棵已经中空的古树树干里。从这些入口渐而深入，就会发现这里面支道四通八达，如同一个位于地下的巨大迷宫。在凛霜星上，溶洞是很常见的地形，它们通常都是温暖、潮湿。和地表俨如两个世界，有人猜测溶洞直通地心，否则流通于地底迷宫的温暖气流从何而来？
当然也没有人会去探索究竟，溶洞是危险的。迷宫里生活的危险生命可不少，而最大的一支肯定是潜伏怪。这些长居溶洞的星球土著遍地开花，和猎头者占据着地底与地表两个世界。
由于溶洞高于地表的温度，于是在地底迷宫里生长着不少喜暖厌寒的植物。只是少了日照，这些植物通常呈深色或浅灰，与地球常见的绿色植物完全是两种类型。其中一些蕨类植物会长出肥大的叶子，这些叶子的脉络间饱含水份，是地底生物天然的储水库。
一头长得像蜥蜴，个头有狼那般大小，体表覆盖着暗红厚甲的生物不知道从哪里爬了出来。这种在联邦资料中被称为地龙的生物大脑袋上两颗眼珠早已退化成装饰物，它的眼睛一直紧闭，只剩下一条缝隙。地龙对外界的感知主要来自于嗅觉、触感以及类似蝙蝠的超声波定位。
它看上去十分笨重，可实际上，地龙是灵巧的捕猎者。丰富的肌纤维能够让它们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动能，瞬间速度最高可达每小时两百公里。这意味着它们对猎物扑击时，肉眼只能捕捉到一片残影。
眼下这头地龙却慢吞吞地爬到一片蕨类植物下，这带着十足伪装性的动作会让其它生物误判它的速度，从而招至不幸。此刻，地龙昂起头，从嘴中吐出一条长舌。它的舌头像青蛙般能够弹出数倍于身长的距离，可以像鞭子般抽打猎物。而上面遍布的肉刺通常会在抽中猎物的同时带起一片皮肉，至于现在，长舌卷到的更多是大片深色的叶子。
它们落地地龙的嘴里，在地龙嘴中利齿一阵乱嚼后，叶脉中的水份被释放了出来。大部分被地龙吞地肚子里去，小部分则从唇腭间流了出来，打湿了地面。
在这头地龙补充着水份的时候，它头顶上一块岩石动了动。看着像浅灰色的石头，却转下来一个蝙蝠似的三角形脑袋。那怪头上两颗细长泛红的眼珠翻了出来，正安静地打量着底下这头地龙。接着“岩石”又伸展出了手脚，原来是一头倒悬在顶上，伪装成石头的潜伏怪。
潜伏怪双脚的利齿牢牢勾住石缝以固定自己的身体，它从上方接近地龙。由于潜伏怪的皮肤没有毛孔，因此当它紧闭着嘴时，一丝气味也未曾泛露。地龙不知道危险正在接近，它独自卷来另一丛枝叶并送入嘴中，潜伏怪已经来到它的头顶上。终于，这地底世界的主宰张开了嘴巴，在泛出一丝气味的同时，也把酝酿已久的一团高频音波砸在地龙的头上。
地龙顿时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起来，接着从眼眶、鼻孔和嘴中喷出一片淡黄色的血。血液里还混和着肉碎和细微的骨骼纤维，那是被潜伏怪的高频音爆所震碎的颅内组织。
溶洞依旧是安静的，潜伏怪的高频音爆只有同类才听得到。哪怕同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