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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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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直接奔满库家,屋里坐着不少人,院外也是,都是来看玉娴的,人们像看西洋景,试图从玉娴的嘴里探出些口风来。玉娴什么都晓得,她格格地笑着,像回到了闺女时代,满库家不大的院落,给她的笑声充溢着,鼓涨得满满的,有那么一两声,传进了老刘头的耳朵里。
  
虎口夺枪 九(2)
老刘头也听说玉娴回来了,他没有来看,他只是站在自家的院子里,脸色阴沉着,一言不语。刘老太太扯他进屋,说三月的天,外头的寒气毕竟重,在外面待久了别再感冒,老刘头不回,他把女人的手推开了,冲天说了一句:“贱货。”
  刘老太太不知他在骂自己还是骂别人,堵气回到屋里。
  玉娴的笑声随着祥子和来顺的到来戛然而止。春日里的黄昏,缓慢而涩滞,满屋满院子的人都感觉到了,颤悠悠、发黄的太阳正准备躲到山后边去,祥子怯生生地叫:“姐。”
  玉娴回过头,刚刚笑过的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她说:“你杀了你姐夫?”
  祥子小声说:“我没有。”
  玉娴猛地转过身,声音尖厉:“你以为我是聋子还是哑巴,别人都说是你,还有来顺。”
  满怀热情来看姐的祥子给这一声叫惊得僵直地立在那儿,来顺也一样,不会动了。


  祥子的酒劲还没过,他突然仰天大笑,眼睛流出了泪,说:“是我黑了心,我是凶手哩,我把你的人杀了,姐,你杀了我吧。”身子摇摇欲坠,给来顺扶住了。玉娴没说话,她在众人毫无精神准备的情况下,拔出了手枪,放在桌子上。玉娴缓缓地坐下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那是家中唯一的一把藤椅,她把枪又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枪很重,她知道,里面的子弹压得很满,她得到枪时,子弹就一直压着的。
  满库紧张地叫:“闺女、闺女,你可别犯傻呀。”
  满库家的拿出娘的样子,说:“这孩子,回家就耍小孩的脾气,看把你祥子兄弟都吓着了。”
  她想借说话的工夫,把玉娴的枪拿到一边去,玉娴的手及时按住了她的手,傻乎乎的大扁手已经摸到枪柄,玉娴一掌打在他的胳臂上,发出一声很亮的脆响,大扁哇地一声哭起来,被满库扯到一边去了。
  来顺往前凑了凑,说:“姐,如果杀了我们,你心里就痛快了,你动手吧,我不怪你。”
  玉娴说:“我会替你们偿命的。”她把枪抓在手里,一边上的人本能地向后闪了一下。
  来顺说:“可你会后悔的,我是打了他一枪,但没打中,只是伤在胳膊上,我倒是真盼着自己的枪打得准,一枪击中哩。”
  玉娴的身子轰地震动了一下,她记得四虎的胳臂上是有一处枪伤,那么那一处致命的枪伤真的不是祥子、来顺打的了?玉娴的头有些乱,她抚住脑袋,喃喃自语:“也许真的是我错了,可我错在哪儿了?”
  她的目光黯淡下去,旋即又复活了,她说:“我真的希望四虎是自己跌落马下摔死的,那样的话,我的心就轻省了,那是他的命,怪得了谁呢?”
  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悲伤的意味,悲绪如风,轻轻颤颤。
  不知何时,老态龙钟的邵花氏拄着拐杖出现在屋里,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何时进来的,年岁大了,她的两眼有些昏花,是摸摸索索地过来的,但她的耳朵一点也不聋,玉娴跟祥子、来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邵花氏伸出颤抖的手叫:“闺女,闺女。”
  玉娴赶紧收回枪,把她扶住了。
  邵花氏握着玉娴的手,来回摸索,又伸手去摸玉娴的脸,抚摸了好久,说:“闺女,你比以前胖了。”
  玉娴轻叫了一声:“大娘。”
  邵花氏把摸玉娴脸的手拿下来,又在玉娴的手臂上摸了摸,说:“闺女,于四虎是怎么死的,你别问他们了,他们小,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我这么大岁数,什么都看见了。”
  众人都愣住了,大眼瞪着小眼,互相对望着,屏住了呼吸,听老太婆说话。邵花氏长喘了一口气,说:“不是他们俩,真的不是,是阎王爷叫他去的,他能不去么?你可别怪你这两个弟弟。”又说:“闺女,我的好闺女,大娘知道你心里憋屈哩。”就将玉娴的头抱在胸脯上:“你伯当年比四虎岁数还小,就把我一个人孤单单地扔下了,这些年哪,唉,这些年,我总也找不着他,现在好了,他就要带我走了……”
  玉娴感觉到了浑身的战栗,她闭上眼睛,那双美丽的、暴露着伤感、发狂和充满复仇欲望的眼睛,静静地躺在邵花氏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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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夺枪 十
连续几天,不停地有兵从桃花山经过,听说是要打大仗的,日本兵把锦州占领了,战火正往朝阳一带烧,不甘受辱的义勇军、驻地守军和各路胡子调兵潜将,做出了迎战的准备,当然,从日本兵裤裆里露出来的伪军、汉奸们也都忙活起来,那些兵每个人肩上手上都提着枪,那枪特别好看,让祥子眼馋不已。这一日,来顺去镇上喝酒,酒气熏熏地到桃花山上来找祥子,祥子正躺在山洞里,见来顺气色不好,就问:“有酒喝还生气?谁把你惹成这样。”
  来顺说:“真是气人,我在镇上喝酒,日本人是凶,随便打人哩,二妞说他们还常杀人,想杀谁就杀谁哩。”
  祥子说:“这不是胡子么,什么事都干。”
  来顺说:“可不,看来周翻译说得没错哩。”
  祥子说:“也别说胡子强盗,现在当兵的不也是一样,官匪一家么。”
  来顺说:“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二妞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汤玉麟大帅现在正在朝阳公干,他的五夫人也要来朝阳看他,打从咱们这儿过。”
  祥子说:“汤玉麟是谁,是个胡子头吗?”
  来顺说:“不是,是给兵当官的哩”。
  祥子说:“那给兵当官的,不是比胡子还凶哩么。”
  来顺说:“嗯哪,当兵的才有枪哩,有了枪就谁也不怕,什么坏事都敢干。”
  祥子说:“是有枪哩,来顺你不知道,我在这山上,常看到山脚下有兵经过,那些枪真馋人。”


  来顺说:“还是咱姐能,一个女人家,竟能劫出一把枪来。”
  一只喜鹊落在树杈上,吱吱喳喳地叫,祥子呆呆愣愣地痴声说:“要你劫兵,你敢吗?”
  来顺瞪大眼睛,说:“带兵的也敢劫,是要赔上命的。”
  祥子说:“是吗?可是,咱如果跟他们要一支枪,你说他们会给吗?”
  来顺说:“怎么会,他们舍不得哩。”
  祥子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会给的。”
  
虎口夺枪 十一(1)
五月的邵家沟,太阳十分明亮,山道上凉风悠悠,有顽皮的麻雀“喳喳”欢叫,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祥子和来顺肩背粪筐走在山路上,这是从桃花山麓延伸过来的路段,蜿蜒曲折,起伏不平,是一处较偏僻的路段,山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有松树、山榆,还有槐树。山风吹来,呜呜作响。
  祥子和来顺已在这里转悠了好几天,每天都是拾粪农人的打扮,头缠白布,腰系草绳,窥视着山路前方,衣服底下,藏着两把斧子和木头手枪,那木头枪祥子用红布给包上了,不细看,倒也像是真的。
  “祥子哥,今天又是白等吧?”来顺忧心忡忡地说。
  “不会的,今天不管是谁来,咱也要劫的。”祥子壮着胆子答。
  来顺又问:“你怕吗?”
  祥子没答,眼睛望着天际出神。兵经过了一队又一队,他们肩上的枪实在馋人眼,锃明瓦亮的,可他们实在没有勇气要,更不用说劫了。两人正说话,果见有一队兵过来,四五十人的样子,脚步匆匆,像是在追赶兔子的猎人,队形走得不齐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走,若不是都还精神,没有带伤挂彩的,真像是给人打散了烟的队伍。祥子捅捅来顺,紧张地说:“咱截。”兵走得越来越近,两人闪在路边,前边的已经过去,后边剩下不多的几个人,祥子一把扯住最后一名当兵的,那是个小个子,长得又瘦小,祥子的力道用得猛些,小个子兵又走得快了些,这一把将小个子兵扯个趔趄,“干啥的?”
  小个子兵嗷地喊了一声,祥子急忙说:“老总,老总,我们是有正经事哩。”
  小个子兵打量他一眼,说:“有什么正经事,别耽误爷赶路。”
  祥子说:“老总,能不能把你不用的枪给我一支。”
  “啥!”小个子兵又是嗷地喊了一嗓子,从肩上把枪顺下来,对正祥子,前头的几个兵也跑回来,小个子兵骂:“他娘的,我看你是找死。”
  拉着枪栓做出要打的样子,来顺急扯祥子,却哪里走得了,早给兵们围住了,有当官的过来,问明情况,又认真看看祥子,叫:“不过是两个孩伢子,别耽误事,快走,快走。”
  小个子兵回身踏了祥子两脚,返身追上队伍,奔命似地走了。
  看看天色,已是正午,来顺看着有些瘸的祥子,问:“咱还截么?”
  祥子边揉屁股边说:“截,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两人就又等,来顺把一些石头搬过来,摆在路中间,寻思着既然要截,有了石头,是可以挡一下兵们的脚步的。果然又有一队兵过来,有步行的,有坐轿的,不过十来个人,四个带枪的,四个抬轿的,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祥子小声跟来顺说:“这回人少哩,还带着轿子,说不定是娶亲的哩。”
  来顺说:“再试试?”
  祥子说:“试试,你看打头的那两个拿枪的,长的倒是干净,却不壮实哩,咱硬气点,说不定就给唬住。”
  两人闪在路边,放眼看着他们,打头的兵抹了一把汗,胳膊摆动得比步子迈得还大,而步子又像要追过胳膊,也在用力地迈着,祥子想笑,心说这个人是走不惯山路的,这般急急匆匆,不留余力,还不是走不了多久,就累得不中了?祥子的脸上带出一股似是观赏似是戏谑的笑意,若是和这么个人一块走,冷不丁打个绊子,看他摔倒的模样肯定是十分可笑的。可是这样一个连路都走不正当的人,匆匆忙忙的;赶赴前方去送死;无论为谁卖命;都会让人感到悲哀的,看他的模样,想必连自己怎么死都想不清楚哩。
  来顺捅捅祥子,低声说:“动手吗?”
  祥子轻轻点点头,手心里却捏出了汗,心脏就要跳到嗓子眼上,腿也不住轻轻地颤,看看坐轿的已走到近前,给来顺丢个眼色,二人同时将粪筐甩开,跳到路中间,祥子从腰间拔出木头手枪,将枪口指正抬轿人和轿里人,来顺则手一直捂在腰上,那是一把斧头,但支翘在外,看着也像是一把枪。打蛇先打头,他们是思谋好的,坐轿人定是当兵的头,和先前那样乱截,会不中哩。
  “站住。”来顺扯破嗓子高喊。
  抬轿的身子一抖,轿杆险些从肩上滑下来;两个护卫急忙把枪顺过来,再看只有两个人;当兵的心里稍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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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子懵懵懂懂,将指向轿子的枪抖了抖,学着胡子的模样,叫:“是谁?报个响万出来。”
  当兵的没理会,其中的一个兵把手中的枪扬起,就要往上扑,祥子骇然,拿着木头枪乱指,有心要跑,又迈不动脚窝,正慌乱间,不知谁的枪走了火,“砰”地一声响,要扑过来的兵登时立住脚,人群起了一股小小的骚动,祥子、来顺骇得抖抖而立,背对着背,抖做一团,不知如何做处。红色的轿帘却缓缓拉开了,露出一张新月般的脸,弯眉细目,唇红齿白,祥子不由得发呆,忘记了害怕,只顾呆看女人,为女人的美艳迷糊住,眨眨眼睛,还以为女人又是狐变的,有一种特殊的好看。女人的美目把祥子、来顺打量了又打量,又看看四周持枪围上来的兵,朱唇婉转,说:“汤五帅。”
  
虎口夺枪 十一(2)
来顺小声叫:“祥子哥……”
  祥子没听见,只顾看女人,听女人说话,他不晓得汤五帅是谁,却疑心女人便是带兵的汤五帅,只是她哪里像胡子,分明不是俗人,是仙女下凡哩,便壮了胆子,放缓了声音说:“原来是汤五帅,我,我不是故意要劫你哩,我只是想借两把枪用用,带子弹的哩,我,我想找胡子给我女人秀娟报仇哩。”
  女人往祥子手上瞅了瞅,又瞅了瞅,甜美地笑了,说:“我当是要啥,原来只是要两把枪,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事呢,只要说一句不就得了。”
  摆手叫手下人上前,将两把手枪递过来,祥子麻溜接了,把木头手枪别进腰里,又递给来顺一把,两人拿真枪指着兵们。女人又“嗤”地笑了,“兄弟,这枪里压着子弹哩,摆弄这枪别走了火。”又转头向祥子,说:“看样子,兄弟也是个英雄了,为自己的女人,连命都肯舍,是个重义气的汉子哩,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日后遇着了,也好能叫出来。”
  祥子望着美艳的女人,越发呆痴,说:“我叫祥子,要枪真的是杀胡子哩。”
  话说得不清不楚,但女人听清了,女人就又冲着他婉尔一笑,虎视眈眈地盯着祥子、来顺的兵们摆摆手,让开一条路,合上轿帘,带着一行人缓缓上路了。
  
虎口夺枪 十二(1)
仿佛在一夜之间,街上到处贴出告示;捉拿土匪祥子;邵家沟也贴到了,广贤认真看过,不安地摇摇头,邵家沟的风水是破败了,竟出了胡子,他猜着是满屯家的祥子,又不敢肯定,老实的祥子有那般能耐吗?还不是别人报的假号,便背着手,再把邵家沟的山脉水势看了一遍,用脚尖点摆着朝向西山沟的山向,按飞星布局,把那里点成黑暗的死亡点。出了胡子便是先兆,不是风水坏了是啥。
  祥子更闲不住,枪是得着了,可抓他的告示也是知道的,且不说有于家洼和大黑山的胡子要捉他,这汤五帅发起威风,是挡得了的吗?是女人的威风哩!想着女人的迷人处,她心是不会那么狠的,若真的那么狠,怎么会给我枪,定是当兵的要捉我,撺掇她贴告示哩,却恨自己当时竟不顾了性命,把真实姓名告诉给汤五帅。他不想坐以待毙,想着桃花山离邵家沟毕竟是近,早晚会给人知道的,尤其老刘头,成天在山上转,不摸根底,也知道了###不离十,他是会借这机会报私仇的。只是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儿呢?苦思冥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想起离这里百多里的青峰岭是可以去的,其中的胡子来顺见过面,当初也留过话,说有空到那儿去看看,那里林深树密,山势陡峭,倒是比桃花山容易藏匿。
  祥子就把两把枪拿出来,认真擦拭了一回,原来枪是来顺他们俩一人一把,只是来顺在村里待,不敢带进家里,也就先藏在桃花山上的石洞里,这兄弟也是凶险得很,告示上没说,当兵的也是要抓的,便想着等天黑时回村去,把来顺带出来一起走,只要有了枪,是不怕没吃没喝的。原来不知如何做胡子,现在有了枪,便成了胡子哩。
  月光如水一样洒在大地上,像女人的小手,格外的温柔,一眼望去,能看出老远,祥子四下里瞅瞅,虽说对桃花山还很留恋,但也得走了,他选择了背山的一条路,这条路离邵家沟近的,但也陡峭,他便格外小心翼翼,往山下走去。山石嶙峋,黑夜里更不好走,祥子脚下一滑,踏在山石上,险些跌倒,急忙扭过身子,伸手抓住身旁的小树,把身子立住。前面是一面两丈高的崖石,他记得这里的岩石并不是一整块,而是几块大石堆成一块,有脚能蹬踩住的脚窝。他伏下身子,一步一步往下迈,到底一脚没踏牢,“哗啦”一声响,蹬落几块碎石,他身子登时悬空,只有两手抓住岩石,就要跌到岩底,他急手急脚,连蹬带抓,总算稳住身子,背上的枪却跌落下去,祥子慌得再支持不住,松手跌落到岩石底下,好在石崖并不高,下面又有许多草,并没摔得怎样,只是把屁股摔痛了。
  他顾不得腚有多痛,身上有多少破皮处,一双手四下里乱摸,就摸到包枪的布包,摸着了枪还在,又摸,枪是果然的在,便站正身子,把枪紧搂着,向村里摸去。
  穿过前面的树林,就到了邵家沟的村头,祥子留神四周,走得更加小心,把枪紧紧地握在手上,防备着遇见埋伏的兵抓他。脚底下有什么一绊,祥子闪个趔趄,低着看时,竟是一截胳膊粗的树枝挡在路中,不知是谁砍柴落下的,祥子将树枝拾起扔到一边,抬头的工夫,吓得他差点惊叫出声,眼前不过丈远的地方,黑乎乎立着一个人,疑心是鬼,手里分明端着枪。祥子惊得呆住了,惊惧如潮,漫过了心脏漫过了肚皮,漫过了腿,腿就跟着打颤,带动了身子,身子也抖个不住,像有绳拉着,像有鬼迷糊住,有铅锭子坠着,挪不动地方。好疑、好惊、好怕,村子里的灯火一闪一闪的,暗如萤火,打远处看又像鬼火,闪得吓人。
  两人相了有一盏茶工夫,那人才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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