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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舒这么一说,我真有些不安,烫破了人家嘴唇,自己还是有责任的,住在雇主家,我不想给院子里的任何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那阿月本来对我就有成见,现在可好,嘴唇破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刚进院子没到一天,就烫了人家,感觉很是不顺。
北屋里有了响声,宁医生可能起床了。我忙抱着孩子回到屋子,见宁医生一边吃着馒头,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蔬菜。我说,宁姐你吃早餐,其他事等会儿我来做。她说不用,中午她下点面条,很快的。然后就让我把孩子放到卧室的床上,随便让他爬行,在旁看着就行了。
我这一放手,孩子即刻活跃起来,在床上四处爬动着,时不时还想撑起身子立起来,从书本上我知道,这样的孩子也该会走步了,我小心地托起他屁股蛋,想看看他会不会走几步,孩子费力地摇晃着身子,颤颤地刚迈出一步,小手就拽向我,我赶紧给接住。
阿莲的故事 41(2)
孩子继续在床上爬着,小嘴巴嘟囔着,满是口水,我在旁用小毛巾给他擦拭。这时候宁医生进了房间,将奶瓶递到我手上,说孩子咽喉容易发炎,平常要多喂水。我顺口问了句,孩子会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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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医生表情复杂地冲我摇摇头,只说以前营养没跟上,缺钙。
爬了一会儿,孩子就累了。宁医生让我带上奶瓶,抱孩子到胡同里走走,并说巷口的那棵老槐树下有很多小孩子,那边热闹。说这话时,她顺口让我少跟西房的人说话,我答应一声,也没多想,反正我对那小月是没好感的。
进了胡同,这时间人不是很多,大都是悠闲的老人们在巷子里溜达,等到了那棵槐树下,发现树四周有不少人,树下有人在下棋,旁观的人围聚在一块,指指点点地在一旁支招,更多的是老太太带着孩子,也有跟我相仿的女孩子,可能也是保姆。见到我抱着个孩子过来,几个老太太都悄声说着话儿,目光集中到我身上,其中一个嗓门大一点的说,那成日闷声不响的老婆婆真就回老家了?
几个老太太怀里的孩子相对要小一些,却都长得虎头虎脑的,又白又胖,而旁边一个女孩子正拉着一个小孩学走步,放手后,那孩子走起来也挺稳当,只是走了几步就嚷着,姐姐抱。眼前这孩子跟我抱着的差不多大小。那女孩子抱起孩子,指着槐树问:这是什么?那孩子抬头望着上面,迟疑了片刻,说是树。女孩子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孩子聪明。
阿莲的故事 42(1)
我听出女孩子的口音带着乡音,就操起方言问她是什么地方人。女孩子听我说话,也觉得意外,惊喜道,你是巢湖的?我是肥东人,跟巢湖小姨一道来北京做保姆的。
京城这么大,能遇到保姆老乡,我也挺高兴的,和她坐在树下,用家乡话聊了起来。她叫小吴,也18岁,不过在北京已做了两年保姆。说起保姆的感受,她就跟其他姐妹一样,滔滔不绝着,有喜有悲,更多的是怨气。念叨完她自己,她忽然问,你怎么带上这家小孩了。这话问得奇怪,我望了孩子一眼,有鼻子有眼的,除了走步说话不如她怀里的小孩,身子单薄一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我俩说话时,那几个老太太也在一旁说着悄悄话,眼光时不时投射过来,也像是在议论孩子。
我忙问小吴怎么了。尽管方言旁人听不懂,小吴还是压低了嗓门说,这孩子有病,动过手术,听说是心脏不好,而且以前带这孩子的婆婆,听说脑子不好使,精神有问题,抱着孩子整天闷声不响的,从没露过笑脸。
我一听到这话,双手禁不住颤抖了几下,原来我怀里看似正常的孩子,幼嫩的小身子里带有这样的不幸。当初刘先生没提到这样的事呀,万一在我手里有个三长两短,那责任可大了。我当即害怕起来,瞅着怀里的孩子,只感到周边的阳光离自己很远,让我感到一阵寒意来。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我的心境一下子跌落到阴暗的角落里,只想找个方向遁逃。
听了小吴的话,我便坐不住了。回去的路上,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内心七上八下的,像是抱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这样的比喻太残忍,可我当时确实害怕极了,只想尽快回去,辞掉这份工。
西屋那边放起了音响,像是舞曲,咚咚乱响着,震撼着小院子,一直安静的孩子开始显得烦躁起来,小手紧揪着我的衣襟,眼睛也睁大了。我刚一进院,大爷就朝西屋叫了一句:孩子回来了,别吵吵了啊。大爷话音刚落,那舞曲便停顿了下来。孩子这才松开手,恢复了平静。
宁医生已做好面条,做了一道韭菜炒鸡蛋,只等着我回来。我将孩子送到她怀里,如释重负一般,然后按照她的吩咐,我进了卧室给孩子冲奶粉。宁医生自己给孩子喂着奶,孩子很想自己拿奶瓶,让母亲轻轻拿开了小手,便说,娃娃乖,慢慢吸,别呛着了,妈妈喂。
等孩子喝完奶,她又把孩子抱到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小声哼着小曲,有点信天游的味道,等回到屋里时,孩子已睡着了。她把孩子放到卧室床上,这才出屋和我吃午饭。宁医生看上去很严肃,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除了在面对孩子时,露出母亲安详的微笑,我还没见过她的笑脸。
我们一同吃面时,我很想问问孩子的病情,又感到唐突,担心她说我在外头听人乱嚼舌头。
在她低头吃面时,我注意到她有很多白发了,那白发搀杂在黑发里,对照之下,好似是岁月流过的痕迹。
她也就三十多岁,而白发让她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大得多。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嘴唇嚅动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可马上又闭合起来,只叹了声气。
我试探性地问了句:孩子还不会叫妈妈吗?
这一说不要紧,像刺痛了她的心窝,她的肩膀耸动了几下,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条,不再送进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说,以前婆婆话少,又不会说普通话,我们又忙着上班,所以说话可能要晚点。
她的脸有着西北人那种红斑,眉头紧锁着,显得很是沧桑。
她又说道,你以前带过孩子的,能看出这娃子身体很弱,我也不瞒着你,娃子几个月大就动过手术。现在总算恢复了点,可还是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以后要少让他做运动,在室外更要注意,千万不能摔跤,在床上可以让他多爬爬,以后你就多留意点儿。她喝了几口米汤继续说道:手术给孩子留下了后遗症,嗓子极容易发炎,家里备置了不少药,饭后我再详细给你介绍一下药品。
阿莲的故事 42(2)
她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孩子的,接着又说到西屋那两个女人,让我平常带孩子时,离她们远一点,居然骂了句小妖精。
我当时确实想追问一句,是不是先天性心脏病,会不会复发。因为这事关系到一个保姆职责面临的风险。我还是没敢问,怕再次刺痛这伤心的母亲,先前想辞工的念头也按捺下来。
比起在警察家,我早已习惯的生物钟发生改变了,早餐是赵老师自己做。也不用我买菜,下午下班时,赵老师顺路在菜市场买好了,包括第二天的菜。午餐一般是我一个人做着吃。宁医生除了一周两次夜班,白天在家休息两天,这两天里我没别的事,就是带孩子。赵老师的学校比宁医生的医院离家要近一些,所以平常都是赵老师先回到家里,然后自己下厨做饭,即便是孩子在床上睡着了,他也不让我插手,偶尔赵老师会做一顿牛肉拉面,他的拉面技术让我大开眼界,一团面被他揉搓拉拽几下,如同织布线条一样舒展开来,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的手工挂面的做法,不同的是,挂面的做法靠的是架子支撑,固定在上面风干,而这拉面完全是手工活。
晚饭后,夫妻俩会带着孩子玩耍,大都放在膝盖上锻炼孩子的下肢力量,并教孩子说些简单的发音,他们也很少看电视,早早就进了卧室,宁医生带着孩子,而赵老师时常敲击着那台陈旧的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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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是带着孩子过的,按照宁医生嘱咐的日常细节,摸小手,抚额头,量体温,防止孩子发热,若是低烧,就用物理方法给孩子降温,实在降不下,就给宁医生打电话,说明情况,对症下药,若是烧到38℃还退不下,就只好送附近的医院,宁医生的医院太远了。关于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宁医生后来也告诉了我。每次上医院给孩子看病,医生只要一听听诊器,就问到这事。所以,守护这样的孩子,我更加小心谨慎了。
这种病在手术后遗留症很多,最多的呼吸系统容易感染,特别是肺炎的防范。一旦染上肺炎,就很严重了。反正每次进医院,病因大都在嗓子上,而每次开的药也都大同小异,再加上宁医生本身在医院工作,家里的药有很多,都是预防之用。隔三差五地来回去医院,我先前的担心反而松弛了下来,因为医生像是给了我颗定心丸,每次都说,吃完药就没事,等孩子再大点抵抗力就强了。只是每趟都破费不少,我才明白为什么赵老师家一直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孩子花费了太多的钱,我那500元工钱也是花在孩子身上的。
阿莲的故事 43(1)
我全身心地护理着孩子,所以,平常的家务活,也只有宁医生在家时,我才腾出手来偶尔打理。
警察家带来的卫生习惯,让我将这空间不大的北屋彻底清理了一遍,特别是厨房,一些不用的杂物我全都放到了屋外的廊里。尽管环境和警察家相差悬殊,但看上去也是清清朗朗的。
晚上休息时间里,雇主夫妇一般不会叫我的,碰上宁医生值夜班,我才过去给赵老师帮手,他晚上都忙于敲击键盘,好像跟西屋的两个女孩子有什么约定似的,要尽快完成什么剧本。有时候宁医生心情不好,就数落起丈夫来,你把那两个小妖精的话当真了,咋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呢?你把那黄土里烂芝麻的事情写出来能让人家看上吗?
不管老婆如何挖苦,赵老师的键盘声和咳嗽声仍旧回荡在夜深人静的小院子里,像一个梦游之人,机械般地操作着。
这天是礼拜天,宁医生刚好轮休在家,一大早赵老师就起了床,西装革履的,连头发也擦上了摩丝,周身焕然一新。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半旧皮包背到肩上,从锅里拿上两个馒头,又小声叮嘱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然后悄然出了门。赵老师很少这样收拾自己的,我好奇地望着他走到院子里,点上一根烟,坐在石头凳上跟遛鸟的房东大爷打着招呼。西屋动静很大,我偷眼张望,就见阿月和小舒打扮得花枝招展,说笑着也到了院子里,刚张开口想说什么,被赵老师用手制止了。
随后,三人出了院子,一到了外头,就听到阿月和小舒夸张的笑声:放心吧,赵老师,这回一定能搞定!
大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愣了半晌,对着鸟儿调侃道:想出笼不成?等你翅膀硬了再说吧。
一直到晚饭时间,赵老师都没回来,宁医生觉得奇怪,说他去家访,难道被学生家长留下吃饭了,以前没有过啊,从不在学生家吃饭呀。
自从进了赵老师的家,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晚没有回家,他可能对妻子隐瞒了什么,没说是和小舒她们出去的。
房东大爷晚饭后习惯在院子里转几圈,朝北屋叫了声,赵老师还没回啊?
孩子已上床入睡,宁医生出了屋,跟大爷说家访去了。大爷一听凑过来说,不会吧,一大早我瞅见赵老师跟阿月和小舒一道出门的。
宁医生听后,脸色当即拉了下来,也没说话就进了屋,坐在那里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她冷冷问了声:莲子,你也看到了?
我只好点头。
为什么没跟我说,你是不是事先跟他商量好了?宁医生没头没脑地把怨气撒到我的头上,厉声问道,好像我也成了他们的同党似的。我觉得说不说是我的事,不就跟西屋人一道出门吗?一个院子里的人干吗视同仇敌,平常我要是跟小舒多说一句话让她听到了,就嚷着让我回屋,说别吓着孩子。西屋两个女孩子除了闹腾一点,也不是个坏人,干吗要小心提防人家呢?
在这点上,我觉得宁医生过于敏感,不光管束着丈夫,连我这个做保姆的也要遵从她的规则。
东屋住着一对卖红薯的小夫妻,宁医生对东屋的态度截然不同。那对小夫妻听口音也像是西北人,早出晚归,跟宁医生照面时都很客气,有时候还留下几个红薯给宁医生,碰上伤风感冒的也向宁医生要药吃,相处很融洽。
住进这小小四合院里没多久,我发现在这小院子里东西两屋是对立的,经常拌嘴吵架,除了南屋房东大爷时常跟西屋的女孩子调侃几句,也就是北屋赵老师偷偷跟她们说上几句,话题也都是剧本,而且都是宁医生不在时,赵老师站在院子里,远远地对话。只有小舒胆量大点,算准了宁医生夜班时间,常溜进北屋厨房找东西吃。总是感觉这东西南北一院的人,顶数小舒和小月最能闹腾,也正因为她俩太能闹腾,才让别人退避三舍吧。
见我沉默着,宁医生口气缓和了下来,用手一指西屋说:姐姐告诉你实话吧,那两个女人是卖身的,你说我能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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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43(2)
卖身?我听后很震惊,疑惑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怎么跟卖身两个字联系上了呢?我听赵老师说过,两个人是在文化公司上班,我一直羡慕着她们悠闲的生活方式,觉得那才是白领一族啊。只是一般白天在院子里,傍晚才出门,让我觉得蹊跷。现在听到这话,我倒觉得赵老师的话让人怀疑了,哪有白天不上班的白领?
宁医生又加上一句:所以我让你远离她们,别给带坏了,这是为你好。
这一句说得我很不自在,好似我是个很容易被人诱导的女孩子。
一直等我上床后,才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散在屋子里,赵老师回来了。宁医生说话时,很平静,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晚上在哪吃的。赵老师嘴里嘟囔着,好像兴致不错,说家长太热情,非得强留下吃饭,破例一回,下不为例。说着说着,宁医生的口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说你这偷腥的馋猫还指望有下一次,左搂右抱的,快风流成仙了,忘了自己姓啥了,竟然当面说起了谎话。
纸终究包不住火,赵老师低声下气地坦白起来,说还不是怕你起疑心吗?这趟没白跑,剧本那姓余的导演留下了,如果选中的话,给这个数。
宁医生没再谩骂,而是口气急迫地问: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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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加一个零。赵老师笑了,连声咳嗽起来。
天啊,这么多!别是耍你吧?就她俩也能介绍好导演来?快放下我,要死!宁医生后面的话被什么堵住了,隔壁响起了声音,不再是键盘的敲击声,而是厚重的喘息声,我第一次在赵老师家听到这声音。
一场家庭风波来之即逝,化作了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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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44(1)
这是个令人烦躁的春宵,一个18岁的女孩子在听到隔壁私房的声响时,感到一阵心慌和紧张。先前在警察家,书房离主人卧室挺远的,不是隔墙而邻,而现在,那声音仅一墙而隔,细微得好像就在耳膜边,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痒痒的,浑身焦躁不安着。隔壁的床板碰在墙壁上,发出咚咚声响,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交织到一块,好似夏天里烈日曝晒着我的肉体,蒸得我全身是汗,只感到口渴难熬。
我用手塞住耳朵,虚脱一般任凭汗水流着,仿佛跋涉在幽暗的洞中,茫然无从着。又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艰难地迈出步伐,向无尽的深处探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老师家的486处于休眠状态,晚上只传来男主人的鼾声,睡得很沉。有个晚上宁医生值班不在家,半夜孩子哭,赵老师居然没醒来,直到我换好尿布他才睁开了眼。酣睡中的赵老师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来,嘴巴吧嗒有声,像是做了个好梦。
我也正式成了巷口老槐树下的一员,不光和保姆小吴拉近了距离,就连几个老太太也混熟了,时常在一起说起各自怀里的孩子,又学会说什么话了,能多走出几步了,晚上能安静睡上一宿,不用喂奶了,学会吃面食了,等等。都是孩子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进步。孩子是保姆的筹码,孩子的进步就是保姆劳动成效的衡量标准,我在无形中暗自和她们较上了劲,特别是小吴,每当看到她向我怀里的孩子投掷出不屑的眼神时,我总希望孩子能尽快放脚迈出小步来,张口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