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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似海洋
第一章 事发
优雅的钢琴曲，别致的咖啡厅，一切都显得这么和谐。
但是如此和谐的画面里，却出现了一张非常不和谐的面孔。
韩羽坐在角落处的沙发软座上，绷着他那张黝黑而俊秀的瓜子脸，眉头皱的让人有种想拿熨斗给他烫平了的冲动。
陈磊看看好友韩羽一脸的不乐意，又看看女友李莉铁青的脸。
觉得自己有点里外不是人，脸上硬挤出一抹可以称得上是惨淡的笑容，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扯了扯韩羽的衣角。
韩羽转头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陈磊，眉头依然紧蹙，标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今天这场相亲会，他是被陈磊骗来的。
陈磊觉得有必要和韩羽沟通一下了，倏的站起身，绅士的说道：“对不起，我们想去趟洗手间。”
韩羽闷气，他并不想上厕所，他想回家。
“我没……”
陈磊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拽起他就往男厕走去。
韩羽踉跄的被陈磊拖着，心中窝火。
进了男厕，陈磊把门砰的一关，放开韩羽后长叹了一口气。
“兄弟，你帮帮忙行不行……我知道今天是我错了，可你看在咱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份上，能不能给我露个笑脸？”
韩羽看着陈磊低声下气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我还以为你真请我吃饭，没想到居然设计我来相亲！”
陈磊赶紧陪上笑脸：“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上次我无意中提到你是当交警的，没想到李莉的这个好姐妹就想找个交警当男朋友，我都推了好几次了。前几天李莉放话了，说我要是再不肯答应安排你们见面，她就要跟我掰……兄弟，为了你死党的终身幸福，你就牺牲一回吧……”
“那你干吗不早和我说？非得骗我！”
“早说你肯来么？”
韩羽不说话了。
陈磊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对他的脾气可以说是了解的十分透彻。
见韩羽有些动摇，陈磊继续游说：“再说你也二十三了，李莉那姐妹长得挺不错的，要是真聊得来，可以交往一下么。韩羽，你想想，你爷爷过世这两年里，你奶奶她就一直没开心过，如果你带个女朋友回去，她不得把嘴都乐歪了？”
韩羽垂头思索了会，眉头逐渐舒展开：“那行，就听你的。”
陈磊虚了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珠子。总算是把这脑子不转弯的家伙给哄没事了，太座交给他的艰巨任务，兴许这次就能顺利完成了。
回到座位上，韩羽显得局促起来，两手攥紧了搁在大腿上，身体坐的笔直，眼眸低垂闪烁，不敢看对面的女子。
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他，就差让韩羽起来转个圈了。
陈磊咳嗽一声，向李莉递了个眼色，后者了解的点点头，随即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的好友。
那女子顿时惊醒，笑着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做聂小倩，很高兴认识你。”
聂小倩，名字挺不错。
可是……似乎很耳熟……
聂小倩……小倩……《倩女幽魂》？！
韩羽彻底被这不平凡的名字给怔住了，木木的伸出右手与她轻握：“小倩姑娘，你好……我叫……叫韩羽。”
真可惜，他不姓宁。
此言一出，在座的三位都‘噗嗤’笑了出来。
陈磊搭上韩羽的肩膀，戏谑道：“拜托你，姑娘？你怎么不说，小生宁采臣，这厢有礼了！”
韩羽讷讷的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聂……聂小姐……”
聂小倩放下掩嘴的手：“没关系，很多人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都是这种反应。”
韩羽还是讷讷的笑。
李莉朝陈磊使了个眼色，佯装看看表：“呀！都快2点了，我还约了Leo做头发呢，要不你们俩聊吧，我和陈磊先走了。”
聂小倩笑道：“那你们去忙吧。”
韩羽张了张嘴，想要留住陈磊，此刻他的心扑通扑通猛跳，倒不是因为见到漂亮姑娘动心了，而是觉得尴尬又紧张，况且他一向也不善言辞。
李莉没给韩羽开口的机会，拉起陈磊，风一般的离开了咖啡厅。
媒人光速退场。
走到咖啡厅外，陈磊踌躇着说：“你说韩羽他行不行？”
李莉摆摆手：“你瞎操心什么呀，韩羽都二十三了，又不是三岁。再说了，小倩能说会道的，不怕冷场，走了走了。”
陈磊思忖着还是不放心，频频回头。
只见韩羽低垂着头，腰板挺直，对面的聂小倩，樱桃小口不停的张张合合，陈磊忽然觉得，也许这女的并不合适韩羽……
……
……
设计简洁皓白，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齐少陵正懒懒的窝在他那张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内，杏子眼微眯，若有所思地听着凌轩的调查汇报，指关节在办公桌上轻敲。
韩羽，本市城西交警中队的一名普通交通警察，七岁父母离异。
父亲常年在外经商，不过是个彻底失败的落魄商人，眼高手低，不肯脚踏实地却还整天做着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母亲与他父亲离异不久便改嫁了，重组家庭，而且又育一子。
韩羽七岁后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与父母都鲜少见面。
三年警校毕业，分至本市公安局交警支队交通管理科，在工作的这一年多中，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他可好，居然一路从支队掉至大队，最后是交警中队……
算是从后勤线转至到了战前第一线。
齐少陵听着，不时的摇头，玩味轻笑。
当他听到一个人名时，眼睛倏的张大，嘴角勾勾：“聂小倩？她不是早死了吗……而且，她不有宁采臣了？”
凌轩打住，有些不明所以：“少主，你认识那个女人？”
齐少陵脸上的笑容瞬时僵住，他的冷笑话显然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不会不知道聂小倩吧？”
凌轩纳闷：“我该认识她么？”
齐少陵嘴角的肌肉抖动了几下，站起身踱到凌轩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轩，我知道你对我好，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你总是忙的昏天黑地的。可是……人生的意义并不都是工作，适当的看看电视、电影，也是很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你需要放松……”
“少主，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聂小倩是某个明星？”凌轩依然纳闷，调查报告似乎显示这个女的是个护士……
齐少陵嘴角的肌肉又抖动了几下，倏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他决定不再纠缠于聂小倩这个话题，冲凌轩勾勾手指：“轩，你一会给他们支队长去个电话，就说上礼拜有人抄了我的牌，让他帮我查一下那个交警是谁。”
凌轩点头：“少主准备逼他离开警队？”
齐少陵无辜的眨眨眼：“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让他们支队长帮忙查一下而已，又没说他做错了。现在这么不畏强权的警察不多了，需要表彰才对……”
凌轩无语。
“如果他们硬要曲解我的意思，那就不能赖我了！”齐少陵撇的一干二净。
凌轩无力望天，心中为韩羽默哀。
“少主，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手段，非得这么绕弯？”
“我用的手段哪里不正常了？我这叫先兵后礼。”齐少陵得意地晃头，脸上漾着绝对纯洁的笑容，“对付那个木头家伙，要一步步来，找到他的弱点才行。”
凌轩沉默片刻，了然的笑了笑：“少主，其实你挺喜欢这个韩羽吧？”
啊呀！
又被看穿了……
齐少陵不爽的撇嘴：“我……不告诉你！快去办，快去办吧！”
说着，把凌轩推出了办公室。
……
……
隔天，城西中队队长顾平凡把韩羽叫到了办公室。
顾平凡面色沈重：“小韩，上星期二你是不是罚了辆宾利？”
韩羽想了想，点点头。
见队长这个表情，他也有预感自己惹上麻烦了。
顾平凡皱起眉头：“你知道那辆车是谁的吗？”
韩羽一脸正气的回答道：“我不知道那辆车是谁的，我只知道那辆车的车主当时违反了交通法规。”
顾平凡恼火，拍案而起：“韩羽同志！”
“到！”韩羽一并腿，呈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好，眼睛直视前方。
顾平凡看着韩羽那双清澈的眼眸，徒然想起十年前自己刚进警队时的模样，当时的他又何尝不是满怀激｜情，想要做个不畏权贵，执法如山的好警察。
但如今……一腔热血早就干涸……
顾平凡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齐少陵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吧？”
“齐少陵……”韩羽喃喃重复，片刻后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龙腾国际的总裁吧？最近好像还当了启天集团的总经理。”
“你拦的车就是他的，人家电话都已经打到支队长那里去了！”顾平凡撇了一眼韩羽，又叹了口气。
韩羽心中的确震了下，他惹到了不好惹的人物，但他并不后悔，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爷爷在世时总是告诉他，要做个正直的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这句话，他牢记心中。
韩羽底气很足的应道：“车是我拦的，款也是我罚的，他如果有什么意见就冲我来好了！”
“冲你来？他老爸齐飒，就连市长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你韩羽有几斤几两？冲你来！他一个电话，别说你，说不定就连我，饭碗都得砸在手里！”
顾平凡气愤之极，四下搜寻，最终把手边的文件夹举起，狠狠砸在了办公桌上。
发出响亮的‘啪’一声。
他气的是韩羽不知死活，气的是自己不得不对权贵低头，更加生气的是，他不得不把这个干净向上的小伙逐渐点点抹黑……
韩羽愣住，他没想过这件事也许会牵连到队长。
“去，给人家道个歉！”顾平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着韩羽。
一股怒气冲上韩羽心头，有钱难道就可以漠视法规？！有钱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他明明没有做错，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却还要去向做错事情的人道歉？！
他不服！
“我没错！”目光炯炯直视前方，韩羽继续吼，“我也不会去给他道歉！”
顾平凡也吼道：“这是命令！由不得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必须得给我去！”
韩羽调至城西中队不过一个多月，他一直关照其他人看着点他，但还是出了事。目前这件事支队长还未表态，而且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他想要长久在这个岗位上待下去，就必须改改他的脾气。
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势必就要碰的头破血流。
“我不去！”
韩羽继续吼，他不管其他人是如何，他有他自己做人的原则。
顾平凡猛的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又举起文件夹狠狠的砸桌。韩羽立的笔直，纹丝不动，表情既严肃又认真。
看着这样的韩羽，顾平凡竟是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两人僵持着，沉默了半晌。
顾平凡缓缓坐下，头低垂着用手支起，沉重的犹如戴了个千斤重的帽子般。
“你先出去吧。”
“队长……”
顾平凡并未抬起头，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别再说了。
韩羽迟疑道：“那我先出去了。”
敬了个礼，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
韩羽走出顾平凡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傻傻站在门口，望着门板失神了很久。
自警校毕业后的这一年多中，他不断的被调来调去，也许真的与他的脾气和做人原则有很大的关系。
警察……
并不如他原先所想的那样好当，特别是当一个好警察。
他知道，顾平凡对他很好。
看到队长如此为难的表情，他似乎慢慢开始明白了……这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而且所谓的对与错，也没有绝对的标准。
第二章 圈套
韩羽站在医院的走道里，来来去去的护士小姐几乎都拿看大熊猫似的新奇眼神打量他，让他窘迫的手足无措，只得低头望着自己的脚背，好似那里开出了一朵花。
聂小倩约他看电影，盛情难却之下他只得答应。
距离上次队长找他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他过的非常不安，想了很多却是什么都没做，连执勤都是浑浑噩噩的，好几次与汽车都是擦身而过。
聂小倩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恰到好处的描画出姣好的身材，眉眼间张扬着青春的气息。
“小倩，这是你男朋友吧？”
“真神气啊！”
“小伙挺帅的嘛！”
几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子乘机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起着哄。
韩羽黑脸泛红，想要开口否认，却让聂小倩抢了先：“别瞎说，什么男朋友啊，是男的朋友！”
聂小倩娇笑着，眼睛不住地瞟他，两颊也飞上了两朵红云。
“呦，还不承认那！”
“就是啊，男朋友都来接你下班了，还害什么臊啊！”
……
韩羽被这一群女护士说的心情愈加烦躁。
而聂小倩嘴角的笑意仿佛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手还主动地伸进了他的臂弯里，似乎是在宣告着她的所有权。韩羽本想甩开，但想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
聂小倩笑着冲同事们挥挥手：“我们先走了啊，拜拜！”
晚饭时，韩羽默不做声的闷头苦吃，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聂小倩说：“韩羽，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韩羽抬起头，愣怔的看着她：“没有。”
“那你干吗不和我说话呢？”
韩羽口拙：“我……想不到该说什么……”
聂小倩掩嘴轻笑，她倒是挺喜欢韩羽笨笨不会说话的样子，感觉安全可靠。
“随便聊聊都可以啊，比如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工作上的事情。”
一提到工作上的事，韩羽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桌上的汤羹发呆，筷子在碗里直杵。
聂小倩用食指在韩羽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韩羽低垂下头，企图掩饰自己心虚的目光，他真的不善于撒谎。
聂小倩并没有马上拆穿他：“其实如果真的有事发生，说出来会好过一点，闷在心里会造成心脏的负担，日子久了是会得病的。”
这两天，他的确是让这件事堵的胸口发闷。
“也……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人……”韩羽小声又结巴说完后，端起饭碗胡乱扒了两口。
聂小倩一惊：“很厉害的人吗？”
韩羽放下饭碗，抬头瞟了她一眼，一鼓作气的说出口：“算是吧……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就是那个经常在报纸经济版和娱乐版出现的齐少陵。”
聂小倩张大眼睛，呆愣的重复：“齐少陵……”
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媒体称他为全国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家族势力大的难以想象，而且最近还接管了同样财势雄厚的启天集团，得罪了他无疑是等于自掘坟墓。
韩羽苦笑：“说不定这次会连工作都丢了。”
聂小倩勉强的笑了笑，聊尽人事般的安慰道：“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这话她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她犹豫了，原本想找个交警做男友，其中不乏现实的缘由，如果韩羽真因为这事而丢了工作，更甚至在本市都混不下去了，她是否还该一如既往的往下跳？
韩羽不再说话，聂小倩也不再说话。
饭吃的扫兴，电影也同样看的扫兴。从电影院出来后，韩羽没想过要送聂小倩回家，聂小倩也没要求，两人各自招了辆出租车，一南一北的分了手。
……
……
第二天，日当正午。
韩羽正徘徊在被炙阳烤的火烫的柏油马路上，满脸惆怅与憔悴。与此同时，一位谁都没想到的‘贵客’，毫无预警的驾临了城西中队。
而且，声势浩大。
齐少陵坐着他那辆被抄了牌的宾利雅致728，身后跟着三辆漆黑锃亮的奔驰600，一行四辆高级轿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城西中队的小院门口。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被这突兀的四辆车堵的愈发拥挤起来。
四辆车刚停下，不少好奇的老老小小就围了上来。
一位高大酷帅的男子从宾利车上走了下来，绕到另一边，郑重地打开车门。
一只脚跨了出来，黑色闪亮的皮鞋，在金黄｜色的日光下熠熠发光，似乎是有意的停顿，让所有人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终于，另一脚也跨了出来，紧接着，一位长相精致俊美的年轻男子弯腰走了出来。杏子眼，灵气十足。除了眉宇间隐约可见的那一丝英气，竟然比一般女子都还要漂亮。
对……就是漂亮……
齐少陵一手随意的插在裤子口袋中，米色衬衣也开着两颗扣子，扫了周围的人群一眼，浅浅一笑。随后眯瞪起眼，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