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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贴着她的耳朵轻吐字句,她觉得好热,可是这种热度下同于平常黑炼
抱住她时的灼烫,反倒像是起自她的皮肤,但……
怎么可能呢?她应该是个没有热度的人,为什么会觉得……好热?
“是呀,我从来没吻过你……”他玩起自问自答的游戏,脸颊贴着她的,缓
缓吐气,气息好热好热,原本拂在她耳畔的呼吸挪到她唇办上,他的双唇吮住
了她。
黑凝没有惊呼,因为来不及,也因为没有空隙逸出阻止的言语,黑炼以强悍
之姿完全覆住她的唇,她的嘴唇很冷,却几乎要被他融化,他彷佛过渡许多的
火焰到她嘴里,企图将她由内到外彻底融得干净。
“不要……我们会……”
破碎的句子不足以拼凑完整,可是她没说齐的话,黑炼明白,她怕会化在这
样莫名的热焰里,烧得体无完肤,也怕他会熄灭在她的冰寒之下。
“不会的,你看……我们不是都好端端的?”他微喘,只允许自己离开她的
唇数秒,说完,又重新吻住她。
“炼……”
好热,身体好像要燃烧起来……
她想抗拒,开始挣扎,但双臂被火车钳制住,动不了,感觉越来越热、越来
越热……
突然,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猛地离开她,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好远,接著「
轰“的一声,黑炼整个人又在火里燃烧,这回他身上穿的不是研究所那套防火
衣,而是游轮提供的服务生制服,自然跟着烧成灰烬,从他身上一点一滴消失,
露出他匀称结实的身体。
他的脸上有懊恼,当然还有更多情欲绷紧的不舒服。
“我烧起来了。”黑炼搔搔头,彷佛要跟她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从激情缠绵
里抽身,那副抱歉的模样有些可怜兮兮。
“我看到了。”那么大团的火焰在她面前烧得炙红,要没瞧见也很难。
“我以为我最近特别加强训练的”控制情绪“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没想到
在她面前还是徒劳无功,他本来还以为,除了吻她之外,还能做更多事的,好
可惜……
“你烧得更旺了。”她报告实况。
“因为脑子里产生其他坏念头嘛……”黑炼只能回以苦笑。现在只好等脑子
里的坏念头全数净空,身体的热度才会降低些。
黑凝脸上有红晕,但黑炼不确定是不是他身上的火焰反照出来的,而她的唇
带些血红,似乎是方才被他恶意吮肿的。
“你吻别人时,不怕这么烧起来会吓到人吗?”黑凝淡淡问道,心里还是介
意今天看到他与美丽女人拥吻的情景。
“不怕,除非想到你,否则我燃烧不起来。”会烧起来,也是因为心里想拥
有的、嘴里想吻的、怀里想抱的,全是她。
“这种话,我听了并不会觉得高兴。”黑凝轻哼,别开头,其中包含多少赌
气成分,她自己也不清楚。“况且,你吻着别人,心里却又想着另一个人,简
直已经将这社会里脚踏两条船的恶劣习性给模拟得十成十了,也太对不起那位
被你吻的女人。”
“更对不起你。”黑炼接下去说。
“我不在乎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在乎——”
“这句话你刚才说过了,而且你只有在非常在乎时,才会强调自己不在乎,
当你真正不在乎时,你是连提都不屑提的。”以他对黑凝的认识,她的反应不
难理解,黑炼肯定地笑道:“凝,你是在乎我的。”
“我没有。”黑凝几乎是立即的、反射性的否认。
“你讨厌我的唇上有别人的唇印。”
“不是。”
“你讨厌我抱着别人的身躯。”
“你讨厌我为别人而火热。”
黑凝没有再反驳,因为她找不到字眼来否定他,就算可以一句一句堵回他的
话,她却骗不了自己——对,她讨厌极了!
那样火辣辣,像要掏去呼吸般的唇舌相濡,既霸道又温柔的吮舐,有另一个、
两个、三个……或是更多更多的女人尝过,一想到这里,她竞觉得愤怒以及…
…难过。
这时她才发现,她一直将黑炼视为自己专属的人,她明白自己能牵动黑炼的
所有思考、所有反应,如果没从研究所出来,她和黑炼就会一辈子比邻,在最
贴近彼此的地方相互依靠,她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与黑炼中间插入了其他
角色,会让一切变得苦涩难咽——她以为,自己是那么希望黑炼不要缠着她。
她以为,自己会很高兴黑炼找到新的感情依赖,然后放她自由。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情绪失控。
她以为……
“事实上,你在乎我的程度,连你自己也没有察觉。”黑炼身上的火焰熄灭
了不少,再弹指,星火全灭,他才重新靠近她。
黑凝的视线被紧锁在黑炼的眸光里,她看得出来黑炼因为这个发现而显得开
心,他黑墨般澡浓的眼,稚气地笑了,但她却无法感染他的喜悦。
“再怎么在乎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黑凝的眼眶微微泛红,顺着脸庞,滑出一道清泉,在颊畔凝结成冰珠,悬挂
静止,一闪而逝的晶光,点缀着伤痛。
她千斤般沉重地伸出纤细手指,指向自己的额心。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在这里。”
〓〓 〓〓气氛非常的怪。
左边阴风阵阵,右边炙热难当,卡在正中央的右绾青觉得自己身体的右半部
和左半部正承受冰火九重天的折磨,一边打冷颤,一边猛冒汗,害她必须随时
随地将快被烤熟的右边身体背转到左边去冰冻一下,也顺势让快冻僵的左边身
体烤烤火。
真是够了!这对火男和冰女在闹什么脾气呀引要冷战吗?那也不应该迁怒无
辜路人呀!
“你们两个人吵架了是不是?”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可是说完这两字,又同时不说话。
“既然没有,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右绾青的额前浮现一条青筋,正一动
一动地跃舞着,只要再用些力,青筋随时随地都会“啪”一声断裂,她已经被
冰死了一大半的细胞,而另一大半的细胞则是被火烤死的。
“提行李。”
“走路。”
前一句是黑凝的答案,后一句是黑炼的。
对,在游轮上充当服务生五天四夜后,游轮回到日本神户港后下船,他们一
行三人继续依照左风啸告知的地址杀往淡路岛。
“好答案,下过你们可不可以冷静一点提行李和走路,别一个放冷气,一个
放热气?”
右绾青的告诫似乎没什么作用,那两个特殊能力者鸟都不鸟她,仍维持相同
的氛围。右绾青自讨没趣地嘀咕几声,干脆下走在两人中央当夹心饼干了,她
脚步一迈,将两人抛在身后。
可恶,她只要全心全意报完仇就好了,做什么理后头那两个怪里怪气的家伙?
他们爱拌嘴、爱冷战、爱打或爱杀又与她何干,哼。
黑炼与黑凝之中缺了右绾青,两人也没了屏障,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一冷
一热。
有些话,两人都想说,可是两人都还在思索要怎么说,想着想着,话就一直
搁在脑子里打转,好几天还说不出来。
终于,黑炼起了头,“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
“你没忘记?”
她看到他面露喜悦,知道他误解了,不慌下忙地补上:“不,应该说,我的
记忆只剩下一半。”她的声音像在叹气。
“一半?”
话题讲开了,黑凝也觉得不再那么难以接续,她慢慢说道:“我可以记得那
时候我们交谈的每一句话,但是我记不起来我说那句话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念
头、有些什么感受?”一头长长黑发因为她低头的动作而垂落胸前,半遮掩住
她的淡然侧颜。“如果那些话,我已经毫无感觉,对我而言就像是从别人口中
说出来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没有感动、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她真的好害怕,越是想记丰,偏偏淡忘的速度越快,像是有条贪食的蛇,一
口一口,毫不餍足、不懂节制,吞食得如此彻底,当每一天醒来,都发现自己
失去了部分记忆,她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即使她外表淡漠如冰,都只是为了
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不只是第一天见面的事,还有黑鼠的事、我们在研究所的点点滴滴,我都
忘掉了……”那些她不想忘的,却无法如愿。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望着他,读不出他现在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她读不到他眼里有没有同
情、读不到有没有难过。
“好几年前。”她记不住是从哪一天开始,只记得这样遗忘的恐惧牢牢追随
她好久好久,她一个人,承受了好久好久……
“已经这么久了,你竟然完全不让我知道?”他低嚷,无法接受在两人那么
贴近的日子里,他竟没有发现她的异状,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
亏他还自认最懂她……他真是个大混蛋!自以为是的大混蛋!
“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这句话,解释了她所有的隐瞒。
“我可以陪着——”
“不会吧?!左风啸!你这个杀千刀的!”
右绾青的大叫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凄厉的程度直逼车祸时紧急煞车所发出
来的刺耳噪音。
黑炼诅咒地咕哝——右绾青绝对绝对是程咬金、电灯泡以及地球上最大颗的
绊脚石!
第8 章
右绾青之所以发出凄厉惨叫,源自于此刻耸立在眼前的豪华观光大饭店。
她瞪着它好半晌,低头对照乎上抄写着地址的小纸条,又抬头愕视高耸的大
饭店,再低头确认小纸条,再抬头……再低头……再抬头……再低头……
“怎么了?”黑凝与黑炼上前问道。
右绾青蓦地捏皱手上的纸条,上头龙飞凤舞的有力字迹彰显出书写者的极好
心情及恶意戏弄,她忿恨地将拳头抡得更紧,隐约能听到指节喀喀作响,额上
青筋也已到达断裂的临界点——爆发!
“他诓我!左风啸诓我!他给我的地址是豪华观光饭店的地址,根本不是什
么冲进去就可以开枪乱扫射的黑道总部!观光饭店、观光饭店!我从台湾丰辛
苦苦偷渡过来,在海上生不如死、吐得连命都快去掉半条,还委曲求全在游轮
上当侍女端盘子赚小费,被人偷摸屁股还不能拿香槟砸破他的头,结果迎接我
的竟然是——观、光、饭、店!”右绾青歇斯底里地仰天咆哮,一路上的辛苦
全数化成了怨气,冲喉而出,不管饭店外有多少观光客来来去去,更不管有多
少人因为她的怒吠猛叫而全部看向她。
“妈的!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扁你一次,你这个无敌
大烂人左风啸——”粉拳对着蓝天挥舞,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诅咒隔着遥遥大海
传到左风啸耳里,但随即气势一垮。
“不,最蠢的人是我,我竟然……竟然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已经被他要过这
么多回,我竟然还被骗……是我蠢,我是猪头,右绾青,你的脑子里是不装脑
浆只装豆渣——”她开始自我厌恶。
“也许,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饭店里?”黑凝觉得求证比鬼吼鬼叫来得实际。
右绾青抹了把脸,俏丽脸蛋上的无力感却无法抹去。
“来都来了,除了再进去问清楚之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右绾青重新提起行李,爬上饭店的石阶,心里对左风啸的信任感已呈现负分
成长,也几乎对寻仇不报任何希望,她不认为左风啸有心要让她报父仇——是
的,他向来以戏要她为乐,从小到大哪一回不是这样,他根本就是有心看她失
望、看她难过……
果然,右绾青到了饭店柜台,以日文简单和柜台那名一袭和服打扮、气质优
雅的美人小姐沟通之后,美人小姐告诉她,饭店里没有任何一个房客特征符合
她要找的人,并且婉转有礼地建议她下妨到其他饭店询问看看。
“发生什么事?”另一名饭店小姐回到柜台,加入她们边用日文边比手画脚
的交谈。
“这位小姐要找一位福田匡弘先生,我替她查了房客资料,并没有这位客人。”
美人小姐对着后来的那名小姐说道,看得出来后者的职位比她高,所以她的
口气非常尊敬。
“福田匡弘先生?”饭店小姐只顿了几秒,立刻惊喜地问道:“呀,你是右
绾青小姐吗?”
“咦?你怎么知道?”右绾青瞪大双眼,她平常只在台湾为非作歹,什么时
候恶名昭彰到连日本人都认识她?
饭店小姐立刻朝她九十度鞠躬,“本饭店已经接获通知,说您会大驾光临。”
“通知?”
是右叔吗?不,不可能,右叔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址是一处观光大饭店呀!
“有一位左先生在几天前交代,说您会到淡路岛来游玩,他说,只要注意一
位来寻找”福田匡弘先生“的年轻女孩就是了。他吩咐一定要让您获得最舒适
的住宿服务,您的房间也已经整理好了,请您跟我来。”
“等等,你说……有一位”左“先生?”右绾青非常强调那个字,她的日文
虽然能沟通,不过有时还是会听错,所以要再度确认。
“是,左先生。”饭店小姐笑容可掬地重复,并且补充说明:“他说,希望
本饭店好好招待他的未婚妻,所以您如果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
日本人的多礼是有目共睹的,短短几句话里,饭店小姐鞠躬的次数已经高达
四次。
“左风啸,你好样的,真的在玩我。”右绾青咬牙切齿,怀疑左风啸早有预
谋!
“右小姐,请,还有这两位,也请你们随我来。”饭店小姐笑着对黑凝与黑
炼敬礼。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志气十足地扭头走人,重新回到海上一路飘
回台湾吗?
不,她现在没那种体力,她需要一张舒服的床、安稳的地,让她好好休息三、
五天养足精神,好抵消这些日子的偷渡辛劳,这样才有办法应付回程的晕船折
磨。
“我先问清楚点,饭店的吃住费用是谁付?”如果饭店小姐说要由他们三个
身无分文的家伙付,她就立刻调头走人。
“左先生已经付清所有费用,您可以尽情享受本饭店的服务。”
哼,还算左风啸有一咪咪良心。
“黑凝、黑炼,走吧。”
〓〓 〓〓这栋淡路岛上著名的
观光饭店犹如建筑在海上,每问客房眺望出去,就是蔚蓝海面,十足的岛国旅
馆味道。
黑凝站在房间外的小阳台,看海。
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九楼,居高临下,视野更好,看得更远。
左风啸老早就安排好两个房间让他们三人住,一切都打点得妥当,唯一向饭
店施加的压力就是右绾青必须自己住一问房,而她与黑炼则以夫妻名义被送进
另一间房。
“你还没看腻吗?我们已经连续瞪着那玩意儿好几天了。”黑炼指的那玩意
儿,当然就是曾经折腾他和右绾青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海。
“在这里,除了海之外,我实在不知道还能看什么。”
饭店的贴心设计就是要客人面对宽敞的大海放松心情,好好享受那咸咸海风
拂面的味道,但他们可没想到,住房的客人中竟然有偷渡而来、看到海水就反
胃的人。
“看我呢?”他提供更好的视觉享受选择。
“看了好几十年,才更应该要腻了。”黑凝还有心情说笑。
“你腻了吗?”
“有点。”若不这样避重就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黑炼的问题。
“你竟然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真伤人。”黑炼在笑,对她的答案颇玩味。
“再给你三秒考虑,你的答案会变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说你刚才的答案还有改变的机会,我真的给你三秒噢!一—
—二——”他很故意地数得好慢。
“炼,别数下去了,我没有其他答案。”在他数出“三”之前,黑凝阻止了
他。
“怎么会没有?你看,你的脸上有那么多变化。”他的指腹轻触她的眉心,
“这里在说,”还没,我还没腻“。”长指下移到她的鼻尖,“这里在说”我
刚刚是骗你的“,还有这里——”最后停在她冷冷的唇上,“抿着笑意在说”
再多几个十年也不腻“。”
“你以前不是会讲这种话的人。”听起来很花言巧语。
“被教坏了。这里不比研究所单纯,耳朵听多了,总是会学些有的没的。”
踩进大染缸里,被染得五颜六色也很正常。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拿研究所那套生活方式活在这个社会吗?”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有点不太认识你了。”
是的,她发觉黑炼的不同,这些日子以来,黑炼真的不太一样,不只是说话
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