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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之似乎怒了。一下子跨步过来,双手支撑在椅子上。将她圈在椅子中间,问:“如果只是合作,你为什么要在今天去走那一遭?你明知道我不会丢下你,让叶家、陈家面子蒙羞。我一定会处理好,来接你的。”
叶瑾之问得苏婉儿慌乱。她本能向后一缩,立马清清嗓子。竖起手掌挡在彼此之间,说:“别说得我跟你很熟,很了解你似的。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我只是担心你误了大事,让陈家、叶家丢脸。”
叶瑾之沉了一张脸,说:“是么?如果是合作关系,你应该巴不得我不来,那么,不仅仅是你,陈家也会因为愤怒而退婚。毕竟,之前就有陈锦华之死在那边。你那个四哥应该很乐意看到我不去的。那样,你就自由了,过你想要的生活去了。”
这人平时看起来还算绅士,温文尔雅。说起横话来却也像是刀子似的,一刀刀往心窝里扎。
苏婉儿怒了,沉了脸将他一推,立马反驳:“我是大度,为你着想。怕你不来,这丢陈家、叶家的脸是小,若是因此气得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一不小心做个不孝子,那可是会抱憾终生的。”
“犯不着你好心。”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脸上全是乌云密布。
苏婉儿从没见过他这样发怒,即便是当天在面对挟持自己的歹徒时,他也只有焦急,没有这样的愤怒。于是,她抿了抿唇,又将他一推,沉了一张脸,冷冷地说:“你放心,再不会有下一次了。而这次,我会如你所愿的。”
叶瑾之似乎一时没听懂,愣神一下,条件反射地问:“你说什么如我所愿?”
苏婉儿本想解释,却还没开口吐出一个字。叶瑾之恍然大悟一样,一把抓住她,警告的语气,说:“苏小乔,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起。你是我的。”
他说到后来,声音沙哑得吓人。苏婉儿觉得被他困在这椅子之间,很不好受,尤其是这家伙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但怎么可以认输示弱呢?什么叫她是他的?她在得知他去严清雅那里时,就已经觉得不能轻易将自己交给这个男人了。无论他多么优秀,无论他是不是爱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必定幸福的迹象。
所以,她用力将他推开,说:“你走开。”
叶瑾之倒是直起身,不在将她困于一方椅子之间,但依旧是不容反抗的语气:“苏小乔,想从我身边走,你想都别想了。”
“叶瑾之,你不能这样自私。因为你跟她要幸福,就拿我的幸福做踏脚石。”苏婉儿抗议,反正说混账话就大家一起说。
“我跟她,见鬼的幸福。你个猪脑袋。苏小乔,你不是自诩聪明么?”叶瑾之压低声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一拽,往里间拖。
里间是大红的雕花木床,大红的帷幕整整六层,那帷幕被挑起,越是看得见雕花木床上几床红锦被,红帷帐,还有垂泪的大红烛。
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洞房了。这周遭的红,红得那样刺目,苏婉儿瞬间就紧张心慌。洞房毕竟是太过暧昧的地方,而叶瑾之此时此刻的话语与举动,又似乎是所有香艳片段的开端。一时间,苏婉儿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计划在这里搁浅,害怕自己把自己遗失在这里。所以,她连忙用尽吃奶的力气与他对抗,说:“快把老娘放开,听到没有。”
“苏小乔,你就是个没心没肺,不用心的混蛋。”他还是不放,狠狠地指责她。径直将她一直拖到里间,扔到雕花的木床上,而他自己则在一旁站立。
呸,他凭什么骂她?他在婚礼这样日子去见相恋六年的恋人,宾客不知道,他的发小可都知道。她苏婉儿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都不是重要的,即便退一万步,他是喜欢自己的。那如今这局面,也不足以有什么鬼幸福可言。
“笑话。我凭什么对我不感兴趣的人用心?”苏婉儿看这家伙没有要做什么的举动,心放下,这嘴上也不示弱。
叶瑾之蹙了眉。很认真地看她,那眼神里似乎有哀伤。苏婉儿起先还凌厉眼神与他对峙,可看到他眼里的哀伤。心里竟是莫名不自在,于是躲避他的视线。
“苏小乔。或者陈敏华,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么?”叶瑾之问。那语气听起来颇像是小学五年级,隔壁班的那个长得白净的男生来表白,语气充满不安,不自信。
这还是叶瑾之么?他向来冷漠、沉静,对任何人都保持了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对任何事都是成竹在胸,拿捏得当。即便是当时。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也不曾有半分的不自信。
苏婉儿一愣,不由得想多了点。叶瑾之却又问了一次:“苏小乔,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叶瑾之。”
他的语气哀伤到了极致。苏婉儿不敢看他,只是低头,抿唇,违心地说:“没有。”
“为什么。”他跨步上前,坐在她身边追问。
苏婉儿将头埋得更低,慌乱拉了一个理由说:“我三观正常,我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
“苏小乔。”叶瑾之低喊。那声音有一种难以言诉的柔和与缠绵。
苏婉儿吓了一跳,抬眉看他。他英俊的脸上有一种迷醉的神情,那眼神也迷离。
“你,你怎么了?”苏婉儿问。不由得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
“我不是别人的男人。这辈子,只会是苏小乔的男人了。”他说,那语气更是懒懒的,带了一种魅惑人心的缠绵。
他说只会是苏小乔的男人。苏婉儿光是一听一想,心就狂跳不已,浑身不由得一颤,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脸也滚烫得很。她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苏婉儿总觉得这气氛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来不及多想,她不能容许叶瑾之继续说下去。她心里有禁忌,有一道坎,如果过不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清晰地记得,每一次想到叶瑾之的好,她都无一例外地想到他是别人的男人,想到他有一个相恋六年的女友严清雅。而现在,一想到他,她还会在加上自己在成婚这天等待他的那种空乱的心情。
所以,她立刻阻止,说:“叶瑾之,你真别说这些,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甚至连彼此认识这个事实也想抹去。”
她看到叶瑾之脸色一凝,然后整个人就坐在床边。她觉得有些不安,垂了眸,说:“锣齐鼓不齐,缘有了,无分罢了。人与人总是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的。在错的时间,错的形势遇见对的人,也便是错了。叶瑾之,你我都是明白的人,对吧。”
叶瑾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思索,良久不语。
苏婉儿继续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从开始到至今。”
“叶家男人不容许离婚。”叶瑾之答非所问,风马牛不相及地说。
“我们的结婚证不也是假的么?即便分开,也不算离婚。”苏婉儿提醒他。
叶瑾之抬眉看她一眼,神色十分平静地说:“小乔,其实那个结婚证是真的。”
“啥?”苏婉儿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眉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恶作剧的蛛丝马迹,但他依旧是十分认真的表情,说:“我们的结婚证是真的。对不起,当初,我骗了你。其实,你想想也应该知道,凭我们的爷爷,如果作假是不可能瞒过他的。”
“所以,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自作主张?”苏婉儿话语很轻,满腔都是愤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动怒。
79
第079章 宣言
对峙,在红烛垂泪的洞房,周遭是大红的布置,床上被褥下照例洒满了花生、红枣之类的。窗外落日血红,透了窗户纸也染了血色。
苏婉儿瞪得眼睛发疼,这才抿抿唇,深呼一口气,压住心里满满的怒火。将语气调整得平静,问: “为什么这样做?”
“第一,我想将我的一生跟苏小乔绑在一起。第二,不这样做,爷爷根本不会相信。”叶瑾之话语神色都平静,但越是这样的平静,配上这话语,真让人想冲上去抽死他。不过,苏婉儿还是竭力压住怒火,说,“好。就算你在为爷爷着想,但你至少应该告知我一声。”
“实话说了,我并不在乎爷爷会怎样,因为很显然,他生病一半是装的。我的目的就是要你跟我绑在一起。”叶瑾之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将一切都说得很直白。这样无赖的嘴脸终于让苏婉儿压不住怒火,满脸的鄙视,咬牙切齿地骂流氓,土匪。
“我倒巴不得我是土匪、流氓的,那样可以更直接,不用这样麻烦。”叶瑾之斜睨她一眼,微微眯了眼,似笑非笑的。
苏婉儿气急败坏,跳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说,“叶瑾之,必须把这结婚证给我注销。否则——”
“否则怎样?你当国家法律是儿戏么?”叶瑾之轻描淡写地反问。
“我知道你可以,你是卫戍队长。你家是叶家。”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
“正因为我的身份,我才不可以搞特权。所以,我更不能违法,何况——”叶瑾之振振有词,然后一把捉住她的手,一下子凑,说,“何况,我根本不愿意。”
他面带浅笑,让苏婉儿想一拳挥过去,将这似乎掌控一切,居高临下的笑容都打碎。这么些年没有人可以让苏婉儿这样手足无措,这样抓狂。
她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看着他,看他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他似乎觉察到她神色的不对劲,低声喊:“小乔,怎么了?”
“叶瑾之。你到底想如何?”苏婉儿缓缓地问,语气满是疲惫。
叶瑾之神色一凝,缓缓地说,“我刚才说了,我要你一辈子都跟我绑在一起。”
苏婉儿只觉得疲累,轻轻放开他的衣领,摇摇头,说:“叶瑾之,别人都说你是十二路卫戍队长里最冷静,最深谋远虑的人。可我怎么发现你看不清,又看不明呢。”
叶瑾之蹙了眉,缓缓地问:“我看不清,又看不明了?”
苏婉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屏风前,慢慢地说,“你跟严清雅六年,却没有幸福的迹象,如果相爱,必然不会如此。那么,说明不爱。这一点,你没看清。其次,你这一次使用跟我结婚来做掩护的计策,只是治标不治本,并不是你跟她能幸福的长久计策。第三,你认识我这么久,一点都不了解我。我说实话,叶家也好,陈家也好,或者你也好,只困得住我一时而已。”
她慢慢说,语气云淡风轻,连同先前烦躁的心也平静下来。是的,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想困住她一辈子的,除非是绝对的幸福,否则,谁可能困住她一辈子的。
叶瑾之听完,良久没有说话,只坐在床边,像是在思索。苏婉儿继续说:“当然,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不过,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有些局,拖得愈久,变数越大,不易掌控。好了,我也不多说。总之,你我认识一场,得你照顾不少,我一向感激。所以,也希望你不被一些事、一些人所累,能过轻松自在的生活。”
“小乔,有些局,并不是自己说了算,而且一旦入局,就不能没有丰厚的猎物。这些,你不懂。军令如山,身不由己,你到底明白多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否又知道?”他叹息一声,像是十分疲累。
苏婉儿听他说这些,略微思考都感觉累,于是便坐下来,凝视他片刻,说这些,听起来就很复杂,千头万绪的。但那是属于你的人生。而我,无意于这么复杂的人生与局面。如今,你拖我入局,已经是不道德的行为,为何还要继续困住我,你叶瑾之,不该是这样自私的人。”
叶瑾之笑了,是那种悲凉的笑,如同夕阳落山的灿烂,却带来无尽的悲。
“苏小乔,你说我看不清,看不明。可在你这件事上,我看得很清楚,形势在那里,我必得如此。”他说,一字一顿,全没有平素里的自信。
“可你知道么,我若不爱你。那一纸婚书根本就困不住我。”苏婉儿问他,想起彼此相处的点滴,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差一点就不顾一切与他生死天涯。可是,每一次都因为他有一个严清雅,他是别人的男人,而让她悬崖勒马。
“我知道。可是,我必得如此。”叶瑾之说,眼神深邃,一时之间,让苏婉儿看不清。只是,她心不由得乱跳。他说必得如此,只因为是她么?
然而,只是瞬间的想法罢了。她便立马清醒,成为清冷自持的苏婉儿。是的,在没有心与心的坦然相融之前,不能去谈相爱到永远。否则只能是飞蛾扑火的灿烂,结果不过是灭亡罢了。
如果爱一个人,我就要跟他白头到老,直到永远。这是苏婉儿的心声,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与梦想。她记得,曾跟周瑾讨论时,这样说过。
那时,周瑾骂她傻,并且谆谆教诲,说这世间男女大多天雷地火,但到头来纯粹是一场荷尔蒙的冲动,并且专家也说过荷尔蒙的萌发最多不过十八个月,超过十八个月,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
周瑾让她别傻了。她相信周瑾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向往,忍不住反驳那我就宁缺毋滥,我一定要等到那个人。我这世间一定有这么一个人,生下来就是等着我去蹂躏,等着跟我白头到老的。”
“好吧,这世间大约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你就一定能够幸运地遇见么?”周瑾问。
“我一定会遇见的。所以,我不会轻易去爱任何一个人,如果不够幸福,我就不爱。”她哈哈大笑,那时,大三刚开学,江南的秋天晴朗时分,有说不出的明媚。
“真是固执的家伙,不够幸福就不爱。”周瑾说,然后发了一首歌曲《I KNEW I LOVED YOU》给她,说希望有一天你遇见一个人,能觉得这首歌写得恰如其分。
“呔,音乐狂,也有歌词控的一天。”苏婉儿十指如飞。后来,她喜欢听那首歌的歌词,也一直期望遇见一个能让她觉得这首歌恰如其分的人。
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刻,她忽然想起当初跟周瑾在网络上讨论的这一段。
“我必得如此,小乔。”叶瑾之又喃喃重复一遍,窗外的天光收得差不多了,夜幕已然降临。
“那些都没有意义。你知道,若我没有爱上你,那婚书没有任何效用。叶瑾之,所以,你将这没有任何意义的结婚证注销了吧。”她缓缓地说。毕竟这结婚证有点让她不安。
“你都说了那结婚证没意义。那么,注销不注销又有什么关系呢?”叶瑾之很无赖地说。
苏婉儿的怒火再度升起。她竭力压住怒火,缓缓吐出一口气,斜睨他一眼。叶瑾之却是笑了,凑过来,低声说,“何况,你今天这样一闹。即便我跟严清雅有什么,她也永远进不了叶家的门。基于这点,其实,你是很爱我的,对吧。”
“你想多了。”苏婉儿立马反驳,像是被说中心事似的。她当时去见严清雅,打得那么狠,其实有这么一点私心在,你严清雅让我丢脸,不好受,那么,从今以后,我就让你进叶家门的希望都没有。
“好吧,就算我想多了。你不是爱我,你是心疼我,对吧?”叶瑾之挪了挪,拉了凳子坐在她面前,继续循循善诱,那神色目光透了成竹在胸的笑,直直逼人。
“你跟她纠纠缠缠六年,朋友、亲人都看不下去了。担心你的人多得是。”苏婉儿立马说。看到叶瑾之还是那副笑,于是,清清嗓子。继续说,“那啥,你也帮过我不少,所以,逮住这么个机会,我就自作主张一次。这件事,于你,好处不只一二,你不会不清楚吧。”
“嗯,不太清楚。”叶瑾之耸耸肩,用手支了脑袋,认真盯着她看。
苏婉儿立马将凳子挪了挪,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说,“第一,若是相爱,经过本宫这醍醐灌顶的严厉苛责,两人都会幡然悔悟,观己反思,择不善而改之,将来就是幸福生活了。第二,我这么牺牲自我形象来一闹,你们幡然悔悟,发现彼此不和,各自奔向另外的幸福,这也是好处,毒瘤总要切除嘛。第三,若是别的什么情况,我一个劲儿地说你多么多么爱她,嗯,然后,你懂的。”
“嗯,没有了?”叶瑾之懒懒地问,神色有些慵懒迷离,脸还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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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他与严清雅
苏婉儿看他神情,一脸狐疑,仔细想了想,当初去找严清雅,不外乎就这几个原因啊,要说私心,也是有一点,也就是叶瑾之刚直接了当指出来的。再说了,他都指出来了,也就不是说这个了。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于是,摇摇头,说没有了。”
叶瑾之懒懒地瞧她一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