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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 亚历克斯·哈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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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达开始担忧主人有可能随时会离开,他不想让主人等太久。当康达打算找个托辞离开时,那个加纳人又说了:〃这里从没有人像我们这样谈话。我常用'呱呱鼓'道出我心中的感受。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对你说这些话,而不管你是否倾心在听。〃
  康达感动地望了那人好久,然后两人一道起身,在烛火的照耀下,康达注意到桌上还放着那两个莉莎给他的牛肉三明治,于是他指着三明治笑了笑。那个加纳人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吃,我知道你现在必须走。在我故乡里,当我们谈话时,我就得用荆棘刻个东西送你。〃
  康达说如果在冈比亚,他就会在大的干芒果籽上刻下东西。〃有好多次我一直希望得到一粒芒果籽好种下结果,让我能够追念我的家乡。〃他说道。
  那个加纳人很严肃地望着康达,然后笑着说:〃你还年轻,种子让你拿不完。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妻子好播种传宗。〃
  康达顿时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那个加纳人伸出他的左手,以非洲礼节用左手握手,意指他们很快又会再见面。
  彼此用非洲语道别后,康达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飞快地跛出去,穿过其他的奴隶屋,朝大房子冲去,他内心一直担心主人是否已在等他,但他抵达后大约半小时主人才出现。当康达在驾马车回家的路上几乎没感觉到手上的缰绳或听到路上的马蹄声,他觉得好像和自己敬爱的父亲谈过话似的。从没有哪一天晚上像今天一般具有如此深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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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2节

 
  〃昨天看到托比,我大声叫他,那臭家伙只自顾自地走,你应该看看他当时丢给我的眼神,他甚至连口也不开,你猜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提琴手问老园丁。老园丁说他不清楚,因此两人前去问蓓尔。〃不说话?假如他生病或怎么了,他应该会说出来。但我不想去管他,他的行为很荒谬怪诞!〃她宣称道。 
  即使连华勒主人也注意到他这个平日安份守己,且值得嘉许、信任的车夫似乎和以往判若两人,他希望这不是因为长期在传染病菌下而染病的潜伏期,因此有天他问康达是否觉得不舒服。〃没有,主人!〃康达很快地答道。因此华勒主人把这份多虑的担忧从心头卸下,只要他的车夫能把他载往目的地,他就不操这份心。
  与那个加纳人相遇后,康达看出了自己是多么的迷失!日继一日,年复一年,他已变得越来越不抵抗,而且越逆来顺受,直到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忘了自己是谁。虽然他已变乖巧许多,而且也学会如何和提琴手、老园丁、蓓尔和其他黑人相处,但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分子。事实上,由于那个加纳人的出现,提琴手、老园丁和蓓尔现在似乎只会平添康达的恼怒,他很高兴他们也正与他保持距离。每当夜晚躺在草垫上时,康达的内心会因纵容自己成为今天的样子而交织着罪恶与羞耻。当他还惦记着自己仍是非洲人时,常会半夜惊醒,猛然地抽身爬起,然后惊愕地发现他并不是身处嘉福村,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忆及冈比亚和嘉福村的人一直是支持他自己仍是非洲人的唯一念头,但他也曾好几个月想都没想过嘉福村。当他早年仍惦记着自己仍是非洲人时,每每遇到暴虐或侮辱,他会下跪向阿拉神祈求赐予力量和体谅,但到底他已多久没好好地向阿拉神祈祷了?
  他意识到自己学会说土霸语在这方面扮演了一个重大的角色。在每日的交谈中,他几乎不再想及任何曼丁喀族的字眼。事实上康达必须很冷酷地面对这事实他甚至都已用土霸语思考了。在他所做、所说、所想的事物里,他的曼丁喀族方式已慢慢地为他周遭黑人的处事方式所取代了。他唯一还值得骄傲的是二十年来他从没碰过猪肉。
  康达探索着自己的心志,他一定可以在某处找到原来的自我。此外,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从事每件事时,他都会带着尊严,犹如在嘉福村时,他一直带着护身符来驱除恶魔一般。他对自己发誓现在要比以往更把尊严作为他与其他自称为〃黑奴〃的人之间的护甲。他们是多么的无知啊!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祖先,那是他自孩提起就一直在学习的事。康达在内心追溯着自古马里起至毛里塔尼亚的金特家族名氏,再一路数至冈比亚的兄弟们和自己。此外,他也想到与自己同代的每个卡福也都深记着自己的祖谱。
  这使得康达追忆起他的童年玩伴。起先他只是讶异而已,但当他发现自己竟无法记起他们的名宇时,他顿时转为震惊!他们的脸开始一一地回到他的记忆里加上忆起他们在嘉福村时像喋喋不休的黑鸟般充当每个村外路过旅人的护卫,折树枝丢往头顶上在怒跳的猴子,再见他们快速地将树枝接回,还有他们举行谁可以最先吃完六个芒果的竞赛。但无论康达如何尽心地去想,他还是无法唤起他们的名字,而且一个也记不起来了。他可以看到他的卡福同伴正齐聚一堂,对着他皱眉头。
  于是在茅屋内、在马车上,康达绞尽脑汁极力地思索。终于,这些名字开始一一地回到他的脑海:噢,对了!西塔法·西拉他曾是康达最要好的朋友!还有卡利路·康特他曾遵照金刚哥的命令把鹦鹉提回来。希华·克拉他曾要求长老会允许他与一个寡妇有那种关系。
  一些长老的面孔现在也开始一一地浮现在他脑际,而他们的名字康达原本认为自己早已忘记竟也回到他的记忆中。金刚哥是西拉·巴·迪巴!祭师是卡扬里·丹巴!康达忆起他在卡福第三代时的毕业典礼上把可兰经文背诵得滚瓜烂熟,因此欧玛若和嫔塔把一只肥羊送给教师他的名字叫布里玛·西赛做为感谢礼。一回想起他们就使康达内心充满了喜悦直至他突然惊觉到这些长老也许都已作古了,还有他童年时的卡福同伴现在在嘉福村的岁数也和他一样大了,而他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他们了。多年来,他第一次哭着睡去。
  几天后在郡政府里,另一个车夫告诉康达在北方有些自称为〃黑人联盟〃的自由黑人已经策划让所有的黑人自由身份和奴隶集体回非洲。纵使康达认为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消息仍令他十分兴奋,因为农场主人们现在不仅竞相买黑人而且还付比以往更高的价码。虽然他知道提琴手情愿待在弗吉尼亚当个奴隶,也不愿到非洲去做个自由人,但他仍希望与他谈谈,因为他似乎知道任何有关自由的事。
  但康达几乎已有两个月一直对提琴手、蓓尔和老园丁板着脸,当然,他不是需要他们或是喜欢他们,而是那种触礁的感觉一直在自己的内心滋长。在下次新月升起之时,他很悲哀地在葫芦瓢里放人另一颗石头,他内心有股说不出的孤寂,好像自己与外边世界完全脱离了。
  当康达下次与提琴手擦身而过时,他很不明确地向他点头招呼。但提琴手却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好像没看到任何人似的,康达几乎要恼羞成怒。翌日,当他和老园丁同时四目相视时,老园丁竟立即转往别的方向。康达觉得内心受到伤害,他感到很苦闷而且带着一股激增的罪恶感当晚他在屋子内来回地踱了好几小时的方步。隔日清晨,他鼓起勇气,跤到奴隶排房中曾是他所熟悉的最后一间门口前。他敲了门。
  门打开了。
  〃你要做什么?〃提琴手很冷酷地问道。
  康达勉强吞下内心的难堪后说道:〃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了!〃
  提琴手吐了口口水在地上:〃黑鬼,你仔细地听着我现在要告诉你的话!我、蓓尔和老园丁最近都在谈论你。我们一致认为我们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情绪宛如时时多云偶阵雨的黑鬼!〃他狠狠地注视着康达,〃你一直都表现得很怪异,实际上你根本没生病或发生什么事!〃
  康达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一会儿后,提琴手那锐利的眼神才转为柔和,然后站到一边去说:〃既然你人都已来了,进来吧!但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那阴阳怪气的臭脸,否则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对你说话!〃
  康达咽下愤怒和屈辱走进屋内坐下。在他们两人之间一段似乎永无止境的沉默后而且很明显提琴手不想终止这段沉默于是康达强迫自己谈论有关国非洲的计划。提琴手很冷淡地说他早已知道,但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看到康达受伤的表情,提琴手的态度似乎变得温和些:〃让我告诉你一些我敢打赌你从未听过的事。在北方的纽约州有个叫做'奴隶解放'的团体,这个团体创办一所学校专供自由黑人学习读书、写字和做生意的技巧。〃
  对于提琴手再度开口对自己说话,康达很高兴,也松了一口气,因此他几乎没听见这个老朋友正在对他说的话。几分钟之后,提琴手止住了说话,然后以探寻的眼光看着康达。
  〃我让你的精神好些了吗?〃他终于问道。
  〃嗯?〃一直陷于沉思的康达说道。
  〃我大约五分钟前问了你一个问题。〃
  〃很抱歉,我正想别的事。〃
  〃好吧,既然你不憧如何当个听众,我来教你。〃他往回一坐,双手合阳。
  〃你不能继续你刚才说的话吗?〃康达问道。
  〃我已忘了我刚才在说什么,难道你忘了你刚才在想什么了吗?〃
  〃那不重要,只是一点心事!〃
  〃你最好忘掉,免得头痛不然让我来替你分担。〃
  〃我说不上来。〃
  〃哼!〃提琴手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假如你感觉我……〃
  〃这全然与你无关。这种事太隐私了。〃
  此时提琴手的双眼突然一亮。〃告诉我,这与女人有关,对吧?〃
  〃不是那回事。〃康达说道,脸上泛起尴尬困窘的羞涩。他无言地端坐了一会,然后起身说:〃嗯,我工作会迟到,以后再来找你。谢谢你和我聊天。〃
  〃这没什么。当你想聊天谈事时,尽管来找我。〃
  提琴手怎么会知道的?在回到马厩的路上康达这样问自己。为何提琴手一直坚持要他说出此事呢?即使康达让自己想及此事,自己也会觉得为难和勉强。但他最近似乎无法思考其他的事,这一定与那个加纳人对他提及〃播种〃的忠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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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3节

 
  在康达还未见那个加纳人之前,长久以来,每当他想到如果自己一直待在嘉福村的话,现在早该有三四个儿子和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这件事时,他的内心就涌上一股深深的感触。这种情绪出现的频率几乎是每个月一次。当他在黑暗中猛然从梦中惊醒时,很尴尬地感觉到坚硬挺立的〃下体〃流出了热粘液。之后,他会清醒地躺着,不再怎么去想女人,反而想着在奴隶排房内的某些男女即使互相关怀也无法共同住在一起的事实。 
  还有许多原因使康达不愿去想及结婚的事。其中之一是新婚夫妻要在奴隶排房的证人们之前〃跳扫帚〃,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这种仪式对康达而言太荒诞了!他也曾听说在一些婚例里,某些受钟爱的家仆可能要在白人牧师之前重复他们的誓约,而主人与夫人在旁观看作证,但那是异教徒的习俗与典礼。可是无论以何种可以想到的仪式来结婚,合适的新娘年龄也该在十四至十六岁之间,而男方大约三十岁。在康达来到白人上地的这些年当中,没有哪个十四岁至十六岁的黑人女性或甚至二十岁至二十五岁在他眼里不是一副爱咯咯傻笑的愚蠢样子;特别是在星期日或节庆时,她们会在脸上胡涂乱抹,让康达看起来好像是嘉福村内用灰土覆盖全身的那些跳死人舞的舞者。
  至于那些康达所认识的二十来岁或岁数更大的女人大多是他载华勒主人所到的大房子内资深的厨娘,像在恩菲尔德的莉莎。事实上,莉莎是她们当中康达唯一期待相见的人,她没有伴侣,而且她也曾向康达明白地表示她想和康达有更亲密关系的意愿。虽然康达也曾私下想过,但假如被她识破她会让康达做出〃湿粘〃的春梦时,他会羞愧而死。
  康达也曾假设过只是假设而已他要是娶莉莎做妻子,那意味着他们会像许多对他所认识的夫妻一样过着各人住在自己主人农庄上的分居生活。主人通常会在星期六下午允许给予这些男人旅行通行证去找他们的妻子,只要他们赶得及在星期日天黑前回到农庄,为星期一黎明的工作做准备。康达告诉自己他不要妻子离他而住,因此他也告诉自己这观念决定了莉莎不能列在结婚的考虑对象内。
  但他仍继续想着此事。考虑到莉莎是多么的饶舌和令人透不过气来,以及他本身是多么地渴望独处,也许只能周末相见反倒是项福气。此外,假如他和莉莎结婚,他们就可不必像其他夫妻那样,担心有一天其中一人或两人会被卖到别处。因为主人似乎对他很满意,而莉莎又是主人双亲家的厨娘,他们显然很喜欢她。这层亲密的家族关系也不太可能使他俩分开有时两家主人的纷争会使他们禁止两家仆人间的婚姻。
  从另一方面考虑,康达想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内心翻腾。但无论他能找出多么完美的理由来娶莉莎,某些事情仍使他踌躇不前。因此有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极力地想人睡时,脑中突然有个意念像亮起的灯泡般惊醒了他还有另一个他可以考虑的女人
  蓓尔!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她的年龄几乎是他理想结婚对象的三倍也许超过四十岁了吧。他竟然荒谬地想到她!
  蓓尔!
  康达试着想把她从脑海中甩掉。她会闯入他的心里纯粹是因为他认识她太久,康达这样向自己解释。他从未梦过她,而且很愤怒地忆起她施加在他身上的一连串羞辱和刺激。他记得她过去经常在他把菜篮提到厨房时,用力地把身后的纱门砰的关上,往往使他碰得一鼻子灰。他最在乎的是当他告诉她她看起来像个曼丁喀族女人时,她脸上那不属的神情;她是个异教徒!此外,她相当喜欢争论而且专横霸道,她的话也说得太多!
  但他也忘不了当他奄奄一息时,她如何地照料他喂他:一天来探望他五六次,甚至清理他的粪尿,用捣碎的树叶做成的热糊药来退去他的高烧!此外,她也很健壮,又能烧一手好菜。
  每当他必须到厨房时,蓓尔越对他好,他就对她越粗暴。或是当她发现他到厨房的原因时,他就会尽快离开。她开始比以前更冷漠地望着他退却和离去。
  有天,在他与老园丁和提琴手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慢慢地转到蓓尔身上。当康达问及〃蓓尔来此之前,曾在哪里待过〃时,他觉得自己的语调和口气很平常。但当他们两个立即挺直背坐正望着他时,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嗅出空气中酝酿着某种气氛。
  〃嗯,〃老园丁于一分钟后开口说话,〃我记得她比你早两年来此。但她从不谈她自己的事,所以我也不比你知道得多〃
  他们两人装模作样的诡异表情令康达很是恼怒,但他也无可奈何。
  提琴手搔搔他的右耳说:〃真奇怪,你竟会问及有关蓓尔的事。〃然后朝老园丁的方向似有含意地点头,〃因为我们从不讨论你们的事。〃他很谨慎地望着康达。
  康达坐在那里张口结舌,气得满脸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提琴手仍然搔着他的耳朵,脸上一副狡诈的表情:〃哦,她的大屁股浑厚得让男人都承受不了。〃
  康达气得要开口说话时,老园丁立即截断他的话,很精明地问道:
  〃你多久没碰女人了?〃
  康达两眼瞪着他看。
  〃二十年了!〃提琴手尖叫道。
  〃主啊!天啊!〃老园丁说道,〃你最好赶快在你枯萎之前找一个!〃
  〃假如他还没准备好呢?〃提琴手插嘴。康达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从座椅上跳起来,大步地迈出去。〃不要担心!〃提琴手在他身后大叫〃和她在一起,你不会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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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4节

 
  往后的几天,每当康达没有驾车载主人出去时,就会用整个早上和下午的时间把马车上油擦亮。这样,没有人会说他再次把自己孤立起来。同时,可以看到他工作忙碌得使他无法与提琴手和老园丁聊天,对于他们两人,康达仍气愤着他们说他与蓓尔的事。 
  独处也能给他更多的时间来解决他对蓓尔的情感。当他想及蓓尔的缺点时,就会怒不可遏地沾上油狠狠地把皮革弄脏;但当他对她的感觉不错时,就会轻柔地擦着坐垫,有时还会因内心想着她不具警戒心的特质而停下手边的工作。无论她的缺点为何,他必须承认这么多年来她为他做了不少事。他很肯定主人在挑选车夫时,她扮演了一个重要的幕后功臣。毫无疑问那是她个人的巧妙手段,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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