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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由衷地钦佩毛人凤的老谋深算,他觉得毛人凤无论是对时局的分析,还是对人的认识,无不入木三分,鞭辟入里。
真是一个将材。
他心里这样感叹道。本来在戴老板死后,军统的上层人士纷纷猜测继任人选时,多数人猜测一定是郑介民,可是,后来老蒋把郑介民调任国防部长,来个明升暗降,而将保密局这个实权位置给了
毛人凤,包括他王蒲臣在内的许多人,还颇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老蒋也算是知人善任。想到军统能有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运筹帷幄,将来必有大的作为,王蒲臣的心里越发兴奋起来。
“好,就按局座的安排办,我明日便飞回北平,我王某人保证不辜负局座的知遇之恩。”最后,他颇动感情地对毛人凤说。
第八章 蹊跷的临危受命
每个人都在一种自己完全不能左右的“时势”中飘摇。
每个人又都有着一套应付“时势”变迁的算计。
毛人凤是聪明的,可他的诡计也难以骗得过徐宗尧。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三日,解放大军完成了对北平城的战略包围,而且“华北剿总”傅作义的王牌军三十五军也被华北野战军团团包围在新保安,很明显困在北平孤城的傅作义已成瓮中之鳖笼中之鸟,他开始考虑共产党方面指给的一条光明大道。可是傅作义对投向共产党是心存疑虑的,他永远忘不了毛泽东在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五日以中共发言人名义向新华社记者发表的谈话,在那次谈话中,毛泽东狠狠地点了他的名。
当时正是抗战胜利之后,国共两党关系微妙的阶段,老蒋经过八年浴血奋战,国军付出了四百万人的伤亡代价,好不容易熬到了日本投降,可在敌人后方的广大沦陷区开展游击战争的共产党却利用与日军贴近的方便,大量接收沦陷区地盘和日方的武器装备。
蒋介石实在是气不忿,恨不得把“共匪”一口吃掉,可又碍于八年抗
战之后国民再不愿意看到自己人互相残杀的场面,全国一片和平舆论。于是一方面秘密下发“剿匪手册”,密令国军向共方挑衅,一方面又做出和平假相,表示愿与共方分享抗战果实,以保生民不受涂炭。
老蒋一方面发动上百万军队向绥远、邯郸、上党等地的共产党统治解放区发动进攻,一方面又叫中央宣传部长吴国桢发表讲话,指责共产党方面没有和平诚意。
谁先开的第一枪,一时成为争夺道义制高点的要害问题。
当时,傅作义所管辖的“第十二战区”,集中于绥远省的陕坝、临河、五原、安北等县一带(即现内蒙古自治区西部)。抗战时期,傅作义先有一九三三年的长城抗战,其功名与蔡庭错的“淞沪杭战”并驾,再有一九三六年的红格尔图之胜,其后八年抗战期间,据守绥远与日寇相周旋,实在也是功不可没。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颁布无条件投降证书,盘据在绥远省省会归绥的日军即向大同、张家口龟缩,在内蒙西部抗战的八路军随即向归绥运动,作接收日伪军投降的准备。当时傅作义手下骑兵第四师也奉命向归绥运动。
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四日,国民党骑兵第四师与八路军在莎县(已被八路军占领)以西的萨拉齐县境内相遇。骑四师得到傅作义“即刻剿除”的命令,即向八路军展开攻势,八路军随即向拉克托县转移。
这就是所谓“内战第一枪”。
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九天,傅作义属下骑四师便打响了“内战第一枪”。
当然,在傅作义想来,他命令骑四师进攻八路军,也是符合他们的“党国”利益的,更是符合老蒋的一贯思想的。抗战本是一场全民族的救亡运动,抗日救国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壮丽的篇章之一,抗战时期,除了极少数,比如汪精卫之流的民族败类,全民族上上
下下都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的,这里边也包括国民党的几百万将士,当然也包括各民主党派和在世界各地的爱国侨胞,在今天看来,抗战的胜利果实是属于全体人民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无论各党做过什么宣传,这也是国共两党重庆谈判的基础。
傅作义的打“第一枪”,是从一党之私的立场做出的决定,肯定地说是错误的,而更错误的是老蒋的“剿匪手册”把兄弟和朋友当成匪,是老蒋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而这种错误他一生中竟犯了两次,一次是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所谓清党运动,那时,他就错把朋友当了敌人,当成了“匪”,其结果是朋友真成了敌人,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这件事使中国失去了一次机会。机会永远是失不再来的。如果当时国共两党能像孙中山先生规划的那样合作下去,中国的历史也许会是另一个样子,大而言之世界也许都会是另一个样子。懂得点历史的人,不妨自己推想一下。而抗战后的这一次,更是令人痛心,内战死了多少人不说,中国又失去了一次发展的大好机会。否则,按毛泽东的“和平建国纲领”,按《论联合政府》一文中规划的中国战后的政治兰图,今天的中国会是这个样子吗?说句狂点的话,起码在亚洲,经济强国的位子恐怕轮不上别人吧。
当然这是我后人在经过了若干年之后的认识和遗憾,要求傅作义这样的军人在当时能有如此远见也是很不现实的。如果国军八百万将士坚决不对抗日盟友的共产党放一枪,那。。。。。。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人类总生活在历史的局限中。
毛泽东说“:傅作义将军奉命进攻我绥远、察哈尔、热河三省解放区已两个多月,曾打到张家口的门口,占领我整个绥远解放区和察哈尔西部,难道这也是取守势和未放’第一枪‘吗?”原来“内战第一枪”的操刀手是傅作义。
曾经相信“三个月打败共军”的傅作义将军万万也没有想到,共军不仅没有在三个月内被从地球上消灭,反而越打越多,由两百
万到四百万到八百万折着跟头地成长壮大,结果三年之后,反而要来打败他了。
我们不知道此时,他是否后悔了当年的向八路军“打第一枪”的举动。
他能不对“投诚”持首鼠之态吗?
可是在一九四八年冬,在东北、华北、华中战场已胜券在握的毛泽东看来,傅作义这个将军,不过是他和蒋介石逐鹿中原整个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毛泽东已经把眼光放到了国共之争以后。
尽可能和平解决北平问题,成为当时的第一招决策。
城工部的地工人员根据中央指示,正加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向傅作义展开和平攻势,以敦促他放下武器。在此同时,打入军统内部的王柏同志接到上级指示,让他在军统北平战内部做好“摸清情况”,掌握动向,利用矛盾,分化瓦解的工作。
城工部的领导分析了全国的战局和北平的形势,当时辽沈战役已结束,淮海战役由于黄伯韬兵团在曹八集、碾庄一带被全歼,徐州守敌失却犄角,遂成瓮中之鳖,十二月初,刘伯承、陈毅六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压向徐州,徐州守将邱清泉、杜聿明弃城而逃,终于在无险可据的黄淮平原的雪地上全军覆没。我军在战场上节节胜利,使得北平和平解放的前景越发明朗。所以,城工部在认真研究北平和平解放的各项问题,其中,除了傅作义所统率的正规军之外,如何对待最反动最顽固的军统特务也提到了议事日程。
上级给王柏的指示中,包含着这样的认识,世界上其实并不存在什么顽固不化的东西,在一定的条件下,最顽固的东西也会分化,那么在蒋家王朝摇摇欲坠,解放曙光曦然在望之际,国民党阵营中最顽固的组织军统,也会分化瓦解的。在北平和平解放之际,这一部分最顽固的敌人如果能放下武器、停止作恶、向人民投诚,也应当予以优待,否则,就只有坚决打击,严厉镇压。上级要王柏首
先将敌人组织的情况摸清楚,这样,将来无论其态度如何,都便于作主动处置。
王柏通过地下交通员得到了城工部的指示,立即行动起来,他首先把保密局北平站的人员及编制情况搞清楚了,正准备把这一情报秘密报告上级,突然得到毛人凤撤换北平站站长的消息。王柏敏感地觉察到这里有些蹊跷,他是深知北平站内部情况的,他了解无论是戴笠还是毛人凤,对王蒲臣都相当器重,而且客观地说,王蒲臣在北平站的工作,是无愧于上司的信赖的,现在正是需要北平站这个保密局的重要据点发挥作用时,为什么要走马换将呢?王柏虽然也知道军统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是相当残酷无情的,可是王蒲臣这家伙恰恰是这种斗争中的胜利者,他是玩人的人,绝不会轻易让别人耍弄了,况且他和毛人凤关系非同一般,不,他不是被别人挤掉的,更不可能是中了人家的暗箭。
这种走马换将里面到底有什么文章?
王柏决定先把准备上报的情报压一下,他要想个办法,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北平站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王柏想找来士成设法套套口风,他知道,来士成是最有可能了解内情的人。
究竟王柏如何通过来士成刺探军统内情,这且放下不表。却说毛人凤把王蒲臣送走之后,立即给设在北平东板桥十四号的冀辽热察边区特别站发报,急令少将站长徐宗尧南下京师。徐宗尧接到命令后,立即坐飞机来到南京国防部保密局。
在此之前,徐宗尧曾经给毛人凤发报请求撤消他所领导的冀辽察热特别站,这当然是出于不得已。仅仅在半年以前,当这个特别站成立时,他曾为荣任这个特别站的站长而兴奋不已,当保密局向他宣布这一委任后,蒋介石曾经亲自接见了他。
“我们要像孙猴子一样钻到共匪的心脏中去,要隐蔽地埋藏起来,然后开展工作。我们要在匪区建立我们的地下电台,还要在匪
区发展力量,唤醒国民认清共匪的欺骗。徐兄,任重道远呀,你要为党国的事业努力奋斗哟。”
蒋介石那浓重的浙江口音,声犹在耳,可是回想这几个月的工作,他已经是心灰意冷了。几个月来,他确曾卖力地工作,他把属下人员组织成五个组,冀西组、冀东组、津南组、察北组、平津组,投入了许多人力、财力,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得了几百件连他也不太相信的军事情报,所有的五个组,竟没有能够带一部电台深入到解放区开展工作。
由于他所负责的地区,在抗日期间为共产党所建立的抗日根据地,共产党在这些地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加上日本鬼子一宣布无条件投降,共产党就立刻接收了冀辽、察热的大部分地区,推行了土地改革政策,农民深深地感激共产党。
蒋介石在内战之初可能根本没有估计到共产党的巨大潜力。
国共两党的力量对比,在蒋介石和他的智囊团人物看来只是人力、物力的对比,而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却看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因素:人心。
中国当时据称有四亿五千万人口,而农民的数量起码占这个数字的百分之九十。
四亿农民中富裕的部分是极少数。
所以,共产党打出的旗帜是为大多数人谋利益,这是完全公开的,一点不属于什么阴谋,可是蒋氏政权,直到偏安台湾以后才渐渐醒过梦来。
任何政权失去了多数人的支持就注定要完蛋。
蒋介石一直在埋怨共产党欺骗了大众,可是,他就没有想到分土地给农民这一招。其实按三民主义的教义来说,分地也是符合孙中山先生的平均地权的主张的。
徐宗尧在抗日战争期间,特别是投入军统以后,一直在沦陷区从事敌工工作,当时他不顾个人安危出于民族大义确曾干了许多
有益于民族的工作,而且他在敌占区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可是当内战起来以后,他在“匪区”的工作却遇到了难题。
共产党的土改政策把一部分有可能支持国民党的有产阶级给消灭了,而刚刚分到土地的贫苦农民对共产党感恩戴德,几乎一律视国民党为反动派,怎么可能为国民党做事呢?
所以,徐宗尧在冀、辽、察、热特别站的工作陷入了困境。加之辽沈战役以国民党军队在东北全境失败而告终,华北、华中的国统江山眼看不保,所以,徐宗尧觉得继续在中共占领区搞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的人员在抗战时曾如鱼得水地活动在敌伪统治的地区,而现今到解放区,立刻就像夜猫子来到光天化日之下,眼睛变成了瞎子,而周围的无数双眼睛却把他们看得通明透亮。
他的热情已磨灭了,他的信心丢失了,而且他的信念也可怕地动摇了,他发现他原来在忙忙碌碌地干着毫无意义的工作。
现在辽沈大战结束了,华北除了几座孤城之外,已大部分落入共产党手里,他属下人员已经暴露,无法在原地工作,这是个急迫的现实问题。怎么办?他只有向毛人凤请示:撤消他的特别站。
可是毛人凤并没有来电答复,而是下令让他亲自到南京去,这又是为什么?要追究他的失职之责?要处分?要上军事法庭?还是要密裁?他突然有一种不祥之兆,此行南京大概是凶多吉少。
当徐宗尧踏上国防部大楼的高阶时,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其心情却比南京铅色的天色更灰暗,这天南京正飘着细细的霰雪。
“徐兄,一路辛苦啦!”
秘书通报之后,毛人凤迎出他办公室的包皮大门,满面春风地对徐宗尧寒暄着。
可是,徐宗尧并没有像王蒲臣一样,受到双凤白龙汤的待遇。
毛人凤客客气气地把他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寒暄之后,向他宣布了保密局的一项决定。
“你的报告我已看过,经过仔细研究,我决定,从即日起撤消冀
辽热边区特别站,全班人马并入北平站,并撤消原北平站站长王蒲臣职务,委任徐宗尧少将为保密局北平站站长。”毛人凤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毛人凤像是表演完毕一个角色,刚从“进入角色”的情境中脱身出来,热情地对徐宗尧说:
“祝贺你呀,徐兄。你可知道北平站在保密局系统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在此华北危难时刻,徐兄当此重任可恭可贺呀。”徐宗尧听完这个决定,一时不知是惊是喜,只呆呆地望着毛人凤发傻,在毛人凤向他表演祝贺时,他理应随声客套几句,可是他却连一般性的什么“无功受赏,惭愧呀”一类现成言词也没有说出来,两只眼睛木刻般呆呆地盯着毛人凤的秃脑门。
毛人凤一眼看穿了徐宗尧的心思,他当然知道这小子也不是一个傻瓜,你看他那呆愣愣的样子,这小子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怎么?不迟不早偏偏在北平城危在旦夕的时候,把王蒲臣换下来,这不是明摆着要保存实力,让我去当替死鬼吗?
“徐兄,对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想法吗?谈谈看嘛。”毛人凤故意试探一句。
“不不。”
徐宗尧听毛人凤问他,呆着的两只眼睛才立刻活泛起来,他连忙摇着头说:
“徐某自青年时代投身革命,出生入死在所不辞,从来是以党国利益为重的,并未曾考虑过个人的进退出处与自家性命,哪能有什么想法?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
毛人凤听他如此说,嘿的一声笑了出来。他觉得徐宗尧的心眼比起王蒲臣来,起码是八个对一个,你听他这片话哪里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人家都说徐宗尧这个人心眼实,投入军统是错投山门。这话确实有理呀。
“好哇,你这样想就好,我是深知你的为人的,你对党国的一片
忠心,在组织内部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嘛,这一次你也算是临危受命呀,难得你这样矢志不渝地为党国尽忠呀。”毛人凤又心照不宣地捧了他几句,其实这片话,连毛人凤自己听起来都觉得矫揉造作,肉麻得厉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北平城日下正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的时候,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派你去当北平站长呢?这个问题,你考虑过吗?”毛人凤又说。
什么叫老奸巨滑!毛人凤明明知道徐宗尧的肚肠子里在拧什么麻花,只不过当着局长大人的面不好讲明罢了。可是毛人凤却兜了一个圈子之后,干脆单刀直入地在他肚肠上戳了一下。这不是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还得让人吞下去吗?
徐宗尧见毛人凤如此问话,他当然不敢把心里怎么想的挑明了,只是虚晃一枪。
“当然是因为局座器重,对徐某的栽培,徐某感激,徐某感激。”“哈哈哈哈。”毛人凤笑了。
笑得令人发毛。
“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成心往火坑里推你呢。徐兄,咱们共事多年了,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两只眼睛在徐宗尧的脸上睃来睃去,徐宗尧思想斗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