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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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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琼回到台下,下马上台,见了罗艺,说:“禀知王爷,秦琼战胜了四将,特来交令。”罗艺一看:“哈、哈、哈、哈!秦琼,你的武艺果然出众,就点你做一员偏将。”“谢王爷。”罗艺翻眼一看伍魁、伍亮说:“二位公爷,还有什么说的吗?”伍魁此时一见秦琼杀了他的三员爱将,不由得怒火上撞,就说:“且慢!秦琼力胜了四将,也不但王爷爱惜他,就连我也佩服。这么办,我亲身要与他比试,他要能把我赢了,我情愿退归林下,专折进京,保举他代我这公爵之位!”罗艺一听,就明白他是急啦,说:“此话当真吗?”“我既说了出来,焉有反悔之理!”“好,秦琼,你可曾听见?”秦琼说:“秦琼怎敢跟公爷比试?如果伤了公爷,秦琼担当不起。”伍魁说:“无妨,我若当场丧命,也与你无干!”罗艺点头一笑,说:“既然有言在先,秦琼,下去伺候公爷去吧。”
  秦琼跟着伍魁下了帅台,两个人各自上了战马,来到了校场中央。大众一看这个定国公伍魁,跳下了马来身高有九尺,身体魁梧,头戴一顶三岔紫金国公盔,身披着九宫八卦穿山甲,内衬一件紫征袍。再往脸上观瞧,头似柳斗,面如油粉,凶眉恶目,眉攒上有一块红瘢,咧腮颚,大嘴岔,秤砣鼻子,一部墨髯胸前飘摆。胯下马,掌中一口象鼻古月刀。此时左腿一抬,右腿一顶马的前蹄髈:啪喇喇!一个弯儿。抖丹田一声喝喊:“呔!配军秦琼,今天你家公爷要试一试你的武艺!”秦琼说:“秦琼本来不敢冒犯公爷,如今必要一试,秦琼就要抖胆了。”说着两匹马就碰了面啦。伍魁是搬刀头、献刀纂,迎门一点。秦琼用单锏一挂。伍魁平刀奔秦琼的肩头。秦琼立锏一推。二马冲锋过去,两个人打在了一处。打了有三、四个回合,秦琼心说:这伍魁实在是武艺平常,若要把他打落马下,是易如反掌,不过他是朝廷的国公,怎能把他打死呢!可是又一想,不把他弄死,将来定是我姑爹的一个心腹之患。想个什么法子呢?想来想去,又打了七、八个回合,猛然间计上了心头,必须如此如此,一定能够成功。心里把主意打定,二马又碰面啦。伍魁的大刀还是搬刀头、献刀纂,朝秦琼点了来,被秦琼用右手的单锏一挂,纂抽回去一摇刀,刀头奔秦琼的左肩头劈了来。秦琼往里手一裹镫,大低头,刀削空了,不容他抽刀换式,这时正巧二马错镫,双锏搭上了十字架,叉在了刀盘儿下头,顺着刀杆往里一推,使了一个顺水推舟,再加上马的冲力,双锏顺着刀杆就进来了。伍魁如果不撒手扔刀,右手的手指就得满掉,他啊了一声,撒手扔了大刀。秦琼跟着双锏一分,右手锏正搁在伍魁的右肩头上,说:“下去!”伍魁可就歪下马去啦。那伍魁虽然落了马,可是一只脚上的镫,还没摘下来呢。这时候二马过镫,秦琼的右手锏跟着使了一个盘花献肘,单锏往里一转,锏尖朝后正在伍魁的马后胯上,用力一捅。马挨了一锏,疼得它尥起蹶子来,唏溜溜乱叫,拉着伍魁就惊下去了。台上台下的众人是无不吃一大惊,就连罗艺也是一愣,忙叫杜差传令赶紧截马救人。众兵丁忙着一齐截马。好容易众兵丁把这匹马才给圈住了,再瞧伍魁脸面也擦光了,连胯股都给拉散啦!凡是在校军场里的众人莫不吓得面如士色,就是罗艺也惊得目瞪口呆。伍亮一看是放声大哭。暂且不说台上台下众人纷乱,却说秦琼来到了台下,下马上台,此时伍亮一见秦琼上来,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止住悲声,咬牙忿恨。由胁下呛啷啷!拉出宝剑来,迈步向前,就要和秦琼拚命。罗艺看见伍魁已死,虽然也吃了一惊,可是马上又镇静下来。一见伍亮的宝剑出匣,要杀秦琼,连忙说:“安国公,不可粗鲁,暂回本位,待本爵问明了此事,必给令兄报仇就是了。”伍亮一听北平王罗艺应允替他报仇,也不敢过于鲁莽,才又退回了原位,坐在椅子上,手按剑柄,怒目横眉,说:“贼囚徒秦琼,竞敢杀害朝廷的国公,请王爷把他推下台去枭首示众,明正其罪,与我的胞兄报仇雪恨!”罗艺说:“自然要与你兄长报仇。”此时秦琼来到了案前,向上跪倒,说:“启禀王爷,秦琼正与公爷比试武艺,一时失招,误中公爷的右肩,落马过猛,以致战马惊窜,伍公爷摘镫不及,被惊马拖死,秦琼特来请罪,请王爷发落。”罗艺说:“啊……杜差听令!”杜差转身过来,说:“伺候王驾。”“你去查明,秦琼所禀的是否实情?速来回报!”“遵王谕。”杜差下了帅台,一会儿回到台上禀报,说:“秦琼所禀是实,定国公身无兵刃的伤痕,实系被惊马拖死。”罗艺说:“起过一旁。安国公,令兄实是因他自不小心,摘镫不灵,被那惊马拖死。例况比试之前有言在先,怎能治那秦琼的罪名呢?”伍亮说:“王爷,不是这样的说法,定国公如果不和这个贼囚比试,焉能这样的惨死,难道我兄长就白白地死了不成,还请王爷把这个贼囚枭首示众,也好给我死去的兄长报仇!”罗艺微微含笑说:“秦琼无罪,若是把他斩首,何以服众。你既然一定要给你兄长报仇,也罢!杜差听令。”“在。”“传令下去,将惊马枭去了马头,号令校场,给定国公偿命。”伍亮还要不依,罗艺把脸一沉,就说:“秦琼,下台归队去吧!”秦琼说:“谢王爷。”转身下台去了。罗艺又说:“安国公,你暂且把令兄以及这三将的尸身盛殓起来,料理他们的善后,待本爵修本进京,把此事奏明了朝廷,给令兄定国公请求恤典,也就是了。杜差,传令收兵,伺候本爵回府。”杜差令下,三军归营。北平王罗艺率领着罗成、杜差,下帅台上马,出了校场回府去了。
  小后羿陈平上了帅台,一看伍亮正在放声大哭,连忙劝住伍亮,说:“公爷,不要过于悲痛,咱们先料理善后吧。”伍亮这才止住了悲声,吩咐兵丁预备了棺木,把伍魁跟三将盛殓好了,暂时在就近找了一座古庙停放。料理完毕,然后率领着众人进城回府。第二天再找小后羿陈平是踪迹不见,不知逃往何方去了。小后羿陈平究竟到哪里去了,后文书另有交代,此处不必多表。且说那伍亮一见兄长已死,心腹四将是死走逃亡,一个没剩,心里好不难过。又派人细一打听,配军秦琼原来是罗艺的内侄,不由得咬牙愤恨。当日晚上,改扮成一个军校的模样,私自逃出了东门,连夜出了古北口,投奔东突厥大可汗那里借兵给兄长报仇。只因伍亮这一走,才又引起来罗艺的一番计谋。罗艺究竟有什么计谋?下回交代。  第十一回 二贤庄有意气良朋 任邱县失神丢宝马
  上回书说到伍亮投奔突厥,引起罗艺的一番计谋。罗艺有什么计谋呢?原来校场比武完毕,罗艺率领着众人回到了府里,心里高兴,一来是伍魁已死,除了心腹大患,二来看见秦琼有这样的一身武艺,分外的欢喜。可是伍魁他是朝廷亲点派的,现在身死,怎么样的奏知朝廷呢!正在为难。忽然间有人来报,安国公伍亮弃职逃走,过了几天又有古北口长城关上的公文来报安国公伍亮诈城出关投奔东突厥去了。罗艺得报,真是喜上了心头,赶紧修了一道表章,就说是伍魁、伍亮蓄意谋反,已被查实,将伍魁明正了典刑,伍亮畏罪逃往东突厥去了。罗艺拜发了表章,申奏朝廷,又收编了伍氏兄弟一军人马,这都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个月,等到转过年来,秦琼对他姑爹、姑妈说:“二位老人家,我在您这儿住了小二年子了,我很惦念我的母亲,我要走了!”罗艺说:“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是坐卧不安的。我本来的心思是把你母亲接到北平来,我这里又缺少战将,你就在我手下当差算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山东,你也不用再去当班头了。山东济南府镇台将军唐璧,那是我的门生,你走后我给他去封书信,必然给你一个相当的差事,你想怎么样好呢?”“姑爹,我由山东搬到这里,那就太麻烦了,还是在山东当差吧。”当下定规好了长行日子,又盘桓了几天。那北平府的众人都听说秦琼要回山东了,今儿个张公瑾请客,明儿史大奈饯行。这么说吧,一连着吃了几天的酒,这一天,是罗艺夫妻带着儿子罗成给他饯行,罗夫人是二目落泪,难舍难离。秦琼说:“姑妈,您不要难过,转过年,我还来看姑妈来呢!”罗夫人说:“回去见着你娘,替我问好。转过年你也不用来,我还要到山东看你母亲去呢!”罗成也是不忍分离。书要简短,酒饭已毕,外边备好了黄骠马,挂上了双锏。罗艺给了五锭黄金,五锭白银,还有散碎的川资路费。前头张公瑾诸人又送了些北平的土产。秦琼一一拜谢己毕,跟他的姑爹、姑妈洒泪而别。罗成、杜差一班众人把秦琼送出北平城外,秦琼再三地拦回了众人,单人独骑走下来了。
  秦琼走在半路上一怨,我要回家,可就错了,先得到二贤庄去看单雄信,我这个兄弟,为我费尽心血。想到此处,就往西岔路,直奔山西的路程走下来了。这一天来到了二贤庄门前,下了黄骠马,把马拴好,一瞧门关着呢。上台阶叭、叭、叭一叫门,就见门分左右,出来一个人,原来是单轴,说:“哟!秦二爷,您来了。您到好,我这儿给您磕头了。”“轴儿,免礼吧,你好呀?”“好,好,您这是从哪儿来呀?”“我从北平来,我二弟在家吗?”“在上房喝酒呢,您等一等,我给您言语一声儿去。”说完了,往里就跑。秦琼一想,心说:为什么不叫我进去,叫我在这儿等着呢!不大的工夫,单雄信走出来,但见他闪披着英雄氅,没系通领带儿,晃晃悠悠的,走起道来,一溜歪斜,再往脸上瞧,这张绿脸儿都快变成紫脸儿了,显出来的是酒喝多了。来到过道一站,左手一撕英雄氅,右手一指说:“秦琼,你好匹夫!”秦琼一听,就是一愣,说:“哎呀!贤弟,为什么出口伤人呢?”“啊,你要问哪,我问你,你做什么来啦?”“兄弟,前者你为二哥费尽心力。花钱多少,还谈不到话下,就以我在北平来说,你连派两道探马,打探我的音信,二哥实在过意不去。今天我是特意地来看望兄弟,给你道乏来了。”“秦琼,咱们两个人交朋友呀,论交,我可交不着你。因为什么呢?你我是冰火不同炉,你是官人,我是犯法的,我干什么交你?前者我为什么要交你呢,你可曾知道吗?”秦琼一打愣,说:“这个……你为什么要交二哥呢?”“就因为你叫赛专诸,你有孝子之名,我这才交你个朋友。要按今天一看,你不够个朋友。”“兄弟,我什么事做错了呢?”“我问你,你干什么来啦?”“我来给你道乏来了。”就瞧单雄信把眼睛一瞪说:“你给我道的是什么乏?你在北平留连忘返,老太太在山东,每日想念,两只眼睛哭得都肿啦。你不说急速地回家,看望老娘,你给我道的是哪一门子乏?冲着你这种行为,我就不能够交你啦!”秦琼听说到老娘,不由得眼中掉泪,将要答话,就瞧单雄信由怀里拿出一本账来,抢着说道:“秦琼,你来观看!”用手一指这本账说:“这就是我们绿林中的一本总账,天下各山各寨,所有我手下的人等,都在这上面记载着呢,这本账今天给了你,你若是不按名捕拿,按山剿办,你就对不起我单雄信了,啊,哈、哈、哈!”把话说完,将这本账一抖手,扔出了门外。双手将两扇大门,吱扭——咣,关上了,就把秦琼干在了门外。诸位,以前单雄信那样儿的厚待秦琼,为什么今天这样的不通情理呢?原来单雄信他自有他的一番用意,下文自有交代,暂且不表。秦琼忙走上来,用手敲打门环。“二弟,你开门,我还有话说,你可要委曲死二哥了!”推也推不动,叫也叫不开,里面是一点儿人声没有。秦琼没有法子,心里暗想这本账呀,我还是真得捡起来,给他保存着,如若不然,要被别人得去,岂不就坏了大事了吗!无奈何,下了合阶,把这本账捡起来,收到马鞍靫子里。一跺脚,冲着大门叹了一口气,解下来黄骠马,扳鞍认镫,催马离了二贤庄。谁想到自己闹了一个高兴而来,败兴而返,心里说,我先暂回山东吧!
  一路长行,非只一日,这一天,正走在河北地面,这马是由西往东,四六步儿地走着。忽然间就听正南上有人大喝了一声,如同巨雷一般。忙扭脸往南一看,就见那边一片青草地上,有十几头牛,旁边有一个放牛的小伙子,七尺多高,身体矮小,又粗又憨。光头未戴帽,挽着牛心发髻,别着一个草簪儿,只戴着一个草帽圈。光着大板儿脊梁,一条破短的裤子,腰煞一根皮绳,光着两只脚,穿着一双草鞋。再往脸上观看,面似黑锅底,大脑门子类如麦斗,粗眉,环目,准头端正,一张火盆口,可就是有点歪,大搧风耳朵,看年纪不过二十岁。心说:这个人长得可真是浑拙猛愣!再一瞧那儿,有一匹黑牛跟一匹花牛顶角。这个花牛力大,顶得那个黑牛,啪、啪、啪,直往后摆,两只牛嘴里头,哞、哞直叫唤。这个傻子咳呀咳地直喊这两头牛,故此惊动了秦琼。秦琼勒住了马,看这两头牛打架对顶。就听这个傻子说:“你这个花子老抓尖儿,欺侮这个黑子,你给我开开!”这个花牛,那哪能听呢,还是死顶。把这匹黑牛都快顶得坐在地下了。这傻子急了,过来说:“小子,你开不开?”一只手把一只牛的犄角攥住,一按劲,往两下里一分说:“开——开!”这个黑牛本来就叫花牛顶得要趴下了,又叫这傻子一分,就坐在地下了。那花牛叫这傻子一分,往后摆出去好几步,心里有点不愤,一扭头,哞的一声,就朝着傻子顶了来。这傻子一瞧说:“嗬!好小子,你顶我,来!咱们试吧试吧!”把两只脚站稳了,一亮胸脯儿,把气叫上来,两只手抓住了牛的犄角,往旁边一翻说:“小子,你躺下吧!”就见这个花牛,就是一个翻脖儿,四蹄朝天躺在就地。这傻子一迈腿儿,骑在牛身上,腾出一只手来,在牛头上,就是好几拳,把这个花牛打得哞哞地乱叫,也不敢再起来了。秦琼一看说:“哎呀!我常听人说过,三国时候的许褚力能分牛,今天我可看见有这样大力的人啦!”秦琼看了会子,这才一催马离开了此地,又往下走。
  走了有半里地,一瞧前边是一座集镇。进了镇,走到中街,路南里有一个小茶饭馆儿。下了马,把马拴在桩子上,来到台阶上头一瞧,这个茶饭馆儿因为天儿热把窗户都打下来了。齐着门口,摆着条桌、板凳。秦琼就在条桌的北头儿坐下。伙计过来说:“您来了。喝水呀,是吃点什么呀?”“你给我沏一壶茶来,要好茶叶。”伙计答应着去了,一会儿把茶沏了来。秦琼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己的马,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还是很热闹的一座集镇。也就是喝了两碗茶的工夫,就瞧见东北上不远,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挺长的胡子,穿着一身的旧衣服,戴着一顶草帽,像一个庄稼人。他抓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小子,你哪儿走吧!我找了一个多月,到处都没找着你,今儿可把你给抓住了。”又听那个年轻的说:“老小子,你撒开。你要不松手,可别说我打你!”“今天我就不松手。”“你不松手,我打你!”就见这小伙子左右开弓,朝着这老者,叭、叭、叭就是好几个嘴巴。这两个人一打架,这些来往的行人就把他们围上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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