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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上午7点,日军一个步兵大队,近千人,是新增调来的,在六合县城北25华里处,用炮火轰击他们前方一座小土山。打了半小时无任何反应,他们便派50余人占领了小山,大队向竹镇开去。待他们大队走后45分钟,天保一挥右手,四支队那个主力营自有百余名战士冲上了小山,一枪未发,就用大刀把50余名日本士兵全劈死了。然后抢修工事,架设火力,营主力置于两侧,静候来者。这儿抗战前筑了公路,新四军来把公路破坏了。
上午10点,山内的指挥机关百余人,有两个中队保驾,共约550人,大洋马百余匹,在破公路上向北走。因为已经过去了一个大队,日军很麻痹,山内在马上发牢骚:
“西尾大将干什么去了?我的师团总也编不好,七路扫荡,19个指挥系统,我负不了责任。小原、西尾,还有坂塬,统是低能儿,统统送军法处!”
突然,小土山上响了枪,两侧也有枪声,全是步枪在打,打得也不紧,山内的参谋长,多田大佐喊道:
“毛猴子捣乱!用一个小队抢占小高地,架电台,要南京速派飞机来,威力恐吓!”
因为枪声不紧,对日军无大威胁,山内还骑在马上,神气十足,也未下达什么补充命令。就在他左前130米的细竹丛中,天保和胡子双枪兵都隐伏着观察战场。天保用气声命令胡子双枪兵:
“用你的三等子弹,把那个骑马的日本将军的耳朵割一只下来,要连根刮,还不许影响他说话。”
胡子兵急起来:“鬼子总指挥,还不,不,不……”
天保眼一瞪:“我限你十秒钟完成!你只有一个机动权,割哪只耳朵我不管。要是把人打死,或是打得他不能说话了,我就对你执行纪律!”
胡子没再说什么,顺过那支老式汉阳造步枪,也不瞄准,嗵的一枪过去,山内呜的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为了看得真切,天保举起望远镜。
只几秒时间,山内又跳起来了,不错,他的左耳朵连耳根那片肉全给削掉了,一半脸都是血,血还在流。然而,他还在舞刀吼叫:“消灭毛猴子,冲啊!”
枪声骤然密集起来,日本兵一个跟着一个倒在自己血泊里,再加山内将军那半脸血的影响,顿时乱作一团。这本是歼敌大好机会,天保却下了严厉命令:
“立刻撒出战斗!”
伏击部队刚撤离现场,20架敌机临空,投弹、扫射,闹得烟雾弥漫,军医官给山内包伤,他又嚎叫:
“不要包我的眼睛,我要冲锋,蠢猪!”
多田跑来报告:“将军阁下,飞机用无线电呼叫,西尾寿造大将要求阁下返还。”
山内用吼叫回答:“冲到半塔去,活捉罗炳辉!”
日军又前进了,有飞机掩护,山内由士兵抬着走。因为摸范队袭扰厉害,他们直到午后两点才进到六合北乡的大镇,竹镇,与先期到达的一个大队会合。山内不哼不叫,已在发高烧,其实是半昏迷。多田都忙些什么,山内不知道。也无人向将军报告什么。
快到半夜时,四支队老七团打进了竹镇,顿时枪声大作,满街都在混战。日军当然顽强,边打边收缩,最后缩到南街一角,与新四军对峙着。
天保领着那位胡子双枪兵又来了。他和老七团干部简短交代一下,判明了山内住的位置,给老七团规定了不许向什么方向开枪,便钻入敌人纵深。
这股日军只是饿,嗓子都还好使,打起来那么吼叫,实在讨厌。这是日本兵一个致命弱点,枪一响就吼,不仅耗费力气而降低了耐战力,也因为这么乱七八糟的喊叫,精力只放在一个方向,战场的间隙处戒备不严。
天保和他的警卫,带上那胡子兵,爬上一家瓦房的屋顶,眼前是个大天井,后厅里点了许多白蜡,山内躺在担架上。院里有两个哨兵,无其它人往来,挺静,虽然外面枪声很密。天保又用气声命令胡子兵:
“鬼子将军左眼让绷带蒙住了,打他右眼,用三八式打,子弹从他右眼里角进,外眶出,只许挖下他右眼珠子,不许伤别的地方。”
山内半昏半醒地躺着,忽然叭的一打来一枪,子弹从他脚底下穿过,击在担架旁的桌腿上,桌子一晃,桌上白蜡倒了两支,山内突的一下跳起来:
“逆袭!一直冲到半塔,活捉罗炳辉!”
叭!又来一枪,山内右眼珠被掘出来,只在外眶穿个缺口,眼球还拖挂在脸上,人当然摔倒了。这位日本将军,性情荒诞而残暴,又是异常顽强,受了这么重的伤,只经过简单包扎,又跳起来吼叫:
“皇家勇士们!胜利只属于日本帝国,冲啊!”
枪声渐渐稀落,天保和老七团一起撤出竹镇,到乡下宿营。住下后,天保请胡子兵喝酒,解释说:“请你别计较我的方法,我是按老罗交代做的,你立一大功,回去他还要请你吃老母鸡呢。我们是要尽快把敌人轰出去,不让他拖住我们,我们要东进啊!”
日出后飞来八架敌机,掩护竹镇日军撤退。敌机撤传单,说是自扫荡以来,已“斩杀共产军两万五千人,罗炳辉断一臂,折一腿,皇军全胜,今日全线返还……”传单当然是瞎胡扯,倒也未说明罗炳辉断了哪条胳膊哪条腿,山内将军倒是丢了左耳和右眼。
日军在退却中,已然昏迷的山内躺在担架上被模范队袭扰枪声惊醒,糊糊涂涂地问:“多田,向何方走?”
“半塔。”多田诳他说。
“我要亲手斩杀罗炳辉!”山内疯狂地喊叫着。
今天是1940年9月17日,日军动用这么大力量扫荡路东,最后以大败而告终。
天保接到江北指挥部参谋长赖传珠通过老七团电台传给他一份电报,是说刘少奇指示,淮南主力苦战6个多月,过于疲劳,可以休息几天,但月底一定要赶到苏中地区。老罗的指挥小机关已移向天长县东南部,四支队还有一个团在路西,天保留竹镇等该团,务于本月23日上午带该团到达“罗指”新位置……
这是刘少奇第三次组织四、五支队东进援陈。
竹镇是路东区最繁华的大镇,老七团带上那位胡子双枪兵向东开去,天保他们住在街上等四支队那个团。当地人不认识天保,他们都知道扫荡路东的日军总头目被割下一只耳朵,剜掉一个眼珠,并不知是天保指挥干的,却说成是罗司令亲自打的,是听着声音打枪,穿过两个鬼子的帽子,隔着膏药旗,剜了山内眼珠,割了山内耳朵,说者开心,听者解气,奔走相传,活龙活现,天保当然不必更正。
21日夜间,四支队那个团从路西赶到竹镇,天保要他们休息,准备22日上午动身。谁知22日天刚亮,娜米斯骑马找到竹镇来,哼哟嗨哟直叫娘,说人累坏了,马也累坏了。天保要警卫员从大饭馆里买来好酒好肉加小笼包子,洗濑完了,陪他吃喝。娜米斯饿急了,大碗酒,大块肉,只顾吃,说话哩哩罗罗的不太清楚。天保问他从何处来,他说从“罗指”来,问他干啥来,他说:
“娘哩!我昨儿早上喝半碗粥就上路,可饿毁了。来时,小蒙怕马吃不消,把刚缴获的一匹大洋马让我带上,两匹马轮换骑。这匹洋马来头大,是镇江鬼子中佐司令座马哩。中佐带八百鬼子来接应扬州那路残敌退却,中了小蒙埋伏,中佐让你小姨子一枪撂倒了……”
天保摇手:“别瞎扯,吃饱了再说。”
娜米斯边吃边说:“咱淮南主力能打,可这六个月大战连着大战,把部队拖累坏了呀!”
天保又摇手:“吃饱了再说。”
娜米斯停止吃喝,挂上地图,介绍情况。
日军扫荡路东失败,有些紧张,把南京仅有的一个机动师团调到滁县,加强戒备;
韩德勤本人在东台设前指,部署进攻黄桥;
李品仙再次出马,调集三个主力师,准备再犯淮南,配合韩军行动。现在,桂军172师已到路西南区,138与171两师在巢县与无为间集结。七军军长张淦去老河口不回,还把171、172两位师长秘密传去讨论什么事,两位副师长也突然得了“霍乱”,谭岳“伤”还没好,李品仙送171师曹副师长一口棺材,逼他当前敌指挥,路西又要成为大战场。
黄克诚纵队有两万多人,是目前华中我方最强大的一支军力,已按中原局指示向涟水推进。刘少奇公开提出“韩不攻陈,黄不攻韩”,为黄桥前线争取时间,等待援兵。鉴于路西又出现了险情,中原局决定,淮南主力立刻西移,挫败桂军锋芒后再挥戈东援。“罗指”已经动身,淮南各主力团已在纷纷返向西进……
天保听罢,哼了一声,要警卫员去传骑兵们买饭吃,饭后就走,要四支队那个团还回路西。然后坐下写信,信写好了装进信封,交代娜米斯:“给谭岳的信,让老罗看了再封口,请梅老派可靠的人送去。日军在华中敌后总企图是大致保持三方势力均衡,不然他生存不下去,这种三角斗争局面可能也是长期的,老罗知道怎么料理它。现在桂军171师休息了半年,172师休息了三个月,138师也休息了70天,而日、伪和韩、桂的重兵车轮战,使我四、五支队一天休息时间都没有,第三次反击桂顽不可能顺利。请告诉罗老总,千万别动肝火,保存住主力就有办法。我要马上回黄桥,来不及给谁写信了,托你两件事,你再累也要替我办好。”
娜米斯接着吃:“你讲,我能记住。”
“用老罗电台,我的名字,给陈、粟发一份亲启急电:罗(炳辉)东援不可能,黄(克诚)南援不容易,小型战役寄希望于远距离援兵是危险的。‘韩不攻陈,黄不攻韩’,这样提法价值仅在政治方面,军事上对韩方并无威吓作用。陈、粟会明白我的意思,不用细说理由。”
“唔,唔,你讲。”
“再给少奇同志发个电报。我是陈、粟派来领路的,同时又作为陈、粟代表来晋见中原局,接受指示的。少奇同志三次组织淮南主力东援都因他方牵制而未能实现,但他已尽了最大努力,黄桥前线全体指战员非常感谢中原局的关怀和支持,请少奇同志相信陈毅同志,黄桥方面虽有困难、危险,绝无大的失误。”
天保说罢就走,还是22骑,向东急驰而去。
“韩不攻陈,黄不攻韩”果然没吓住韩方,韩德勤集中五万人马,从三个方向对陈、粟部发动进攻。
于是发生了“黄桥决战”。战役从10月3日上午正式打响,到5号夜间基本结束,6号是搜索残敌了。此役陈、粟部应战兵力仅7000人,实际参战只5000余人,结果韩方89军和独立第6旅被全歼,韩德勤仓皇逃往兴化。陈、粟乘胜席卷了东台、海安等地,苏中区局面完全打开,根据地实控区人口近400万。
八路军黄克诚纵队于10月4日由涟水县境东进,至8日占领盐城,10月与陈、粟会师于东台。至此,苏中、苏北基本为八路军、新四军所控制,韩军残部尚有四万余人,退踞曹甸、车桥一个狭小地区,无大作为了。
西线情况复杂又紧张。
李品仙二次出马,指挥部设在路西南区之古河镇,171师曹副师带上李品仙赏的棺材上前线,担任前敌指挥。
当桂军备战时,谭岳愁得要命,忽接天保来信,他便有了办法。他的“黄雀在后说”,李品仙接受了,138师置于巢县东乡,作总预备队。
10月12日,桂军171、172师加二等部队共两万余人,采取密集队形,稳扎稳打,向路西北区慢慢滚。新四军四、五支队持续作战时日过久,此次又是远距离机动,过于疲劳,消耗又未得到补充,打响之后显得有些被子动。战至10月20日,根据地南沿丢失村镇40处,总算稳住了阵脚,与桂军形成对峙。双方伤亡都大,桂军也弄得很疲劳,再向北滚,真是寸步难行。
谭岳于10月19日夜晚,把全师带到含山县北乡秘密住下,却不知会李品仙。
李品仙本来指挥声望不高,打成这个局面,实在不好收拾,也解不开个中之谜。胖老罗队伍刚与日军大打了半月之久,来路西应战的充其量不过万余疲兵,为什么还这么硬?于是传令全线停止进攻,团长以上指挥官来指挥部开会,研究破阵之策。会议一开始就互相埋怨,吵了一整夜没结果,谁料21日拂晓,日军突然冲进古河镇里来了。
日军是奔袭性质,共三个联队,万人光景。按广西军在场的实力、装备与战斗力,对付日军三个联队并不难,但他们枪口向北,侧翼暴露又不防日军,结果是“一步将军”,李品仙若无卫队营死力保驾,也可能让日本兵用刺刀给挑了。因为团长以上军官全不在位,桂方参战部队一团乱,形不成有组织抵抗。然而,广西军战术反应灵敏,拼搏顽强,乱冲乱打,把日军也冲乱了。于是乎,犬牙交错,乱七八糟的混打一气。
新四军获得两天休息时间,用路西唐司令名义,呼吁桂方退还已占村、镇,新四军配合桂方反击日寇。其后,四、五支队同时向津浦、淮南两条铁路出击。
日军已放弃了拔路东“背上刀”企图,放出机动师团压迫桂军,目的就是为了大致保持三方军力均衡。但他们没想到四、五支队如此不领情,便把机师团仅有一个联队加山内残部放出来,扫荡路西北区。四、五支队是有准备的,迅速收缩,迎战日军。
10月24日晨138师从日军背后杀来,李品仙已然逃往立煌,谭岳便成了桂军前敌总指挥。他所以晚三天上场,是避免他的队伍被裹乱,晚上场主动。就这样,路西区一片狭小战场上,三种势力在顽强地拼搏、混战。
这场大混战持续到11月上旬方罢,三方损失都大。
新四军战斗减员1500人,根据地南沿还有3镇20村未收回,也没劲再打了,只好作罢。
桂军138师只伤亡千余人,另两个师各折损一半,请求补充,何应钦复示,李品仙部旅一级建制全部废除,每师各辖三个团,多余军官回广西。171师留路西南区,172师回霍山,138师去何小原区担任江防。谭岳左小腿肚子被打穿,中等伤,他要171师退还新四军防区那三镇20村,171师表面应着实际未执行。这一战之后,广西军对路西北区的挑衅,再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日军的损失无法查明,张道之只了解到机动师团打得丧失战斗力,调关外补充,从关东军调一个师团来作机动部队,驻南京近郊。滁县城只驻一个旅团部带一个大队,暂时不会再开大战场。
在路西前线形势基本稳定时,刘少奇带中原局从路东带上各类干部两千多人去了盐城,与陈毅一起主持成立了“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叶挺、陈毅分任正副总指挥,刘少奇任政委。此时叶挺刚回到皖南,由陈毅代总指挥,江北指挥部的邓子恢与赖传珠一并升任总指挥部主任、参谋长。总指挥部统一领导陇海线以南中共领导的武装部队,从建制关系上消除了一些单位因多头指挥而造成的混乱现象。中原局准备与东南局合并,改称华中局,刘少奇为书记,项英待北上后去延安参加“七大”筹备工作;在合并前东南局停止履行职权,由中原局全面领导……
第三十章 关支队
谭岳躺在担架上来到何小原区政府所在地光安镇,受到了民众欢迎,不过欢迎标语只讲抗日,无人提内乱的事。欢迎只是举标语,呼口号,并未开会,然后何小原送谭岳到住处,两人密谈。谭岳讲了路西大混战经过,未了困惑地说:“天保这鬼灵精真是匪夷所思!战前他请梅家老保镖双枪李三给我送来一封无上下款的亲笔信,信里所预言的事,居然一一成为事实,我真是百思不解。”
何小原道:“天保今年26足岁了,与孔明出山同岁,学业根底厚,又有经验,真可能成了鬼灵精。”
谭岳瞪大两眼:“我已经35足岁了呀!”
何小原笑了:“可你还没成精。从你刚才讲的情况看,刘少奇还真不错。试想,若日寇袭来之后,他们休息观战,等到日寇退回,桂军三个师伤亡惨重又极度疲劳,共方完全可以坐收渔利。可人家没这么做,倒在引火上身,为桂军分忧,这么大度,倒真了不起。”
谭岳默然良久才说:“唔,唔,我似有所悟。”
何小原又道:“经此一役,李二老板身价一落千丈,吾兄身价倒陡长百尺。从朋友角度上说,你也该给天保写封信,说说你所悟者何。”
“写信容易出事,有人传话才好,吴有才不识几个字,能把张克显找来最合适。”
“我来想办法,将张克显请来。”
谭岳伤势不轻,无法宴请,谈一阵何小原走了。谭岳躺在床上拿钢笔在小本上写诗,写好了低声念,是骂李品仙的。他念一遍又改,改好了又念。诗云:
“漓江浪子持兵符,一将昏庸万骨枯,多少孤儿寡妇泪,苍天瞎眼是非无。”
张克显时下有急事,暂时去不了皖中。他这个伪区署,人是他绝对可信任的人,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