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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_宋史-第6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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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资政殿学士、知荆南府、湖北安抚使,以继母忧去。起复同知枢密院事、荆襄安抚使。珙六上奏恳辞,引经据礼,词甚切,最后言曰:「三年通丧,三代未之有改,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说,已为先王罪人。今边陲幸无犬吠之惊,臣乃欲冒金革之名,以私利禄之实,不亦又为汉儒之罪人乎?」

  服阕,再除知潭州、湖南安抚使。过阙入见,极论时事,言甚切至,上再三加劳,进资政殿大学士以行。安南贡象,所过发夫除道,毁屋庐,数十州骚然。珙奏曰:「象之用于郊祀,不见于经,驱而远之,则有若周公之典。且使吾中国之疲民,困于远夷之野兽,岂仁圣之所为哉!」湖北茶盗数千人入境,疆吏以告,珙曰:「此非必死之寇,缓之则散而求生,急之则聚而致死。」揭榜谕以自新,声言兵且至,令属州县具数千人食,盗果散去,其存者无几。珙乃遣兵,戒曰:「来毋亟战,去毋穷追,不去者击之耳。」盗意益缓,于是一战败之,尽擒以归,诛首恶数十,余隶军籍。

  淳熙二年,移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行宫留守。会水且旱,首奏蠲夏税钱六十万缗、秋苗米十六万六千斛。禁止上流税米遏籴,得商人米三百万斛。贷诸司钱合三万,遣官籴米上江,得十四万九千斛。籍主客户高下,给米有差。又运米村落,置场平价振粜,贷者不取偿。起是年九月,尽明年四月,阖境数十万人,无一人捐瘠流徙者。

  进观文殿学士,属疾,请致仕。孝宗遣中使以医来,疾革,草遣奏言:「恭、显、伾、文,近习用事之戒,今以腹心耳目寄之此曹,朝纲以紊,士气以索,民心以离,咎皆在此。陈俊卿忠良确实,可以任重致远,张栻学问醇正,可以拾遗补阙,愿亟召用之。」既又手书诀栻与朱熹,其言皆以未能为国报雪仇耻为恨。薨,年五十七。赠光禄大夫,谥忠肃。

  珙精明果断,居家孝,丧继母卓氏,年已逾五十,尽哀致毁,内外功缌之戚,必素服以终月数。喜受尽言,事有小失,下吏言之立改。临数镇,民爱之若父母,闻讣,有罢市巷哭相与祠之者。

  王兰,字谦仲、庐江人。乾道五年,擢进士第。为信州上饶簿、鄂州教授、四川宣抚司干办公事,除武学谕。孝宗幸学,兰迎法驾,立道周,上目而异之,命小黄门问知姓名,由是简记。

  迁枢密院编修官,轮对,奏五事,读未竟,上喜见颜色。明日,谕辅臣曰:「王兰敢言,宜加奖擢。」除宗正丞,寻出守舒州。陛辞,奏疏数条,皆极言时事之未得其正者,上曰:「卿议论峭直。」寻出手诏:「王兰鲠直敢言,除监察御史。」一日,上袖出幅纸赐之,曰:「比览陆贽《奏议》,所陈深切,今日之政恐有如德宗之弊者,可思朕之阙失,条陈来上。」兰即对曰:「德宗之失,在于自用遂非,疑天下士。」退即上疏,陈德宗之弊,并及时政阙失,上嘉纳之。

  迁起居舍人,言:「朝廷除授失当,台谏不悉举职,给、舍始废缴驳,内官、医官、药官赐予之多,迁转之易,可不思警惧而正之乎?」上竦然曰:「非卿言,朕皆不闻。磊磊落落,惟卿一人。」除礼部侍郎兼吏部。尝因手诏「谋选监司,欲得刚正如卿者,可举数人。」即奏举潘时、郑矫、林大中等八人,乞擢用。会以母忧去。服除,召还为礼部尚书,进参知政事。

  光宗即位,迁知枢密院事兼参政,拜枢密使。光宗精厉初政,兰亦不存形迹,除目或自中出,未惬人心者,辄留之,纳诸御坐。或议建皇后家庙,力争以为不可,因应诏上疏「愿陛下先定圣志」,条列八事,疏入,不报。中丞何澹论之,以罢去。起帅阃,易镇蜀,皆不就。后领祠,帅江陵。宁宗即位,改帅湖南。台臣论罢,归里奉祠。七年薨。

  兰尽言无隐,然嫉恶太甚,同列多忌之,竟以不合去。有《奏议》传于世。

  黄祖舜,福州福清人。登进士第,累任至军器监丞。入对,言:「县令付铨曹,专用资格,曷若委郡守,汰其尤无良者。」上然之。

  权守尚书屯田员外郎,徙吏部员外郎,出通判泉州。将行,言:「抱道怀德之士,不应书干禄,老于韦布。乞自科举外,有学行修明、孝友纯笃者,县荐之州,州延之庠序,以表率多士;其卓行尤异者,州以名闻,是亦乡举里选之意。」下其奏礼部,遂留为仓部郎中,迁右司郎中、权刑部侍郎兼详定敕令司兼侍讲。进《论语讲义》,上命金安节校勘,安节言其书词义明粹,乃令国子监板行。荐李宝勇足以冠军,智足以料敌,诏以宝为带御器械。

  兼权给事中。张浚薨,其家奏留使臣五十余人理资任,祖舜言:「武臣守阙者数年,今素食无代,坐进崇秩,曷以劝功?乞为之限制。」遂诏勋臣家兵校留五之一。户部奏以官田授汰去使臣,祖舜言:「使臣汰者一千六百余人,临安官田仅为亩一千一百,计其请而给田,则不过数十人。」事不行。保义郎梁舜弼、汉弼,邦彦养孙也,并阁门祗候,祖舜言:「阁门不可以恩泽补迁。」知池州刘尧仁升右文殿修撰,知新州韩彦直升秘阁修撰,祖舜言:「修撰本以待文学,不可幸得。」故资政殿学士杨愿家乞遗表恩,祖舜言:「愿阴济秦桧,中伤善类。」皆寝其命。秦熺卒,赠太傅,祖舜言:「熺预其父桧谋议,今不宜赠帝傅之秩。」追夺之。

  迁同知枢密院事。金主亮犯淮,刘汜败,王权走,上将诛权以厉其余,祖舜言:「权罪当诛,汜不容贷。刘锜有大功,闻其病已殆,权、汜诛,锜必愧忿以死,是国家一败兵而杀三将,得无快于敌乎?」上嘉纳。薨于官,谥庄定。

  王大宝,字元龟,其先繇温陵徙潮州。政和间,贡辟雍。建炎初,廷试第二,授南雄州教授。以禄不逮养,移病而归。阅数年,差监登闻鼓院、主管台州崇道观,复累年。

  赵鼎谪潮,大宝日从讲《论语》,鼎叹曰:「吾居此,平时所荐无一至者,君独肯从吾游,过人远矣。」知连州。张浚亦谪居,命其子栻与讲学。时赵、张客贬斥无虚日,人为累息,大宝独泰然。浚奉不时得,大宝以经制钱给之,浚曰:「如累君何?」大宝不为变。

  代还,言连、英、循、惠、新、恩六州,居民才数百,非懋迁之地,月输免行钱宜蠲减。高宗谓大臣曰:「守臣上殿,令陈民事,遂得知田里疾苦,所陈五六,得一可行,其利亦不细矣。」乃命广西诸司具减数闻。

  知袁州,进《诗》、《书》、《易解》,上谓执政曰:「大宝留意经术,其书甚可采,可与内除。」执政拟国子司业,上喜曰:「适合朕意。」时经筵阙官,遂除国子司业兼崇政殿说书。奏:「江南诸州有月桩钱,无定名数,吏缘为奸,刻剥民。又有折帛钱,方南渡兵兴,物价翔贵,令下户折纳,务以优之,今市帛匹四千,而令输六千。盍委监司核月桩为定制,桩减折帛惠小民。」诏户部详其奏。

  直敷文阁、知温州、提点福建刑狱。道临漳,有峻岭曰蔡冈,藂薄蔽医,山石荦确,盗乘间剽劫。大宝以囊金三十万,募民抉薮甃道十余里,行者便之。提点广东刑狱。

  孝宗即位,除礼部侍郎。大宝言:「古致治之君,先明国是,而行之以果断。自军兴以来,曰征曰和,浮议靡定。太上传丕基于陛下,四方日徯恢复,国论未定,众志未孚。愿陛下果断,则无不济。」擢右谏议大夫,首论朱倬、沈该之罪,皆行其言。汪澈督师荆、襄,大宝劾其不能节制,坐视方城之败,疏再上,澈落职谪台州。大宝尝论及移跸,上曰:「吾欲亟行。」大宝奏:「今日之势殆未可,愿少宽岁月。」

  张浚复起为都督,大宝力赞其议,符离失律,群言汹汹。大宝言:「危疑之际,非果断持重,何以息横议。」未几,汤思退议罢督府,力请讲和,大宝奏谓:「今国事莫大于恢复,莫仇于金敌,莫难于攻守,莫审于用人。宰相以财计乏,军储虚,符离师溃,名额不除,意在核军籍,减月给。臣恐不惟边鄙之忧,而患起萧墙矣。」章三上,除兵部侍郎。

  胡铨为起居郎,奏曰:「近日王十朋、王大宝相继引去,非国之福。」上曰:「十朋力自引去,朕留之不能得。大宝论汤思退太早,令为兵部侍郎,岂容复听其去。」未几,以敷文阁直学士提举太平兴国宫。他日,铨奏事,上复谕之曰:「大宝留之经筵,亦固求去,势不两立。」铨奏:「自古台谏论宰相多矣,若谓势不两立,则论宰相者皆当去。」大宝寻请致仕。督府既罢,撤边防,弃四州,金复犯边,诏思退都督军马,辞不行。上震怒,窜思退,中外以大宝前言不用为恨。

  乾道元年,落致仕,召为礼部尚书。入对,言理财之道,当务本抑末。右正言程叔达奏大宝乞复免行钱非是,以旧职提举太平兴国宫。中书舍人阎安中欲留其行,叔达并劾之。诏大宝致仕。寻卒,年七十七。

  金安节,字彦亨,歙州休宁人。资颖悟,日记千言,博洽经史,尤精于《易》。宣和六年,由太学擢进士第,调洪州新建县主簿。绍兴初,范宗尹引为删定官。入对,言:「司马光以财用乏,请用宰相领总计使,宜以为法。」

  除司农丞,又迁殿中侍御史。韩世忠子彦直直秘阁,安节言:「崇、观以来,因父兄秉政而得贴职近制,皆在讨论。今彦直复因父任而授,是自废法也。」不报。任申先除待制致仕,安节劾其忿戾,乞追夺。秦桧兄梓知台州,安节劾其附丽梁师成,梓遂罢,桧衔之。未几,丁母忧去,遂不出。

  桧死,起知严州,除浙西提刑。入为大理卿,首言:「治民之道,先德后刑,今守令虑不及远,簿书期会,赋税输纳,穷日力办之,而无卓然以教化为务者。愿申饬守令,俾无专事法律,苟可以赞教化,必力行之。」时获伪造盐引者,大臣欲置之死,安节力争,以为事已十余年,且自首无死法,因得减等。两浙漕属王悦道鞫仁和令杨绩狱不实,事下大理,安节并逮悦道。悦道,幸医王继先子也,屡因人求免,安节不从。

  迁宗正少卿。为金使施宜生贺正,安节馆伴。属显仁皇后丧,服黑带,宜生曰:「使人以贺礼来,迓使安得服黑带?」安节辞难再四,宜生屈服。迁礼部侍郎。明年,再充送伴使。至楚州,副使耶律翼夺巡检王松马不得,鞭笞之。安节遣人责翼,词色俱厉,朝廷恐生事,坐削两秩。叶义问使金,金主因言:「前日夺马事,曲在翼,已笞二百,回日可详奏。」乃复元官。

  迁礼部侍郎。将祠明堂,时已闻钦宗升遐,安节言:「宫庙行礼,皆当以大臣摄事。」从之。迁侍讲、给事中。殿院杜莘老论张去为补外,安节言:「不可因内侍而去言官。」上遂留莘老。

  金主亮犯淮,从幸建康。亮死,安节陈进取、招纳、备守三策,而以备守为进取、招纳之本。上将还临安,命杨存中宣抚江、淮、荆、襄,安节言:「存中顷以权太盛,人言籍籍,方解军政,复授兹职,非所以全之。」又言:「方今正当大明赏罚,乃首用刘宝、王权刻剥庸懦之人,何以激劝将士。」上皆纳之。

  杨存中议省江、淮州县,安节言:「庐之合肥,和之濡须,皆昔人控扼孔道。魏明帝云:'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辄破于三城之下'。孙权筑濡须坞,魏军累攻不克,守将如甘宁等,常以寡制众。盖形势之地,攻守百倍,岂有昔人得之成功,今日有之而反弃之耶?且濡须、巢湖之水,上接店步,下接江口,可通漕舟,乞择将经理。」存中议遂格。

  孝宗嗣位,给廷臣笔札陈当世事,安节请:「严内降之科,凡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冗费,一切罢去。堂除省归吏部,长官听辟僚属,以清中书之务。文武荫补,各有定制,毋令易文资。臣僚致仕遗表恩泽,不宜奏异姓,使得高赀为市。」上尝对大臣称其诚实。一日,因奏事面劳之曰:「近不见缴驳,有所见,但缴驳,朕无不听。」

  龙大渊、曾觌以潜邸旧恩,大渊除枢密都承旨,觌带御器械,谏议大夫刘度仍累疏论之。隆兴改元,大渊、觌并除知阁门事,宰相知安节必以为言,使人讽之曰:「若书行,即坐政府矣。」安节拒不纳,封还录黄。时台谏相继论列,奏入不出,上意未回,安节与给事中周必大奏:「陛下即位,台谏有所弹劾,虽两府大将,欲罢则罢,欲贬则贬,独于二臣乃为迁就讳避。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负中外之责;陛下若不俯从,则中外纷纷未止也。」上怒,安节即自劾乞窜,上意解,命遂寝。潜邸旧人李珂擢编修官,安节又奏罢之,上谕之曰「朕知卿孤立无党。」张浚闻之,语人曰:「金给事真金石人也。」

  拜兵部侍郎。金将仆散忠义遗三省、枢密院书,论和议,乃画定四事,诏群臣议。安节谓:「世称侄国,国号不加'大'字及用'再拜'二字,皆不可从。海、泗、唐、邓为淮、襄屏蔽,不可与。必不得已,宁少增岁币。钦宗梓宫当迎奉。陵寝地必不肯归我,宜每因遣使恭谒。但讲好之后,当益选将厉兵,以为后图。」已而请祠,得请。中书舍人胡铨缴奏,谓:「安节太上之旧人,而陛下之老成也。汉张苍、唐张柬之、国朝富弼文彦博皆年八旬尚不听其去,安节膂力未愆,有忧国心,岂宜从其引去。」上遂留之。

  逾年,权吏部尚书兼侍读。自是力请谢事,诏以敷文阁学士致仕。陛辞,上曰:「卿且暂归,旦夕召卿矣。」去之日,缙绅相与叹羡,以为中兴以来全名高节,鲜有其比。乾道六年卒,年七十七。遗表闻,赠通奉大夫,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少保。

  安节至孝,居丧有礼。与兄相友爱,田业悉推与之,又以恩奏其孤子与。初筮仕,未尝求荐于人,及贵,有举荐不令人知。其除司农丞,或语之曰:「公是命,张侍郎致远为中司时所荐,盍往谢之?」安节曰:「彼为朝廷荐人,岂私我耶!」竟不往。荐晁公武、龚茂良可台谏,皆称职,二人弗知也。与秦桧忤,不出者十八年,及再起,论事终不屈,人以此服之。有文集三十卷、《奏议表疏》、《周易解》。

  王刚中,字时亨,饶州乐平人。刚中博览强记。绍兴十五年,进士第二人。任某州推官,改左宣义郎。故事当召试,秦桧怒其不诣己,授洪州教授。桧死,召见,擢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

  孝宗为普安郡王,刚中兼王府教授,每侍讲,极陈古今治乱之故,君子小人忠佞之辨。迁中书舍人,言:「御敌今日先务,敌强则犯边,弱则请盟。今勿计敌人之强弱,必先自治,择将帅,搜战士,实边储,备器械,国势富强,将良士勇,请盟则为汉文帝,犯边则为唐太宗。」上韪其言。会西蜀谋帅,上曰:「无以逾王刚中矣。」以龙图阁待制知成都府、制置四川。御便殿,临遣锡金带、象笏。进敷文阁直学士。

  时吴璘累官阀至大帅,其下姚仲、王彦等亦建节雄一方。守帅以文治则玩于柔,而号令不行;以武竞则窒于暴,而下情不通。惟刚中检身以法,示人以礼,不立崖堑,驭吏恩威并行,羽檄纷沓,从容裁决,皆中机会。

  敌骑度大散关,人情汹汹。刚中跨一马,夜驰二百里,起吴璘于帐中,责之曰:「大将与国义同休戚,临敌安得高枕而卧?」璘大惊。又以蜡书抵张正彦济师。西师大集,金兵败走。方议奏捷,刚中倍道驰还,谓其属李焘曰:「将帅之功,吾何有焉。」焘唶曰:「身督战而功成不居,过人远矣。」已乃差择将士,众所推者上之朝,备统帅选。又疏蜀名胜士与幕府之贤,备部使者、州刺史之佐。目使颐指,内外响应。诸汰遣使臣困绝不能自存,刚中以为冒刃于少壮之年,不可斥弃于既老之后,悉召诣府,有善射者复其禄秩,以禁军阙额粮给之,其罢癃不堪事,则给以义仓米。

  成都万岁池广袤十里,溉三乡田,岁久淤淀,刚中集三乡夫共疏之,累土为防,上植榆柳,表以石柱,州人指曰:「王公之甘棠也。」府学礼殿,东汉兴平中建,后又建新学,遭时多故,日就倾圮,属九县缮完,悉复其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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