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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动干戈，肯定不是在玩过家家游戏。”赵润东灭掉了烟头，神色严峻的说道，“几支航母战斗群，几个主力地面师，还有数百架作战飞机，只要美军部署到位，能在24小时内摧毁伊朗的防空力量、在48小时内攻入伊朗境内。”
“这就是我们必须担心的问题。”接过赵润东的话，潘云生说道，“美军投入的兵力不足以打垮伊朗，却足够占领伊朗西南部地区，也就是胡齐斯坦省。该省是伊朗最重要的石油产地，位于该省南部的霍拉姆沙赫尔、阿巴丹与霍梅尼港是伊朗最重要的石油输出港。另外，该省的主要居民是逊尼派，而不是什叶派。美国很有可能采取占领胡齐斯坦省，打击伊朗经济，迫使伊朗将大量国力投入战争，最终使伊朗政府因国内经济恶化而倒台的战略。”
“美国能够承受长期战争的巨大消耗吗？”彭茂邦开口了，“要想让伊朗政府倒台，战争至少得持续数年。美军陷在阿富汗战争的泥潭不能自拔，再发动伊朗战争，每年的军费开支肯定上万亿。以美国现在的情况，别说数年，恐怕一年都坚持不到。小潘说得没错，伊朗不是伊拉克。当年CIA说伊拉克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有几个国家相信。现在美国想把伊朗跟‘戴维营爆炸案’牵扯起来，恐怕连三岁儿童都不会相信。没有盟国的支持，没有国际道义的支持，美国会悍然入侵伊朗吗？”
“不用恐怖袭击做发动战争的理由，美国还可以找其他借口。”
“什么借口？”彭茂邦看了眼赵润东。
“这事我们得换个角度看。”见到两人又要抬杠，纪佑国立即出面阻止，转而对黄国巍问道，“国际原子能机构与伊朗的核查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伊朗仍然强调和平利用核能是伊朗的基本权利。”黄国巍暗暗叹了口气，“第二轮谈判后天上午在德黑兰举行，如果伊朗仍然不肯做出让步，向国际原子能机构开放所有核设施、提供核查的一切便利条件，恐怕谈判会破裂。”
“这就是美国的借口。”
“这算什么鸟借口？日本拥有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核电站，每年进口大量核原料，能在一个月之内制造出原子弹，还拥有能够改装成洲际弹道导弹的运载火箭，美国为什么不让日本放弃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纪佑国微微皱了下眉头，“小潘的担心是正确的，美国很有可能用一场小规模战争打垮伊朗经济，让伊朗在未来十到二十年内无法对美国与以色列构成威胁。”
潘云生暗暗一笑，他才不担心什么，打起来军情局才有事做。
“也许美国只是在试探我们与俄罗斯的态度。”坐在角落的庞兴龙终于开口了。
纪佑国朝这个有点施展不开的总理看了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战争爆发后，除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国之外，能够向伊朗提供援助的只有我们跟俄罗斯。美国陈兵波斯湾，可以达到一箭三雕的目的。一是迫使伊朗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全面核查，彻底放弃发展核武器的想法，甚至放弃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二是向沙特等几个海湾国家显示武力，证明美国才是海湾地区的老大，遏制我们与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扩张势头；三是试探我们与俄罗斯的底线，弄清楚我们与俄罗斯会不会向伊朗提供援助，有没有跟美国争夺海湾地区霸权的野心。”
说完，庞兴龙朝众人扫了一眼。
“有什么好试探的，第四次印巴战争才过去一年，我们的决心很清楚！”
“伊朗不是巴基斯坦，我们的手伸不了那么远。”
“难不成，美国还敢像十几年前那样，拦截我们的船只？”
“美国不用拦截我们的船只，只要封锁伊朗港口，我们就很难向伊朗提供支持。”
……
赵润东与彭茂邦争吵了起来，潘云生在冷眼旁观，黄国巍不敢插嘴，庞兴龙干脆缩到了一旁。
纪佑国暗暗叹了口气，找这几个人讨论问题，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彭茂邦是绝对的鹰派，坚决支持伊朗与美国开战。他的目的很明确，不管美伊战争胜负如何，美国都会被拖垮，从冷战结束后的战略扩张转为战略收缩，共和国将获得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如果美国输掉战争，其在海湾与中东地区的霸权地位将受到致命打击，共和国能在海湾与中东地区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得到更多的利益。
赵润东尽管也是鹰派，却比彭茂邦温和，正是这种温和，也让他看得更加清楚。他不主张打没有把握的仗，更反对在共和国还不具备全球干预的实力之前与美国直接对抗。虽然赵润东没有明说，但是纪佑国知道，他认为既应该向伊朗施加压力、让伊朗做出重大让步，还应该做好为伊朗提供援助的准备、趁机扩大共和国在海湾地区的影响力。
不管是彭茂邦的观点，还是赵润东的观点，都是从军人角度出发，在为共和国着想。
黄国巍没有明确的态度，作为外长，他也应该没有明确的态度。
潘云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别看他分析时局时客观公正，却在字里行间、语言神色中都透露出希望战争快点爆发的想法。虽然不能否认潘云生的立场，他也在为国家着想，但是有这个“搅屎棒”在，天下不得安宁。
庞兴龙则是不折不扣的鸽派。站在总理的立场，他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也更现实。如果战争爆发，共和国向伊朗提供援助，经费开支上千亿、甚至数千亿，共和国背不起这个负担。战后重建，共和国还得向伊朗提供援助，投入不会少到哪里去。共和国经济结构调整还未完成，石油仍然是最重要的能源，美伊战争将使原油价格飙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共和国经济将遭到重创。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每一条理由都大得足以让庞兴龙坚决反对共和国介入美伊战争。
眼前的场景让纪佑国发现了一个他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第四次印巴战争后，随着大力推行军事改革，军人、或者军人出身的官员在共和国高层的地位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许多，使得原本应该发挥重要作用的国务院受到严重影响，连总理都不敢与国防部长争辩。
这绝不是正常现象！
纪佑国不得不反思之前的政策。军人是推动改革的必要力量，却不是主要力量，更不是唯一力量。必须设法平衡权力，削弱军人的影响力。
“元首……”
听到黄国巍的叫声，纪佑国回过了神来。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今天就到此吧，明天继续讨论。”
面红耳赤的彭茂邦与气喘吁吁的赵润东停止了争吵。
“老纪，我们就告辞了，你也早点休息。”潘云生灭掉烟头，首先起身离开。
刚来到花园，潘云生就看到了神色焦躁、在门口来回走动的肖绥禹。
这家伙怎么来了？潘云生皱了下眉头，他没带肖绥禹到元首府来。
“老潘，你总算出来了。”
“别急。”潘云生将肖绥禹拉到了一边，“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半个小时前，海上巡逻机发回消息，一艘渔船进入了黄区。”
“黄区？”潘云生暗暗一惊，“哪个黄区？”
“还用说嘛，当然是东海的黄区。”
潘云生又是一惊，“渔船是朝着钓鱼岛去的？”
肖绥禹点了点头，说道：“渔船速度很快，我们的巡逻艇无法及时赶到，恐怕要出大事。”
“你先回去，有情况把电话打到元首书房来。”
等肖绥禹离开，潘云生咬了咬牙，返身进入西圃园，快步朝书房走去。
卷三 东海惊涛
第3章 恶邻
第四次印巴战争后，军情局接管了空军与海军航空兵的远程巡逻机、电子侦察机与预警机，配合军情局掌握的十几颗侦察卫星，对共和国周边可能生冲突的热点地区进行着严密监控。
按照热点地区相邻的国家、所在的位置、范围的大小，军情局以不同的尺度、按照“红黄绿”三种级别划分了危险区域。“绿区”表示相对安全，民用交通工具可以自由通行，军事力量慎入；“黄区”表示相对危险，民用交通工具要慎入，军事力量避免进入；“红区”表示非常危险，不管是民间交通工具还是军事力量进入后，都会引冲突。
钓鱼岛周围的“红区”为日方单独划定的12海里“领海”，“黄区”为双方存在争议的“专属经济区”，“绿区”为附近国际航线途经海域。
介绍完基本情况，潘云生又说道：“我已经派巡逻艇前去拦截，天亮后再派海上巡逻机过去。”
“那是一艘什么船？”纪佑国面色铁青，神色很不好看。
“在福建宁德注册的一艘渔船。”稍微迟疑了一下，潘云生又说道，“也许只是一艘迷失了方向的渔船。按照已经掌握的情况，该渔船最快只能在明天中午到达钓鱼岛，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将其拦截下来。”
“有这么简单吗？”纪佑国朝军情局局长看了一眼，“立即查清楚这艘船的来历、船上有什么人、离港前做了什么准备，能查到的全都查出来。”
潘云生点了点头，灭掉烟头后站了起来。
“让巡逻搜索部队提高警惕，不得与日方生冲突，更不得擅自开火。”纪佑国看了眼准备离开的潘云生，说道，“尽快给我明确答复，我不希望有人故意挑起我们与日本的军事冲突。”
“回去后，我马上处理。”
离开书房，潘云生用力搓了搓面颊，低声诅咒一番，快步走出了西圃园。
纪佑国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抽了一根烟，才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了电话话筒，“接国防部，找赵润东……直接接到他家里。”
这时，王元庆来到了书房。
纪佑国朝他压了压手，说道：“老赵，我是纪佑国。刚刚收到消息，可能要出大事，你赶紧回国防部准备一下……你知道了？那就好……行，我让小王到门口接你……没问题，我泡好茶等你。”
“元首，这么晚了……”
“老赵马上过来，你到门口接他。”纪佑国没给王元庆说话的机会，“另外，我们好像还有半筒毛尖，你去泡上一杯，多放点茶叶。”
王元庆暗暗叹了口气，带着收拾好地杯盘离开了书房。
十五分钟后，赵润东风风火火的来到了西圃园书房。
“消息我已收到了，是潘云生告诉我的。”赵润东一屁股坐到了沙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我让潘云生去把情况查清楚，也许只是一次民间行动。”纪佑国将两杯茶端了过来，“这是你最喜欢的毛尖，我专门叫人准备的。”
“不会是我去年送你的那筒吧？”
纪佑国笑而不语，反正他平时喝的都是龙井。
“要是这起事件闹大了……”赵润东叹了口气，放下刚刚端起的茶杯，说道，“不管怎么样，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日本生冲突都不是好事。”
纪佑国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不能让日本为所欲为。如果只是一条迷航的渔船，问题很好解决。如果是民间行动，不正好反映了国内的民意吗？”
“老纪，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防止事态扩大，不主动挑起事端，但是绝不允许有人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我让潘云生把渔船拦截下来，但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你这边也要准备一下，如果事态扩大，我们得掌握主动权。”
赵润东微微皱了下眉头，“要不要跟老彭商量一下？”
“潘云生给你打了电话，肯定也给老彭打了电话，恐怕老彭正在考虑要不要给我打电话呢。”纪佑国淡淡一笑，说道，“老彭是坚决的主战份子，加上擅长煽风点火的潘云生，要是我会错了意，事态就不好控制了。”
“没有总参谋部的参与，我们做什么都不方便。”
“我找你来，不是跟你商量怎么打，而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赵润东拿起香烟，迅速思考了起来。
按照纪佑国的一贯风格，在通盘考虑好之前，他不会明确表态，更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第四次印巴战争中，纪佑国的数次重大决策不但出人意料，还正确无比。自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打响的自卫反击战之后，去年的那场战争是三十多年来，共和国完成的最漂亮的一次军事行动。
今非昔比，共和国此时面临的挑战比一年前严峻得多。
第四次印巴战争不但敲醒了美国，还震慑住了日本。共和国海军与共和国空军在战争结束前的“倾情演出”，征服了全世界的观众，展现出强大的打击能力。
战争结束不久，日本国会批准了民主党政府提出的“2015…2016财年预算修正案”。
军事预算是财政预算调整的重点，通过增国债，日本政府将在该财年增拨28900亿日元、约合264亿美元的军事费用，军费增幅达到45。4％。
按照日本防卫省提交的“军费预算调整方案”，新增军费中，除了用于采购第三艘与第四艘DDH19大型载机反潜驱逐舰等国产武器装备、加快“心神”战斗机等军事项目的研制进度之外，大约有69％、即182亿美元用于从美国直接采购先进武器或购买武器装备的生产许可证与生产线。
2015年底，仅做小范围修改后，美国国会批准了总统罗迪克提交的“对日军售协议”。
“协议”公开部分的大概内容是：以98亿美元的总价向日本出售24架F…22J、以及配套设备，以48亿美元的总价向日本出售12套“爱国者…3”型反弹道导弹系统，以24亿美元的总价向日本出售96枚“标准…3BlockC型海基拦截导弹、将日本海军八艘防空驱逐舰上的“宙斯盾”系统升级到最新版本，以15亿美元的总价向日本出售10架P…8A型反潜巡逻机、以及配套设备，承诺日本拥有优先采购F…35战斗机的权力。
该“协议”公布后，立即引起热议。
即便按照军情局提供的情报，售日的F…22J与装备美国空军的F…22A没有多大区别、某些电子设备还要先进一些。高达3。4亿美元、比美军采购价格高出一倍的单价也引来了日本国民的非议。除此之外，其他几种军火的价格也贵得出奇。有人认为民主党内阁成员在军火交易中拿了巨额回扣，要求国会对此进行调查。
最终，该军购协议在日本众议院表决了三次才勉强通过。
外界并不知道，在该“协议”中，日本以“军购”为名，出资36亿美元与美国联合开发军用级别的高性能蓄电池与高温超导技术，花17亿美元从美国购买了包括电磁弹射器、高强度合金、大功率脉冲生器等先进装备与技术。
因为共和国粉碎了日本入常的梦想，所以两国关系在2015底急转直下。
2016年初，随着美国大力推行“反恐战略”，日本不但“活跃”了许多，还四处寻衅滋事，生怕不会惹上麻烦。
2月份，日本宣布扩建钓鱼岛上的导航灯塔，并且新增无线电导航设施。
该行径立即遭到共和国的坚决反对，导致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当月月底，一支台湾的民间团队就试图冲上钓鱼岛，毁掉岛上的导航灯塔。
4月份，日本开始向钓鱼岛运送施工设备与工程物资。
共和国立即采取行动，派遣战舰与战机阻拦前往钓鱼岛的运输船只。日本也采取相应行动，出动海自与空自的战舰战机为运输船只护航。
双方剑拔弩张，局势骤然紧张。
当时，纪佑国已经下令，让总参谋部制订作战计划，就差进行战备动员了。
僵持到月底，在美国没有明确表态支持的情况下，日本悄悄撤了运输船只、降低了巡逻强度。共和国也顺坡下驴，把东海舰队撤了回来。
持续十多日的军事对峙悄然结束，双方都让了一步，没让对峙升级为冲突。
这场军事对峙不但加深了双方的矛盾，还为很多事情的生埋下了祸根。
6月、即上月月初，第一批12架F…22J从美国本土出发，途经夏威夷与关岛飞抵冲绳嘉手纳空军基地，正式交付给日本空中自卫队。
数日后，日本再次启动扩建钓鱼岛导航灯塔、建设无线电导航站的行动。
虽然日本此次行动低调得多，还事先通报了共和国，但是共和国的立场依然非常坚定，坚决反对日本在钓鱼岛上的一切扩张活动。
在共和国的坚决反对下，日本的运输船只一直停在那霸港。
事情会就此结束吗？
赵润东冷冷一笑，如果日本容易“驯服”，之前的事情就不会生了。
“老赵……”
“我们应该尽量避免与日本生军事冲突，毕竟日本是美国的盟国。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只是……”赵润东稍微迟疑了一下，神色严肃的说道，“如果实在无法避免，就得狠准快，不但要打痛日本，还不能给美国介入的机会，甚至不给美国介入的理由，争取打出十年的和平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