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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伴当引着康龙和马诗雨，走向二堂的偏房。
酒席原本不该摆在此处的，奈何康龙二人折腾的太欢，谁也不好意思往那后院里闯。符昭信从贵客楼回来之后，听手下的衙差禀报，康爷还在那厢房里折腾，禁不住目瞪口呆，我咧个天，这小子的体力，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先前在符家大院，他就曾耳闻过康龙的荒唐事，原本还不信，以为是下面的人胡乱吹嘘，这时候倒是真开始佩服起来。
康龙揽着马诗雨的腰肢，进到了偏厅之中，众人全都笑了起来，打趣道：“康爷好体力！”
马诗雨的脸蛋通红，正要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却被康龙一把拉住，贴身搂在怀里，哈哈狂笑：“那是，你们谁要是羡慕，好生来求我，我一高兴，保不准教你们几手，保准把你们各家的婆娘收拾的服服帖帖！”
康龙虽只是说的玩笑话，那王二水却面色一动，眼珠乱转，倒是意动起来。自家那婆娘，老是喊着不满足，要不找机会向康爷请教请教？
“贤弟，快来坐！大家只等你来，就要开席呢！”符昭信亲切的站起来招呼康龙在自己左手边坐下，赵普原本坐在符昭信左手边，赶紧让开两个位置，请康龙和马诗雨坐了下来。
等康龙坐好，符昭信向王二水使了个眼色，王二水笑着站了起来，举杯道：“小人敬大人和诸位英雄一杯。”说着，端起杯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边酒渍，继续道：“小人下午去李家班一趟，请了在本地颇有名望的名妓赛貂蝉来与诸位英雄助兴。”
王二水双手一拍，前院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但闻一阵好闻的香味飘了进来，偏厅里迤逦的走进几名粉墨伶人，十几名鼓乐手。
最前面一位，却是一个六旬上下的苍头老汉，穿着一身粗布青衣，向众人团团作揖，口中连连道：“老汉李十一，拜见诸位大人。俺这李家班，最擅唱河南梆子，不知诸位大人想听哪一出？”
第10章 李家后人
二堂的这处偏厅，原本建造的时候就考虑了各种因素。偏厅原本是很大的，只是被枣木的隔栏给隔成了两处。
这时衙门里当值的伴当，把沉重的隔栏移开，整个偏厅便显得空旷起来。另一边却是建好的戏台子。
这座戏台，本就是衙门建来，逢到节庆日或者大赦之日，亦或是朝廷颁下新的法令条律时，要请了梨园子弟，在此唱戏庆贺的。
康龙几乎没听过什么戏文，前世当兵那些年，一有闲暇，不是看书，就是打游戏，泡妞，哪有时间来听这咿呀咿呀难懂晦涩的戏文。
不过，眼见众人都是一脸兴致盎然的向那戏台看去，符昭信也呵呵笑起来，向康龙问道：“贤弟，为兄也不知你喜欢听什么戏文，你的家乡在洛水镇，这李家班最擅唱河南梆子，你喜欢听哪一出，点来听听如何？”
康龙不好在众人兴头上败兴，于是苦思冥想半晌，除了大名鼎鼎的豫剧《花木兰》之外，竟然想不到一出戏名，禁不住有些忐忑的对那李家班的班主李十一道：“李班主，我对咱们河南梆子，实在是所知有限，不知你们编排的有没有《花木兰》这出戏？”
那李十一虽然是个地位低下的梨园班头，可却是个江湖异人，自打进入偏厅以来，态度上虽然看似恭谨，可一双浑浊的老眼，一直似睁非睁，如同没精打采的大虫一般。
他身后的那一班名伶，个个眼神之中似乎隐藏了极深的仇恨之意，只不过他们脸上涂抹的红红白白，掩饰的非常好，就连康龙这等玄功高手，也没有留意到。
康龙觉得眼前的这些艺人，个个身上透着古怪，只是哪里有古怪，他也说不上来，特别是那李十一，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那李班主一听康龙这话，双目陡然睁开，散发出一道如同电光一般的光芒，看向康龙，哈哈朗声笑道：“不瞒大人说，这出《花木兰》可是我李家班才排出不到两天的节目，根本还未在世面上传唱，想不到大人竟然知道，老汉佩服！”
康龙被他那目光一盯，竟忽然感到一种强大之极的压迫之力向他袭来，腾地站起来向李十一一步步走了过去。其余众人，根本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的康龙和那李家班的班主好像两只极力鼓着眼的蛤蟆一般，对视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汉李十一佩服，今日便奉上《花木兰》，为诸位大人助酒兴！菲儿，李家儿郎，粉墨登台！”
李十一忽然间情绪一变，再也不似先前那病猫的模样，而是抖擞了精神，走到身后那些弟子身边，一个个轻声交代下去。
李十一说话的声音用的很巧妙，恰好能让康龙听到，酒席上的其他人却无法听到，“今日有高人在场，行动取消！”
康龙有些目瞪口呆。他哪里想得到，符昭信请来的这班梨园子弟，竟然是以刺杀为营生的行当中人。那李班主更是个少见的宗师级高手，一身的修为绝不在康龙碰到的任何宗师级高手之下。
他身后那些弟子听到班主的话，虽然吃惊，却非常镇定自如的眨眼恢复，除了站在最前面那个被李班主唤作菲儿的旦角，其余弟子和鼓乐手都登上了戏台。
那旦角站在李班主面前，有些咬牙的嘶哑着嗓子质问李班主道：“师父！为什么？弟子不甘心！”
听声音，竟是个女子，虽然嘶哑了嗓子，可依旧非常的动听悦耳。只不过她此刻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浑身竟然爆发出极大的怒气和怨气。
李班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有些无奈道：“菲儿，你虽是我义女，我李十一却一直拿你当亲闺女看。你的大仇，师父既然答应帮你报，自然不会食言。可造孽的是前任县令，跟现任县令何干？再者今日这里至少有四位宗师级的高手，你觉得咱们有胜算么？”
那女子却倔强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冷眼瞪着康龙，“就是因为他么？”
李十一恼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听话的义女，今日竟不听话的犯浑起来。那边的众人都还看着呢，若是露了马脚，他们可就惹了麻烦了。李十一不担心康龙听到这话之后会翻脸，他刚才忽然发现，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竟然是在武道大会之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夺了武道榜第一名的高手。
李十一自然不惧怕康龙的玄功，可他佩服康龙的为人。别人或许不知，但李十一和诸葛乾却是老相识，他对诸葛乾的身世了解不少，康龙能够仗义的站出来替诸葛乾争得进入无极阁的名额，从这点来看，就是个值得人钦佩的好汉。
李十一生气道：“不错，就是因为他！今天你要是唱不好，丢了我李十一的脸，你就不再是我李十一的女儿！”
那女子面色一惨，扭过头去，身子抖动了几下，一步步向戏台上走去。到了台上，再转过身来面对大家时，竟是一脸的笑容，一点看不出刚才的那股怒怨交加的模样。
康龙暗暗惊奇，果然不愧是演戏的高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情绪居然可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过这些人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那李班主的意思，他们好像是来行刺县令为那女子报仇的，但李班主的意思，造孽的好像是前任的县令，跟本任县令没什么关系。
不过，若今天这里没有自己四个在，也没有丐帮的人在，恐怕符昭信还真有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
怎么说符昭信也是他结义的大哥，这事不能不管。
康龙冲正要离去的李十一一拱手，低声道：“李班主，康某心底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不知今夜是否有暇？”
李十一也不推迟，同样低声道：“子夜，南城梨园，李某恭候大驾！”
台上的菲儿，随着咚咚锵锵的鼓乐声，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声音之甜美，竟然如同春日里的出谷黄莺，众人轰然叫好，李十一却随着叫好声，摇头晃脑的走进了后台。
第11章 书房闲话秘辛
康龙回到座位，符昭信好奇的问道：“贤弟莫非认得那班主？”
康龙摇了摇头道：“不认得，不过就是问问他们，会不会唱《花木兰》，想不到李班主说巧了，他们刚刚才排练出这场戏，结果就让我给点了。这不，那台上的旦角唱的正是这出。”
符昭信点了点头，眯了眼，认真的听那台上女子唱的戏文，禁不住摇头晃脑的跟着节奏也哼了起来。
在座的诸人，除了马诗雨，马奔雷和原姬瑶三人外，其余众人，竟然全都被那戏文的内容和那女子的唱腔给迷住了。更甚者，赵普这厮，竟然热泪盈眶，也不知是被那戏文给感动的，还是被那女子咿呀的唱腔给感动的。
一曲唱罢，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又是赵普这厮，叫的最欢，可惜人家唱花木兰的那旦角，看也不看台下一眼，径直的转入戏台后去了。
接着鼓角一响，蹦蹦跳跳的上来几个武生，在台子上耍了起来。酒宴的气氛因为戏台上热闹的缘故，也随之热烈起来。符昭信一边不时的向众人劝酒，一边低声对康龙耳语道：“贤弟，等会宴席结束，请到哥哥书房中一叙，哥哥还有些事情要请教。”
康龙点头应承下来。马诗雨怕康龙再次喝醉，伤了身子，在旁边不停的用手指捅康龙的腰。康龙心中一暖，也不再猛灌，只是偶尔举杯应景。
酒宴结束，李十一和那菲儿姑娘再也没有出现，众人散席之后，自有衙门里的仆从伴当，引着众人回去歇息。
康龙随着符昭信穿过二堂，进入后院的书房之中。一进入书房，康龙就看到了挂在书案上方的一幅画像。
“大哥，这是？”康龙有些莫名的指着那画像，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画像之上，画的人物正是康龙，旁边的题字，正是康龙在八月中秋之夜在符府后院之中吟诵的那阙《水调歌头》词。
符昭信面色有些黯然道：“贤弟，这画像是汀羽画的，哥哥可没这个才能，词也是汀羽写上去的。哥哥之所以向汀羽求来这幅画，一则是因大哥的确非常思念贤弟，二则也是因大哥怕汀羽太过思念贤弟，导致整日茶饭不思，一日日的瘦下去。贤弟，汀羽整日以泪洗面，大哥内心十分不忍，希望你有时间，回洛阳一趟，把汀羽带走吧！爹那里，大哥去说，大不了被爹狠狠训一顿。”
康龙内心再次被震动，他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点，只顾着所谓的大事，可是，若不能成就大事，他又怎么才能从符彦卿那个老狐狸那里名正言顺的娶走符汀羽呢？
虽说符汀羽肯定愿意跟着他康龙私自离开符府，但康龙却不愿如此委屈了符汀羽。
还有一件事也让康龙非常担忧。颜如玉和符汀羽是双生姐妹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汀羽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呢？想到这里，康龙古怪的看了一眼符昭信，决定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汀羽的真实身份。
“大哥，有一件事情小弟想要向你问问，还希望大哥能告诉小弟真相。”
符昭信明显一愣，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事情瞒着这位二弟，导致他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口道：“贤弟请问就是，大哥一定知无不言。”
康龙认真谨慎的问道：“大哥，汀羽是不是你的亲妹妹？如果不是，那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希望大哥能告诉小弟，小弟必感激不尽！”
符昭信再次一愣，面上露出惊异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呆愣了好半晌才惊悚的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道：“贤弟，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康龙决定不再绕圈子，单刀直入的说道：“我见到颜十娘的真实容貌了，和汀羽生的一模一样，而且她的真名叫做颜如玉，她说汀羽是她双生妹妹，叫颜如羽。大哥，小弟想知道真相。大哥放心，无论如何，汀羽都是符家人，我康龙也绝不会做出令符家为难的事情，还请大哥告知小弟真相！”
康龙满脸祈求的看着符昭信，他从颜如玉那里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十分想知道符汀羽的真实身份。
符昭信出了一会神，最后长叹一口气，语气有些奇怪的道：“贤弟，不是大哥不肯告诉你，实在是大哥也不知汀羽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我只记得那是十八年前的事儿了，那天下着大雪，二娘正好临盆，生下三弟，我当时只有十几岁，在院中和家里的仆人正在堆雪人，忽然，我们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道装打扮的女子，面上蒙着白纱，但我蹲在地上还是见到了她的面容，长的非常美丽，就像现在的汀羽一样美丽。那女道怀中抱着一个女婴，忽然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我爹当时还只是唐国的一名小小的牙将。
奇怪的是，那女道似乎认识我爹，被我爹客气的让到屋中之后，两人秘密交谈了一下午。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贪玩儿，根本也没想到去偷听一下。谁知晚间那女道离去时，我就多了个妹妹。我爹把那女道留下的女婴，让我娘照看抚养。这件事除了我和我娘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原本二娘是知道的，结果二娘无意当中向外人多了句嘴，第二天二娘便从我家消失。自打那以后，三弟便由三娘抚养，而我们家，虽然突然多了一位三小姐，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干多嘴。”
说到这里，符昭信再次长叹一声，道：“二弟，这件事一直是我们符家的禁忌，爹的脾气非常古怪，无论是谁提起这件事，他定会大怒。所以，大哥奉劝你一句，不要去管其他的事情，只要爹同意了你跟汀羽的事情，即便是汀羽的亲生父母，也做不得主。”
康龙被符昭信刚才的一番话惊到，内心也认可了他的话。的确，即便是汀羽的亲生父母又如何？当年可是那女道亲自把汀羽送给符彦卿的。
不过康龙始终觉得整件事里透着古怪，他猛然想起，那日颜如玉追杀他的时候，邪剑仙李逸忽然出现，说了一句让康龙非常莫名其妙的话。
至今想起来，康龙忽然发现，颜如玉和符汀羽姐妹俩，似乎和一个叫公孙九娘的人有莫大的关系，另外，似乎风无情跟颜如玉的关系也不一般。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他只觉得脑袋像一团浆糊，乱七八糟的信息全都涌了进去。
第12章 密会李十一
“贤弟，这件事情你就不必多想了，爹自有主张，大哥相信他绝不会狠心拆散你和三妹。大哥这次叫你来，是有事情想让你帮大哥出个主意。”
符昭信见康龙兀自在沉思，于是出言安慰，并道出叫康龙来的目的。
康龙惊觉过来，自嘲的笑了笑，才道：“大哥有事但问就是，小弟当尽己所能，为大哥谋划。”
符昭信高兴道：“有贤弟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其实，这次大哥来南阳做县令，有两方面的原因，但大哥却看不透，希望贤弟能帮大哥参详一番。”
康龙点着头，没有接话，只是注意倾听。符昭信继续道：“其一，是儒门从中作怪，但他们的说法却叫大哥很疑惑。他们原本与爹势同水火，但不知怎地，忽然又和好如初，并且亲自向朝廷举荐我，说是我本来就有官身，又在江湖飘荡多年，经验丰富，正好借此机会下来在地方官场历练两年，回京之后，直接进入崇政院担任主事。这件事一直让大哥我摸不着头脑。其二就更怪了，爹竟然也同意了儒门的要求，并且在我临行之前特意嘱托，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就让我赶回京中。”
康龙暗暗钦佩符彦卿的老辣，这老狐狸，果然目光如炬，看清了当下局势。记得当初他投向暗夜堂时，当时的浩然堂还在想着如何能够剪除像符彦卿这样的藩镇势力。
结果浩然堂苦心费力的派出无数青衣密使，却收效甚微。甚至浩宇大少于浩然堂和江湖堂之外，另创以刺杀为目的的暗夜堂，也是没什么效用，除了为浩然堂赢得了不少钱财之外，对天下的局势竟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大哥勿需担心，只要按照老大人的吩咐行事即可。老大人说的不错，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你就可以回去了。只不过，小弟建议，大哥最好是在‘朝廷’征召的时候再回去。大哥记住，无论这个朝廷是谁，只要是它征召大哥回京，大哥即可回去。”
符昭信自认识康龙一来，每每被他那出人意料的言辞所惊住，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听的惯了，基本也快适应，是以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吃惊，只有些疑惑道：“贤弟话中有话啊？莫非贤弟这几个月在西北任职，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康龙笑了笑道：“大哥不必多疑，到时候一切自有定论。不过，小弟还想劝告大哥一句，你只需在此按照一个县令的标准做好就行，甚至什么都不做也可，但千万不要在此招贤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