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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疼，窒息痛苦的愧。
唐炎杉年纪一大把了，一生硬朗，一生豪气，从没想今天这么失态的泪流满面，夜风呼啸的吹过，撩着他干枯的白发，这一刻的他，像是个无助的老人，直直跪在泥泞的坟茔里。
一声声的对不起，一声声的哽咽抽泣，像刺刀切割着他的心。
第2606章 悼念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稍止，唐炎杉抱住唐八的墓碑，呆呆的啜泣，失神的回想，如果不是自己强加的意愿，或许虎贲铁骑能走的更远，变得更强，唐八他们也会拥有更精彩的生命。
恍惚间，唐炎杉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个人影，起初以为幻觉，可过了很久，他微微惊醒，坐直身子看去，竟然是……唐焱？
唐炎杉胡乱抹了把眼泪，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不远处的坟茔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处理完天子殿的事，过来没多久。”唐焱跪坐在交错的坟茔前，面前也有一护小酒。
唐炎杉悄悄抹去眼角泪水，强作欢笑：“起来，别跪着了，你现在都成皇了，怎么能随便跪下。走，我们到屋里坐坐。”
“在这里坐坐吧，我只是冥主的分身，对不起我没有感情，我没有泪。”唐焱跪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满满的坟茔。“冥主闭关了，封锁了所有情感，冲击圣皇境界。给我们冥荼八藏传递的指令是坐镇和守护，出现意外情况及时联系，但在他闭关前特别给了我一个单独的指令，经常来唐家坐坐，陪陪您，跪跪死去的虎贲铁骑。”
唐炎杉内心颤动，刚刚忍住的泪再次朦胧了双眼，他看着跪坐的唐焱，虽然只是个分身，依旧能够感受到唐焱对于唐家浓浓的归属和情义。唐炎杉悄悄转过头去，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冥主让我传一句话，虎贲铁骑不能解散，这是八哥他的心血，他们死的骄傲，不愧任何人。冥主还说，虎贲铁骑在正式重组之前，接受完他的审核前，不要再上战场了。”
“嗯，不解散，不解散……”唐炎杉苦涩的点头。他明白唐焱想要保持唐八他们的骄傲，虎贲铁骑是唐八用尽一切的心血建立的，承载了唐家人的信念，承载了太多的坚守，不能因为唐八他们死了，虎贲铁骑就尘封了。
唐焱起身，从前面每一个墓碑开始，一一鞠躬，没有一个遗落，这是冥主的指令，让他先来跪一跪，拜一拜，等将来冥主会亲自再来。
唐炎杉张了张嘴，想要劝阻，毕竟现在的唐焱是皇，也就是他们心里的神，岂能轻易弯腰，岂能轻易下跪。
可唐焱在鞠躬中轻语：“冥主说，他永远是唐家的人，永远是您的孙儿。一生，不变。你们不愧冥主，是冥主愧对唐家。”
唐颖在远处的残垣断壁里看着这一幕，用力捂住嘴，哭的撕心裂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同样忘不了中央禁区集体自爆的场面，也忘不了唐八突然出手打晕自己时候的决绝眼神。
她更忘不了这些年来虎贲铁骑为了成长为了变强所付出的努力，忘不了虎贲为了变强所承受的考验。他们几乎榨干了每一滴汗水，每一滴的血，才从普普通通的边荒小队伍，发展成震动两界的特战部队。
他们没有那么惊采绝艳的天赋，没有那么惊世骇俗的战绩，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打出了直属于自己的骄傲，可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场战争里结束了。
虎贲铁骑的集体自爆，给这支辉煌了数十年的队伍画上了最凄美的句号。唐颖不敢说是完美的，却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好的。或许，唐八他们临死前的心情是骄傲的，也是无怨无悔的，他们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每一个对他们有期待的人。
可是……唐颖的心很难受，窒息般的难受。因为唐八他们一生都在努力追寻唐焱的脚步，即便到死，也终究没能为自己而活一次。而这，恐怕也是唐炎杉痛苦的原因。他们唐家人从没有把唐八他们当家奴，唐八他们却用尽一生恪守最初的誓言。
“去拜拜吧。”唐皓从后面走来，轻轻搀扶著虚弱的唐颖。
她们两人是虎贲铁骑幸存的两位队长，却也因为伤势而虚弱疲惫。她们没有急着闭关，也实在没心情闭关。
曾经极度追求境界提升，不肯放过任何机会，现在……没意义了。
唐颖和唐皓走出废墟，走向了坟茔，对着逝去的战友深深鞠躬。她们情难自抑，泪流满面，哽咽着轻语诉别，一躬鞠下去，腰再也直不起来，哭的凄凉哀伤。
虎贲铁骑数千部队集体自爆的画面，或许会是她们一生的噩梦，也是永远的痛永远的伤，永远挥之不去，那一张张决绝的面容，也会在她们脑海里永久盘旋。
良久，唐炎杉、唐颖和唐皓都坐在坟茔前面，看着数千座小坟追思过往。
唐家奉献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真的累了。
“等冥主重新出关，会在第一时间架通两界，接送人族回归。现在的祁天大陆基本一统，战盟划出了中原最中部的地带，用来安置遗落战界的人族。你们随着回去吧，唐家不愧对任何人，更无愧自己，你们该歇歇了。”唐焱劝慰着唐炎杉。
“嗯。”唐炎杉这次没有反对，唐家现在没剩下多少力量，留在这里也发挥不出作用。
“唐焱他要成圣皇了？”唐颖面对着唐焱，却在问着唐焱，感觉怪怪的。她不太适应这种分身的谈话，看着他熟悉又冷俊的面容总有些失神。
依稀还记得当年的武帝城，记得当年的种种过往，可是现在的两人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了。一个是神，是皇，是两界之间最骄傲的男人，是亿万生灵敬畏的男人，而自己呢？
“嗯，冥主正在冲击圣皇境界，不出意外，十年之内还要强行冲击帝祖境界，如果成功，一切都太平了，如果失败，现在的所有都会毁掉。冥主压力很大，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唐皓怀抱着双腿，下巴枕着膝盖，怔怔的看着坟茔：“有时候，我会自私的想想，如果……如果少爷还留在巨象城，那该……多好。”
这位娇艳飒爽的女人，今天罕见的落寞……怅惘……
唐炎杉仰头，看着昏暗的天空，黑压压的，带着些许血色。没有多说甚么，有些人注定是神，小小巨象城封不住的。当年的种种过往终究只是一场美好的回忆。
“死去的人，都会在地狱再生吗？”唐颖吃吃的看着唐焱的侧脸。
“地狱是死界，是鬼界，是依存两界而存的世界，两界的亡魂怨灵和污浊之气，甚至于强烈的怨念，灵魂消亡后的能量等等，都会自动进入地狱，在那个死亡的世界里用特殊的形式存在。
那里有鬼族，有无数的鬼界生物。鬼界生物都是那些亡魂，以及亡魂在真实世界消亡后所化的能量，在地狱特定形态里诞生的。如果你们死了，将来也会进入地狱。”
“神魂俱灭的呢？”
“如果死前存在很强烈的执念，这股意念会传递到地狱，可能在那里变成地狱里的能量，也可能在那里变成鬼物，也有可能彻底消散在两界里无法进入地狱。地狱很奇妙，世界体系也很繁杂，但有一点，神魂俱灭后的生物不能再有轮回，地狱无法主宰轮回。”
唐颖喃喃自语：“如果唐八他们在地狱变成鬼物了，还会有这一生的记忆吗？”
唐焱摇头：“不会了……”
第2607章 处置灵族
良久，唐炎杉强提精神：“妮雅她们怀孕了吗？”
他想稍微缓和气氛，难得见唐焱一次，即便是分身，不想搞得太沉闷，也不想让唐焱觉得愧对唐家。
“是啊，差不多一年了吧。”唐颖和唐皓相继看向了唐焱。
一年前离允他们来往两界，带走了昭仪她们几女，隐晦表示过要帮助唐焱‘留后’，这事他们这些人还是知道的。
“昭仪生了个女孩，起名唐昭，其他还没有。”
“昭仪又生了啊？”不仅唐颖和唐皓诧异，唐炎杉也怔了怔。
其他女人想尽办法都没怀上，昭仪连续两次怀胎？还真是造化弄人。
“昭仪体质会不会特殊？”唐皓奇怪的说了句，那些女人都是绝色倾城的类型，唐焱应该不会存在厚此薄彼的情况，可为什么偏偏昭仪连续两次怀孕？即便是在唐焱即将成皇那么特殊的时期，她也怀上了。
唐炎杉没在意那些消失，再问道：“检查血脉品级了吗？”
“她现在还小，等将来再查吧。”
“嗯，等她长大了，带她来这里坐坐吧，唐八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唐炎杉看着满山的坟茔。
他们在这里默默地交谈，你一句我一句。悲凉的夜风里，面对着寂静的坟茔，谈话总是带着压抑和感伤。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飞来三道身影，直接寻到了这里。
“老爷子。”轩辕龙鲤向着唐炎杉微微行礼，注意到满山腰的坟茔后，也对着虎贲铁骑的墓群深深鞠躬，默哀了几秒钟。
在他身后跟着阿修罗族的皇子公主，梵音和梵天！
两姐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类似，表情更相同，冷里透着高傲和漠视，尽管现在伤势严重脸色苍白，特有的高贵气息却不曾减弱。
“来这里有事？”唐焱起身，他虽然没有被主体注入情感，却属于唐焱武技的显化，也就是本体一部分，所以有着唐焱的意识，能代表唐焱。
“他们找你有事。”轩辕龙鲤当年一直尽量避免跟梵音有过多的接触，可在之前武帝城‘联姻’的时候，兄弟们都劝他可以找几个，纳兰嫣然也表示接受他再找几个，他当时都很明确的拒绝，私下里也给自己推算过这辈子会有几个女人，竟然显示出两个，那第二个自然就是梵音了。
他当时想通了，自己作为男人没必要躲避，所以想着回到遗落战界后找时间跟梵音直面的谈谈。正好回来后就遇到阿修罗族遭遇的悲剧，今晚终于抽出时间，去拜访阿修罗族，谁知道直接就被梵音拖到了这里。
“什么事？”唐焱注意到两姐弟的表情很严肃，眼神询问轩辕龙鲤，他微微耸肩，表示不知情。
“你能代表唐焱？”梵音梵天从来到这里第一眼就在打量唐焱，分身？看起来有血有肉，跟真实的没什么差别，真是神奇的秘法。
“我就是唐焱，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跟我讲。”
梵音直言道：“我们想知道当天皇级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修罗皇的事情？我们当时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具体经过你们可以拜访海皇他们。”
梵音道：“我们找过海皇，也找过沧亲王，还试图找过白矖，但他们都在闭关，我们努力过，都没被接见。我们还尝试找过末言生前辈，结果他失踪了。我们希望能通过你，调查当时的真实情况。”
梵天面色冷俊，带着严厉：“我父皇终究是为你们，为我们现在活着的所有人而死，你们起码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现在不闻不问的冷漠。”
哦？唐焱诧异的看了看他们姐弟，不明白他们在恼什么。他在分配灵源液的时候特别照顾了阿修罗族，也吩咐战后资源调配等多个方面都在优先阿修罗族，难道里面出岔子了？
轩辕龙鲤也奇怪了，看向了他们。“出什么事了？”
“我父皇没死！”梵音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你确定？”唐焱微微挑眉，记得事后诸皇简单提过，阿修罗皇被天魔皇肢解了，碎片都被诸多魔皇分食，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皇们都亲眼目睹，怎么可能出错？
“我们能感受到父皇还在！还活着！”梵天非常肯定。
“希望你能帮我们！”梵音特意看了看轩辕龙鲤，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说话。以轩辕龙鲤跟唐焱的关系，只要轩辕龙鲤开了口，唐焱应该会慎重。这也是她执意要拉轩辕龙鲤过来的原因。
“你们真确定？”唐焱表情变得严肃。
“千真万确！我们刚开始都只顾着悲痛，直到昨天才感受到父皇的气息还活着，也反复确认过。”
“稍等，我去问问情况。”唐焱要去见九婴。
“能不能带我们去？”两姐弟齐齐向前两步，表面的冷俊已经压不住内心的焦急。
唐焱辞别了唐炎杉，带着梵音梵天，还有轩辕龙鲤拜访了闭关里的九婴。
九婴冷冷的睁开眼，没有看梵音梵天，反而看向了唐焱：“你准备怎么处理圣灵皇？”
圣灵皇？这里面有圣灵皇什么事？
“难道圣灵皇夺下了父皇的灵魂？”两姐妹齐齐向前，惊喜又期待的看着九婴，他们现在奢求的不多，只要能再见到父皇，只要有皇，哪怕是重伤不能再战，依旧能让他们有个主心骨。
九婴没有理会他们，依旧看着唐焱，等待着他的回答。
唐焱认真的看着圣灵皇，又看了看梵音梵天，似乎明白了什么。
“圣灵皇在特定环境做了一个正确选择，表明他还是个人族，但仅此而已。在我看来，那个时期的那种选择是必须的。如果他还是选择魔族，说明他已经肮脏丑恶到腐朽，无可救药。
我可以明确表示，我跟灵族的仇恨永远不变！
我不可能因为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一个选择，做了一个是人都应该做的决定，而忽略灵族给我造成的所有仇恨，绝不可能！我依旧还是要毁灭他们。
但我不否认他当时的选择改变了战局，也等于救了很多生命。在此一点，我应该感谢他，也愿意做出相应的补偿和退步。可感谢不代表宽恕，我可以在‘必死’之上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以此作为报答。仅此而已。”
唐焱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圣灵皇当时决定看似大义，实则理应。如果圣灵皇不做那种决定，他连个人都不是！
唐焱不至于因为他一个理所当然的选择就跟他‘抿了恩仇’‘共进共同’，唐焱还没那么蠢，也没那么善良。
但不可否认圣灵皇当时的决定挽救了很多人的命，这份恩情不能忘。
为此，唐焱可以接受跟圣灵族合作，甚至可以做出部分回报，做出比圣灵皇当时的付出更丰厚的汇报。
不过现在正值战争时期，唐焱不可能再闹内乱，所以一直没去圣灵族，一切事情等战争之后再做抉择。如果在此期间圣灵族再次做出大义之举，唐焱不介意事后减轻对圣灵族的处置。一切，都要等战争结束来定夺。
“圣灵皇也是这么想的。”九婴说完，继续冥想调养，一股空间力量打出，把唐焱四人全部送出了中垩央圣山。
“什么意思？就这么完了？”
“我来问我父皇的消息，跟我们说什么圣灵皇！”
梵天又急又躁，梵音也难以保持平静。
“九婴的意思是不是……圣灵皇做了什么手脚？”轩辕龙鲤沉思。
九婴那句‘圣灵皇也是这么想的’，让人忍不住多想。他很了解唐焱，早就知道唐焱不会轻易放过圣灵族，圣灵皇同样知道自己跟战盟的仇怨不可能因为自己当时的反戈而‘烟消云散’，所以，圣灵皇应该会做某种准备。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见见圣灵皇。”唐焱吩咐声就飞身离开。
“我们跟你一起去……”梵音正要坚持，却被轩辕龙鲤拉住：“放心吧，唐焱会处理好，你们去了反而碍事，相信我就可以相信唐焱。”
第2608章 筹码
唐焱在灵族的修正区见到了等待的圣灵皇。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晚。”圣灵皇没有闭关，甚至没有修养，收敛了所有皇威，以正常的形态面对着唐焱。
他一直在等唐焱的到来。
“阿修罗皇在哪？”唐焱看到圣灵皇的状态就知道自己猜的八垩九不离十。
“先不谈他了，先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圣灵皇走到了一座破碎的断崖，负手而立，远望着破败狼藉的山脉河川。这里曾经是座巨山，被圣人劈成两半，一半毁灭，一半孤立成断崖。
“在你选择背弃魔族，转入人族的那一刻，你就属于我们这边的阵营，我不会绝对信任你，但会用正常的姿态对待你，把你当成盟友。至于战争之后圣灵族的安置和你我彼此间的关系，需要由你在此之后的战争里的表现来定夺。”唐焱没跟他过多废话，直接挑明重点。既然双方都明白，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谈关系和分配，我没有任何主动权，一切由你来安排。那时候就不是定夺，而是你的施舍。唐焱，我挑明了说吧，处理完魔族之前，我不会跟你内垩斗，但在处理完之前，我同样需要得到你的保证。”
圣灵皇既然做出决定回归人族，就会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一切，但绝不会由唐焱来审判自己，也不会由任何人来审判。
“你想要什么？”
“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