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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蕴见此更是朗笑出声儿,却不经意地发现了洛娉妍身后,跟着众人一道低着头忍笑的景莳!
景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冷冷地盯着景莳,手渐渐捏成了拳头……一股子寒气从景蕴身上漫溢而出,令众人一下子都发现了他的异样,就连景莳,此时也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望着冷眼凝视自己的景蕴,景莳张了张嘴,艰难地上前两步,抱拳一礼,艰涩地唤道:“大哥。”
景莳的声音很小,透着心虚与愧疚,可谁让景蕴打小习武,且耳聪目明呢?
微眯缝着眼,将景莳上下打量了一遍,景蕴冷笑着反问道:“大哥?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我咋觉得这么寒碜人呢?”说着就要朝景莳而去。
景莳闻言一张脸早已煞白,却只是地低着头并不分辩半句,没人看到他眼中的黯然与嘴角的苦涩,只看到他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
邹伯见此再次皱紧了眉头,张了张嘴却到底没有吭声儿,这毕竟是侯爷的家务事儿……
洛娉妍却不由一把抓住了景蕴的胳膊,急忙摇头道:“爷!消消气儿听我说……”
然而洛娉妍话未说完,景蕴已然勃然大怒,虽然顾及着洛娉妍的身子没敢用力挣脱,却也没有理会她,目光冷冷地从邹伯等人身上扫过,扭头看向了莫言莫问二人,咬牙道:“给爷将这畜生,拿下!”
莫言不必说,自是听从景蕴命令行事。莫问更是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景莳,若非顾及着身份早已动手,此刻得令想也不想便冲了出来,一把揪住了景莳的衣襟!
景莳不曾有丝毫反抗,洛娉妍却吓得变了脸色,没想到莫问动作会那么快,急忙惊呼道:“住手,快住手!”
洛娉妍的惊呼让莫问手下动作一滞,就连一直低着头的景莳也诧异地抬起头来。
景蕴更是怒不可遏地低下头,盯着洛娉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妍儿要,护着他?”
说完景蕴越发拔高了声量,厉声喝问道:“他母子绑架你出京,陷锦乡侯府与长公主府于险境,害外祖母一病不起,令芝姐儿每日以泪洗面,你还要护着他?”
洛娉妍拉着景蕴的手一松,顿时红了眼眶,怎么也没想到……不由哽咽着问道:“外祖母如今怎样?芝姐儿可还好?府里怎样了?我……”
话未说完,景蕴冷笑着打断道:“怎样了?你在乎吗?外祖母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芝姐儿更是视你如亲姊妹般,你觉得,她们能好?”
说完景蕴仰头看天,极力忍耐着眼角的泪水,可想到在长公主府得知的一切,泪水依旧滑落了下来。
却不知那泪水如同砸在了洛娉妍心上一般,疼极了!当年那么重的伤,眼前这个男子却是连哼也没哼一声儿,可如今……
洛娉妍再次拉住景蕴的手,见景蕴欲要挣脱,不由使了全身的力,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哽咽道:“我在乎!在乎!可……”
说到这儿,洛娉妍回头看了景莳跟莫问一眼,方才吸了口气回头道:“可是爷,若非小叔拼死相救,如今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和我们的孩子一块儿,躺在那不知名的山谷里了。”
别说景蕴闻言一愣,就是莫问也是双眸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将洛娉妍盯得更紧了些,好像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出什么意外似得。
景蕴注意到了莫问的目光,就连莫言也察觉到了莫问的异常,可此时谁也没顾得上。
景蕴一把扶住洛娉妍的肩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却咬牙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吞了回去,更是低下头,小心地,满怀敬畏地,看向洛娉妍那圆鼓鼓的肚子……
景蕴说不出此时心中是何感受,有酸涩,也有痛楚……好半晌才站直了身子,冷漠地挥手道:“管事的都跟我去议大事厅!不相干的都退下,该干嘛干嘛去!”说着淡淡地扫了邹伯等人一眼,负手越过洛娉妍迈步朝里走去。
邹伯见此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泪水涟涟地洛娉妍,终是叹了口气,皱眉跟了上去。
孔伯荀伯及庄伯对视一眼,也跟着叹了口气,急忙跟上。
只有墨伯犹豫半晌,靠近洛娉妍轻声劝道:“少夫人先回去,世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有什么事儿回头再好生细说。”
洛娉妍见此心头的委屈,当初的害怕,一下子如山洪般爆发出来,泪水断了线似得往下掉,捂着嘴“呜呜”地哭出声儿来。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眼,洛娉妍望着景蕴那被泪水扭曲的背影,失声喊道:“爷不信我没关系!可当初姨娘挟持我出京时,溯风与云袖就跟在后面,这事儿他们也是知道的。”
景蕴闻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背负在身后的手,再次捏成了拳头。
洛娉妍见此极力平复着心绪,咬着下唇,委屈地解释道:“当时姨娘被官兵追捕……”
说到这儿,洛娉妍不由顿了顿,见景蕴身子一动,生怕他不愿再听下去,急忙接着道:“逃离时我脚下一滑差点就摔入山谷。是小叔舍命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和我们的孩子,小叔却因此摔下山谷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景蕴闻言闭上了眼,心头却冷笑道:他对你,可真好!
想到这儿,景蕴本不想再听下去,他不愿在下人面前丢人现眼!
谁知洛娉妍忽然放轻了声儿,道:“路上缺医少药的,小叔的伤口一直没法愈合,人也没法醒过来。直到回到府里配了药,小叔才渐渐康复起来。”
洛娉妍是想到当初自己给景莳扎针,故意让他昏迷的事儿,不由有些愧疚,故而声音小了许多。
景蕴却在听到“缺医少药”四个字时回过头来,顿时知晓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不由目光复杂地扫了眼还被莫问提溜在手中的景莳,随即朝洛娉妍挑了挑眉。
洛娉妍自是明白景蕴的意思,不由红了脸,心中也越发委屈起来,瘪着嘴,倔强地望着景蕴,出口的话却带着祈求:“姨娘纵是有什么不对,爷看在小叔对我们娘俩的救命之恩上,便算了吧。那不过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一颗心罢了。”
景蕴闻言深深地望着洛娉妍,好半晌才缓缓吐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这儿风大仔细受了凉,妍儿先回去歇着,我回头再来与你说话。”
说完朝云袖扫了眼,云袖急忙点了点头,上前扶着洛娉妍的胳膊。
洛娉妍自是瞧出景蕴与邹伯他们有正事儿要说,此时却忍不住含泪露出笑意,也顺从地朝景蕴点了点头。
见此景蕴叹了口气,皱眉扫了景莳一眼,淡淡地道:“你也跟着一块儿过来听听吧。”
景蕴的声音虽然冷漠,但景莳眼眶却顿时发热,也爆发出了惊喜的光亮,咬牙忍下鼻头的酸楚,点了点头挥开莫问朝景蕴靠了过去。
景蕴却没有多看景莳,再次深深地看了洛娉妍一眼,带着一丝疲惫而无奈地笑意转身,朝那挂着《凝英》的向阳正厅走去。
八五零 世子
看着景蕴一行人渐渐走远,洛娉妍终于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那些跟着景蕴一同到来的人,想了想轻声询问道:“前院儿没什么人住,府里也没那么多柴火取暖,你们不若先随旭东去校场那边儿歇会儿,等爷忙完了再另行安排,可好?”
这些人自是不会反对,想也没想便齐齐一礼,大声回道:“谨遵少夫人吩咐!”
那整齐划一地洪亮声音,是洛娉妍从未听过的,猛然听到不由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若非云袖扶着怕是会直接摔倒。
云袖见此稳稳地扶住洛娉妍,忍不住朝那些人连翻白眼,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他们风尘仆仆地样子时,生生忍了下去。
景蕴的离开让篾儿松了口气,方才沉闷的空气也是将她吓得不轻,此时见洛娉妍这样儿,忍不住捂着嘴露出笑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边儿旭东领着景蕴带来的一行人往校场而去,洛娉妍扶着云袖的手也回了东院儿,她怎么也没想到,本该是欢喜的久别重逢,竟会弄得这般疲惫……
景蕴负手进了凝英大厅在主位落了座,邹伯等人才得以正式上前见礼,躬身道:“老奴邹言(孔盛,荀思,庄勇,墨友),见过世子爷!”
景蕴见此冷冷地扫过邹伯等人,淡淡地道:“不敢当邹伯一声‘爷’,今儿将你们聚集在这儿,主要为了两件事儿。”
说着景蕴顿了顿,下意识地手朝边儿上八仙桌上摸去,却摸了个空,才发现竟没有丫鬟奉茶,不由皱了眉头,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没上过战场,也没到过边城,却也清楚如今的战况跟局势。
此时也不转弯抹角,收回手,景蕴直言吩咐道:“即刻遣人去通知父亲,就说安王爷不日将率六万兵士并虎啸营将领前来增援。请父亲提前做好安排。”
邹伯自是瞧出了景蕴的不满,甚至也知道景蕴是因之前自己没有动手而不满,原本想要解释两句的,此时却是瞪大了一双瞬间湿润的老眼,愣愣地望着景蕴说不出话来。
便是墨伯等人亦是如此,满眼的震惊与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心酸……
边城被辽王与北蛮两面夹击,侯爷虽阻敌于三关镇和塔山镇外,却被迫两线开战,不仅侯爷分身乏术,始终左支右拙,随着一场场战事下来,更是缺粮少药,缺兵少将!
边城能带走的,锦乡侯早已尽数带走,留下的百姓不足两千,大多是伤残妇孺,都被安排在了景府与驻守边城的几家将军府里,可谓是背水一战!
请求支援的折子是一封连着一封,可不仅没见着援兵,就连回信也没有……就在邹伯等人都以为这是绝地之战时,世子爷却说很快就有援兵到来!
邹伯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在绝望之时竟真的将援兵给盼来了!此时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邹伯望着景蕴张了张嘴,想要再确认一遍,可话到了嘴边儿又不敢问出口了。
活了几十年,邹伯第一次怕了,怕这是一场梦,怕是他年老体衰听岔了……
景莳此时也眼巴巴地望着景蕴,急切地想听景蕴再细说两句。可景蕴顿了顿,却接着道:“安王爷摔兵抵达边城,应该会会暂住咱们府里,邹伯要安排人将正院儿打扫出来,伺候的人也要仔细挑选。”
说完见邹伯愣愣地点了点头,景蕴微皱的眉头不由锁紧,冷声叮嘱道:“安王爷身份贵重,乃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圣上视为一母同胞,万不可出任何岔子!”
邹伯闻言双眼一亮,急忙起身回道:“是,世子爷放心,老奴会亲自安排,定不会出岔子。”
既是身份如此贵重的安王爷亲自领兵前来,那想必……至少圣上并未放弃边城!如此一想,墨伯等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景蕴将众人神色看在眼中,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地道:“另外再安排些人手在城外候着,差不多再有两三日,第一批粮草就该到了。”
众人不由再次一惊,望着景蕴半晌没发出声儿来。
要知道对于如今的边城,对于这场战事,最要紧的一是兵士,二是粮草!可世子爷刚刚抵达边城,顷刻间便将这两大难题全部解决了!
便是景莳,此时望着景蕴双眼也微微湿润,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之前溯风等人连续进山砍柴打猎,虽收获颇丰,可到底僧多粥少,不过是节约着勉强能熬过去罢了。溯风走后景莳也带队进山了两次,一来是为了避开洛娉妍,二来也是想要多储备些食物。
可因着溯风之前的几次扫荡,如今能打到的猎物实在有限。景莳一行人的收获并不理想,就连山鸡野兔也都不多。
想要打到更多的猎物,便需要深入到山林深处。不说那样危险性有多大,只说来回便不止一两天的功夫,可府里没有多余的人手,景莳等人哪儿不敢走远?
眼看着日子越发捉襟见肘,景蕴便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景莳望着景蕴的目光不由带上了淡淡喜悦,甚至还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骄傲……这,是他哥哥!
随着景蕴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絮地下达,邹伯等人的脸色终于露出了放松地笑意。
几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安慰与欣喜,眼前的世子爷,不愧为侯爷长子,老侯爷嫡孙!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边城,可行事做派却与故去的老侯爷是那样的神似,比起侯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景蕴却没功夫猜测他们的心思,安排完后环视一圈儿,指着先前劝解洛娉妍的墨伯,吩咐道:“我带来的人都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尽快找个地方给他们歇息。”
说完景蕴站起身,淡淡地扫了景莳一眼,道:“到我住处坐坐。”
景莳一愣,随即忍不住低头闷笑,心中却是欢快不已,眼眶微热地点了点头道:“我那儿还有半壶好酒,大哥若不嫌弃待我取来,咱们兄弟好生痛饮一番。”
景蕴皱了皱眉有心拒绝,出口的话却莫明变成了:“半壶酒就能痛饮一番?”
景莳闻言一愣,面色顿时赤红,却咧着嘴含泪笑道:“大哥放心,剩下的等战事结束,兄弟我定会补上!”
景蕴闻言轻嗤一声儿出了门前,邹伯等人见此却忍不住纷纷笑出声儿来……
八五一 凶恶
景蕴随着景莳先去了西院,取了酒方才往东院儿而去,谁知洛娉妍却并不在院里。见此,景蕴不由皱起眉头。
篾儿望着景蕴还是有些害怕,缩着脖子怯生生地解释道:“世子您息怒,方才旭东哥哥来寻少夫人,说是校场那边儿有人发起了高烧,少夫人便带着玉嫂子和云袖姐姐赶过去了。”
景蕴闻言想也没想便朝景莳吩咐道:“去校场看看。”说完人已经转身朝外走去。景莳见此也只得急忙跟了上去,领着景蕴朝校场而去……
篾儿见景蕴走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小大人般摇头嘟囔道:“少夫人真可怜,嫁给了这么凶恶的世子爷。”
亏得景蕴没有听到,否则怕是会直接被气吐血。然而当景蕴赶到校场边儿石屋的时候,里面的场景以及那软糯的童言童语,却深深地感动了景蕴。
梳着包子头的小丫头,双颊潮红的坐在大炕上,一双清澈地眼睛,专注地望着眼前正用一柄在火上烤过的柳叶刀,轻轻地刮着她伤口上腐肉的洛娉妍。
小丫头光着的腿上扎了十几针,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咧嘴挤出笑容,一个劲儿地道:“少夫人不怕。”“丫丫也不怕。”“一点儿也不痛的。”“丫丫最勇敢了。”
说到最后小丫头甚至有些喘息,可小嘴儿却依然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也不知是在安慰洛娉妍,还是给自己壮胆儿。
洛娉妍立在炕边儿,艰难地弯着腰。一边儿仔细地替小丫头清除腿上的腐肉,一边儿哽咽着回应道:“是,咱们丫丫最勇敢,一会儿等伤口处理好,丫丫可不能乱跑了,要乖乖地呆在床上,知道吗?”
谁知丫丫却摇头道:“可是丫丫还要帮阿婆干活儿,求少夫人帮丫丫把伤治好吧,不然阿婆谁来照顾呢?”
旁边儿的玉娘闻言忍不住侧过头,正好看到了站在门边儿的景蕴与景莳二人,不由瞪大了眼,刚要出声儿,却见景蕴急忙摇了摇头。
这时候可不敢打扰洛娉妍,万一吓着她……景蕴死死地盯着洛娉妍手中的柳叶刀,头也不回地轻声问道:“这里没有旁的大夫吗?”
景莳沉默了片刻,方才以同样小的声音回道:“我们抵达边城的时候,父亲已经领兵去了三关镇,听邹伯说军中的大夫大多在塔山镇军营里,北蛮来袭军中大夫不够,父亲便将城里的大夫都带走了。”
景蕴闻言皱紧了眉头,虽然知道边城艰苦,可没想到艰苦到了这份儿上,不禁咬紧了牙关。
景莳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醒来后听说嫂子抵达边城当日就开始诊脉疗伤,这里的百姓都很喜欢嫂子,私下里有老人还说嫂子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来救苦救难的。”
景蕴闻言冷笑一声儿,摇头道:“菩萨可不会救苦救难。”说完顿了顿,转头看向景莳问道:“药材可还够?”
景莳默默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药材极为匮乏,前不久五峤郡送了些药材过来,但邹伯让嫂子都熬制成了止血药膏,给父亲送去了。”
景蕴深吸了口气,想象着洛娉妍大着肚子站在药炉前熬药的模样,心口抑制不住地疼痛起来,不由皱紧了眉头,咬牙问道:“她一人熬制的?”
景莳一愣差点笑出声儿来,却及时忍了下去,轻声回道:“嫂子给百姓们诊脉扎针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熬药,不过是邹伯问嫂子要了药方,嫂子又教了几个人熬药罢了。”
听景莳这么说,景蕴方缓缓松了口气,见洛娉妍已经在给丫丫包扎,不由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