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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人类，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哎呀，二位何必这么紧张呢？我吓着你们了吗？刚刚不过是玩笑话啦。”主仆两人眼中的撒谎天才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道：“我可是不会轻易杀人的呀，像我的那些亲戚们，哼哼……”
笑意更盛，美得令人战栗。
“他们唾弃我，蔑视我，如今却被我死死踩在脚下，我的鞋跟碾过他们傲慢的嘴脸。我就是要让他们活着，活着品尝着被我倾轧，永世不得翻身的痛苦滋味！”
不负其名，恶魔女伯爵的真容展现冰山一角。
因他人的苦痛而陶醉，这略带迷离的微笑令人恐惧的同时，却又让人不得不概叹这恰是最适合她的神态。
若论起这份唯我独尊的狂气，自家少爷还真是远远不及。
绝对难缠的家伙。
下达了这个明确判断的同时，赛巴斯却并不讨厌这个人格异常的女伯爵。
这种性格，倒有点儿像某些他在魔界时，曾打过交道的几个恶魔。
不过，恐怕就算是那些家伙，也没有如此纯粹的疯狂……
“啊，对不起，刚才真是失态了。”掩唇轻笑，海江一瞬间就完成了端庄千金的角色转换。“既然伯爵和我都很关注此次的事件，我们的目的基本一致，但是又在有些地方难以达成共识，我倒是刚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折中方法。”
“我听说伯爵您很喜欢游戏，对于竞赛之类的更是颇有心得。那么，和我玩一玩游戏，如何？”
“来一场名为‘找出开膛手’的游戏，伯爵愿意和我比试一下吗？”
没有立刻回答，夏尔陷入了迟疑之中。
对方恐怕已经把他的性格摸透了，仅仅是依靠手头的资料吗？还是再加上面对面的观察？
果然，能摆平哈利斯家一众阴险贵族的家伙绝不简单。
“怎么了？伯爵您是害怕了吗？怕在自己认为擅长的领域输给我？”讥嘲的语气实在叫人火大。
禁句。这家伙绝对是说了禁句，而且还是故意说的！
“若说玩起游戏，选我做对手，你等着品尝败北的苦果吧！”
拦也拦不住，少爷对自己的竞赛才能太过自信，更是容不得别人挑衅……
或许偶尔小小地跌一跤比较好吧？这样早点吸取教训，就能以更为谦虚谨慎的姿态迈入前方的荆棘丛之中。
不过，这个对手会不会太强了一点？
执事稍稍有点儿莫名的不安感。
“好，就这么说定了哟，这场游戏以最先找出凶手为获胜标准。”
“还有，也请伯爵替我保守秘密呢。”
“那么，晚安，我的小伯爵。”
食指抵唇，少女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闪身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40章 愉悦，吾之追求
“嗨，小伯爵。”
一脸灿烂的笑容，身后的背景就像是春日百花盛开，某女伯爵亲热地挥舞着手臂。
地点，凡多姆海恩伯爵位于伦敦的宅邸。本不可能出现的生物出现了……
“你怎么会在这？”警惕地瞪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夏尔在心中飞速地揣摩着少女的来意。
游戏才刚刚于昨晚开盘，若想得胜，照理说应当是埋头调查，哪有闲心跑到对手的府上乱晃？
“讨厌啦，伯爵，你这是什么眼神？老是这么提防我。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登门拜访。”有点儿孩子气地嘟起嘴，海江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另外三人。
刘、红夫人、以及她的执事格雷尔，这几个家伙更不像话，把整个会客厅翻得一片狼藉，简直就像在进行惨无人道的抄家。
“这几个家伙暂且不提，我和你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任由你随便出现在我的宅子里。”扶额叹息，夏尔依旧执拗地想要驱赶这位女伯爵，对于这个脾性古怪堪称邪恶的少女，他可没多少好感。
“好啦，伯爵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真可惜，我本来还以为通过昨晚的交流，我们已经是密友了呢。”
“就算不是什么友人。但是，即便是偶尔，我也希望伯爵能把我当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呢。”
“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进行关于哈利斯家族对您旗下公司予以投资的洽谈。”
如果是生意方面的事情，倒是没有推脱的理由。但是————
“不好意思，关于我们的合作问题，我希望改日再谈，届时我将亲自到哈利斯伯爵府上拜会。今天，我还有另外的正事要谈。”
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夏尔委婉地拒绝了女伯爵的提议。
说不清有多少，但这种做法或许也掺杂了点个人感情因素在内吧。
不想被这个奇特的家伙牵着鼻子走，必须按照自己预定的计划展开一个个步骤，夏尔忽然对此有了强烈的执着。
“没办法，那还真是遗憾了。不过呢，伯爵说的正事，是不是指开膛手事件？可真巧，这也和我来此的第二个目的有关啊。”
不爽，总觉得还是着了她的道……
愤愤地撰紧了手中的权杖，夏尔板着脸沉默地坐到了沙发上，算是默认了海江的存在。
接下来，完全无视了少女的发言权，在场的另外几个人就开膛手事件展开了讨论。不过，这位彻底被晾在一边的女伯爵似乎也不甚在意，品着红茶尝着蛋糕，她算是此中最悠闲的人了吧？
“这个洋梨慕斯蛋糕好好吃！府上的糕点师真是太厉害了，好想带回家呢。”
在一片沉重的空气中，少女活泼欢快的赞叹声突兀地响起。
“您能喜欢，实在是我的荣幸。”
代替不悦的主人对贵宾予以回应，这也是身为执事的礼仪。
“哎？是你做的啊。赛巴斯真是厉害呢，看来为了满足任性的主人，你还真是辛苦了。”
“能为主人服务正是身为执事的荣誉。”
“呵呵，有个这么会做甜品的执事，小伯爵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耐地挑眉，夏尔预感到若是再不出声，这个恶魔女伯爵无聊的闲扯将继续骚扰他的耳朵。
“东西也吃了，关于开膛手的事件的讨论你也听过了，若是没有什么高见要发表的话，你是不是该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现在要去打听重要的情报，没空再招呼你了。”
不客气地放话之后，夏尔起身留给海江一个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哎，等等，我也要去。”
“哦？你不是说要和我比试一下谁先找出开膛手吗？现在还赖着我，难道你是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所以想要搭一下我的顺风车？”
可以嘲讽对手的机会，绝对不放过。
然而，面对如此的话语，映在夏尔瞳中的黑发少女，她那张绝美的脸蛋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惬意微笑。
“说什么呢，我的小伯爵。我这边可是已经找出答案了哟。”
“只不过，在赛跑中落后的小乌龟，那股子不到终点誓不罢休的劲头，我想亲眼见证一下罢了。”
“那份徒劳与无望，在负重的道路上辛苦地爬行，这样的你，还蛮有意思的呀。”
在格雷尔几人面前也无所谓地展示着自己异常的人格，被唤作不祥之女伯爵的少女，她浅银色的眼睛流溢着极端的贪欲，狂肆的笑意攀上她上扬的唇角。
好可怕……
比起夜夜惊扰自己的噩梦，比起过去那段地狱般的经历，夏尔忽然觉得她仿佛才是世间恶意的具现，是极恶的存在。
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能培育出如此的人类？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感受着胸腔内急剧加速的心跳，他强自镇定。
“只是一个晚上就找出答案？就算是说大话也该有个限度，哈利斯伯爵。”虽然声音依旧沉稳似是没有泄露心中的动摇，但夏尔有点儿不太情愿地感觉到，恐怕虚张声势的是自己才对。
那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银色眼睛，真是可恶。
“唉，我早就知道我那不服输的小伯爵不会这么轻易地低头。所以呢，我特意准备了这个。”少女伸出修长纤细的右臂，泛着淡淡玫瑰红的柔软掌心如花苞绽放般缓缓展开，其上躺着一蓝一红两个仔细折好的小纸条。
“关于这次的事件的关键信息，就在这两张纸条上，伯爵不妨挑个合适的时候打开来看看？”“或许现在就可以哟，比起去什么情报屋花上重金买消息，这可是无本的买卖，赚大了哟。诱人的鲜肉就在眼前，小狗狗怎么能不吃呢？好啦，要不要看一看？反正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少女过分热切地游说着，而在她清脆的吱喳声中，夏尔的脸色一点点地变黑。
她的意思是，她已经知道答案，所以特意来宣告她是个胜利者？
不行，现在自己怎么能认输！
而且，很可能这纸条就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写，就是来扰乱我的思维。若是真的在她面前打开来看，岂不是很可能被她讥笑一番？
“不用了。或许上面写的就是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只不过是想打乱我的思路。反正，靠我自己也一定很快能找出真相。”话虽如此，一脸冠冕堂皇的小少爷还是把纸条收进了口袋里。
对于夏尔的此种举动，海江没有任何失落之感，却是一脸了解地的点了点头。
“明白明白，如果真的看了我提供的纸条，这不就等于向我低头，承认自己的无能？呵，傲慢的小伯爵。”
无论走下哪一步棋，都在她的算计之内，虽然很讨厌，但也不得不承认，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结果就是，这位硬要跟来的哈利斯伯爵，大大方方地和夏尔几人一同挤在了前往葬仪社的马车上。
对于之后为了让葬仪屋张嘴透露情报，作为交换代价，这个讲笑话的机会她自然让给了赛巴斯。
真是的，当然是要别人来取悦她，哪有她费尽心思取悦她人的道理？
不过，还真有些奇怪呢，这个世界的死神，难道都喜欢兼职一些副业？比如说执事啊，棺材店老板什么的……
话说她现在的伪装应该能骗得过死神吧？这身体里的“此世全部之恶”还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啊，现在也稍稍能使出一些魔术之类的了。
“这次的事件，小生认为开膛手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是通过他们的作案手法得出的结论。”听到葬仪屋的这句话，夏尔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那个正坐在棺材上休息，还哼着诡异小调的少女。
“而且，一部分的尸体被砍得乱七八糟，但惟独子宫被完整地切割下来。而另外一部分尸体，目的性则更为明确，除了割喉与剖腹的痕迹以外，没有其他的伤痕，包括子宫在内，其他的一些内脏也被取走了。”
总觉得，越来越无法骗自己说，她只是瞎猜的……
内心罕有地开始踌躇不定，凡多姆海恩伯爵下意识地捂住了装有纸条的口袋。
名为“真相”的凶兽或许此刻就沉睡在其中，等待着被他唤醒，露出锋锐的獠牙发出嗤笑般的咆哮，为他带来败北的宣告。
然而，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是当场展开纸条进行核对的话，或许能够狠狠地将她一军……
从那闪烁的目光中读出了夏尔的意图，少女的指尖挑起几缕顺滑的发丝，开口笑道：“先打开蓝色的那张纸条吧，那上面所写的，恰好就和这位老板说的一样呢。”
最终没能抵挡住诱惑，阅读完纸条上信息的年幼伯爵，他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反将了一军……
然而，更为震撼性的冲击正蓄势待发。
“至于那张红色纸条……”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待到众人的视线都齐聚过来的时候，女伯爵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那上面，可是写着此次案件两位真凶的名字啊。”
重磅炸弹，瞬间就炸得几人的脑海嗡嗡作响。
“真相触手可及，伯爵您的手中现在可是掌握着潘多拉的魔匣，要不要开启这绝望之匣，可就看您了。”
宛若海中女妖魅惑的歌声一般，少女的声音甜美而柔婉。
“荒唐！你是说仅凭一个晚上，你就查出了真相？”强行抬高的声音已然不如初时坚定。
“有什么不可能？虽然不如你的执事那样是个全才，但论起收集情报，我可是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得力助手呢。”
“达成凡人所难全之事，这才不负恶魔之名。”
单手托腮，笑意吟吟，少女俯视着被她戏称为小伯爵的男孩，流露出胜利者的从容之态。
是打开最后的纸条，按照既定的结果轻松地展开调查？
还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倔强而艰苦地走下去？
依照他的性格，答案明了。她肯定也知晓。
“多说无益，我会自己找出答案。”
就算是这场游戏已成定局，他也要坚持到最后。
“我就知道。”不详的银瞳愉悦地眯起，化作两弯闪亮的银月，少女的脸上是犹如餍足的猫儿般可爱的神态。“事实上，我并非真正执着于胜负。最让我感兴趣的是……”
“对，那就是……面对注定的败局还要垂死挣扎，只要瞧见一丝希望，就要死死抓住绝望深渊的边缘，向上攀援。这样的家伙，无论是那坠入黑暗中的最后一刻的表情，还是那在苦苦支撑的煎熬模样，我都很是期待啊。”
“看着你和既定的命运殊死抗争的样子，真是让我觉得好玩。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类，我的乐趣才能无穷无尽呐……呵呵呵~~~”
妖丽之笑，夺人心魄。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就替你加油喽，一定要上演一出令我开怀的戏码啊。”移步门旁，少女扶墙而立。“小小地提醒一下，伯爵您，很可能会被不必要的情感蒙蔽了双眼哟。不过嘛，这也正是我想看到的，当真相被血淋淋地摆在面前，您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刻……”
“正因为我不会被无谓的情感所牵绊，所以我才能看得那么清楚。”轻柔和缓地诉说着，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人类的谎言能够骗得过我的眼睛，无论把外表伪装得多么完美，灵魂却始终是那么透澈，无论丑陋还是美丽，它们总是诚实得那么可爱。”
“嗯，今天的娱乐也差不多了，那么，我就先退场了。”提起裙摆优雅行礼，少女即将退出门外。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恶魔女伯爵？还真是位有趣的小姐。”阴阳怪气的语调，葬仪屋的心思同样捉摸不透。
“等一下！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女伯爵一连串的纠缠，肯定有什么原因，难道仅仅是为了高兴？夏尔难以承认。
“目的？呵，我啊，不过是为了追求愉悦。”
微敞的大门泻入一线微光，逆光之下，少女的侧脸晕染出魔性的暗影。
第41章 所谓恶魔克星
枯萎丑陋的干尸，如同无用的垃圾一般，侧翻在冰冷的地面上。
梦妮安娜……这是实验品的名字，就和枯燥的数字标号一样，如今已失去了意义。
看来，我始终是迟来了一步呢。
这种时候，应该夸赞您驯养了优秀的走狗吗？我的父亲……
被仔细抹除了任何可供追踪的痕迹之后，这座豪华的屋宅，从实质上来说已经和空无一物没什么两样了。
“果然，你也在。”
瘦小的伯爵带着他的恶魔执事，主仆两人同样是扑了个空。
“哎呀，你也来了呢，我可爱的知更鸟”
“你、你怎么知道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夏尔忽然有了种强烈的焦虑感，这是不是意味着无论他躲在哪里都会被人偷窥个一览无余？
前几天德诺伊多子爵的舞会上，哈利斯伯爵明明就没有出席，而且他本人也经过了乔装，难道这女伯爵的探子就那么厉害，不仅探查到了他的行踪，还在众多贵族之中一眼就辨出了他？
“都说过了呀，我可爱的小助手们可是很厉害的。”唇角挑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少女怡然自得地站在面相骇人的尸体旁，似乎没有挪步的打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进入正题吧。”故作严肃地咳嗽了几声，夏尔目光一凛，板着一张脸接着说道：“在你的脚边的，就是最近有名的梦妮安娜的尸体，而另外一个昏过去的家伙，就是她的母亲，同时也是此次的两位开膛手之一。”
“做得不错呢，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调查到这个份上，小伯爵您已经很棒了呢。”听起来是褒奖的言辞，但这口气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哄小孩。“那么，现在这位夫人就交由您处置好了。看到心爱的女儿再次变成死尸，刚才的她可是大受刺激狂暴得很，所以我就想办法让她安静一会儿，趁着药效没过，快点处理掉吧。”
“先等一下，有件事得问你。你真的也认为，这个梦妮安娜是死而复生？”
“那么，伯爵您又是怎么认为的？充分调查过了，可对结果还是感到难以置信，所以就明知故问？”浅银色的眼睛凝视着夏尔，她已经从闪烁不定的目光中读出了情绪的波动。
“确实很难相信，可是通过血样毛发等等的比对结果，我又不得不承认发生了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死人复生什么的……”
这种神迹般的技术真的存在，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够再见到逝去的人们……
一瞬间的软弱，心灵的破绽。年幼的伯爵始终还是无法彻底舍弃某个过于虚幻的美梦。
“如果真的能把这种技术掌握在手中，怎么使用也是您的自由，但是呢……”令人顿生不安的停顿，诡异的音转。“死亡是存在于凡人之身，不可逆转的法则。您认为有那么轻易能办到吗？您能付得起那高昂的代价吗？”
“为了维持女儿的生命，这位母亲就化为了凶残的刽子手，猎杀无辜的女性，用她们的鲜血与内脏作为供养。伯爵啊，�